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原因，那種東西需要她費心去思考嗎？

“我要是死了，老娘就追到地府去鞭屍，讓你丫的這輩子掉進十八層地獄裏，永世不得翻身。”

狠決的話語一句一句接連不斷的從她的嘴裏冒了出來，不知情的，或許還以為她巴不得梟墨騫斷氣了，誰會在一個隨時會掛掉的人面前，不停地提起“死”這個字？

“珊兒，別著急，梟總……他不會有事的。”莫天逸看著她這副樣子，胸口悶悶的痛著，這種滋味很難受，可他偏偏又只能忍耐。

kk哪裏聽得見他的話？整顆心都牽掛在面前安靜躺著的男人身上。

“女人，”一聲低不可聞的呢喃，輕飄飄傳入kk的耳中，她的雙眼猛地一亮，“你醒了？”

雖然語氣有些虛弱，但梟墨騫還是掙紮著拼著一口氣，睜開了眼，第一秒對上的，是那雙布滿擔憂的鳳眼。

她在關心他啊。

這個認知，讓梟墨騫不由地低笑起來，笑容裏帶著些許滿足，他的視線有些恍惚不清，連眼前的人影，也似乎多了幾重。

他知道，這是失血過多的征兆，如果再這麽下去，大概他真的會交代在這兒吧。

“梟墨騫，你別睡，千萬不能睡。”kk緊緊握著他的手，在他的身旁狠聲說道，“你不會有事的，只是一顆子彈，要是你就這麽輕易的死了，我會笑話你一輩子！”

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他死去這種事，她怎麽舍得？

“梟墨騫，你給我醒來，醒來聽見沒有？”kk幾乎整個人跪在他的身邊，雙手死死按住他胸口的傷口，眼淚不斷地朝下掉著，落著，連她自己也沒有註意到，現在的她，表情有多淒涼。

莫天逸張了張嘴，卻不知道面對這樣的一幕，他還能說什麽。

珊兒，你喜歡他，是嗎？

或許以前只是猜測，只是覺得有幾分可能，但是現在，他卻是這麽確定，她是喜歡他的，不，或者說是深深愛著的。

“他不會……”

“救護車呢？”莫天逸還沒說完的話，被kk尖銳的聲音打斷，她充血的雙眼瞪如銅鈴，整張臉近乎扭曲，猙獰地看著他，“為什麽還沒到？”

莫天逸被她此刻滿是肅殺的神情徹底震懾在了原地，這個女人，還是他認識的那個低調、純真的平凡女子嗎？

不，她就像是受傷的野獸，護著她所在乎的一切，對著一切可能抱有威脅的存在，毫不留情的揮出她的利爪。

莫天逸忍住心底的悲痛，再度拿出手機，救護車已經在趕來的路上，同行的還有他身邊的兩個助理。

“放心吧，他們馬上就能趕到。”莫天逸溫和地說著，走到kk身旁，溫熱的手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像是要將她心底的恐懼撫平，“不用擔心，他不會有事的。”

“真的？”kk仿佛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昂著頭，目光牢牢鎖定在他的身上。

對上她布滿擔憂與驚慌的視線，莫天逸的眸子裏隱過一絲苦澀，語調依舊輕柔得如同初見，“是，他不會有事。”

“對，他怎麽可能輕易的死掉？他不會有事，絕對不會！”kk嘴裏喃喃自語道，只有這樣她才能安慰自己，他是梟墨騫啊，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存在，只是一顆子彈，怎麽可能奪走他的性命呢？

“你先起來，地上涼，對胎兒不好。”莫天逸見她的情緒逐漸恢覆平靜，忍不住出手拽住她顫抖的手腕。

她的體溫冰涼得嚇人，手臂甚至在隱隱發抖，她就這麽在乎梟墨騫嗎？莫天逸斂去眸中的覆雜，故作平靜地將kk扶起，站起時，她的小腿一軟，險些狼狽地摔倒，還好他眼疾手快將人給扶住。

“你沒事吧？”莫天逸緊張的問道，看著她身上的傷口，心像是被針狠狠刺了一下。

kk機械地搖晃著腦袋，“我沒事，可他……”

她此刻心裏、眼裏，想的、念的、通通只有血泊中的男人，哪裏還顧得上自己？

“我……沒事。”低不可聞的話語，從梟墨騫的嘴裏吐出。

kk驀地一怔，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手臂大力掙脫出莫天逸的手腕，腦子裏一片空白，“你醒了？”

那緊閉的雙眸，在顫抖的睫毛下緩慢的睜開，梟墨騫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影，只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呼吸明顯加重，有些快要喘不過氣來。

“你這個女人……吵死了……”

在黑暗中，總有一個人在他的耳畔不斷的說著什麽，讓他得不到一分的清凈。

“啪嗒”

