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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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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不問關於他爸的問題,其餘的,他都好說,姜翎像個好奇寶寶,翻看他的書,有些書很偏門,她瞎問,他就答的高深,她一句都聽不懂。

等過了中午,他突然問姜翎:“帶你去聽戲,去不去?”

姜翎聽不懂,拒絕說:“我聽不懂。”

他大概覺得聽不懂完全不是問題,繼續說:“去了就聽懂了。”

兩個人開車一個半小時,到鄰市專程去看戲,戲樓看著像家私人戲樓,大廳居然有賣瓜子花生飲料茶水,有點像以前上茶水的戲樓。

梁丘熠像是熟客一樣,進門還給她買了瓜子和茶。

她長這麽大,除了在電影院吃過爆米花,其他地方的劇院都是個規規矩矩的觀眾,連手機都自覺關機或者飛行模式。

進門觀眾席位倒是很有人情味,幾個座位就近都有一張桌子。

新年剛過,觀眾居然很多,大爺大媽居多,有點舊時的做派,姜翎跟著梁丘熠甫一坐下,就聽見身後的老爺子問:“兩位小年輕今兒是來聽誰的場子的?今天輪堂的幾個一較高下有點熱鬧,有點意思。”

姜翎聽著雖然不知道今天唱戲的是誰,聽完大爺的口氣,覺得有點熱鬧。

後面居然有個錄像的年輕人正在擺弄機器,幾個大爺在嗑瓜子,評說誰的老生唱的有味兒,誰的花旦最絕,姜翎回頭看了眼,不光嗑瓜子,還在吃鍋巴……

整個戲院熱鬧的不可思議,她沒有過這種觀眾經歷,只知道叫好鼓掌都是踩著時間點,觀眾素質是很好,但是聽不懂乏味的時候,就覺得特沒意思。

就好比上次聽的戲。

她湊到梁丘熠耳邊說:“原來你愛聽戲啊?果真是個老年人,愛好都這麽老氣。”

他靠在椅背上,胳膊搭在她背後,看著懶洋洋的,惡趣味的說:“看你對我爸挺好奇,他從前愛聽戲,帶你見識見識。”

他漫不經心的小吃,有點公子哥兒的做派,懶懶散散,看著像是什麽都漫不經心,說話卻時刻給人提著根弦兒。典型的人精。

姜翎不以為意,看著後面的觀眾說話聲,評說可以說很犀利了,問:“你說,要是臺上唱的不好,會不會叫衰啊?”

他面帶笑意看著臺上開場,笑說:“唱的不合心意,下面的人當場就喊了。”

姜翎真沒見過這麽生猛的舞臺。

開場上來的這位,據說是林派傳人,很有地位的一位角兒了,年前在大劇院一場戲,據說一票難求。

這些都是後面大爺大媽聊天聽來的。

哪知道他臺上一站定,後面有個大爺喊了聲:買點兒力氣!

全場大爺大媽都跟著喊了聲,劇場氛圍一瞬就被升起來了,特別市井特別生猛,姜翎驚呆了,轉頭看梁丘熠,他大概清楚這行規矩,淡淡的不太上心,靠在椅背上,看著也不像是個愛看戲的人。

臺上的演員毫不畏懼,也不惱,朝臺下深深作一揖,調門兒升了幾個度,開場一句,大爺們震天響的叫好,一直到後面,她唱一句,叫一句好,唱完了,在座的嫌不夠,還是開場喊話那大爺喊人:“沒聽夠啊,再來一段!就一段!”

那演員下不了臺,沖旁邊的示意,就又唱了一段,叫好聲又野又熱鬧。

姜翎聽不懂但是聽的熱鬧,又有意思。周圍的戲迷聊的很開,連這演員前年哪段唱壞了的戲都聊出來了……

一下午泡在戲園子裏,跟著傻樂,快下午的時候,梁丘熠起身出去接了個電話,進來問她:“還看嗎?”

姜翎猜有人約他,就順勢說:“能回去了,我不懂戲,就是聽熱鬧的。”

他也不勸,叫她:“那走吧。”

她起身的時候,旁邊那大爺還叫她:“等會兒最後一場是女老生劉小源,那叫個精彩,你不看了?”

姜翎被逗笑了,忍著笑說:“我有事,偷偷出來看一會兒,電話催我呢。”

大爺看她頗有同道中人的心心相惜,“那就下次小友再約。”

姜翎忍著笑和他告別,出了戲園子,笑的東倒西歪。

問梁丘熠:“你以前聽戲,大爺們都這麽逗嗎?”

他答的很中規中矩,說:“有的地方會這樣。”

她唾之以鼻,覺得他故意的。

回去的路上,她又想,過年這個節日,他其實還是心裏有點孤獨吧。

回去後,就推翻之前的想法了。

等他兩回去,已經起了暮色,街上燈火通明,夜場裏幾十號人等著他。

梁丘熠剛一進去,不知哪個人沖他兩喊了聲:“三哥來了!”

