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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震動,裏面躺著生死不明的丹尼爾。

當我們看清楚那一切的時候,我們都在瞬間圍了上去。

“丹尼爾?!”弗雷驚叫起來,“他怎麽會在這裏?!”

“看裏面那顆大珍珠!”維特茲與弗雷在同一時間叫了出來,“天哪,它可值不少錢!我們得把它弄出來!”

“他……還活著麽?”我摸著蚌殼那鋒銳的邊沿,有點兒遲疑。

不是麽?此刻,那名小精靈正緊閉著雙眼躺在裏面,淡黃色的發絲隨著水波蕩漾,他的胸口幾乎沒有起伏。

“他一定還活著。”迎春花低聲道,手裏的蜥蜴骨頭再一次狠狠的戳在蚌殼上,“喝啊!”

咯啦--

在一聲難聽的撕扯聲後,我看見蚌殼上只多出了一道淺淺的劃痕。

“會長先生,您在這裏弄了多久了?”雷歐納爾摸了摸那光滑的蚌殼,問道。

“呵!從我掉下來開始,”迎春花抹了一把臉後,回答,“我不會游泳,還帶著石盾,所以,下來的很快。”

“那麽,我們得快一些了。”雷歐納爾將蘇薩斯在手掌裏一轉,反握住,“那怪物,來了。”

那句話讓我下意識的擡頭一看,只見在我們的頭頂,一個黑影已經沈入了幽蘭的湖水裏。

是噩夢暴君,他把自己與大一堆怪物一齊封在了一個球形結界裏,旋轉下降的時候,刨出了大片大片的水花。

那景象讓維特茲驚呼裏一聲,立刻朝蚌殼撲去,他此時依舊是變幻為巨熊的形態,一爪子下去,拍的蚌殼都狠狠的震動了一下,可是那麽大的力量依舊只是在蚌殼上留下了幾道淺痕,“見鬼的!怎麽會這樣?!”

我砍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環繞著我們的氣泡,“如果在這裏如果使用魔法的話……會不會把我們自己也烤熟?”

“莎拉,替我把武器烤熱!快!”忽然,雷歐納爾把蘇薩斯橫在我眼前,道,“我不信在艾澤拉斯上有不懼火焰的水生物!”

雷歐納爾的話讓我心裏一動,立刻默念咒語,為他的蘇薩斯鍍上了一層薄薄的火焰,他擡手便把蘇薩斯刺進了蚌殼邊沿。

很明顯弗雷也聽懂了雷歐納爾的話,揮手之間,地獄烈焰便在迎春花的武器上燃燒了起來,弄完了迎春花,他回頭看了維特茲一眼,目光停留在維特茲的爪子上,那個眼神讓維特茲觸電般躲到了我的身後,“你想對維特茲做什麽?!”

弗雷攤了攤雙手,他張開嘴剛準備說點什麽,雷歐納爾略帶吃力的嗓音已經響了起來,“要開了!”

話音未落,只見那巨大的蚌殼咕嚕嚕的冒出了幾顆巨大的氣泡,然後,它猛地張開殼,將橫躺在裏面的丹尼爾噴了出來,做完那些,蚌殼再次緊閉起來,除了咕嚕嚕的冒著小氣泡,它再也不動。

由於我就站在蚌殼的正面,丹尼爾直接砸在了我的身上,我看了看小精靈,又看了看蚌殼,不由的與其他人面面相覷。

接下來,怎麽辦?

嘩嘩嘩--

就在那時,湖水翻滾的聲響越來越近,很快與我們近在咫尺。

回頭,我看見噩夢暴君帶著他的手下到了,他的結界與我們所在的氣泡僅有一線之隔,這麽近的距離裏,我能清楚的看見他的結界裏帶著五只怪物。

噩夢暴君的臉色並不好,他緊盯著我,忽然揮了一下手,頓時,那些怪物們興奮的躍上半空,朝我們撲過來。

“嗷嗚~~”當它們撲進氣泡時,我聽見了震耳欲聾的嚎叫聲。

“快擋住它們!”維特茲不由的尖叫。

“怪物!沖我來!”只聽見迎春花仰天怒吼一聲,下一秒,如風一般朝怪物們沖鋒而去,只見他將沈重堅硬的石盾提在胸前,和最前面那只怪物狠狠的撞在一起,沈悶的碰撞聲讓氣泡都為止一扭。

“嗷!”怪物瞪著血紅的雙眼,大呼一聲,那突如其來的碰撞把他直接撞飛回了噩夢暴君的結界裏!

下一秒,迎春花揮起石盾,狠狠的拍向了身邊另一只怪物。只聽見砰的一聲,那只三頭怪物的一個腦袋被他生生的拍碎了,頓時,一片綠色的液體如腐骨之花般綻放,一股讓人作嘔的惡臭彌漫進了氣泡的每一絲空氣裏,“上!”迎春花的吼叫振聾發聵。

“嗷嗚--”怪物的慘叫驚心動魄。

那聲音成了開戰的訊號!

瞬間,雷歐納爾的身影在原地晃了晃,頃刻,他化作一抹灰霧,貼到了那只三頭怪物的身後,只見他雙手裏蘇薩斯一閃,下一秒,那只三頭怪所剩下的兩頭被他七根切斷。而這一刻,迎春花早已放棄了那只怪物,他轉頭擋在了我與弗雷身前,手裏的石盾如同銅墻鐵壁,擋住了剩餘的怪物們。

“吼--”彪形大漢朝怪物們怒吼。

這是所有生物之間通用的挑釁方式,不是麽?

剎那之間,那些原本對著我與弗雷嗷嗷直叫的怪物們,都朝迎春花齜出了牙,它們手裏揮舞的各式武器也一同砸向了迎春花。

砰砰砰--

沈重的撞擊從迎春花的石盾上傳來,讓人的心臟都不由的一抽一抽的。

“快為會長治療!維特茲先生!”弗雷一面頌咒,一面大叫,“莫爾可可先生,我們需要您的協助!”

“維特茲可不用你指揮!”

“非常樂意效勞!主人!”

一瞬間,所有人都揮舞著手裏的東西撲了上去。

由於我與弗雷的戰力是偏向魔法的,所以,在這密封的氣泡裏,我們並派不上什麽用場,當然,我們的魔力也幾近見底,根本發揮不出什麽戰力了。

“丹尼爾怎樣?”中年術士在精靈的那一邊蹲下,擔憂的問道。

我小心的讓丹尼爾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手中黯淡的奧術光芒隨著指尖在丹尼爾的頭頂輕輕點過,他並沒有腦死亡,因為,有隱約的魔法波動反饋了回來。

回頭,我看了噩夢暴君一眼,他那如同註滿墨汁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我們的方向,很明顯,他很緊張,可是,他卻沒有走進氣泡。

他在害怕什麽?

他又在顧忌什麽?

扭頭,我又望向了與怪物們舍命拼搏的迎春花他們,很明顯,怪物們並不是他們的對手,付出了些許傷痕之後,他們把那些怪物撕成了碎片。

“再來點?”就在他們發紅的雙眼都盯向噩夢暴君的時候,噩夢暴君忽然用嘴型對我們說道,揮手之間,我看見他的結界裏出現了一個深紫色的傳送門,又是五只張嘴嚎叫的怪物從傳送門裏爬了出來。

“我去!沒完沒了了?!”維特茲驚叫起來。

“別抱怨了,維特茲先生!”迎春花提著石盾朝前走了幾步,隨即,俯下脊背,“為我治療傷口!我要上了!”

“嗷嗚--”怪物們從噩夢暴君的結界撲進了水泡。

砰砰砰--

撞擊的聲響再次讓水泡不住的扭曲。

“我們賭一把,弗雷大師。”咬了咬牙,我低聲道。

“您說什麽?莎拉小姐?”

