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朝夕嘴角牽了牽，眼波橫向他，小聲說：“晟大爺，你好厲害。這話好聽嗎？”

晟非夜低笑，頭低下來，嘴唇在她的唇上輕輕地貼了一下，沈聲道：“好聽。”

有這麽一會兒，童朝夕真的產生錯覺了，晟非夜真的愛著她……要不然哪個男人會吃飽了撐著，非要伺候她？

正幻想得很投入的時候，晟非夜的身子擠了過來，一點前奏也沒有，直接開始了。她被迫往後仰著，背貼到了冰涼的鏡子上面，水汽氤氳中，他的眉眼潮濕而且模糊攖。

這種面對面的樣子，讓童朝夕手腳發僵，她硬著頭皮和他對視了一會兒，猛地閉上了眼睛，心裏頭12345地念……想以此減輕心裏的羞

恥和罪惡感。

“怎麽了？”他的長指勾住她的鼻尖，低啞地問她。

“我想去外面，這樣我背痛……”她抿了會兒唇，小聲說道。

“抱著我。”晟非夜說道償。

童朝夕瞇著眼睛看了他幾秒，手乖乖地搭到了他的肩上，然後……他一下就把她抱起來了……

童朝夕尖叫了一聲，羞

得從眉毛一直紅到了腳趾頭……

叮……

急促的手機聲把兩個正糾纏在一起的人分開了。

晟非夜聽了兩句話後，跳起來穿衣。

“你幹什麽去？”童朝夕抱著被子問他。

“你睡吧。”晟非夜看了看她，拔月退就走。

“餵……”童朝夕擰擰眉，懊惱地躺下了。這臭家夥，把她一個人拽在火裏燒，他跑了！

此刻是淩晨一點四十分，她翻覆去地睡不著。

叮……

又是一陣手機鈴聲。

她睜著酸澀的眼睛，從包裏翻出手機看。養老院打過來的！她趕緊打開接聽鍵，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童小姐，你趕緊來，你外婆不行了。

這是童朝夕在這世上唯一一個最親的親人了。她腦子裏嗡嗡響了會兒，手忙腳亂地穿衣服。在外面轉了一圈，沒見晟非夜的人影，打電

話給佟暢，他還在醫院照顧晟洛風。她懵了，半夜三更的，她要怎麽下山去？

“對不起，索道車晚上真開不了。”酒店大堂的人一個勁搖頭，除了表示歉意之外，什麽辦法也給不出。

“除了索道，還有辦法下山嗎？”她急得滿頭大汗，急聲問道。

“有……倒是有……”工作人員露出一臉為難的神情。

“那你倒是說啊！”童朝夕用力一拍桌子，大聲說道。

“有條小路，很陡峭，只能走自行車或者摩托車。”工作人員為難地看著她，“你一個女孩子，這麽晚也不能走啊？”

有什麽不能走的？她就能走！她一眼瞅到了院子裏那些山地自行車，焦急地問道：“那些車幹什麽的？是下山用的？”

“給客人們去山上玩的。”工作人員解釋道。

童朝夕馬上拿錢租車。

工作人員攔不住她，只能給她一輛山地車，告訴她延著路牌過去就行。

“只要騎四十分鐘嘛，有什麽遠的。”她騎上車就走。

想像過嗎？在深夜的深山裏，一個人騎著自行車穿行在風中。嘩啦啦地葉片聲響，還有分不清從來裏傳來的說話聲，鳥兒囈語聲，悉悉索索的草叢翻動聲……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浸在濃得化不開的黑夜裏，讓人忍不住地心裏發寒。

童朝夕強迫自己不去聽這些聲音，用力握著車把，拼命往前踩。

這些年來一個人走的路還少嗎？怕什麽？哪有鬼？就算來個攔路劫財的也不怕！

山路不好走，她啪地一下就摔了，拐彎的時候一不小心，又騎進溝裏去了。跌跌撞撞，歪歪扭扭地一路往下沖，直到到達山底的時候，她用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兩條月退好像已經改了姓，不再屬於她，一直在發抖。她在路上站了會兒，讓雙月退休息一下，也想碰碰運氣，能不能攔到一輛進城的車。

月光灑在黑漆漆的公路上，遠方閃爍的燈光就像蜇伏在黑夜裏的怪獸的眼睛，引

誘她的前去。

公路上這麽空曠，陪著她的只有影子。

童朝夕絕望了，踩著車繼續往前。該死的晟非夜，把她拖到山頂上去，自己卻跑了。從這裏騎車進城得要兩個小時吧，她還能見到外婆最後一面嗎？還有，她根本就騎不動了！她快癱倒了！

