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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反敗為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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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越想通這一切的瞬間, 像是一頭紮進死胡同裏轉不出來。

眼前漆黑一片, 僅有一點亮光, 必定有一點亮光,這世上不存在絕對的完美之局, 總有哪一點破綻,哪怕是一點。

重越看到祁白玉,那種讓他窒息的感覺這才消失了。

他笑了出來。這一世和上一世最大的不同是,並非藥尊治好了華如真, 而是祁白玉!

如果祁白玉有那份心, 完全可以取代至聖藥尊,成為瀚域秘境並入隕神谷的頭號功臣。

祁白玉迎上他的視線,好像期待他說點什麽。

“是祁白玉救了你, 這點你別忘了。”重越下意識地偏過視線,只對完全沒有認親念頭好似雲裏霧裏的華如真說了這句話,便擡腳向外走去。

其實在看到祁白玉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破局之法,而且並非是上一次那樣稍微險勝半招,這一回他幾乎可以穩勝,如果他沒有和祁白玉鬧矛盾的話。

如果他還像之前那樣和祁白玉關系親密無間, 他完全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地說出這麽一番話:

白玉, 你有沒有想過自立門戶, 脫離至尊成為隕神谷新的至尊一脈?如果你有這個想法, 那你只要抓牢華如真, 就能辦到了。

現成的至尊有了, 功績有了,盡在掌控的秘境也有了,至尊一脈吸引外來血液的底牌也已經到手,你已經可以讓自己所擁有的勢力成為和藥尊一脈對等的存在,哪怕自身境界還有所欠缺,但這都是日後可以彌補的。

但重越提醒的是只是華如真,只要祁白玉有點野心,以他的頭腦,應該早就已經想到了這些。

若是沒這野心,他說再多不過是白費口舌。就像一根繩子,從後面推會彎曲,只能在前面牽引著。

只是重越隱約意識到,這盤棋好像只屬於祁白玉和至聖藥尊,他決定和祁白玉保持距離的時候。似乎就失去了落子的資格。

哪怕他知道怎麽反敗為勝,卻已經跟他沒關系了。

重越雙手背在身後,內心悵然若失,卻又無可奈何。

他進瀚域秘境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比空間石更高階的界石到手,華如真交給祁白玉,祁白玉自然會救活他,接下去瀚域的歸屬,以及這些人的恩怨糾葛,他也沒必要插手了。

“重越兄弟怎麽走了,瀚域別的地方你不去了?”

重越擺手,有那個閑工夫,他還不如想辦法提升修為,或者出去把馭獸師身份給落實了。

“他怎麽想的?”聶雲鏡百思不得其解,這瀚域高層一下子死絕了,那整個瀚域可不就能橫著走了嗎,皇城不過是一隅,此地能造就至尊,那天材地寶肯定少不了。單憑祁白玉煉藥救人時瀚域能買到的那些靈藥,就知道這個地方很不簡單!

祁白玉剛擡腳便被莊岫擋住去路,莊岫道:“他能走,你可不能走。”

華如真就在他身邊,看向重越的背影,他並沒有認莊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便宜爹,更沒心情接任瀚域的爛攤子,但他也知道如果他任性妄為,瀚域子民將十不存一。

與其讓莊岫把這個瀚域秘境拱手讓給所謂大公無私的至尊,不如他先拿下,作為給祁白玉和重越共同的報酬……

重越自覺幫不上什麽忙,也別扭得不想跟祁白玉言歸於好,徑直向外走去。

他沒走幾步,便有藏在暗處的殘魂朝他掠去,重越只是一頓,將入體的殘魂收進界石空間。

那抹殘魂有點眼熟,似乎是位上乘宗師境的將領,只是剛一進去,還沒搞清楚狀況,便被伺機而動的陶灼執杖劈成兩半。

魂力光點飄散在空間中,陶灼殘魂吸收了那些魂力光點後,自身殘魂漸漸覆原。

而那道大宗師境的魂魄被分裂時,應該是經歷了極大的痛苦,那一瞬間重越胸口的扶傷珠冒出了一萬點白色光點。

重越不知該驚喜還是驚嚇,而陶灼則是驚喜不已:“我的魂魄還差不少才能圓滿,這種魂魄多來點,再多也不嫌多啊!”