“我聽說術士們也精通靈魂魔法,您能為我打開一扇通往丹尼爾靈魂深處的大門麽?我去喚醒他!”

那句話讓中年術士吃了一驚,“這太危險了,莎拉小姐,誰也不知道現在丹尼爾靈魂深處是什麽樣子……”

“沒時間猶豫了,弗雷大師。噩夢暴君害怕丹尼爾,只有把丹尼爾喚醒,我們才有可能從這沒完沒了的戰鬥中解脫出來,不然……你認為雷歐納爾他們能支撐到什麽時候?”

弗雷擰起了眉頭,他猶豫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在不遠處浴血奮戰的人群,終於,他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對我點了點頭,“給我一點時間,但是,莎拉小姐,我對這個魔法並不是很熟悉,我能夠開辟的傳送通道只容得下一個人,我會誓死守住這裏的。”

“拜托您了。”

☆、噩夢暴君(九)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為了能夠喚醒丹尼爾,對噩夢暴君造成哪怕是一絲生存的機會,弗雷為我打開了通往丹尼爾靈魂深處的傳送門。

說實話,當我的意識步入傳送門的時候,我是很忐忑的,弗雷的話一點兒也沒有錯,誰也不知道現如今,丹尼爾的靈魂深處是個什麽光景。

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踏入了那條泛著深紫色的傳送門。

刷的一下,無數彩色的光點在我四周一閃而過,下一秒,我站在了丹尼爾的靈魂深處。

這兒並不是什麽充滿血與火的地方,相反,這兒非常的美。

皎潔的月光,悠遠的星空,鵝黃的鮮花,碧綠的青草,還有清澈的湖水。

在遠處的霧霭裏,有一顆刺入雲霄的大樹,它不住的低語,遙遙的告訴我它的名字,諾達希爾。

這裏,難道是……月光林地?

我順著冷風吹去的方向前行,一路,盡是沙沙作響的參天大樹,數不清的小精靈圍著樹梢盤旋飛舞,不住的發出咯咯的笑聲。

遠方,在月光的照映下,山坡的黑影層層疊疊,當我走上第三座山坡時,我終於看見了一座掩映在樹影裏的小村莊。

村莊的大門上刻著它的名字,古蘭。裏面的房子都是木質的,雕刻非常的精美,屋子裏的魔法燈光很亮,可是,我卻沒有在這十幾戶木屋裏找到一個人影。

可就在我走到村莊後面的臨海花園的時候,我忽然聽見了一個稚嫩的聲音在月光花叢說話。

“啊哈!捏好了!漂亮的小鳥!”

說實話,當那個聲音傳入我的耳膜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因為,那聲音與幾次把我嚇得要癱瘓的精靈小孩的聲音一模一樣!

可是,隨即我也發現了不同,因為,這一次我可一點兒都不害怕。

深吸了口氣,我悄悄撥開了花叢,然後,我看見了一個精靈小孩子的背影,他正坐在石板上,淡黃色的發絲隨著濕潤的海風不住的飄動。從背影看,他與那名把我嚇的半死的精靈小孩也沒有任何區別,只不過,此時,他的身影很奇怪,幾乎是半透明的。

“那是純粹的靈魂能量,”不知怎的,我的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了這句話,“如果吞噬掉他的話,我的力量將會有大幅度的增長。”

我那麽想著,不由自主的朝他伸出手去,可就在我的指尖將要碰觸到他的發絲的時候,我忽然心神一凜,我在想什麽?!

手一抖,頓時,花叢發出了一聲突兀的沙沙聲。

“誰在那裏?”精靈小孩驀的轉回頭,驚詫的叫到,手裏端著的泥制小鳥都差點兒掉在了地上。

天吶!那張臉與噩夢暴君幻化出來的精靈小孩也是一模一樣的!可是,沒有了恐懼結界,我第一次發覺,他臉上的線條和丹尼爾何其相似。

很明顯,精靈小孩也看見了我,他驚訝的瞪圓了發光的雙眼,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警惕的道,“你……您是誰?!”

他臉上那防備與畏懼的表情讓我一楞,半晌,我才猶豫的開口,“丹尼爾?”

我的話明顯讓精靈小孩更驚訝了,“您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我……我是莎拉,你還記得麽?”

“莎拉?”丹尼爾鎖緊了眉頭想了半天,隨後搖頭,“我不認識您。但是……您看起來不像是壞人,您願意坐下來陪我一起等媽媽麽?”

再次看了他一眼,我走到他身旁,坐下,我註意到他朝一邊閃了一下。

他害怕我?

“丹尼爾?”

“嗯?”

“你一直在這裏等麽?”

“嗯。”

“等了很久?”

“嗯。”

“你的媽媽去哪兒了?”

“她去海加爾山腳采藥了,”丹尼爾雙手拖著腮,自豪的對我說,“我的媽媽是個很厲害的藥劑師!您看,這些月光花都是她種的!”

“村子裏為什麽沒有人?”

很明顯,這個問題讓丹尼爾楞了一下,“……村子裏?”

“這裏很涼,你為什麽不回家去等呢?”

丹尼爾再次楞了一下,忽然,他機械的回頭,“……家?”

順著他的視線,我霍然發現剛才還是綠水青山的月光林地已經遍布狼煙,剛才還靜謐美麗的村莊現在已經被火焰席卷。

驀然之間,巨大的火流星從天而降,頓時,地動山搖的巨響將村莊裏慘叫,尖叫,與嚎叫完全吞沒!

狂風過後,一個巨大的蘑菇雲冉冉上升天空。

怎麽回事?!

“……我的家……我的家被……被……”丹尼爾稚嫩的聲音都在發抖。

伸手,我想去抱抱他,可是,他卻早一步如同風一樣朝村莊跑去。

“媽媽!媽媽!”他驚叫著沖進了煙塵裏。

“丹尼爾!”我追在他身後,大吼。

村莊的空氣是滾燙的,奪目的火星四處亂竄,嗆人的灰煙一下子湧進我的肺裏,讓我一下子咳的七暈八素。

“救命啊!”

“快救火!”精靈村民們在四周抱著腦袋尖叫。

“丹尼爾?!”我分開人群,在繚繞的黑煙裏四處尋找著小精靈的身影,可那一刻,我卻驀然發覺自己竟然陷入了一個包圍圈。包圍著我的,是幾名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的巨魔與一名地精。

“【部落通用語】把那小妞炸上天!”暴躁的地精率先指著我叫了起來,下一秒,他手裏被點燃引線的□□包臨空甩了過來。

我去!

心中一凜,我下意識的就是一腳迎面踹過去,精準的把□□包踢了回去!

轟隆隆--

□□包在巨魔群裏爆炸了,直接把那些來不及躲閃的巨魔炸的亂飛,當然,飛的最高的,是那名尖叫的地精,“哎喲餵!!”

那景象讓我微微抽了口氣,如果那玩意兒炸到了我,我是不是也飛了?!

咽了口唾沫,我看了一眼從前方小巷子裏快步奔來的更多巨魔,轉身便跑。

這座小村莊並不大,可是精美的設計卻讓它裏面的道路縱橫交錯,十分覆雜,除了地面,它還有兩層樹屋。

我警惕的在小巷裏穿梭,我至少遇上了五次在村莊裏燒殺的巨魔,幸運的是,這些巨魔群裏總有一個帶著□□包的地精,一顆小小的火球就可以解決他們,可是,他們的數量太多了,當他們從四面八方圍過來的時候,我只能後退,最終,我無奈的爬上了通往村莊二層的搖晃的吊橋。

“【部落通用語】別讓她跑了!!”巨魔與地精在我身後大吼。

“冰槍術!”揮手之間,一根尖銳的冰刺從我的掌心裏伸出,轉眼,它變成了一把鋒利的刀,手起,刀落!我狠狠的砍斷了吊橋的纜繩,只聽見一片嘩啦啦的聲音,斷裂的吊橋帶著還在上面奔跑的巨魔一同掉到了地上。

在那片慘呼聲裏,我掉頭扶著藤蔓欄桿繼續逃跑。

“媽媽!媽媽!”就在那時,我忽然聽見了丹尼爾的喊聲,那聲音,來自與更高的地方。

我擡頭看去,只見在第三層的一座燃燒的木屋裏,那個小精靈正站在冒著濃煙的門口大叫。

“丹尼爾!”我聽見了一個聲音從木屋裏傳出來,可那聲音聽起來卻悠遠而恐怖!

