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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絕境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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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之地上空,神凰扇動翅膀停在半空, 和一位老者交流。

華如真道明了他的要求, 黃逝水順勢問了這筆給誰用的,貌似不經意地問出了華如真的身份。

華如真和重越都很自然地提到他們來自隕神谷, 但沒說是哪一脈, 只是沒有人脈,這才勞駕重姍引薦……

黃逝水這麽長時間地探聽文人雅士的寶物,或多或少聽過書聖華如真的大名,但可惜這位書聖尚且年輕, 所畫作品還不足以讓他這個境界的強者耳目一新,所以當他發現華如真已經突破至尊就迫不及待趕上來攔路了。

但身為神煉師的驕傲不容許他在小輩面前放低身段。

此刻, 黃逝水滿面慈光地很是惜才地打量華如真,又重新審視重越, 似乎還是很後悔似的, 道:“就當老夫心軟, 給你個機會。這樣吧,要老夫給他煉制聖器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你願意把那個黑環還回來, 我就給你朋友煉制聖器, 怎麽樣?”

黃逝水把這個意見提出去本以為能看到一番糾結的場面, 結果重越毫不猶豫地摘下來遞了出去。

黃逝水老臉掛不住:“你知道它是什麽級別的法器麽?你知道它適用於什麽體質麽?你該不會不知道這東西的價值,以為我老頭子只是隨便拎了件小物件給你了吧!”

重越聽完後, 嗓音平靜地道:“我大概知道它的價值, 也知道它太貴重了, 我實在受之有愧,既然您說了只要把這東西還給您,您就幫我朋友煉制聖筆,還請您說話算話!”

黃逝水見他這品性,反而沒了克扣他的心思,掩飾似的咳嗽了聲,道:“老頭子送出去的東西豈有隨意收回來的道理!你且拿著吧,別讓我這件得意之作在你手裏積灰就行。”

重越一臉真誠,躬身道:“多謝黃老前輩!”

黃逝水見他的表情就以為他上心了,殊不知重越想很有壓力,也許這寶物真的會在他手裏積灰,雖然的確是件非常好的寶物,但在他手裏或許派不上用場,豈不是很對不起這老人家一番心意?可若是不接下來,也許這喜怒無常的老頭子突然又翻臉不給華如真煉制聖器,那該如何是好。

黃逝水擡起下巴,負手問:“我煉制聖兵需要一段時間,你們可有興趣來我府上住上一段時日?”

華如真和重越相視一眼,都有點猶豫,都不太相信世上有這等好事,難不成他們的身份暴露了?

“怕會叨擾閣下,還是算了。”

“欸,怎麽能是叨擾呢,你不來等著,難道等到時候我親自送到你手裏??”黃逝水還真沒見過他親自邀請,別人還不願意去的情況,道,“就這麽說定了,要聖兵,就跟我走,不要就算了。”

黃逝水掀開一只眼皮留意華如真的表情,道:“我是個風雅之人,我對畫作很感興趣,聽說你畫畫不錯,這才想讓你給我畫幾張。”

華如真道:“我才突破至尊,恐怕拙作入不了您的眼。”

“煉器需要時間,你可以繼續深造。我的居處珍藏不少,比如上古神獸壁畫,各族古字,古老陣紋等等,不說應有盡有,也都各有涉獵,其中不乏孤本,”黃逝水這話一出,華如真很是心動,但又不希望重越跟他一起犯險。

“不然我過去,重越你就……”留下。

“別,要去一起去!”重越想著他的虎王還跟著祁白玉他們,如果真要是這邊出了什麽事,至少可以告訴祁白玉他們,也許還有一線生機,但華如真一個人去,也沒個照應,很不好。

兩人正糾結著,黃逝水眼睛都看直了,恨不能抹汗,現在神煉師的邀請這麽不好使了嗎?還是他的名頭不夠響了,怎麽連兩個小輩都誘惑不了??