“我快閑得發瘋了,多弄點魂魄進來也好打發時間。”

“又來一個!”陶灼一下子像活了過來似的,道,“這個魂魄的境界都快趕上我了!”

“這是哪兒??”對方殘魂很是驚詫,“界石空間!”

兩道殘魂扭打了起來,尖銳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幾乎魂魄沒撕裂一點點,都能讓扶傷珠產生數千點白色光點。

這個速度讓重越感到像做夢一樣,驚喜之餘,又是一陣膽寒。

既然存在這種提升先天天賦的可能性,是否有人為了刺激扶傷珠成就自己而肆意收割魂魄呢?

想到這裏,重越便按捺住了,他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濫殺無辜,但他不介意讓歹毒之徒死後繼續受苦。

或許有一天,變態藥尊也會被困進這裏也不一定呢。

就在這時,重越在界石空間裏見到了個熟悉的殘魂。

一個肥碩的魂魄僅剩一個頭顱和半個身體,正鬼鬼祟祟地藏在堆積成山的靈幣邊沿,小心翼翼地看向那廝殺的兩道殘魂,似乎隨時打算竄出去當漁翁。

瀚皇的殘魂也在這裏!

重越最想抓的就是他,到底還是抓到了手,心想:“華如真多想親手殺你,可惜被人搶了先,想發火但顧慮我們的安危也就沒有發,希望你能茍延殘喘下去,也許有天能放你出去,讓他一雪前恥!”

而瀚皇為皇多年,著實也夠狠,夠能忍,很少出手,一出手必能爭得些許魂力,這些殘魂也都知道這位瀚皇,有的會給他幾分顏面,有的則直接下手……但動手的都沒能討到好。

被困的殘魂在界石空間裏四處亂竄,但作為魂魄,有完整之分,也有高低之分,為了補全自身魂體,為了占領一方地盤,顧不得生前的高低尊卑,不分晝夜地廝殺,隨時都在上演結盟與反殺的戲碼,方圓十裏範圍的皆是空間內被分成了好幾個區域,彼此敵對。

重越只是觀摩裏頭的動靜,都在大長見識,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鬼們,竟在一方空間裏幹起了分割地盤的戲碼,簡直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戲。

魂魄間的廝殺過於兇狠,一丁點傷勢都能引起撕裂靈魂般的劇痛,更造成難以言喻的損傷,使得扶傷珠源源不斷地冒出白光,重越的血脈之力也在不停地提升著,暗道:“也算是意外收獲了。”

重越琢磨著以後收取魂魄還是收劣跡斑斑,作惡多端的惡人魂魄為好,就比如瀚皇那樣的,關押那樣的魂魄薅取白色光點不會有罪惡感。

角鬥場內壁壘籠罩著,逃進裏頭的人倒是躲過了一劫。

白妙焦急地等在初級戰場處,銀狼王皮毛上染了別人的血,兩頭亂難中相識的靈獸正在道別。

“狼兄,多謝你陪著我,今後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我主人膽小怕事,若能逃過一劫,肯定會離開,我已經料到了。”白妙一副事後諸葛亮的做派,期間有多擔心,銀狼王看在眼裏,但白妙到最後都沒事,可見他主人哪怕再危險也沒對它下手,而且也已經逃過一劫。

銀狼王心說你就裝吧,你不過是不想讓其他靈獸知道你主人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故意說他壞話好讓其他靈獸都瞧他不起,不跟你搶好處罷了。

白妙羨慕它悠哉稱王的生活,感慨道:“我也曾像你一樣,在山林稱王,手下一堆小弟,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但願吾兄能一直逍遙快活,今後若有緣再見,莫要忘了小弟。”

銀狼王越發覺得它虛偽,道:“以你的修煉速度,只怕不出三五年,就能徹底超過我,畢竟你主人神通廣大,連資質都能給你提起來。”