屋子裏面有什麽東西?!

“丹尼爾!別去!”我擡頭沖著那名小精靈大吼,可是,卻根本阻止不了他一腳踏進門裏。

糟糕!

不好的預感讓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加快了腳步,朝第三層飛奔而去,可是,在吊橋口,前方那滿地的陰影怪物讓我驀的停住了腳步。

你見過陰影怪物麽?

它們是由負面物質凝聚而成的邪惡生物,它們的形狀毫無規則,就是一團團紫黑色的如同影子的東西,它們在地上漫無目的蠕動,一旦發覺了試圖靠近的異類,它們會不顧一切的進攻,那些負面情緒會在它們體內變成法力絲線,那無數的絲線能把它們的敵人捆的動彈不得。在殺死異類之後,它們會吞噬掉異類死後散發出的所有恐懼與怨恨,從而變得更加強大。

從這類東西色澤和大小可以直觀的判斷出它們的強弱,此刻,我面前那一地的陰影怪物個頭都不過一只貓的大小,它們的顏色也很黯淡,對於魔法師來說,這樣一群東西並不算什麽威脅。

幸好我是一名法師,轟然下落的彗星風暴雖然又掏空了我的法力,但是,卻讓我將那滿地的怪物一掃而空。當怪物們尖嘯著扭曲消失後,我發覺魔法世界一陣震蕩,頓時,源源不斷的法力如同洪水一般從四面八方匯集而來,註入了我的法力之核裏。

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精神抖擻!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又可以肆無忌憚的釋放出十枚大火球!

終於,我站在了丹尼爾跨入的那扇木門前。

門裏,是一片黑灰,然而,那些灰卻不足以遮擋住我所有的視線。

在紫光閃耀的門裏,我看見了一個巨大的陰影生物纏繞在小丹尼爾身上,它身上伸出的無數的法力絲線穿透了丹尼爾的身體,隨著它不住的收縮與擴張,它的身體越來越如有實質,而丹尼爾的身體卻越來越透明,越來越黯淡。

精靈的雙眼緊閉,可他的臉上卻掛著微笑,仿佛在做著一場美夢。

“丹尼爾!”我倒抽了口氣,默念了一句咒文,頓時,一根堅硬尖銳的冰槍再次在我的手心裏成型,“放開他!你這個惡心的怪物!”話音未落,我狠狠的把冰槍朝那陰影怪物擲去。

☆、噩夢暴君(十)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此刻,我正面對著一只吸收著丹尼爾靈魂力量的陰影生物,它的色澤越來越深,散發住如同琉璃般的光彩。照這樣下去,丹尼爾很快就被它吸收殆盡,而如果這樣的話,沒有丹尼爾的牽制,幻境外面面對著噩夢暴君的雷歐納爾他們又會怎樣?

我飛快的默念著咒語,尖銳的冰槍脫手而出,直接擊中了陰影怪物。

“嗚--”怪物扭曲了一下,發出了一聲如同風過荒原的低嘯聲,那音波震的我頭都有些暈了。乘著那個空隙,怪物朝我直撲了過來。

我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卻駭然發局那怪物不知何時已經完成了一個心靈震爆的咒語,那團爆裂的能量已經從它身上飛逝而來,轉眼就要到我鼻子前了!

我去!

電光火石,我立刻釋放了閃現術。

刷的一下,光影變幻,剎那之間,我已經閃現到了那只怪物的身前,而心靈震爆魔法則是在我身後爆炸。

這麽近的距離裏,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負面情緒爆裂時那凍徹心扉的溫度。

沒有任何停頓,我即刻高擡起雙手,默念了一句咒文,“冰錐術!”

無數尖銳的冰刺隨著魔法的流淌,如同利劍一般紛紛射出,轉瞬便把陰影怪物給紮成了刺猬,可就在那時,又是一道能夠冰凍靈魂的十字形能量從陰影怪物那邊射過來,我大叫一聲,立刻在地上一滾,縮進了屋子中央的木桌下,幾乎在同一時刻,一道十字形的心靈鞭笞臨空飛過,深深的沒入了我剛才站著的地方,只聽見砰的一聲,那堅固的硬木地板上出現了一個深深的十字坑,細小密集的暗紫色火焰在木屑上燃燒,散發著徹骨的寒。

“嗚--”陰影怪物又發出了一聲讓人壓抑難受的低嘯。

它沒有再移動,而是收緊了從自己身體裏蔓延出的那無數條法力絲線,頓時,被它緊緊纏住的丹尼爾的身影更加透明了,透明的仿佛隨時就要融化進空氣中。

“嗚--”陰影怪物越脹越大,顏色越來越深。

它要把丹尼爾給吃幹抹凈了!

那想法讓我的心一下子跳進了嗓子眼,我立刻從藏身的地方跳了出去,揮手之間,一道紫色的奧術環便緊緊勒住了陰影怪物,“法術反制!”

你一定知道這個魔法,不是麽?

它能夠短暫的切斷被施法人與魔法世界的聯系,一旦施展成功,至少有六秒鐘,被施法人無法與魔法世界建立起任何聯系。

也就是說,這六秒鐘讓丹尼爾的身影將不再變得黯淡下去,可是,六秒鐘之後呢?

或許,我只能通過不斷的攻擊,讓陰影怪物沒有閑工夫去吸收丹尼爾?

再讓它吸收幾次,丹尼爾肯定會徹底消亡!

咬了咬牙,我開始飛快的念誦咒語,頓時,一枚接著一枚寒冰箭向陰影怪物飛去。

“丹尼爾!丹尼爾!快醒醒!”每當寒冰箭飛逝的時候,我都會嘶聲大吼,可是,無論我的聲音如何大,我都沒法把丹尼爾從夢中喚醒過來。

“想想你的母親!想想你的姐妹!丹尼爾!想想你的朋友們!他們都在等你回去!”我高舉著雙手,再次朝陰影怪物投擲出了一枚寒氣四溢的冰箭,可是,那樣的攻擊只是讓陰影怪物渾身一縮,下一秒,朝我釋放了心靈震爆。我立刻旋身藏進了墻角,冰冷的心靈震爆幾乎是擦著我的胳膊落在半空裏,綻出了如同黑血的光芒。轉身,我又從墻角裏轉出來,反手朝陰影怪物投擲了一根冰槍。

嗖的一下,冰槍削掉了陰影怪物的幾根法力絲線,可是那種損傷對陰影怪物來說不痛不癢。

在我的不斷騷擾中,陰影怪物終於放棄了吸收丹尼爾,轉而朝我逼了過來。

它“嗚-”的低嘯了一聲,我下意識的一退,後背猛地撞上了墻壁,對啊,為了便於藏身,我已經退到了墻邊!

見鬼的!接下來該怎麽辦?!我飛快的朝四周看了看,下一秒,掀起簾幕,竄到了屋子的裏間。

一進入這裏,我不由的暗暗叫苦,天才知道精靈的房屋裏間竟然是密閉的!

