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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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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著屋裏打死不開門的沈默,卓禹拿出了一股不開門就沒完的架勢把門砸得咣咣響,同時不客氣地喊著“開門!”,就差再接一句“再不開門我(們)就不客氣了!

桑田和溫揚雖然驚訝於他這土匪行徑,但是怕他這種舉動有什麽深意也不敢阻攔,畢竟他們兩人已經完全不懂這條街上詭異的氣氛了。

在卓禹的土匪行徑下屋裏終於有了動靜,一個男人的聲音喊著:“走開!離我的鋪子遠一點兒!再敢吵我就對你們不客氣了!”

——連門都不敢打開又要怎麽不客氣呢?這略嫌外強中幹的威脅對卓禹來說並沒有什麽用處,他停止了砸門的動作,對裏面喊:“我們沒有惡意,只是來買點酒精。不收現金的話用物品交換也可以!”

“不賣!我這裏什麽也不賣,你們馬上走!不然招來喪屍的話我不會開門放你們進來的!”

卓禹隱約嘆了口氣,“看來是不會開了。”

桑田奇怪了一下他怎麽會這麽快就放棄,剛剛不是還那麽堅持一定要得到屋裏的回應嗎。

只是順著這個思維一想她就明白了,這種情況下還願意收現金的人不多,以物易物本來是最適合的方法,但前題是用自己餘裕的東西去換自己缺少的東西。但這種類似於小百貨商店一樣的鋪子吃的喝的這些最基本最要緊的東西都有,也就沒有必要拿酒精那種消耗品去換。

萬一今天換出去了,明天自己都不夠用了怎麽辦?

桑田不得不承認卓禹的判斷力的確跟他們這些凡人不在一個層次,她都還沒考慮完其中的利害關系,人家就已經判斷完畢。

她和溫揚現在都已經完全不再懷疑卓禹的判斷,她正要問這次是不是要放棄找酒精繼續進行下一項的時候,遠處開始傳來了有些拖拖搡搡的腳步聲——他們對這種腳步聲是不陌生的,那是有喪屍被吸引過來了!

地震兩天之後,一些地縫裏的濃煙已經明顯減少了,視野比起以前開闊了許多,但仍會有一些裂縫湧出濃煙,變成一道屏障讓人看不清遠處的事物。

在聽到了腳步之後他們才看到兩只喪屍搖搖晃晃地穿過煙霧向這邊走來,他們最初只是被聲音吸引沒有看到三人,而在發現了他們之後就有些迫切地加快了前行。

溫揚低聲問:“跑嗎?”

雖然只有兩只喪屍也不是對付不了,但殺喪屍也不是件愉快的事情,迄今為止都是安全為上能跑就跑。

這一次卓禹卻回了一句:“不跑。”由著喪屍急切地走近,等它完全進入視線範圍之內才擡起十.字.弩,一箭正中眉心。

被射中的喪屍直挺挺地向後倒去,而另一只沒等繼續往前走就身子一矮,小腿卡在了一條地縫裏,它不懂得把腿□□,只是急躁地一味想要前進卻不得要領。

——卓禹剛才那一瞬間幾乎是有些耍帥的嫌疑了。

雖然在感應到了無形的目光的時候,桑田才隱約察覺他確乎是在耍帥——他就是故意殺喪屍給躲在這條街上的人看的。

不過很可惜,以她的悟性也只能看出這麽多,她不明白的事情還是很多的。

於是在溫揚問出:“卓禹,你是不是看出了這條街是怎麽回事?”的時候,她也立刻豎起耳朵。

卓禹看看四周,確認暫時沒有其他危險,淡淡應了聲,“嗯,這條街上的壓力已經到臨界點了。”

然而兩位凡夫俗子有聽沒懂,桑田不恥求問,“那是什麽意思?”

卓禹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立刻露出一種“嗄?還要解釋嗎?”的神情,似乎很苦惱於這種事情要怎麽去解釋說明,跟智商不在一個次元的人溝通起來真是一件麻煩的事啊。

他費力地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放棄。直接指著這條街讓桑田和溫揚自己看,“這條街的鋪子,跟昨天那條街是有很大差別的。”

桑田和溫揚兩人看看,差的是很大。昨天那條街離學校近些,主要做的就是學生的生意,網吧飯館零食店小飾品店很多,而這邊卻大多是些五金店水店自行車行一類,兩個人都不笨,馬上就意識到這樣的店鋪一旦人被困在裏面就得面對一些很現實的問題——

溫揚稍稍皺了皺眉,“這裏餐飲店太少了。”