眼看著這邊鳳凰停駐數久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註意,黃逝水略帶焦急:“趕緊走吧,還想被圍觀不成。”

見這老叟比他們還擔心被圍堵,重越這才點頭,華如真欣然前往:“那就去吧。”

黃逝水愉快地帶他們回隱居之地,一路上還問了他們許多問題。

華如真只要神煉師能幫他打造聖筆,除了毒師公會之外的話題,幾乎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一路上竟是安安穩穩,到了目的地,也沒有重越臆想中的仇敵埋伏。

只見那居處所在雲霧環繞的聖山密林之中,富麗堂皇的殿堂延伸至山體內部,形成了座鬼斧神工般的洞府,可不知是這位神煉師創造力有限,還是怎麽的,外頭山清水秀,渾然天成的美景,內部硬是被他折騰得不倫不類。

重越聽到一些細微的議論聲,乃是此地過往的童子在說話。

“據說前不久還說會消停,也不知隕神谷那邊出了什麽事,好像說藥尊弟子慘死在毒師公會會長手裏,結果藥尊忍了下來,兩人當眾達成和解,可結果一轉眼,居然就鬧出這樣的事!”

“……毒師公會真不是東西,居然到丹師公會撈人!事情鬧大,非常不好收場,可毒師公會會長及聖子居然都不在,到處都找不到人,要說這不是早有預謀,誰信!”

“可關鍵是沒有證據,現在丹師公會鬧開鍋,好多長老居然都是毒師。”

“你覺得這像話嗎?”

“是不像話,可是好好的丹方煉制出毒丹了,又怎麽說?”

“世道亂了,世道太亂了,幸好我們不是煉丹的……”他們相互搖頭,還是自己這裏住得安穩,不用管外面的驚濤駭浪,也都波及不到他們煉器師這邊來。

黃逝水咳嗽了聲,來往的煉器童子們止住話頭,紛紛過來問好:“師祖您回來了!”“拜見師祖。”

黃逝水道:“這兩位貴客會在此地逗留一段時間,你們可要好生招待。”

年輕童子們笑著道:“遵命!””師祖大可放心!“”包在我們身上!“

“有點規矩,回個話怎麽這麽多種說法。”黃逝水揮手趕人,這群弟子作鳥獸散,弟子沒什麽規矩,可見此地的主人也是個很隨性散漫之人。

黃逝水想著讓華如真掌掌眼,以堂堂書聖的品位,也不知能不能把他的居處布置得稍微高雅些。

重越聽他說話,大概就明白自己之前的想法純粹是想多了,老頭子找上來就是主動想給華如真煉器的,只是沒好意思直接說。

重越也就對這位神煉師的印象好了許多,總之能不提及他們和毒師公會巨頭的關系就不提及,以免再生禍端。

時間過得飛快,華如真沈浸在修煉感悟中無法自拔,他以畫畫相佐書法,進步飛快,重越百無聊賴,也一門心底修煉。

雖說,煉制最好的聖兵不是一日之功。黃逝水對華如真各方面都非常滿意,巴不得讓他多住一段時間,再加上這位神煉師對自身要求非常之高,就是煉制聖筆也希望能煉制出獨一無二的珍品來,期間煉制出了不少根,華如真覺得都行,比他以前用的那些好很多,但黃逝水很不滿意,覺得不足以強化持兵之人自身威力的都是殘器,不值得流傳於世,就算帶出去用也是丟他的臉面。

於是不知不覺,他們已經在這煉器洞府中,度過了二十二個春秋。

這二十多年來,重越在煉器之地還是籍籍無名得很,童子們幾乎都知道他性格溫吞怯弱,從不惹事,也很樂意助人為樂,是個並不介意吃虧的二傻子。

重越聽到了不少有關祁白玉的傳言,這些童子們有外界的秘辛,都不介意說給他聽。

無非是毒師公會怎麽惡貫滿盈,可其中徐之素的名頭卻隱隱被另一個人給掩蓋,那人便是祁白玉。

都說祁白玉殺人不眨眼,一手毒霧殺遍天下無敵手,乃是不折不扣的大魔頭,無冤無仇也會肆意殺戮,已經屠盡了一個州的無辜之眾……簡直喪盡天良,而他的毒相當詭異,能把人抽成幹屍,就連至聖藥尊也很難解開。

世間毒瘤,白玉毒尊,叫人聞風喪膽,人人得而誅之。

所謂三人成虎,更不用說所有人都這麽說,相關消息傳到華如真耳朵裏,他也憂心忡忡,跑來對重越道:“你聽過祁白玉的事跡嗎,你怎麽看?”