“嗚-”陰影怪物緩緩的蠕動進來,很明顯,它打定了註意,準備在吸收丹尼爾之前先搞定我。

“丹尼爾!丹尼爾!”我急促的大叫,一面默念著咒文,與此同時,一股冰冷的暗影能量又在陰影怪物身邊聚集起來,我駭然發覺那是由無數道暗影能量結成的大網!

暗影之網足足可以把整間屋子都罩住,它迎頭朝我撒過來,速度快如閃電!

我驚呆了,我該往哪兒逃?往哪兒逃?!

暗影之網在我的瞳仁裏越來越大,我驚叫一聲,雙手一用力便把面前的木桌給掀的直豎了起來。只聽見噗的一聲,暗影之網深深的切入了桌子,把那麽堅硬的木頭直接削成了無數小塊!它還在朝前逼近,而我已經無路可逃!

“丹尼爾!丹尼爾!”我緊靠著身後的墻壁,尖叫!

兩米!

一米!

半米!

暗影之網散發出的陰冷寒氣刺進了我的皮膚,激的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怎麽辦?

怎麽辦?!

似乎除了捂住眼睛,沒有其他辦法!

可就在那時,就在暗影之網即將如同削碎木桌一樣削碎我的時候,它忽然停住了,然後,我發覺那片大網忽然彎曲下來,把我給緊緊包裹住,接著,嗖的往陰影怪物那邊拖去!

一切變化的太快,我驚叫一聲,下一秒,已經被拖到了怪物身邊!

我忽然明白過來,它想吞噬我!

不是麽?在丹尼爾的靈魂世界中,我不過也是一個由純粹的靈魂力量構成的形體,吞噬了我,陰影怪物一樣能變得更加強悍!

“聖光在上!不!”我擡手撐住了身前的丹尼爾,掙紮著大吼,“丹尼爾!快醒醒!把靈魂能量奪回來!不然,不然我們都要死!”

可是沈睡的丹尼爾只是抿了抿嘴唇,沒有任何反應。

見鬼的!

我的雙手已經被陰影怪物給拖進去了,那極低的溫度讓我覺得自己的手臂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覺,然後我驚駭的發現我的雙手在迅速變淡,緊接著被吸入陰影怪物裏的是我的雙腿,是我的腰身!

陰影怪物的法力絲線將我纏繞的那麽緊,它吞噬我的速度是那麽迅速,我馬上就要被怪物整個吞噬殆盡!

法克!

在這片由丹尼爾的靈魂構出的世界裏,我第一次發覺自己是那麽弱小!

“丹尼爾!丹尼爾!”我奮力的仰著頭,大吼,可是,那又有什麽用?!

“丹尼爾……”可就在那時,我又聽見了一個模糊的聲音在低聲呼喊。

那聲音可絕不是我的聲音,也絕不是那怪物的聲音,是誰?!

叮鈴鈴--

仿佛有一陣清脆的風鈴在房間裏搖晃出聲。

在哪兒?!

我擡頭四處尋找著聲音的來源,片刻之後,在屋子上方的通氣口,我忽然看見了一大片鵝黃色的花瓣憑空飄下來。

那也是由靈魂能量構成的東西,它們紛紛灑灑,飄飄揚揚,灑到我額前的時候,帶出了一陣冰涼的感覺。

“丹尼爾……”花瓣中,有個溫柔的聲音在輕聲呼喚,而那一刻,我也被陰影怪物徹底吞噬了進去,剎那之間,我只覺得自己渾身一輕,視野裏只剩下一片虛無。

☆、噩夢暴君(十一)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你有沒有嘗試過被吞噬的感覺?

好吧,但願你永遠不會有這種經歷。

在加入軍情七處之後,這次被吞噬已經是我的第二次體驗了。

被陰影怪物吞噬的感覺,仿佛是整個人都被埋進了冰冠冰川的千年寒冰裏,第一個感覺,是寒冷,然後,你將會整個麻痹,仿佛墜入了不見底的深淵,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你的所有感知將迅速消失,你將飛快的死亡。

所幸,我並沒有死去。

因為,就在我的意識飄入虛空的時候,一線突兀的冰涼忽然把我整個兒包裹起來,然後,我感覺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拋飛出去,就像從冰水裏給噴出去那樣,一瞬間,空氣湧入我的肺部,讓我幾乎要咳的死過去。

“噢……我的天……”按著灼痛的胸口,躺在地上,有些呆滯的望著天空。

頭頂是一片永夜的天空,色澤幽蘭,繁星閃耀。

我難道還在月光林地裏?我難道還在丹尼爾的靈魂深處麽?

“媽媽!媽媽!別去!”就在那時,我忽然聽見了一聲聲嘶力竭的哭喊。

費力的轉了個身,我從地上爬了起來,頓時,我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古蘭村已經成為了一片廢墟,焦土上升起了無數絲白煙。

小丹尼爾跪在廢墟中央,他抱著一個精靈小女孩,而擋在他身前的,是一名持著長劍的精靈女性。

那名精靈女人很纖瘦,可她卻無畏的面對著數不清的巨魔與地精,那些嚎叫的家夥滿身是血,眼裏盡是瘋狂。

“不許哭!丹尼爾!”精靈女性頭也不回的一步步朝前走去,“你一定會保護好妹妹,對不對?!”話音未落,她忽然朝前沖鋒而去。

“媽媽!媽媽!”

“逃!丹尼爾!”精靈女性高舉起長劍,用力劈下,一下子劈掉面前那名巨魔的左手!

“啊啊!”巨魔淒厲的吼了起來,那聲音成了開戰的訊號,一瞬間,巨魔與地精都嚎叫著朝那名精靈女性撲了過去。

“媽媽!”丹尼爾尖叫起來。

那名精靈女性終於回過頭來,她的臉很模糊,但是,我卻清楚的感覺到她笑了,“好好活下去,丹尼爾!你一定要做一個正直的人!”

“死吧!”圍攻著她的巨魔與地精跳了起來,瞬間,無數的身影一下子便將她徹底淹沒,“砍她的腿!砍她的腿!”

慘呼忽起,鮮血四濺,丹尼爾嗚嗚哭出了幾聲,忽然停住了,將小妹妹背在背上,朝昏黑的村外奔去。

再次看了看那血腥濃重的地方,我轉身追向丹尼爾,可就在那時,眼角的餘光告訴我,一團奪目的金光吞噬了那片血肉橫飛的戰場,我立刻奔到了最近了一顆大樹後,小心的探頭去看。

在那裏戰成一團的人群已經消失不見了,廢土之上,只有一團蒙著淡淡的光芒的東西,那是……是丹尼爾先前做的小鳥?

回頭看了看丹尼爾消失的方向,那裏早已沒有了他的身影,只剩下颯颯作響的昏黑樹影在夜風裏搖晃,我又看了看那只放光的木鳥,躊躇片刻,我從樹後走了出去。

一瞬間,那團光芒模糊的小鳥似乎有了生命,竟然搖搖晃晃的朝我飛了過來。

我去!那是什麽東西?!

我不由的防備的伏低了身體,一瞬不瞬的盯著那東西。

小鳥停在了我的五步之外,我仔細的瞧了瞧,無論怎麽看,它依然只是一直粗糙笨拙的木鳥,可它為什麽會飛?

“您似乎不是丹尼爾制作出來的幻影。”還沒等我想明白它為什麽會飛,它竟然開口了,嗓音如同微風一般柔極了。

我心臟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你是,是什麽?!”

那只木鳥笑了笑,“我是丹尼爾的母親,我是投影在丹尼爾靈魂裏最後的思念。”

我驚詫的張了張嘴。

“為了將您從陰影怪物手中拖出來,我耗盡了所有的力量積蓄。”她繼續輕聲道,“我看得出來,您對丹尼爾沒有惡意。”

“……我……我和丹尼爾是朋友,我來這兒是為了喚醒丹尼爾,您……您知道丹尼爾的現狀麽?”