卓禹點點頭,“吃的少,但是人多。”

卓禹說起這個,看起來並不怎麽開心的樣子——這是一個很諷刺的因果。

——昨天他們去的那條商店街並不只有天災還有人禍,在遭受了幹屍肆虐之後,又有人趁亂打劫,這樣一來無人看管的店鋪就變得更多了。

那些人所做的事在減少了被困人口的同時,還帶動了剩下的人在他們走後去無人的店鋪裏哄搶食物,大大減輕了活著的人繼續活下來的壓力。

就連他們殺喪屍殺幹屍的這種行為本身也給了人希望,如果連這幾個人都能砍上幾個喪屍,gj沒道理對付不了它們。因此對於等待救援,那條街上的人還是很樂觀的。

但是這條街不同,這條街上沒有人殺過喪屍,喪屍數量的減少僅僅是由於那些縱橫的地縫。有些喪屍掉下去,有些喪屍被卡住,這些地縫本來可以成為很好的消滅喪屍的機會,但很遺憾這條街上因為沒有人領這個頭,大家在腦子裏自然就把喪屍給恐怖化了,對喪屍的認知只剩下那些喪屍大片。

他們不敢出來,卻沒有足夠的食物,壓力積聚在這條街上遲早會承受不住而開始挑戰人性的底限。

所以卓禹就是故意殺喪屍給這裏的人看的,他想讓人明白喪屍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

固然從形象和危害上來說它們有太多讓人害怕的地方,但是遲鈍的行動也成了它們的致命傷,並非不能被消滅的。

卓禹黑著臉很不開心,大概他不能接受一條沒有遭過搶劫的街會比遭過搶劫的更糟,但又偏要擺出一副“反正都與我無關”的姿態。

桑田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感受,然而世上總有他們理解不了的事情在發生,她也只是對卓禹笑笑,“往好處想,他們那些人做了的壞事已經無法挽回了,但至少還能有點好作用。”

卓禹看了看她,點點頭算是揭過,就沒再表示出什麽。

自從他們殺掉喪屍之後小百貨店的那扇門後就噤若寒蟬,生怕他們下一刻就破門而入。卓禹卻是看都不再看一眼,擡腳就向不遠處一家水鋪走去了。

水鋪是他們的第二目標,這回也不用多費唇舌,因為在百貨店門口發生的事情,附近躲在門後窗後的活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這一次卓禹也不用擺出土匪行徑了,直接敲門說:“老板!我們要用食物跟你換水!”

聽到食物,水店老板就算有再多謹慎也抵抗不了,把窗戶打開一條縫隙,隔著鐵欄問:“真的?你們有食物?”

這種時候三個半大孩子跑過來說他們有食物,還要拿出來換,這也是挺讓人難以相信的。

桑田沒廢話,直接摘下背包拉開拉鎖打開給他看,他們從宿舍出來之後就早有準備地在包裏放了泡面和火腿,真空鹵蛋。畢竟水也是必需品,出來跟人換水得拿出點誠意。

至於老板,他就算想到假如現在這種情況持續下去水會越來越金貴,但架不住他現在肚子餓啊!就算守著一屋子堆成小山的水,他也喝不飽。

於是水店老板一咬牙開門放他們進來了,但是這年頭不能再用過去的標價衡量物品,只能由溫揚去討價還價,用兩背包食物換盡可能多的水。

溫揚也是個人才,水店老板還想使勁抻抻價給他們少點水,結果一臉溫揚誠懇的一句:“如果救援來了,你這些還能帶上嗎?就算帶上了,那不也得充公了?”

成功讓水店老板放棄擡價,楞是一背包食物換一車水,兩背包換了兩車水還附送推車。

他們怎麽也得離開街道之後才能把水放進空間以免被人看見,外面的路況又不允許推著兩臺推車走,未免出門以後水店老板就反悔不把剩下的水給他們,所以桑田和卓禹先推著一輛車離開,溫揚留下來等他們返回來。

桑田跟卓禹兩人連推帶搬,這一推車十四桶純凈水五四三二式的摞疊著,也沒有捆綁,著實不輕松。

剛要離開街道卓禹突然間拉了她一把,“有喪屍!”

