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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一夜不眠孤客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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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濟壇

甘道如憤怒著:“哼!好一個蕭笛…我記住他了…我記住他了…”

陳為生站在一旁體貼道:“先生切莫動氣,這有害身子,還請先生消消氣。”說完陳為生恭敬的遞了一杯熱茶過去。

甘道如接過茶後,“啪”的一聲將茶杯拍在了桌子上,那力道好像都要將茶杯拍碎了。“哼!真是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接著甘道如又道,“我問你,他到底毀損了多少藥材?”

陳為生道:“師弟們還在統計,不過據弟子來看,大概……大概…”

甘道如不耐煩的道:“直說!直說!”

“是。”陳為生作揖後道,“大概十之七八,算上補救回的,也該過半了!”

“放肆!真是太放肆了,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麽放肆的人!”甘道如站起身來張牙舞爪著。

“先生…先生…統計好了!”姜茶捧著冊子匆匆走了進來,隨著他的還有慈福。

甘道如跨步向前,一把奪過了姜茶手中的冊子,仔細翻看了冊子中的數據後,表情是愈加的難看,而此時的陳為生,姜茶,慈福三人心情也是緊張不已,不敢出一絲聲音。

接著甘道如猛的合上了冊子,猛烈的徘徊著步子,“哼!不救!堅決不救!打死我也不救!”

慈福眉目凝結,與姜茶對視了一眼。

甘道如又猛然停下步子,忽然道:“煉丹房呢?煉丹房有沒有事?”

慈福上前一步,禮貌著道:“先生放心,煉丹房索性一切無礙。”

甘道如眼珠左右滾動了些許後,他拂袖一聲不響的離了去。

禮送走甘道如後,陳為生直起了身子,向著姜茶與慈福道:“兩位師弟也去吧,最近一定不要再惹先生生氣了。”

姜茶與慈福頷首應道:“是。”

“嗯。”聲後,陳為生也離了去。

“走了,慈福。”姜茶道。

慈福心事忡忡的望著甘道如、陳為生離去的方向,沒有應聲。

“慈福?”

這一遍慈福才心不在焉的應了一句:“嗯。”

潤州,刺史府。

“大人,這是師爺傳來的信。”

馬大人接過卒役雙手奉上的信,不緊不慢的拆了開,默默的讀了起來,將前後兩紙信都認真的讀完了後,馬大人頓時微笑了起來,“呵呵…師爺就是師爺,處事果然周全得當,這樣以來,就算有人在心底會有猜疑,可他們嘴上是說不出來的,因為這是升州人自己立下的誓約,等屠城之期一到,他們也不得不受死!”

“大人,可那蕭笛似乎真的…”

“怕什麽!就算他真的解了瘟疫的毒又如何,賤人就是賤人,到時隨隨便便給他安個罪名便可以了,再說,他不已經向官府動手了麽?阻止官員辦案,襲擊刺史師爺,這不就是罪嗎?呵…”馬大人說道。

“是是…大人說的是。哦,對了大人,還有一事。”

“說。”馬大人得意的背負著手。

“曹領隊已經處理了馮大人。”

馬大人臉上又添喜色,“屍骨也處理好了?”

“是,烈火焚燒,屍骨無存!”

馬大人仰天笑道:“哈哈哈…好好…又去了本官的一塊心病啊!”

那卒役也被馬大人的笑聲所感染,跟著笑了起來。“呵呵…”

周全雖然率領著士兵們退離了升州城前,可他們並沒有真正的離開,他們在離升州不遠的地方安營紮寨了下來,並且周全命人在暗中觀察著升州的一舉一動,為了將一切掌控在手裏。

大帳裏,此刻很隱秘,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周全自己,一個是周全自己最信任的人——尹俊。除此之外連一只多餘的蟲子都沒有。

周全滿臉是陰詭之色,他背負著手,靜靜的聽著那另一人的稟報。

“一:潤州刺史,趁升州地動之機,不但不前去增援,反之袖手旁觀,令下屬不得前去增援,違令者嚴懲不貸;二:潤州刺史,同升州刺史曾貪汙朝廷巨額官銀,為此在升州刺史落難之際,落井下石,斃殺了升州刺史以免除後患;三:升州爆發瘟疫,潤州刺史便升起權欲之念,便以升州爆發瘟疫切斷染源為由,私調兵衛,屠殺升州百姓。實為早有吞並之心,未達時機而已。四:潤州刺史,擴充糧草,盜購兵器,暗地屯兵操練,廣納奇人異士,潤州刺史反逆之心已呼之欲出。此等滅絕人道之徒實是天下之害,陛下之害,妄大人早作覺察,誅此小人。”尹俊合上了冊子,“師爺,您看如何?”