“我知道。”那只木鳥,活著更準確的說是木鳥中丹尼爾的母親殘存的思念輕聲道,“他陷入了一場可怕的永不能醒來的噩夢裏。”

“永不能醒來?”那個措辭讓我不由的抽了口氣,上前了一步,“怎麽會這樣?!”

“原本是這樣,但是您的到來卻讓一切有了可能。”

“可能?”

“我請求您幫幫丹尼爾,好麽?”

“請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投影在人們靈魂中的思念是有自我意識的,但是它們卻無法扭曲所寄宿著的靈魂的意志。也就是說,丹尼爾的母親不是不想喚醒丹尼爾,只不過她無法做到。

每當她出現的時候,都是丹尼爾的靈魂力量驅使著她行動,比如這場廝殺,就是丹尼爾的靈魂驅使著的,可以說,思念投影沒有任何自由。

因為,除了丹尼爾的靈魂,它沒有其他的載體。可我的出現,卻讓她的無處可依的狀況出現了改變,因為,她可以依附在我的身上,只不過這需要一點時間來準備。

我現在要趕去的地方,是古蘭村的臨海花園,就是我遇到丹尼爾的地方,他的母親卡爾蘭.劍歌則早已被丹尼爾驅使著到了那裏。

那裏,是丹尼爾的另一個記憶場景。

我需要在他們附近布置一個法陣,這個法陣是用來接納卡爾蘭的,畢竟卡爾蘭可不是什麽惡靈,她無法隨意的附身。

臨海花園也成了一片焦土,那些原本藍光閃爍的月光花早已燒成了一片黑灰。

當看清楚那邊的時候,我不由的震驚在原地!

只見花園中央有一個焦黑的十字架,被砍的支離破碎的卡爾蘭就被掛在十字架的肉勾上,她幾乎只有一半身體了!

可她並沒有死去,她的胸口還在虛弱的起伏。

“媽媽!媽媽!”丹尼爾抱著她僅剩的半條大腿,大聲哭泣,鮮紅的血水從她的膝蓋斷口汩汩而下,染紅了焦土。

“……丹尼爾……”卡爾蘭發出了微弱的聲音,可是她後面的話很快被咽喉裏湧出的鮮血泡沫給掩埋。

她劇烈的咳嗽,仿佛隨時就要死去,可縱使那樣,她依舊費盡全力的笑了一下,那抹笑容在那被割開的嘴角上顯得那麽淒慘。

“……要……做……一個……好人……”她耷拉著僅剩的一只眼睛,斷斷續續的道。

“媽媽!媽媽!”小丹尼爾的哭聲讓我心碎。

可這種時候,我除了加快法陣符文的繪制,沒有其他的辦法。

難道我能去為卡爾蘭釋放治愈魔法?卡爾蘭只不過是一抹思念,缺少載體的她只能遵循著丹尼爾的意志一次又一次的重覆這場血與火的記憶。

是啊,這裏只是丹尼爾的記憶,看得出來,卡爾蘭很快就要死去,記憶馬上就要再一次重覆。我必須爭分奪秒的將法陣在焦土裏繪制出來,必須讓卡爾蘭哪怕早一秒鐘的時間對自己的孩子說出真相。

畢竟,丹尼爾早已不記得我了,如果我對他說這裏只是他的噩夢,他應該不會信我。

終於,隨著一陣深紫色的純粹奧術光芒綻放,法陣亮了起來。

我站在法陣的正中央,開始輕聲頌咒。

紫色的光芒越來越亮,法陣旋轉的越來越快,發出了呼呼的聲響!終於,隨著我雙手間那團控制魔法的爆發,整個法陣都發動了起來。

一瞬間,我只覺得我被純粹的光給緊緊包裹住,有一絲絲清涼的風從遠處飛來,繚繞在我身周,滲入我的身體。

剎那之間,我只覺得四周的一切一陣模糊,太陽穴裏一陣劇痛,等我再次穩住晃動的視覺後,我發現我已經浮在了半空裏,我的下方,卡爾蘭已經附身在了我的那具由意識構成的軀體之上,她緩緩睜開了雙眼,眼睛裏散出了絲絲金光。

“丹尼爾。”她開口道,那聲音讓回過頭來的丹尼爾怔在了原地。

☆、噩夢暴君(十二)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此刻,我已然成為靈魂狀態,浮在了由自己意識構成的軀體上空,而這一刻,操縱著我的身體的是丹尼爾的母親,卡爾蘭.劍歌。

當她輕聲喚出丹尼爾的名字的時候,哭泣的丹尼爾明顯怔住了,他回過頭,滿眼不可思議的盯著“卡爾蘭”。

我的模樣自然不同於卡爾蘭,我的聲音自然也不同於卡爾蘭,可是,看起來,丹尼爾卻似乎在一瞬間便辨認出了居於我身體內的靈魂。

他站起身,搖搖晃晃的朝我走了兩步,“……媽媽?”他忽然輕聲道,下一秒,他忽然撲了過來,“媽媽!是你!對不對?!”

卡爾蘭伸手抱住了丹尼爾,他們擁在一起,痛哭流涕,“我的小丹尼爾……你要聽媽媽的話……”

“媽媽,我一定會做一個正直的人……”

“好孩子……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覺察到。”

“重要的事情?”

“你聽好了,丹尼爾,你現在……”沒有等卡爾蘭說完,一股極為強大的意志忽然霸道的臨空降臨,就像悍然爆發的火山灰一樣席卷而來,轉瞬便將依附在我的意識之中的卡爾蘭給抓了出去!

“呃啊--”一剎那,我聽見了卡爾蘭的慘叫。

“媽媽!”一剎那,我聽見了丹尼爾的驚呼。

一剎那,光影變幻,我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一陣劇痛,下一秒,我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

“媽媽!媽媽!”丹尼爾在尖叫,我揉著突突劇痛的朝那邊看了過去,只見一個無比黯淡,幾近透明的人影被一團血紅的光芒給緊緊困住,那個人影,跪在光團了,張大嘴朝光團外的丹尼爾嘶聲吼叫,可是,光團外的我們什麽聲音都聽不見!

“這裏竟然有一只煩人的蟲子!”突然之間,一個悠遠而恐怖的聲音從虛空裏傳來,帶著無數的回聲與共振。圍困著卡爾蘭的猩紅光芒忽然迅猛收緊,那一瞬,我看著臉頰皺成一團的卡爾蘭,對她的疼痛感同身受!

“媽媽!放開我媽媽!放開!”丹尼爾幾乎要喊啞嗓子,可是,卻無法讓那團緊縮的紅光放松哪怕一星半點!

卡爾蘭已經被完全的扭曲了,可就在她即將被揉碎的剎那,一道極為明亮的光線忽然從她身上射出,那道光線就如同宇宙中最鋒利的刃,竟然一下子切開了紅光,然後,我聽見了一陣淒厲的吶喊,“呃啊---!!”光線直刺天宇,隨即消失不見。

“媽媽!媽媽!”丹尼爾幾乎要將五臟六腑都吼出咽喉,“把媽媽!還給我!”那一刻,他的眼睛裏忽然迸出了奪目的金光,那片光在瞬間便侵染了那團原本包裹著卡爾蘭的猩紅光芒,轉眼,將它完全吞沒。在光芒的呼嘯之中,我聽見了那個悠遠而恐怖的聲音發出了一聲痛苦而不甘的怒吼!

“啊!!啊!!!”小丹尼爾跪倒在地,淒厲的吶喊,瞬間,金色的光芒蔓延了整個世界!

金色的能量在翻滾,在爆發!

刺入天宇的世界樹在枯萎,在崩塌!

天空與大地在瑟瑟發抖,在搖搖欲墜!

我當然認出這中情況,這是丹尼爾的靈魂即將崩塌的前兆!我會被埋葬在這裏!