桑田轉頭看到幾只喪屍因為發現了他們,從一家店鋪裏撞門而出向他們撲來。這幾只喪屍中顯然有活人變異的,撲過來的速度極快,弓.弩來不及瞄準,兩人只能放棄推車先把喪屍引走。

卓禹在拉了她一把之後沒有松手,順勢拉著她奔跑。

桑田沒有被人拖著的習慣,本以為這樣反而會礙手礙腳影響速度,但意外的是非但沒有覺得妨礙,腳步還輕松了不少。

卓禹奔跑起來的速度果然很快,但讓人意外的是身後的兩只喪屍依然粘得緊緊的甩脫不掉。

這樣下去情況對他們是不利的,他們會累會越來越慢,但喪屍不會。

卓禹邊跑邊打量著地形,決定賭一把,對桑田喊著:“跟著我上房!”

他松開了桑田的手,踩著一間空屋的窗臺和防護欄上了房檐頂,轉身伸手來拉桑田,然而桑田剛抓住他的手,身後的喪屍像是知道他們要跑了,突然加快速度飛撲而來——

那一瞬間桑田已經聞到了身後腐臭的風,在那寸許之間的距離她腦子裏有兩個念頭剎那糾纏——她想求救,但她不能讓卓禹看到屍鬼。

兩個念頭作用的結果是,桑田消失了。

連同握著她的手的卓禹,兩個人一起消失在原地。

失去了目標獵物的喪屍暴怒地喝喝嚎叫,然而這時如同有一條無形的布滿了利刃的長鞭揮舞在半空,兩只喪屍瞬間就被切得七零八落,它們沒有溫熱的鮮血,只有一些半幹涸和暗紅色粘稠物裹著內臟散落一地。

屍鬼站在桑田本來站立的地方,無風自揚的灰白長發上,沾著暗紅色的不明物。

……

卓禹自認是個感官很敏銳的人,他從不喝酒更不嗑藥,在幾次弓.弩愛好者組織的野營和野外生存裏他都被帶隊的專業指導誇讚過有意識有天分,他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判斷出自己所處的環境,找出能力內最合適的解決方法。

但是這些似乎此時此刻都幫不了他,他的判斷力在一瞬間像是瞎了——如果判斷力也會瞎的話。

他完全判斷不出自己在哪裏,直到看見堆在甬道裏的一些眼熟的貨物,還有桑田一臉後知後覺的“艾瑪怎麽把他帶進來了”的表情,他才略略恍然——

——這就是傳說中的空間?

好像沒有溫揚形容的那麽高大上,看起來略嫌樸素了點,直觀上就像一個難民避難用的防空洞——這一定是桑田把貨堆得太亂的關系。

“啊,這個……”桑田松開他的手,努力的表現出一點“哎呀你怎麽也進來了呀我完全不知道怎麽做到的啊發生了什麽啊”——雖然她也確實是不知道帶人進來竟然這麽容易的。

她沒有想第一個就帶卓禹進來,這跟計劃的不一樣啊。

桑田立刻就有些緊張起來,生怕卓禹這麽敏銳的人會發現屍鬼的存在。

幸好卓禹現在的註意力並不在空間裏,盡管是第一次進空間這麽神奇的地方,但迫於處境他還是習慣性的把註意力放在最實際的地方——

“桑田,從這裏出去之後我們還是在原地嗎?”

“應該是的,如果項鏈沒有被移動的話……”

桑田註意到當她進入吊墜內的空間裏時,項鏈是留在原地的。也是多虧了如此,地震那天她摔進地縫時項鏈掉落在那個凸起的石頭上,她才會撿回一條命。

而如果項鏈被人帶走,她出去時就會出現在項鏈所在的位置,項鏈也重新回到她脖子上。

卓禹默默點點頭,這樣一來他們是可以暫時躲在這裏,但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出去……萬一出去的時候喪屍還在該怎麽辦?

然而突然一陣氣流的微動,桑田註意到屍鬼的氣息出現在屬於他的牢房裏。

他此時才出現也就是說剛剛他是不在的……那麽他剛剛在哪裏在幹什麽,桑田好像突然就知道了。

“我覺得外面已經安全了,我們快出去吧?”

一面是擔心卓禹在這裏待下去發現屍鬼,一面也是因為甬道裏被她堆了很多東西站在這裏兩個人幾乎得貼在一起太不自在,桑田有點急著催促他出去。

卓禹低頭看了她一眼,“你怎麽知道?”

這……她怎麽知道的好呢?

“……直覺……?”這話說得桑田自己都想揍人了……

卓禹又認真看了她一會兒,“性命攸關的事情,你確定?”

桑田也只能厚著臉皮點頭了,沒想到這一次卓禹輕易的點了頭,“好,那我們出去。”

——就這樣?性命攸關的事情,這樣不清不楚的就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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