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夙瑤在塵埃廢墟中冷冷一眼瞥來。明明彼此片刻之前還相依相偎，此刻卻如隔山海。

她又是瓊華掌門了。

而他阻攔不得。

玄霄的長劍上火光灼灼，他道，“慕容紫英，你機關算盡，枉費心機。”

攔他路的，都要被清除。

他想要做的事情，都必定要做成。

夙瑤對此不置一詞。她看著滿身狼狽的慕容紫英，話語裏沒有半點不忍。“你起了不該起的念頭，慕容紫英，我放過你，但你也不再是瓊華弟子。”

慕容紫英僵硬地看著面前的二人，“你們......利用我？”他們心中早已一清二楚他的計劃，所以那麽順利，只因他們將計就計。

他想不明白。為何要做這種事情？

夙瑤淡淡的，“慕容紫英，你很聰明，也很有天分。但這些還不夠。”

紫英看著她冷靜的表情，心中莫名燃起怒火——仿佛眼前之人親手殺死了那個天真的、單純的、一心依賴他的夙瑤。

她本是那麽柔軟愛笑的人啊。

那個會見花而他笑的女子，是永遠也不會回來了。思及此，他心中灼燒的火焰終於沖破胸臆，將他的理智燃燒殆盡。他又是悲愴又是憤怒，咬牙道，“告訴我原因！”

原因？夙瑤輕吐一口氣，沒有理會。

慕容紫英不可置信地看著夙瑤，而她，的確連敷衍都不肯。

以為留他一命就是寬容了嗎？他寧可不要這種令人作嘔的恩賜，只求死得清楚明白！

“你要原因，我便給你原因。”玄霄眼看慕容紫英一臉死灰，倒是來了興趣——此人以九天十地困龍陣將他困住時何等意氣，而今卻像是被殘酷的現實打擊得絕望心死，這與十九年前的自己何其相似。

說來也簡單，而今合他二人的修為並不足以網縛妖界，十九年之期卻迫在眉睫。唯一的希望，就是夙瑤度過死劫，更上一層。

而這個死劫，就落在慕容紫英身上。

如今看來此劫卻也並非死劫，充其量，不過是一桃花劫——這句話玄霄卻並沒有說出來。

任誰也不會想到，這瓊華當代大弟子，竟對掌門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所以玄霄沒有防到他會直接將昏迷的夙瑤偷偷帶下山，也沒有想到他會布下困龍陣來對付自己。

他想辦法脫困，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情了。此時，慕容紫英早已帶著夙瑤不知所終。

他想要推算兩人的方位，但蔔算下來，天機竟似被屏蔽一般模糊不清。

一直到日前，他終於感應到他留在夙瑤身邊的一縷神息被打破，這才匆匆將人截獲。

“慕容紫英，你也不愧是能將我困住的人物，究竟是如何做到擾亂我的演算的？我竟至今不知。”玄霄饒有興致地看著慕容紫英，天道有序，不會因一個人之力而輕易混亂。但他算出的未來，卻那麽無序。

慕容紫英失魂落魄地聽完，到最後根本已經聽不清玄霄究竟在說什麽。

自己，也不過是夙瑤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而夙瑤甚至已經毫無興趣般移開目光，視線落在天際的浮雲，不知在想什麽，抑或什麽也沒想。

她看雲，也只是看雲而已。

就像她看慕容紫英，也只是看慕容紫英而已。

仿佛他不是她曾寄予厚望的掌門候選，甚至他們一度還是夫妻。

——雖然是假的。

她並沒有忘記在山下與他共同度過的記憶，但也並不覺得那與自己有什麽關系。

“是肖家父子的緣故吧。”夙瑤說，“他們是玄霄的血緣親人。”善算者不算己身，只因越是與自己相關，預示就越是模糊不清，甚至背道而馳。

慕容紫英不知如何找到的肖家，通過血脈的牽系，成功地令玄霄無法看清他們二人的所在。

十分簡單，也十分有效。

若不是珠碎魂出，玄霄到今天也找不到夙瑤。

玄霄沒有想到答案會是這個。

肖家嗎？

他十六那年離家，至今已近二十年，甚至不知道肖家何時搬遷到了京城。

這個時候他才第一次註意到遠處站著的一對男子，那年長之人......是他的弟弟吧？

他們兄弟二人本來生的極為相似，但他多年不曾照過鏡子，竟於自己的相貌都生疏了。

他笑了。

“阿然，已經這麽多年......你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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