“丹尼爾!醒醒!丹尼爾!”我奮力站起身,想要挪向能量的源頭,可是,四起的罡風讓我寸步難行!

“媽媽!!”丹尼爾在嘶聲呼喊,透過指縫的罅隙,我看見他竟然在一點點的長大,褪去了臉上的稚嫩,他變成了那個我所熟悉的模樣,聲音也變作了我所熟悉的聲調,“媽媽---!!”

金光爆發到了極致,刺破了蒼穹,蒼穹裂成了碎片,碎片的背後,是無盡的虛空!

嘩啦啦的一下,碎裂從天空連接到了地上,轉眼就到了我的眼前!璀璨的星雲在虛空深處盤旋,能撕裂一切的虛空風暴在尖銳的嘶叫!

無法逃走了!

死定了!

那是那一刻,我蒼白的腦海裏唯一的念頭。

可就在那一刻,一陣清涼的風忽然從我膝蓋前的虛空深處吹來,它帶著一連串銀鈴般的脆響從我臉側吹過,吹進了能量爆發的源頭。

僵硬的回過頭,我看見一雙由光芒構成的手輕輕撫上了丹尼爾的臉頰,一個極為溫柔的聲音輕輕響起,“我的小丹尼爾,快醒來,我的小丹尼爾,你要活下去呀。”

砰砰砰--

金光如同心跳一樣猛烈的跳動了幾下,隨後,一切都仿佛被凍結住,包括在我身周飛散的世界碎片都定格在了一個翻飛的動作之上。

“媽媽……”半晌,停止了尖嘯的丹尼爾低聲道,他望著面前紛飛的金色粉末,雙眼中流出了血淚。

粉碎。

這個被凍結住的世界粉碎了,粉碎成最本源的金色能量。

你一定知道,幻境的粉碎與崩塌有著天壤之別。

粉碎,是構成幻境的能量緩緩撤去後,世界的解體。

崩塌,則是幻境世界裏的一切湮滅不再。

刷的一下,我的意識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睜開雙眼,我看清了眼前那個巨大的水泡,以及隨後強勢侵入我的視野的弗雷的焦急的臉。很明顯,支持單向靈魂通道對他的消耗非常大,他虛弱的臉與嘴唇都變得蒼白,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看見我清醒,他強撐著笑了一下,“謝天謝地!您回來了!”揮手之間,他收攏了那個深紫色的通道,可身形也隨之一晃,朝後栽去,但是,很快有一雙手扶住了他的肩頭,是丹尼爾。

“天吶!丹尼爾!你醒過來了!”看清楚搭把手的人後,弗雷不由的驚呼。

精靈戰士卻沒有搭話,他的臉色糟透了,只見他咬著嘴唇,目光如炬的盯著前方,順著他的視線,我看見了與怪物們拼殺的雷歐納爾,迎春花與維特茲。

聖光在上,我究竟在丹尼爾的靈魂裏呆了多久,為什麽他們滿身是血?!

“小妞!你還在看大戲!?”維特茲一邊氣喘籲籲的釋放著治愈術,一邊不滿的朝我大叫,“快過來幫幫我們!我的法力見底了!迎春花受了重傷!弗塔根大老爺也快狗帶了!”

“吼!”我還沒有反應,只聽見丹尼爾仰天咆哮一聲,下一秒,如同一陣風從我身邊奔過,筆直的沖向戰場。他的手臂就是他的盾牌,他的拳頭就是他的利劍,他一下子撞飛了維特茲,然後,撞飛了迎面撲來的三名怪物,最終,他沖進了噩夢暴君所在的結界裏!

“丹尼爾!”我不由的驚叫!

☆、噩夢暴君(十三)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此刻,從睡夢中醒來的丹尼爾成了我們一行人中最勇猛的角色,他一下子沖入了噩夢暴君的結界裏,只見他結實的手臂惡狠狠的朝下一劈,頓時,他面前的噩夢暴君竟然被他劈成了兩半!當噩夢暴君靠著結界緩緩滑落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還未從驚詫裏緩過來!

碧綠的汁液從他身體的截面裏汩汩湧出,瞬間,便淹沒了結界的地下,淹沒到了丹尼爾的膝蓋上。

“丹尼爾!”我撲到了圍繞著我們的氣泡邊緣,那一刻,我立刻發覺,我沒法像丹尼爾那樣破入近在咫尺的噩夢暴君的結界裏,我用力的敲擊著氣泡,大吼,“快過來!丹尼爾!”可是,那名精靈卻只是背對著我,無動於衷。

“在那邊,他聽不見我們的聲音。”大漢迎春花低聲道,他似乎在為自己處理傷口,不住的抽氣,“不過,我們已經處理掉了眼前的危機。等他平覆一下,他一定會回來的。”

“等等!”忽然,站在我身旁的雷歐納爾忽然警惕的說道,“有東西過來了!”

有東西?

我詫異的擡起頭來,只見我們的正前方,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有一團猩紅色的光芒緩緩的盤旋,轉瞬,從裏面走出了一個猩紅色的人影,紅光如同一層模糊的毛,讓我一下子看不清楚那裏面有什麽,可是,那熟悉的魔法波動讓我心中一驚!那也是噩夢暴君,那是……那一定是噩夢暴君的另一半!

只見水波裏那模糊的人影擡手一指,頓時,身在噩夢暴君結界裏的丹尼爾就像被鋼鐵新星撞到了一下,迅猛地朝後飛去,狠狠的砸到了結界上。

“丹尼爾!”我不由的驚叫一聲,但是,從丹尼爾的動作來看,他十有八九是已經暈過去了。

幾乎在同一時刻,水波裏的噩夢暴君又是擡手一指,頓時,一股如虹的能量朝我們迎面撲來!

那股能量是那麽磅礴浩大,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一旦我們被炸到,我們將屍骨無存!

“快閃開!”我身邊的雷歐納爾握著我的胳膊把我往後一拖,一連退了十幾步!而迎春花則在另一邊拉著弗雷與維特茲退到了氣泡的盡頭。

只聽見轟隆隆一陣地動山搖的巨響,血紅色的能量如同一把重劍,在我們之間竟然出現了一個有兩米寬的深壑,深壑裏,是熊熊燃燒的烈火與滾滾翻騰熔巖!

熱浪如同罡風,我驚魂未定的吸了口氣,下一秒,朝那團紅光看過去,這一次,他身周的猩紅光芒黯淡了一些,而我也終於看清楚了他的模樣。

這一名噩夢暴君可不是以丹尼爾的模樣為範本,他是一名巨魔的模樣,他有著一頭淩亂的黑色發絲與兩根尖銳的獠牙,當然,他與另一名噩夢暴君也有一樣相同的東西,眼睛。

沒錯,他的眼睛也是漆黑的,如同註滿了墨汁。

“逃的挺快。”他並沒有開口,可是嘶啞的聲音卻清晰無誤的傳進了我的耳膜,“這一次可沒這麽好運了!”

話音未落,他一揮手,頓時,一片如同墨汁的雨點憑空灑了下來,雨點覆蓋的範圍並不大,卻正好把深壑那一邊的迎春花,弗雷與維特茲給完全籠罩住。

迎春花他們根本無處可躲,瞬間,便被黑雨淋了個透徹。黑雨順著他們的身體,一路流到地面,積出了一個個漆黑的水潭,很快,便有刺藤般的黑色觸須從水潭裏長出來,它們生長的飛快,一下子便將他們的腿腳腰身給緊緊束縛住!

“太緊了,我掙不脫!”弗雷驚呼起來。

“是束縛魔法!”刺藤那邊散發過來的魔法氣息讓我大吼,“維特茲,釋放驅散魔法!快!往我們這邊來!”