周全轉過了身,陰邪的笑道:“呵…很好。等解決了升州一事,便可把它給牛大人送去了。”

尹俊道:“是。”

“嗯…到那時我當上了潤州刺史,你…便是我的師爺。”周全說道。

“謝師爺。”

“蕭兄、丁兄你們是如何退去那些士兵的?”肖子晗問道。

吳天齊也好奇道:“是啊…是啊…他們怎麽就乖乖的離開了呢?”

蕭笛與丁中直兩人臉色還是沈重,丁中直望著蕭笛想從他的眼神中理解到該怎麽回答。

只見蕭笛眼露肯定,跟著點了點頭。知會蕭笛心意,丁中直也點了點頭,接著他回過目光道:“我們與他們訂下了屠城之約,他們這才就此離去。”

“屠城之約?”吳天齊不解道。

蕭笛愧色徒增,“我答應他們,如果在七天之內沒有解了瘟疫,便任他們前來屠城,並且不會阻止。”

“這…這…”鄭東南奇怪的望著蕭笛。

丁中直解釋道:“我看那周全言語間屠城之心決絕,唯恐他會狗急跳墻再次攻城,便才迫不得已想出此計暫退他們。二來我們也有時間去求尋解治瘟疫之藥。”

肖子晗垂眸想了想後,說道:“確實如此,羽箭上也是塗上了毒的,可見他們的心思如何了。”

“那…那現在該如何?”吳天齊道。

蕭笛將目光望向了依依,“依依,此間你大概還能暫緩瘟疫多久?”

依依搖了搖頭,“我不敢確定,但是藥越來越少了,劑量也就越來越小,這樣下去那暫退高燒的病人們,可能會覆發…所以…我…”

蕭笛凝眉轉望向了萬一真,萬一真也就立刻說道:“懸濟壇!現在唯一的希望也就是懸濟壇,只有求得甘道如下山,升州才會有救。”

吳天齊道:“可是那老頭是個萬年不化的冰塊,他怎麽…”

萬一真疑問道:“除此之外,你還有別的辦法?”

“好,我去!”蕭笛堅定道,“明日我一定要請他下山!”

萬一真捋了捋胡須說道:“蕭義士可一定要記得“求”這個字!”

蕭笛怔楞的望了一眼萬一真,些許後蕭笛點了點頭。

客間裏,燭火旺盛,三只影子伏貼在桌子的一側。

冰說道:“這一下午觀察來看,那些江湖人士也不過是仰慕簫的名聲而已,不然的話早就有殺手留意我們了。”

木楠楠道:“十三弟你也是,我與冰之前明明已經提醒到了此事,你怎麽還如此的大張旗鼓的去詢問呢,索性今夜沒有殺手前來,不然的話又是攸關性命的一夜。”

十三弟有些委屈道:“小弟當時只在意白兄說的不平之事了,一聯想此地,便不受控制的問了出來,小弟以為真的能打聽出來點什麽呢!”接著十三弟又慶幸道,“還好我們沒有暴露出名字,不然…”

冰搖了搖頭,“你真的以為殺手就只會一味的殺人嗎?他們靠的便是敏銳的目光,不然他們怎該在這大千江湖斃命目標呢?十三弟你還是太天真了。”

“是,白兄,小弟受教了。”十三弟有些愧疚的作揖道。

“十三弟呀十三弟我與冰並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近來之事你可能也看出了江湖險惡,所以啊,你那張揚的性子真當改一改,不然會出大事的。”

十三弟剛欲開口,只見冰猛然側臉,大喊道:“誰?!”接著在冰掌氣的吸附下,房門打開了。

門外果然站著一個人,一個端著水盆的人。“啊…三位客官勞累一天了,這是熱水…熱水…”

十三弟道:“我們並沒有要熱水啊?”

冰與木楠楠警惕的交視了一眼。

“額…是這樣,這是老板要求的,每個有客人的房間,本家店裏都會為客人奉上熱水,以便客人使用。”

“好,放下吧。”冰冷漠的說道。

“哎…哎…打擾了…打擾了…”

門又合上了。

隨即木楠楠站起了身,“冰?”