“這些年提到他的好少嗎?”比起一開始的情緒起伏,恨不得給祁白玉平反,到現在重越已經淡定多了。

“最近更誇張,說他一怒之下屠了一整個教眾,令一千年大教,一夜之間灰飛煙滅,隔天去看地上全是幹屍。”

“確定是祁白玉做的嗎?”重越聽得心裏漏跳一拍,反應很平淡。

華如真原本有懷疑,但仔細一想他親眼見過祁白玉怒起殺戮,若都成了幹屍,還真是卻有可能,道:“不知道,但萬一是真的呢?外面都說他,你可能沒見過他那樣的一面……”

重越通過獸魂印問了白虎,得到的答案是毒尊大人挺好的,除了莊岫和華藝怪裏怪氣,其他人都挺正常的,沒怎麽搞事情,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重越沒回答,並讓它別把自己聯系它的事告訴祁白玉,白虎黯然地嗷了一嗓子。

白妙親身體驗過祁白玉的可怕,道:“白虎也墮落了,不敢說真話。”

“你說墮落是什麽意思?”重越問。

“總之就,被收買了唄,當然也不能怪它,主要是對手比較可怕,你在的時候他還算克制,你一走,他本性就暴露了,或許他真的是視生命如草芥的那種人。”白妙道,“重越,這話我只跟你說,你可千萬別告訴任何人!”

重越道:“別說得好像他好不好純粹看我在不在一樣。我覺得一個人的品性,不是靠另一個人來維系的,也許那些事情都是訛傳,祁白玉並沒有他們說得那麽誇張,就算有……我覺得也不是我一人之力能夠解決的。”

重越聽得越多,越覺得自己好像根本不認識祁白玉這個人。

白妙特別害怕祁白玉,華如真提起祁白玉來也有點忌憚,至於其他人更是沒有一句好話,聞風喪膽般的威懾力,比之上輩子更甚。

可在重越看來,祁白玉就是個挺會為人著想的人,一向敢作敢當,從不畏懼什麽,認準了目標便義無反顧的那種勇者,心理上的強者,無可挑剔。他還是不願意以最壞的惡意去揣度朋友,他只是有些茫然。

“你真的不打算去見一見他嗎,”華如真說,“有沒有可能,我只是猜測,他是因為你離開了,才變成這樣的。如果你在的話,他會好很多……”

就好像祁白玉是因為他的離開才突然之前無可救藥的,可他越是這樣無可救藥,重越越覺得和他的距離遙遠。

“不見。”重越道。

原本以為時間久了,自己就會看開,然後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和祁白玉言歸於好,再以兄弟相稱,回歸正軌。

可結果時間拖得越長,他漸漸習慣了祁白玉不在身邊的日子,覺得好像也沒有什麽過不下去。煩惱少了許多,除了起初聽到名字的時候會咯噔一聲,如今已經能從容面對。

重越覺得自己已經走出來了,他覺得當時的情景其結果是不可避免的,可能兩人確實是不合適,他給不了祁白玉想要的,他要的祁白玉也給不了,再喜歡再欣賞,那份好感也會因為不合而逐漸變成負擔讓彼此都很心累,若強忍著不適再進一步,恐怕最終連朋友都做不成。

所以當時那樣各退一步,其實是好的。

此地遠離紛爭,除了修煉只能修煉,重越總算也觸及到了至尊境門檻,和華如真說了聲,便離開這處古殿去別處渡劫。

或許是有過一世經驗,他渡劫到至尊境都比較順暢,他幾乎都沒有找到瓶頸,可當他踏足至尊境的那刻,重越霍然明白了當初他單屬性靈體突破至尊後,和其他靈體的差距在哪裏了。

識海中的五重血脈靈柱合一,形成一座九層金字塔基座,其上還應該有層數,至尊境修煉等級一目了然!