“還用你說嗎?”被刺藤勒的直翻白眼的維特茲大叫著回答,與此同時,他開始刻不容緩的頌咒,可就在他的咒語剛開始的那一剎,一根深紫色的奧術環忽然出現在他頭頂,並且迅速的勒住了他的咽喉,瞬間,維特茲出不了聲了!

將所有人困於原地之後,噩夢暴君會有什麽打算?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一次猛烈的攻擊!

“莎拉!我們必須做點什麽?!”雷歐納爾在我身邊咬著牙道,他將蘇薩斯在手中一轉,下一秒,如閃電一樣從氣泡裏破出,朝噩夢暴君那邊撲去!

也就在這時,我駭然發覺,噩夢暴君竟然在這短短的兩秒鐘裏完成了火球術的咒語!

聖光在上,他是怎麽做到的?!

當然,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顆火球帶給我一種毀天滅地感覺!

你瞧啊,它在蜂鳴,在顫抖,源源不斷的散發著光芒與熱量,就像一個灼熱逼人的大太陽!

不能讓他完成這個法術!

下意識的,我就要對他釋放反制法術,可是,我忽然發現我無法鎖定他。

此刻的噩夢暴君離我太遠了,他在我的施法範圍之外!

大火球嗡嗡蜂鳴著,終於從噩夢暴君手中脫出,它帶著一串殘影在湖水裏飛逝,而這一刻,早一步沖出氣泡的雷歐納爾忽然橫走一步,正攔在了大火球與我們中間!

“不!不!不!”他的舉動讓我的頭發都倒豎起來,我驚叫一般,飛一般也從氣泡裏撲了出去,“雷歐納爾!回來!”

熱浪如同颶風,讓我在水中難以平衡!可是,我都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量,竟然硬是以閃現術在雷歐納爾與大火球相撞的剎那趕到了他的身後,緊緊的貼在了他的脊背上,“寒冰屏障!”

嘩啦一聲,我與雷歐納爾被堅硬的冰塊包裹住,可下一秒,又是滋的一聲,巨大的冰塊被大火球迎面撞上,高熱將冰塊一下子蒸成了雪白的水汽!開始在沸騰,可沒等我有所動作,我絕望的發現,噩夢暴君的頭頂上已經凝結出了第二顆大火球!

“你們的靈魂能量……都將成為我的一部分。”那一刻,噩夢暴君咧開了黝黑的嘴唇,對我們綻出了一個叫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可就在那時,就在我也幾乎認同了噩夢暴君的話的時候,又是一聲劇烈的仿佛天崩地裂的聲響憑空炸響!

那一聲帶來的沖擊直接將噩夢暴君頭頂的火球吹成了飛灰,然後,就在剛才火球燃燒的地方,一個幽深的虛空空洞忽然形成,劇烈的虛空風暴從虛空裏灌入,轉眼將氣泡外的湖水撕成了碎片!

這是……這是幻境粉碎?!

你一定有所耳聞,幻境粉碎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從內部崩塌,就是我從丹尼爾的靈魂世界拖出的那種情況,還有一種,則是從外部破壞,很明顯,這一次的幻境粉碎,是從外部來的!

虛空之後,是奪目的光線。

“當心!”那一刻雷歐納爾轉身將我攬在懷裏,而虛空風暴也如期而至,直接將我們倆卷飛。

“啊!!”我在尖嘯的風暴尖叫,破碎的世界與遙遠的星雲在我的視野裏不住的選擇顛倒。

似乎過了一萬年,似乎又只是過了一瞬間,雷歐納爾終於帶著我砰的落地了。

我摔在他的身上,所以摔的一點也不重,落地之後,我發現我們身在一片濕潤的淤泥裏,手邊,是不知死活的噩夢暴君,遠處,隔著一道兩米寬的深壑的那一頭,是一座白石砌起約有五米高的岸,弗雷他們就躺在岸下。岸上,灼灼的日光裏站著許多人,看見我們從虛空裏落地,其中的一個直接從岸上跳了下來,朝我飛奔。

日光太亮了,所以,我看什麽都不甚清晰,但是,那卻不妨礙讓我看清楚來人的那一頭金色的發絲與身上隨著熱風飄動的藍色衣袍,他的腳上穿著一雙精致的馬靴,上面蒙滿塵土。

“莎拉!”他急切的朝我大吼。

他的聲音很好聽,簡直……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弦樂!

一瞬間,我覺得我的眼睛有點兒發酸發熱了,我費力的從雷歐納爾身上爬起來,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忽然飛撲過去緊緊抱住了來人的脖子,“安度因!”

王子楞了一下,有點兒不確定的開口,“莎……莎拉?你沒事吧?”

“沒事。”

頓了一下,王子將手掌合在了我的脊背上,輕輕拍了拍。

他的手掌是溫熱的,和他的呼吸一樣。

“嗚噢!”人群那邊傳來了一陣起哄。

“年輕人就要這樣!熱情!坦白!”遠處還傳來了一個粗獷的聲音,那聲音赫然是連姆副隊長!

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的臉燒了起來。慌亂的推開安度因,我捂著臉轉過了身,卻恰好看見雷歐納爾似笑非笑的望著我,“真叫人妒忌的擁抱啊!莎拉!”

我將臉捂的更緊了。

可就在那時,我身後的安度因忽然抽了口氣,“當心!”他大吼一聲,按著我的肩膀把我護在了胸口下,而眼角的餘光告訴我,就在這一瞬間,一道比陽光更亮比血更紅的光在我們的頭頂從天而降,那道光芒之中的毀滅之力讓我全身汗毛倒豎!

哪來的攻擊?!

誰還在攻擊?!

轟--

“快躲!”我大吼起來。

可是往哪兒躲?!那短短的一瞬根本不足以讓我有絲毫動作!就在那時,一層薄薄的紅色光芒忽然在我頭頂張開,我立刻意識到那是深海明珠的護盾,它瞬間將我與安度因給籠罩了起來!瞧!我的十代祖先又一次救了我的命!

“這靈魂的力量,屬於我!”紅光綻放的天宇裏,有個陌生而低沈的聲音在咆哮!吼聲未落,在魔法世界裏,我看見那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摧毀了噩夢暴君的巨魔軀體,將他的靈魂給剝離了出來,席卷進了天空。

我呆住了,下一秒,忽然反應過來,雷歐納爾呢?!

低頭,我只看見雷歐納爾那血肉模糊的半顆腦袋與一只焦黑的手掌殘留在我的腳邊,很明顯,在能量降下來的那一刻,他試圖鉆進深海明珠的護盾裏,可是,他慢了一步。

一瞬間,我的腦海裏變得一片空白,“……怎……怎麽會……”

☆、信任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我與雷歐納爾一行人終於從噩夢暴君的幻境裏逃了出來,可是,就在我們以為獲救的這一刻,一股毀滅的力量忽然從天而降,將噩夢暴君附身的那名巨魔給撕成的連渣都不剩,而且還卷走了噩夢暴君的靈魂之力。

當然,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雷歐納爾也被那股力量給撕碎了。

我呆住了,所有人都呆住了。

“……怎……怎麽會這樣……”我的腦海裏一片空白,我的聲音在顫抖。

就在我的腳下,我清楚的看見只剩下雷歐納爾的半顆血肉模糊的腦袋,與一只握著什麽東西的手掌。

雷歐納爾……就這樣死了?!

怎麽會這樣?!

就在這時,就在我的雙眼再次酸澀難忍的這一刻,我腳邊的那半顆腦袋忽然動了一下,我一怔,便看見雷歐納爾那空洞的眼窩裏的忽然一亮!他的雙眼裏血霧繚繞!