關於這點白妙也很奇怪,滿不在乎地道:“我跟著他吃苦,為他流血,這點提升我自己幾乎感覺不到,不提也罷。”

銀狼王嗤笑白妙真是沒有吃過真正的苦,沒有被瓶頸困得生不如死過,不知道提升資質的可貴。

資質上的提升幾乎是不可能的,唯有神物亦或者天地孕育的至寶才有可能做到。

可它竭力都弄不到的東西,白妙的主人卻直接就給了區區血統還不如它的獸寵。

“他來了。”銀狼王遠遠看到一人,幾乎一眼便認了出來,只見身形高挑的年輕男子穿著素袍,行走在血泊的街道上,步伐不緊不慢,好似閑庭漫步般,頗有高人風範。

白妙一看便嗤了一聲,只見重越走走停停,也不知在磨蹭什麽,好像又恢覆了很慫的樣子。白妙有點不想過去接他,寧可和它欣賞的銀狼王再呆一會,只等重越過來了,這才讓重越等在那裏,想再對銀狼王說幾句道別的話。

可它轉過頭來,卻見原先本該在旁邊的銀狼王不見了蹤影。

一道非常狗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您就是白妙的主人吧,我擁有銀獅血脈,乃是一方狼王,如今已經是五階靈獸,如果您不嫌棄,不如收了我吧!”

銀狼王擺了擺尾巴,舔舐著重越的手,雙眸無比懇切地看著他,不等他開口,便用尖牙咬破他的手指,飲下他的鮮血,主動締結認主契約。

光芒融入重越眉心的剎那,白妙難以置信地看到這頭尊貴銀狼王,只覺看走眼了。

“你是白妙的朋友,我記得你。”重越記得這頭銀狼王,很聰明而且很有實力。

這種送上門來的靈獸王可遇不可求,他怎麽也沒想到白妙竟有這麽大的本事,竟能忽悠來一頭不錯的靈寵,於是大大讚賞了白妙一番,還給了它十點白光。

白妙得了好處還如在夢裏,看銀狼王的眼神就很不對了,咬牙切齒地道:“狼王啊狼王,我跟你說了那麽多,你居然還是認他為主,這麽多人,你怎麽就偏偏選他呢,別說想跟我做兄弟,你並不太看得起我我還是能感覺到的!”

銀狼王冷漠道:“我縱橫荒林這麽多年,難道還聽不出你話裏有話,以及你抱怨中的得意。”

“心機狼!”白妙又好氣又好笑,難怪銀狼王堅持要送它,送它之前還安置好了小狼們,當時用狼嚎嘀咕了些什麽,那三頭小狼還很不舍的樣子,看來那時候銀狼王就做好了認重越為主的準備,它真是想都沒想到,自己真想離家出走,居然還有靈獸送上門來。

“狼弟,別怪大哥沒提醒你,你很快就會後悔了。”

“大哥?”前一刻白妙還喚它狼兄,這才是真實心態!

“欸!”白妙應了一聲,“我先認的主,當然我是大哥,你有意見嗎?”

“你實力不及我。”銀狼王看了看重越,畢竟後來一步,為了隊伍和諧,它只能忍辱負重。

重越只當是白妙拉來的隊友,不管是無心插柳還是有意為之,對重越而言,總歸不是壞事,他又拿出數十點白色光點就著白水,餵給了銀狼王,銀狼王飲下以後,確實先天資質有所提升,不禁大喜:“多謝主人!”

白妙嘲諷:“狗腿,別急著道謝,他對你好,是想拿你擋刀!”

重越見見它倆鬧騰,也覺得這一路稍微不那麽冷清,熱鬧點也好,但白妙自稱大哥,可出了秘境後,一有危險,重越喊召喚都是它上,白妙大怒:“怎麽著你還喜新厭舊了!”

銀狼王道:“你不是大哥麽,我以為主人是念舊之人,用舊兵不用新刃。”

白妙朝它呲牙:“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討嫌呢,太丟獸的臉了,我都沒好意思稱呼這麽慫的家夥為主人!”

