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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陳王離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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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王西行的日期很快就下來了。恭親王妃哭的好像是個淚人。與她一起傷心的還有王府的陳王側妃翠屏。原本以為,再怎麽樣,自己也定然是要與陳王一起西行的,誰知道,陳王卻只要陳王妃一道西行,其餘姬妾竟然一個也不帶。理由是皇命如此。陳王之前太過於恣意枉行,所以皇帝要約束與他。臨行前,陳王夫婦還被皇帝召進宮中,當面訓誡了一番。太後雖然也寶貝這個孫子,無奈皇帝心意已定,又牽扯了多年之前的舊事,所以也一直不便開口。只是將小夫妻兩個叫到自己宮中,狠狠安撫了一番。於是,慎蓉回府的時候,身邊反倒多出了許多賞賜。這倒不像是去受訓的,竟是去領賞的。事情進展到現在的地步,慎蓉就是再笨也看出一些不妥之處了,再加上慧心從太**中傳遞過來的消息,慎蓉終於約莫知道了事情的梗概。不過這件事情過於隱秘,她知道自己是絕對不宜開口質疑的,因此也就一直做出一副受到訓誡惶恐不已的樣子。

西行的車馬就要出發了。慎芳一大早就趕到王府送別大姐。看著哭成淚人的慎芳,慎蓉心裏也是不無愧疚。千裏迢迢的把妹妹叫進京,姐妹兩不過小聚了幾次,轉眼就要分別。而且這一別,還不知道要到何年才能重聚。想到傷心處,她的眼淚也掉了下來。看出她們姐妹的傷感,明玉郡主忍著眼淚上前:“嫂子,你盡管放心吧。我會照顧好慎芳妹妹的。”慎蓉心頭一暖,這個小姑雖說平日裏看著有幾分冷情,其實卻是個熱心腸的人。於是道:“那就最好了。我的小妹平常也不大出去交際,有郡主你願意看顧,我就放心多了。”明玉郡主道:“你和哥哥先到西北住下來,今後穩定了,也可以接我們去玩啊。”慎蓉強顏笑道:“正是這樣的。我們先過去打前站,今後再來接你們過去。聽說西北的草原極其遼闊,還有許多駿馬。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欣賞不一樣的西北風情。”她這樣一說,明玉郡主頓時笑了起來,道:“西北的風光一定很是好看。可惜我們整天都被拘在家中,連京都的風貌都不知道呢。”一旁靈玉聽了卻也來插話:“正是呢。我長這麽大,都沒有出過幾次府。明玉姐姐,改天你讓母妃帶我們出去玩玩好嗎?”佩玉在旁道:“別人都可以出去,就你不行。看你每天學的功課做成了什麽樣子?還想出去玩?”靈玉聽了大急。一時話題被岔開,傷感的氣氛倒是被沖淡了不少。

喝盡了杯中酒,夏天賜對著前來送行的太子夏安平一笑:“是兄弟就什麽也不多說了!我會幫你守好西北!”夏安平拍一拍他的肩頭,道:“其實我很羨慕你。你總是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夏天賜挑了挑眉毛,道:“我可以做到,你又何嘗做不到?不過是看你怎麽想而已!”夏安平點點頭,默默喝幹自己的酒杯,道:“一路平安!”夏天賜頜首,轉身拍馬而去。

看著馬車裏一同坐著的那個名叫紫煙的女子,慎蓉有一瞬間的恍惚。不過,在翠屏被納為側妃之後,她感覺自己都有些麻木了。如果夏天賜不是守了她一個人,那麽多一個和多兩個似乎也沒有什麽分別了。說不定到了西北,還會再多出來幾個人也不一定。只是這個中酸楚的滋味,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已。只是,這種落寞的情緒,她卻不願在外人面前表露。所以,看在紫煙的眼裏,慎蓉依然是強顏歡笑的。盡管明知慎蓉可能對她產生了不必要的誤會,紫煙卻不打算澄清。一來,她現在的身份還不能暴露,一來,她私心裏對慎蓉,也有幾分說不出來是羨慕還是嫉妒的小情緒。所以,她故意掩飾著情緒,和慎蓉談天說地。

一番交談下來,慎蓉驚奇的發現,面前這個所謂的花魁娘子,對於詩書人文,居然都很是精通,而且,似乎就連天文地理,她都略知一二。這樣博學文雅的談吐,似乎並不是一個青樓女子所具備的。慎蓉自幼跟著高老爺讀書,學識自問不輸男子。但是那是家學淵源的緣故。這個紫煙,若是青樓出身,充其量會些琴棋書畫也就罷了,但是她卻似乎所學甚雜,而且涉獵很廣。這顯然也是經過一番用心的調教的。只是,想來應該沒有哪家青樓會刻意去培養一個花魁吧?慎蓉越聊越心驚,到最後,對紫煙,她居然下意識的起了一種惺惺相惜之意。這個紫煙,原本定然出身不凡吧,只是不知道什麽樣的遭遇居然讓她身陷泥濘。夏天賜把她從火坑裏帶出來也好,不然可真的是明珠蒙塵了。有了這樣的心思,慎蓉對紫煙,便從心底起了一層憐憫之意,之前因為她可能也是夏天賜的女人而產生的敵視之意居然無形之中減輕了許多。