嘶--

他齜出了尖牙,尖牙上也浮出了一層血霧。

我忽然想起來了,雷歐納爾是個吸血惡魔,他的要害只在他的腦袋裏,而他的腦袋完整的被深海明珠的護盾給保存下來了,只不過那顆腦袋的皮肉開始發黑,開始腐爛,開始掉落。

“莎拉?莎拉?”不期,我身後的安度因忽然出聲,聽聲音,他朝我走近了一步,“你沒事吧?”

不能讓他看見!

不能讓他們看見!

如果讓安度因,讓岸上那些騎士們知道雷歐納爾是個怪物的話……我幾乎不能想象後果!

猛地轉過頭,我伸手扯住了安度因的披風,然後,猛然用力,將它整個從安度因背上扯了下來,隨後,我一轉身,用披風把自己與雷歐納爾的腦袋包裹的嚴嚴實實,下一刻,我開始迅速念誦咒文,沒有魔法壓制,傳送法術很快就可以把我帶離這裏。

“莎拉!你做什麽?!”安度因吃了一驚,在亮紫色的魔法颶風之中,他不退反進,一把緊緊握住了我的胳膊,“你要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我看著他那雙湛藍色的雙眼,忽然把嘴裏的咒文稍稍修改,帶著他一齊卷入了狹隘的傳送門內。

傳送門的出口在塔納利斯大沙漠深處,四周,是一模一樣的沙丘。

我抱著雷歐納爾的殘肢一路走到了一座避風港下面,安度因則默不作聲的緊跟在我身後。

“和我說點什麽,莎拉。”他在我面前的沙地上坐下,輕聲道。

我望著在眼前浮動的灰塵,躊躇了一下,還是開口了,“我信任你,安度因。”

王子點了點頭。

深吸了口氣,我展開了包裹著雷歐納爾的血淋淋的披風,當裏面的東西暴露在下午的灼灼烈日之下時,我清楚的聽見安度因抽了口氣。

此刻,雷歐納爾的顱骨已經紛紛剝落了,只剩下一個滿是鮮血與組織液的大腦。大腦在一張一縮,仿佛在呼吸。在大腦的正前方,有幾團極深的浮動的血氣,它們就像雷歐納爾的五官一樣,兇狠的盯著我們,無聲朝我們齜著尖牙,威脅的的咆哮,仿佛隨時都想撲過來咬斷我們的脖子,吮吸腥甜的血液。

“……聖光在上!這是怎麽回事?”安度因瞪著雙眼,急促的道,“這是吸血惡魔!”

“我信任你,安度因。”我再次以這句話為開口,直到得到了那名金發王子面色鄭重的頷首,才繼續說,“如你所見,雷歐納爾正是個吸血惡魔……”

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安度因,別問我為什麽會這麽做,我都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如此信任他……亦或是,我如此的想信任他。

安度因一直緊鎖著眉宇,直到我說完所有的話,他還是那麽一聲不吭的盯著雷歐納爾的大腦,他的雙眼被長長的劉海遮住,我看不見裏面的神色。

下意識的,我把披風往我身旁拖了拖,我忽然有點不確定自己這麽做是否正確。

成長在聖光之下的安度因……哪怕他寬容仁厚,他會對一名聖光教義裏所稱的最邪惡的物種視而不見麽?

我凝視著他忽而放松忽而緊握的雙手,忽然感受到萬分緊張,緊張的滿手都在冒汗!我是不是真的,不該把雷歐納爾的秘密暴露在安度因面前?!我這麽做會不會掐滅雷歐納爾僅存的那點活下去的希望?!

“我信任你,安度因。”我第三次這麽說,可是這一次,我的聲音竟然在發飄。

那句話似乎讓王子吃了一驚,他擡頭望著我,微微的張了張嘴,許久,他苦笑了一下,“……你這個樣子,真的是信任我麽?”

他那雙湛藍的眼睛讓我一楞,隨後一顆亂跳的心終於回到了肚子裏,“你嚇死我了,安度因。”

王子朝我寬厚的笑了一下,“我說過,無論發生什麽,你永遠擁有我的善意。而且,”說著,在自己的行囊裏摸出了一匹手帕,“我從不認為邪惡與聖光並不是聖典上的定義,也不是是傳教士口中的說辭它們只在我們心中。”他似乎想為我擦擦臉上的東西,可似乎隨即又意識到那樣不太好,轉而把手帕塞進我的手裏,接著,他點了點自己的下巴,“有血跡。”

我攥緊了手裏柔軟的布料,“感謝您。”說著,我又把放置著雷歐納爾大腦的皮膚推到了安度因面前,“你對吸血惡魔有多少了解?他這個樣子……要怎麽恢覆?”

安度因又沈默了一下,“你……莎拉,你很關心他?”

那句話讓我的心臟咯噔一跳,面對著王子那湛藍如海的雙眼,我忽然有點兒心虛,我忽然不敢與他的目光相對。

見鬼,我心虛什麽?!

咬了咬牙,我惡狠狠的瞪向了安度因,那目光把王子嚇了一跳,“……莎拉?”

“他是我的頭兒,安度因!我答應加入他的團隊,而且……”

“而且?”

“而且他不止一次救了我的命!”

“……首先,我們需要一個完全密封的魔法空間將他殘存的靈魂之力封印住。如果讓他這樣消散下去,日落之前,他就會完全消失。”

我張了張嘴,完全說不出話來。

我該去哪兒尋找一個完全密封的空間?

或許大魔法師的法師塔裏會有這些東西,可是,我能背著雷歐納爾的腦袋去暴風城的法師塔尋求幫助麽?

轉頭,我看見雷歐納爾那血霧構成的五官依舊在朝我們齜牙咧嘴,但是,在魔法視覺下,我也能更清楚的看見,構成那五官的血霧在緩緩飛散。揮手之間,我向雷歐納爾釋放了法力護盾的魔法,而幾乎在同一時刻,安度因也向雷歐納爾釋放了真言術.盾。

可是,這些種魔法並不能完全將雷歐納爾給密封起來,也無法支撐很久。

頓了頓,我將雷歐納爾的腦袋包了包,站了起來,“我們得想想辦法。”話音未落,忽然,一個什麽東西從披風裏漏了下來,啪的掉到了沙子裏。

“這是什麽?”安度因從沙地裏把那黑白相間如同魔方的東西撿了起來,順勢吹幹凈了上面的沙塵。

我想了想,回答道,“這是雷歐納爾從噩夢暴君身上搜出來的東西,他在最後一刻把這個也送進了深海明珠的護盾中。”說著,我單膝在安度因面前跪下,也仔細的瞧了瞧那玩意,魔法視覺裏,我發現那玩意竟然散發著澎湃的魔法潮汐,“……這是個什麽東西?”

安度因似乎也感受到了那東西強大起伏的能量,他抿起嘴唇,小心翼翼的撥弄了幾下,只聽見哢的一聲響,那東西竟然從一面開了口,開口裏,是竟然幽深無底的虛空!遲疑了一下,安度因將手指伸進了開口裏,接著,他的整個手掌沒入其中,接著,他的胳膊也沒入其中!

我的天!那麽小的東西怎麽能裝入他的整條胳膊?!而且看起來,裏面還很幽深很廣闊,只不過安度因已經抽回手,不願再試了。

“聖光在上!這是輪回之匣!”安度因驚呼到,他擡頭望著我,篤定的道,“雷歐納爾有救了!”

我看著安度因把雷歐納爾放入他口中的輪回之匣裏,然後,關閉上,又對輪回之匣釋放了一個可以隔絕部分魔法波動的真言術.盾,做完那些,他看了看我,我立刻會意的也對輪回之匣釋放了一個魔法護盾用以隔絕魔法波動。他一直都小心翼翼,那輕微的動作讓我也屏住呼吸,一時間不敢開口多做詢問。

“現在,我們需要去為他找到一些能夠恢覆能量的東西,正巧我知道環形山裏就有這樣的東西。”說著,安度因把輪回之匣放入自己的貼身行囊,道,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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