梁丘熠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大廳裏烏泱泱的一片人,姜翎看了一眼,連一個認識的都沒有。

大概是他朋友的店,比顧三的場子大多了,下沈式的大廳舞池裏年輕男女跟著臺上熱舞的男模跳舞。

姜翎握著梁丘熠的手,跟著他一直順著大廳邊的走道上了二樓。

二樓比一樓清靜些,但是也只是少些清靜。包間裏唱歌的,喝酒的,陪喝的,打牌的,大概有二三十號人。

梁丘熠推門進去,有人回頭看見了他,關停了音樂。包間裏一下變得靜悄悄的,打牌喝酒的都停了。

陳慎庭不在,那個叫東子的男人喊:“三哥來了?庭子一會兒就到。”

姜翎不習慣這種場合。在場的人,都放縱的很,酒色財氣一樣不缺,笑的都意味深長。

對面有個大波浪頭發的嫵媚女人沖梁丘熠情意綿綿的說:“你來了?”

進門前,姜翎放開了他的手。

他沖那女人笑笑,問:“什麽時候回來的?”

那女人看了眼姜翎,問:“這是你女朋友?”

姜翎極不喜歡她的眼神。有種被不動聲色盯著的感覺。

他很自然將手搭在她肩上,坦蕩又不遮掩和她說:“這是我朋友,陳毓。”

說完和那個女人介紹“這是姜翎。”

算是默認了,她是他的人。

姜翎沖陳毓笑笑,沒說話。

陳毓打量了一眼姜翎,看梁丘熠,問:“你現在算是歸於平靜了?”

這話問的很冒犯姜翎。

梁丘熠並不多嘴,淡淡看她一眼,有警告,也有無所謂。

她見梁丘熠不說話,又笑著對姜翎說:“你可把他看牢了,合格包間裏起碼有他三個前女友。我就是其中一個。”

說完笑著風情萬種的和酒桌上的人喝酒去了。

要和他們比,姜翎從小到大,是真的乖。

梁丘熠問:“要不要回去?”

姜翎要是平時,肯定如他願,替他當這個借口。可是今晚,她不想。

梁丘熠見她看著牌桌,不說話,問:“想玩兒?”

東子過來招呼他兩:“三哥,坐坐。”

姜翎就坐在牌桌和酒桌中間的沙發上,梁丘熠坐在她身邊,她扭頭看著牌桌上大牌的人,臺上幾個姑娘在唱歌,大概是夜場裏的姑娘。

陳慎庭來的時候跟著一個姑娘,陳慎庭走到梁丘熠面前,很自然給那姑娘囑咐:“照顧好她。”

她指的是姜翎。

梁丘熠卻出聲說:“你們兩個去牌桌上玩兒一會兒。”

姜翎詫異的看他,他安撫的笑,哄她:“輸了算我的,你隨便玩。”

東子聽見了,罵他:“三哥這是打我臉是不是?三嫂在我這兒打牌,還能輸你的?”

在座的都笑起來。

酒桌那頭的陳毓卻漫不經心的問東子:“東子,你可真沒良心,在座的三嫂,你喊過幾個?以前怎麽也沒見你給我方便?”

姜翎像沒聽見一樣,一臉興趣盎然的看著牌桌上。

是陳慎庭先開口,有點不講情面,說:“嫌不方便就回去吧。”

姜翎知道,這些都是他年少時的朋友,年少的荒唐、浪蕩、和耀眼的不可一世,都是和這些人見證的。她心裏沒那麽不能接受。

陳毓被陳慎庭頂了一句,有點生氣,再一句話沒說。

姜翎如願被安排在牌桌上,陳慎庭那位女伴對她確實很照顧,連著幾把,全是她一個人贏。後面她也開始放水,變得有贏有輸。

發牌的空隙,她回頭看了眼,梁丘熠和幾個人說笑的很愉悅,姜翎很少看到他這種神情,有股少年氣,連喝酒都要幾個人聚在一起碰一下,那位陳毓就坐在他身邊,幾個人說笑,外人參不進去。

姜翎回頭,專心出牌,等他們過來,梁丘熠攏在她背後,附身問她:“輸了嗎?”

酒氣包圍了她,她淡笑應聲:“好像沒輸,但是也沒贏。”

陳慎庭坐在他女伴的身邊,那女生誇姜翎:“她打牌應該很懂,一直不輸不贏的吊著我。”

梁丘熠意外的看她。姜翎感覺他在看她,不辯駁也不接話,只是笑。當是承認了。

姜翎回去的時候還沒散場,她確實困了,一直打哈欠。

梁丘熠問她“要不要回去?”

她跟著點頭。

出門前她在門外等著,梁丘熠在門口和他們道別,陳毓站在門口,笑的風情萬種,伸手伸手搭在梁丘熠肩上,他仿佛不甚在意,也不覺得有什麽可避諱,一切坦坦蕩蕩。

姜翎看的興趣索然,扭頭看著頂上五彩斑斕的燈出神。

他是個好的戀人,周到細心,戀愛的時候認真的很仔細,很專心,但是,姜翎覺得不自然。

她回想,開始的時候,她肯定要求沒這麽高的。現在真的有點得寸進尺了。

梁丘熠湊近她耳邊問:“你看什麽呢?”

她這才回神,看了眼燈,回他:“我看這,熱鬧的一塌糊塗的世界。”

他伸手繞過脖子捏她另一邊的耳朵。

姜翎下意識的躲了下。

她還是忍不住,忍不住的想。

他捏過多少女人的耳朵,吻過多少女人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  兩人開始互相滲透到從前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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