冰說道:“嗯。這裏不能再待了,十三弟我們走!”

“他…”十三弟還未說完,便已被冰提起,順著後窗跳了出去。木楠楠尾隨其後。

也就在這時他們的房門被猛烈的撞開了…

夜黑。月高。無風。

蕭笛今夜想來又是最晚一個要睡的了,或許說他今夜不會睡下了。此刻他正默默的望著那只神秘的玉簫。

望著玉簫的他,心情覆雜,但是他也在思考。思考著明天的懸濟壇,思考著升州的百姓,思考著自己,思考著…

“你又睡不下了麽?”一個溫柔的聲音將他從思考中叫醒。

蕭笛收起玉簫後,眼充笑意的望向了這個美如月亮的女子,“你又睡醒了?”

這個女子忍不住笑了,“呵呵…”這個打斷蕭笛思考的女子,這個美如月亮的女子便是一直陪著蕭笛的依依。

蕭笛說道:“還好有你,不然我自己面對這些事情真的會失去理智,你知道我本不是這樣子的。”

依依又笑了,“你就是會誇人。”

蕭笛忍不住也笑了,“呵呵…”笑聲過後他又沈默了下來,他沈默的望著月亮,他希望那月亮快一點變成太陽,但他又希望這月亮一直這樣不要變。

依依低低的道:“明天你…”

蕭笛道:“我沒有把握,我真的沒有把握,七天還是太短了,短的讓我有點讓害怕。”

依依鼓勵道:“可是你已經爭取到了七天的時間,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蕭笛溫柔的攬過了依依,“呵…除了他以外,也就只有你懂我了。我也只敢在你的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你知道嗎,其實白天站在周全的對面,我是茫然的。要不是丁兄…”說到此蕭笛忽然停頓了下來,他又思考了起來,他抱著依依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收了起來。

依依感覺到蕭笛的反常,便奇怪的望向了憂慮中的他,“怎麽了,你是想起什麽事了嗎?”

沈寂,又是沈寂。沈寂過後,蕭笛說了一句莫名的話,“或許我真的要瞞不住了。”

雖然這句話說的有些奇怪、莫名其妙,但依依還是聽懂了,依依說道:“是怎麽回事?有誰發現了麽?”

蕭笛的眼睛裏回蕩著丁中直的身影,回蕩著丁中直灼熱的目光,回蕩著丁中直空手奪羽箭的超群武藝,回蕩著丁中直臨危不亂的神態,回蕩著丁中直敏銳的思維,而丁中直樸實的面孔竟然微妙的在蕭笛的眼睛裏漸漸消失。

蕭笛道:“我怎麽也沒有想到,丁兄的武功竟然這般高超。”

依依說道:“是呀,我也沒想到,就連子晗這樣溫文爾雅的人都是一個高手。”

蕭笛道:“不,不一樣,子晗他們其實我早已看出端倪,而丁兄…”

依依問道:“那你的意思是說,丁大哥會猜出你的身份麽?”

蕭笛道:“我不知道,可我已經有了這種感覺。”

依依驕傲的道:“這樣也好,你有那把劍,我看他們還敢不敢屠城。”

蕭笛搖了搖頭,“若是現在被周全他們知道了,他們一定是害怕的,所以他們更會想盡一切辦法將我們除掉,恐懼,有時候反而會激發人的鬥志。另外,恐怕還會有一些江湖人前來糾纏,到時候我無法分身,那樣升州的百姓可真就是在劫難逃了。”蕭笛接著道,“我之所以隱藏自己,是真的不想再連累其他人,就像兩年半前因為我,你差點…”

依依立即道:“哎呀!你看我現在不是沒事嗎?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依依你知道嗎?我當時真的害怕極了,真的害怕你就此離去,剩我一個人,那樣我永遠不會原諒我自己。”蕭笛深深的自責著。

“你說的,我都懂。”依依又靠近了蕭笛的懷裏。

“嗯,丁兄與鄭兄弟有一句話說的非常對,我也深有體會。”

接著丁中直與鄭東南的話語便又回蕩了起來:“身負本領,其實有些時候也是個包袱。深處江湖漩渦之中,這包袱就更難丟掉了,我之所以隱藏一身武藝,實在是不想再被卷進那漩渦之中,同為江湖中人,既然大家也都隱藏鋒芒,我想便也是因為這吧!”