重越發現有了兩頭靈獸後,召喚得直呼其名,若是危急關頭直接喊召喚二字,默認先召喚來大的。後來到了馭獸師公會,重越這才發現靈獸間還有輩分之分,不記名先召喚老大。

白妙急了:“狼兄,還是你來當大哥,小弟實在難當重任啊。”

銀狼王跟了一路,也沒被重越召喚一次,而白妙每次擋了個不輕不重的攻擊以後,就有幾點白色光點補償,銀狼王看得非常羨慕,以為重越不召喚它,就是沒把它當自己狼,當即非常忠誠地同意了。

當時還不知怎地,這麽一換了以後,果然重越召喚就是喊他,被召喚次數多了,銀狼王身上負傷,部位還很不受控制,精神漸漸萎了下來,它發現或許不是白妙太矯情。

這位主人還真是不好伺候,明明自己能擋的攻擊,寧可舍近求遠靠它們,也不肯多挪半步。

與其說是在訓練它們的反應能力,不如說就是明擺著拿它們當盾牌就是了,能活下來純粹是靠筋骨夠硬。

白色光點或者聖血石晶之類的雖然會給一些,是有好處,但就算是獸的心也是肉長的,你把主人當天當地,主人卻不把你當回事,吃再好的東西,得到再好的補償,時間長了,心裏頭還是不舒服的。

而且說句不該說的,主人似乎精神不佳還是心情不好怎麽的,雖然聲音溫和笑容可掬,但就是不太能安撫到心裏的那種,就算安撫到心裏了,下一秒又傷上加傷,真還不如不安撫!

“這大哥還是你來當吧。”銀狼王終於忍不住跟白妙商量。

“哈哈哈重越,連狼王都受不了你了!”

重越溫聲問銀狼王:“你可是對我的所作所為很不滿?其實你可以說的。”

銀狼王悶聲道:“並沒有不滿,主人誤會了。”

重越界石空間內的殘魂已經暫時安穩,但扶傷珠依舊在持續不斷地冒出白光,若不是有其他因素刺激扶傷珠,或許會很直觀地看到在銀狼王說著沒有,扶傷珠依舊在兩點三點地往外冒白光。

若是說就有用的話,白妙就不至於反反覆覆地各種埋怨了。

白妙朝它投去同情的眼神。

這對難兄難弟總算有共鳴了,找到了相同的吐槽對象——重越,先前因重越所起的芥蒂也就煙消雲散,它倆鬧來鬧去,時不時交頭接耳,進城時,銀狼王掃了眼後方,對重越道:“主人,咱們後面好像一直有人跟著。”

“是祁師。”白妙小聲道,“他已經跟了我們好一路了。”

“祁師是誰?”銀狼王問。

“我的丹藥就是他給的。”白妙小聲說,“是個好起來特別好,不好起來特別可怕的人。”

“比主人還可怕嗎?”銀狼王問。

白妙嗤了一聲:“重越哪裏可怕了……”

重越的魂力比它倆都高,自然是早就註意到了,他趕路到一半的時候,祁白玉才突然跟上,並沒有直接追上來,而是保持著落後一裏左右的距離,既不像跟蹤的那般煩人,也沒有尾隨的那般討嫌,更不夠大膽,剛剛好在他能夠忍受的範疇。

白妙忍不住問:“你跟祁師究竟有什麽矛盾,怎麽就突然分道揚鑣了。”

“沒矛盾。”重越道。

“沒矛盾怎麽就……”白妙道。

重越拿出錦盒來,取出那枚曾滾落在地又被他隨手擦幹凈了的靈丹,給了銀狼王。

銀狼王吞入腹中就沒了多餘的話,白妙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至少它不敢這樣惹祁白玉,而它隨隨便便對待的重越卻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拂祁白玉的面,把對方的好意打落在地,甚至直接餵狗……呸,餵狼。

重越沒在原地逗留,白妙敏銳地發現,一直跟在身後的人好像並沒有再跟上。

可等他們完成馭獸師考核走出城來,去往隕神谷的途中,白妙驚奇地發現,那人還在。

這個時候,重越大概已經記起了五年前的那段過往,但知不知道都一個樣,他已經……完全搞不懂祁白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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