晶瑩的淚珠斷了線般，從kk的眼眶裏奪出，在他染血的臉頰上，濺開一朵朵細碎的水花，溫熱的、濕潤的。

她哭了？

梟墨騫心尖一顫，“哭什麽？醜死了。”

“你他媽是傻子嗎？”他輕柔的話語就像是點燃火藥的導火索，嗡地讓kk心底的不安與害怕通通化作了怒火，她整個人撲在梟墨騫身上，齜牙咧嘴的低吼道：“誰特麽要你做英雄了？誰特麽要你救了？沒有你，你以為我就會死嗎？”

“如果我有考慮的時間，”梟墨騫苦笑一聲，眸光覆雜得讓人看不真切，“你以為我會這麽做嗎？”

他的話斷斷續續的，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加掩飾的虛弱，素來冷峻的容顏，此刻放柔了許多，就這麽靜靜看著趴在自己身上，淚流不止的女人，一直困擾著他的迷惑，以及那些他拼命想要阻撓，想要避開的感情，徹底破土而出。

那一秒，他來不及思考，只是本能地擋在她的面前。

在聽說她被綁架後，他甚至願意為了她，和莫天逸聯手。

為了她，和自己厭惡的敵人一起，來到這兒。

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因為喜歡，因為在乎。

“齊珊兒……”思緒已經開始渙散，他只是憑著一口氣，拼命地想要保持清醒。

kk恍惚的擡起頭來，看著他溫柔淺笑的模樣，將耳朵靠近他的唇瓣。

不斷吐血的紅唇，一張一合，那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如同驚雷，瞬間在她的心底轟炸開來，炸得她頭暈目眩。

“如果我平安活下來，我們試著在一起，好不好？”

話，低不可聞，卻帶著不惜一切的決絕，帶著恍然大悟的清明，甚至還有幾分小心翼翼。

kk怔忡地望著他，看著他脆弱得幾乎一根手指頭都能捏死的模樣，嘴中，含淚重重點頭，“好！”

去他的身份，去他的恩怨，這一刻，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不願他死去的女人。

救護車在二十分鐘後趕到，梟墨騫只是在清醒數秒後，就難抵擋身體的虛弱再度陷入昏迷，kk一直握著他的手，哪怕是到了救護車上，她也不曾松開一分，一雙眼恨不得黏在他的身上，挪不開，移不走。

莫天逸坐在一旁，皺著眉頭看著她的背影，眉宇間流淌過絲絲黯淡與惆悵。

這樣的她，他還有可能讓她對自己鐘情嗎？再沒有任何時候比此刻更清楚，她心底喜歡的人是誰。

人的表情或許會騙人，但在危機關頭，她無意識的反應，卻早已將她自己也沒發現的情緒通通展露無疑。

她……居然喜歡他。

莫天逸閉上眼，苦澀從四面八方湧上心頭，嘴唇顫抖地勾出一抹溫和的笑，哪怕再難受，再痛苦，他也不可能在她的面前，流露出絲毫的脆弱。

他甚至有一刻嫉妒著梟墨騫，如果給他多一秒的時間，他也能做到梟墨騫所做的一切，但就是一秒，在他聽到槍聲，楞神的瞬間，他就擋在了她的面前，任由子彈貫穿他的胸膛，任由鮮血猶如泉湧。

莫天逸死死握住拳頭，拼命忍下心底的懊惱與悔意，如果時間可以倒帶重來，他一定……一定會……

可這個世界上最可悲的，就是如果這兩個字。

一路上，kk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沈默地望著梟墨騫，急救護士為他戴上了氧氣罩，他氣若游絲的躺在擔架上，臉色雪白，仿佛隨時會斷掉呼吸。

她見過他太多種樣子，激情的，冷漠的，嘲諷的，邪魅的，可她最害怕的，卻是他像現在這樣，隨時會咽氣的模樣，這是第幾次了？她害他受傷多少次了？

最初，她可以做到心如止水，甚至幸災樂禍地祈禱著他就這麽死去，不要再睜開眼，讓她的任務能夠快點結束，可是現在呢？她卻舍不得他死，不想去理會這樣的想法究竟是因為什麽，她只想他活著。

哪怕和她爭鋒相對，哪怕他們的立場一輩子都是對立的，也好過眼睜睜看著他倒在自己面前。

手指顫抖地拂過他冰涼的手背，他的體溫低得像是已經失去呼吸的人。

梟墨騫，只要你活下來，我寧肯放棄任務。

這是kk欠他的，殺掉他？很早以前，這種事她就已經做不到了，嘴角漫上一抹淡淡的苦笑，kk握住他的手，任由心底的淒涼加速蔓延。

救護車橫穿過市中心，金洛早已等候在醫院門口，身旁還跟著急救的醫生，當車門打開，擔架車被人推送下來時，負責急救的醫生倒抽了一口冷氣。

餵餵餵，怎麽又是他們？

老熟人了，為梟墨騫急救的，是他被捅傷後的大夫，他極為覆雜的看了kk一眼，自然認出了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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