“當今江湖腥風血雨,鋒芒畢露難免會拖累他人,正如丁兄所說,有時確實也會身不由己,只有隱藏鋒芒,才能安然無恙,才不會被江湖的洪流卷入其中。”

此後蕭笛領會道:“確實如此,所以這也是近三年來我一直隱姓埋名的原因。”

依依問道:“那…還要瞞下去嗎?”

蕭笛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嗯。”依依應了聲。

蕭笛說出心裏的事,輕松了許多,他便道:“好了,夜太涼了,我送你回去,我也要睡了,畢竟現下懸濟壇的事才是重要的。”

依依點了點頭,“嗯,好。”

“餵!你確定他沒在嗎?”

“哎呀…確定…確定…我一直盯著呢,大家散後,他跟本就沒回帳篷裏。”

“好…那就好…”

兩個身穿夜行衣的人在一所亮著燈的帳篷前鬼鬼祟祟的對話著。那也是一所唯一亮著燈的帳篷。

那是誰的帳篷?還有誰沒睡?

這兩個人小心翼翼的走進了這帳篷。

前者說:“對了,你確定他沒有背劍嗎?平常我總見他劍不離身的…”

後者說:“你真是好生啰嗦,他要背在身上,我還提什麽盜劍一事!”

前者說:“那倒是…那倒是…不過那把劍也確實是把好劍,他也就那麽輕輕一揮便瞬間擊落如此多的官兵,確實是難得的好劍!”

後者說:“那是自然。說不定那劍裏還藏有什麽秘密,不然他為何總是劍不離身呢?”

前者說:“有道理,說不定我們得此劍後便也可以天下無敵!”

後者說:“快找吧…快找吧…”

這兩人便躡手躡腳、小心翼翼的找尋著那把劍。沒用多久,他們果然找到了。

前者說:“看!”

後者驚喜的道:“沒錯!就是這把劍!”

接著他們慢慢剝開黑色的劍袋,露出了那黑色的劍鞘,不過那劍鞘倒也不能說是純黑色,因為那劍鞘上紋著一條金龍,一條栩栩如生的金龍,這條金龍就像皇帝身上穿的龍袍上的龍一樣。

接著“唰”的一聲,他們抽出了劍,在他們抽出劍的一剎那,他們聽到了一種奇異而詭異的聲音,就像是夏天的時候蚊子哼叫時的聲音一般無二,又尖又細。

他們貪婪的望著,望著這把漆黑的劍,這把劍確實黑,反常的黑,猶盛此時此刻外面夜色的黑。這把劍泛著的光芒似乎有種魔力,深深的吸引著他們。

可是下一秒他們的眼睛裏,表現出了不可思議、驚恐之色。

“當啷”一聲劍掉在了地上。

他們看到了什麽?

他們看到了在劍柄的一處,有一個刺眼的字,這把劍上也只有這一處不是黑的,那個字是金色的,此刻那字正像刀一樣的刺著他們的眼睛。他們的眼睛此刻很疼,他們又好像是被嚇呆了,竟覺得渾身僵硬,不受控制。

被一個字嚇呆了?這也太可笑了,可事實確是如此,他們當真是被這個字、這個金色的字嚇呆了。

那這個金色的字到底是什麽呢?這個字是“禦”,禦賜的禦。

他們結巴的道:“這…這是…”

“它…它…”

“沒錯!你們沒有看錯!就是這把劍!”蕭笛的聲音突然在他們耳邊響起。

他們膽顫的回過了頭,“你…你是…”

蕭笛平靜的道:“我是!”

這二人呆傻的對視了一眼後,竟然給蕭笛跪了下去,看的出來他們是真的害怕了,“對不起公子…我們一時糊塗…”

“請公子原諒…請公子原諒…”

蕭笛說道:“我不想知道你們是誰,我也可以當今天晚上的事沒有發生,但我希望你們能保密。”

“一定…一定…”

“會的…會的…”

“你們走吧!”蕭笛讓開了帳篷的簾口。

“謝公子…謝公子…”

“多謝公子…多謝…”這兩人迅速的離去了。

蕭笛拾起了劍,凝重的看了眼“禦”字後,他把劍放回了劍鞘,又把劍鞘放進了劍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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