而靈識也有了突飛猛進的增長,血脈之力以五行靈體為基礎,還有無限上漲空間!

至於金靈神體之所以是最容易修煉成不死神的血脈,但在至尊境這一級別時,戰鬥力會大打折扣!這個境界上的金靈神體的血脈極盡升華,已經沒有了上升空間。

可謂是不成神,唯有死路一條!

這麽明擺著的答案,重越上一世竟沒從任何地方翻看過相關記載,像是金靈半神體的這個秘辛鮮為人知,但藥尊絕對清楚!

知道了這些以後,重越稍稍淡定下來,其實祁白玉當初說得很籠統,或許不知道金靈體是個什麽情況,現在重越算是弄明白了,這一世沒了之前的困擾,一身輕松。

渡劫的地方距離印象中那位女子隱居之地不遠,重越閑來無事,便坐上白妙,遵循著記憶裏的路線,來到一處隱逸之地。

那裏是一處村落,生活的都是普通人,充滿了凡塵氣息。

“真的是這兒嗎?”白妙很是懷疑,這地方只有煙火氣,尋常人靠近這裏也只知道是凡人居住的地方,這地方能藏著什麽能人異士?

這村子裏的人都很排外,像亂世其他地方的村民一樣都特別擔心修士叨擾他們的安寧生活,重越問他們有關醫女的消息,得到的答案都是:“這裏沒有什麽醫女!”

但還有些婦女,對重越很是熱情,請他進去做客,並把自家小鬼頭叫過來讓仙長看看都有沒有修煉天賦。

可當重越問起醫女,這家女主人就說,當然沒有,這等小地方能有個術士大夫就不錯了,哪有什麽能治修士的醫女,你一個修煉人士難道不知道從古至今就沒有醫者這個說法嗎。

白妙也感到很懷疑,但來都來了,說來這地方也有點說不出的怪,四周都是絕境,這村子裏的人到底是怎麽住到這上面來的,難道祖輩都生活在這裏麽?這等鐘靈毓秀之地,不至於半個有修煉天賦的都沒有吧。

重越聽它嘟囔,也不搭話。

村子邊沿是一叢花樹,落英繽紛,卻又別有一番風采,曲徑盡頭,繞過綠竹,就到了一處絕壁。

對面山峰更為險峻陡峭,彼此隔著天塹,連唯一的索橋也早就被砍斷了。而下方是風谷,飛鳥從此過會粉身碎骨。

林間,有一排排竹樓乃是童子居,最中間的是個兩層高的竹樓,沐浴在陽光中,珠簾叮當作響,很是別致,平日裏就能嗅到草藥味。

這裏也有身著白衣的童子在打理收拾,乃是方圓百裏村子裏唯一的一處醫館,偶爾這些童子們會下山醫治,平日裏卻很少有普通人能跨過天然風谷,去到深處的醫館。

白妙縮小後停在重越肩頭,重越徒步行走在竹林間,就在這時,他聽到哢嚓一聲脆響,看到了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祁白玉掰斷一根竹筍,放進一旁的竹簍裏,剛側過頭來,並和重越對了個正著。

兩人都沒有說話,重越有種扭頭就跑的沖動,但莫名的雙腳被盯在地上動彈不得,他只覺好久沒有見過祁白玉,覺得很神奇,以為是出現了幻覺。

祁白玉開口打破沈寂:“兄長怎麽有空到我這兒來?”

重越覺得這說法很有點怪,道:“我記得這兒是一位出塵脫俗的仙女醫者隱居的地方,你說你這兒是什麽意思?”

祁白玉立刻笑道:“哈哈我說錯了,這不是我的地方,我也只是途經此地,巧得很。”說著便暗自一腳把竹簍扒到一邊,收了起來。

這時,一個唇紅齒白的小童匆匆跑來,撲到祁白玉跟前,扯了扯他寬大的袖子,泫然欲泣道:“館主館主,我的藥爐突然就炸了,您能不能來幫我看看呀!”

祁白玉看向重越。

重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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