再說紫煙,在與慎蓉的一番閑聊之後,也發現慎蓉果然不負盛名,有才有貌,不由暗嘆夏天賜走了狗屎運,隨隨便便看中一個女子,居然都這樣好。只是心裏,也有幾分不服氣,自己明明認識夏天賜在前,而且美貌才學都不輸慎蓉,況且自己的身份更是比慎蓉要尊貴多少倍,偏偏夏天賜就是看不到自己的好。在外人面前,他固然表現的對自己情深意重的樣子,其實私底下,他卻一口一個小丫頭的稱呼她,表現的對她渾不在意。為此,她在暗地裏不知道咬碎過多少次銀牙,但是礙於身份和她自己的大計,她不得不將那些不甘和不忿全都埋藏在心裏。知道夏天賜突然成婚的消息,她到底沒有忍住,還是在夏天賜第一次離京的時候出現了一次,她想看看他到底娶了一個怎樣的女子。當然,她也想借這個機會試探一下夏天賜的底線。結果讓她很是失望,盤龍郡主果然是個名副其實的美人,而且還不是一個草包美人。她壓根兒就沒有上她的當,居然對她這個所謂的外室采取了冷處理。害她後來想做點什麽小動作都沒有辦法。因為慎蓉當時的處置,讓她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就著不上力。

現在兩個當事人這般心態,因此對待對方的態度表現就截然不同。私下裏,慎蓉交代綠紋:“紫煙姑娘不是一般人,切不可輕慢。她若是有什麽需要,能夠滿足的盡量滿足她,不要隨便駁回。實在不能的你跟我說,我會商量小王爺。”綠紋一臉不滿:“主子,你也太好性子了。王府裏多了個側妃也就罷了。皇上明明說過不準小王爺帶任何姬妾,他倒好,居然不光帶了,還是帶的花魁。而且居然還跟您坐在一起。這也太過分了!要我像服侍您一樣服侍她,恕奴婢無法做到!因為奴婢實在是為主子不值!”見綠紋這個樣子,慎蓉放下了臉:“有什麽值不值得?你不要忘記了,我也不過是花魁的女兒,一個小小的庶女罷了。別以為我爬上了枝頭就是鳳凰了。我知道自己的分量!”她說到這裏,眼裏便有淚滑落。綠紋聽見這樣一番話,再看見慎蓉發紅的眼眶,想起她之前經歷的種種,也不由鼻子一酸,幾乎要哭出聲來。她是陪著慎蓉一道長大的,慎蓉因為庶出的身份,為了在姐妹間爭個出彩,私底下用了多少功,吃了多少苦,只有她最清楚。而慎蓉從來都是好強不肯服輸,不肯輕易讓人的脾氣,現在卻說出這樣的話來,顯然是心灰的很了。有心要解勸,卻又無從勸起,因此,只是低下了頭,哽咽道:“小姐,是奴婢不會說話。您說怎麽做,奴婢就怎麽做,絕不敢違背小姐!”慎蓉聽她又稱呼自己小姐,知道她一向是最貼心的,這是已經體會到自己的心境了,因此也就不再多說什麽,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便揭過了。

而紫煙身邊的人卻是對著紫煙道:“公主也未免太過於高看那個盤龍郡主了吧?她不過是個庶女的出身,即便有幾分才學,又能高明到哪裏去了?有幾家人家會正眼看待庶女的?況且其母出身更是卑賤,是真正的青樓出身。我看公主應該離她遠些才是。現在路上只能委屈公主與她同坐一車,待離開了京城地界,屬下定然會給公主另外安排車馬。”紫煙對著那人一聲冷哼,道:“狗眼看人低,說的應該就是你這種人吧?且不說我目前的身份乃是花魁,郡主居然面不改色便接受了我。就是光光憑盤龍郡主的談吐,也配的起與本宮同乘一車。她現在尚且有這個雅量與我同車,難道本宮居然都沒有這個度量待她?”那人被她說得一臉愧色,私下裏卻又奇怪,明明紫煙公主之前一直都不怎麽待見這個盤龍郡主,怎麽現在遇見了卻竟然變了態度呢?

兩個女子各懷驕傲的心思,卻反而也因為這各懷的驕傲的心思相處的越加融洽和諧。這其中的奧妙,與她們同行的諸人都不知道,只是各個納罕。所幸一路相安無事到達目的地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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