她一面騎，一面急得哭了起來。背上的汗被冷風一吹，涼進了骨頭裏。

汽車馬達聲遠遠傳了過來，她喜出望外，趕緊停下來，伸著手向遠方駛來的車打手勢。

車燈漸近了，銀色邁巴

赫緩緩停到了她的幾邊。

“先生，能載我進城嗎？我付錢。”她跑到車門邊，彎著腰，急切地央求道。

車窗打開了，姜雲霆坐在車裏看著她。

“嘉楠！”她月兌口而出，心臟猛地一緊。

“嫂嫂是我，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姜雲霆凝視了她一會兒，喉結沈了沈，低聲問她。

“哦……”她閉了閉眼睛，用力拉開車門，坐了上去，“送我進城。”

姜雲霆發動了車，轉頭看她，“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童朝夕不理他，拿著手機給養老院打電

話，問在哪個醫院。

姜雲霆靜靜地聽著，過了好一會兒，小聲說道：“沒事的，我送你過去。”

童朝夕抹了把臉，轉頭看他，“你怎麽在這裏？”

“我從分公司取點東西。”他唇角揚了揚，平靜地說道。

童朝夕往後仰頭，看他的耳後，輕聲問：“你的耳朵後面有傷，怎麽來的？”

“這裏嗎？”姜雲霆偏了偏腦袋，微笑著說：“小時候被鐵絲劃到的。”

傷疤都這麽像，這是什麽緣份？

“丁嘉楠……你有他的照片嗎？”姜雲霆問道。

“沒有。”童朝夕轉開了頭。關於丁嘉楠的一切，就這麽從她的生活裏消失了，好像他只是夢幻裏的人物一樣。

“你們不是喜歡用手機拍照的？”姜雲霆有些不信。

“他不愛拍照，麻煩你快點開。”童朝夕擰了擰眉。

姜雲霆不問了，載著她一路往前趕。跑車就是跑車，在無人的公路上跑得像能飛起來一樣。童朝夕不敢想像，如果沒有遇上姜雲霆，到天亮的時候她能不能趕回城，還是她已經跟一癱爛泥一樣癱在路邊，等著救護車拖她回去了……

他開車很平穩，也不愛說話。車裏飄著輕音樂，像催眠曲。童朝夕也不知道是摔懵了，還是車裏的溫度太適宜，她居然睡著了。

“嫂嫂，到了。”姜雲霆停穩車，輕輕叫了她一聲。

童朝夕睜開眼睛，迷茫地看了他一眼。

“到了。”姜雲霆讓她往外看。

童朝夕猛地站了起來。安全帶拽住了她，不然腦袋一定撞出一個大包！

“嫂嫂小心。”姜雲霆熄火，俯過身來替她解安全帶。

這個男人真的很溫柔，和丁嘉楠一樣溫柔，說話孔慢吞吞的。童朝夕抿抿唇，小聲說：“謝謝。”

姜雲霆朝她笑笑，“還需要我做什麽嗎？”

童朝夕搖搖頭，拔月退沖進了醫院搶救室。

養老院的人就搶救室的門口站著，等著她去簽字。童朝夕匆匆簽好了，趴到門上的玻璃窗去看……

醫生正用白布蒙上外婆的臉。

她的月退一軟，靠著門往下滑，雙手貼在門上，額頭往門上輕輕地撞。

好了，她身邊最後一位親人也走了……

她眼睛疼得厲害，心臟也是，一口氣怎麽都提不起來。

“哎。”養老院的人扶住她，小聲安慰她，“你外婆這也是解月兌……讓她安心上路吧。”

老太太年紀大了，隨時會有這麽一天。童朝夕有心理準備，但真正的這一天到來的時候，她還是接受不了。不管外婆清不清醒，只要她活著，童朝夕就覺得心裏還有個依靠。可現在呢？現在她真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總得……總得給我留一個人吧……”她突然往門上用力撞了一下，啞啞地哭了起來，“怎麽一個也不給我留下……我一個人怎麽辦……我、我過年、過節的時候，讓我一個人去哪裏啊？媽媽，你看看我，你看看外婆也不要我了……你們就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了……”

她崩潰了，拿著腦門當鐵，一下下地撞門。

一雙有力的手臂從她背後伸過來，緊緊地抱住了她，她睜著淚眼看他，哭著問：“你不是走了嗎，為什麽又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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