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換一個人？”紫幽咬牙切齒，異界偷渡果然有各種悲劇，他當年如此，李煌如今也如此。

“不用。”飄渺是死心了：“宇宙的同化力在那裏擺著，如果不是從一開始保留自主意識，只會落得李煌的下場。所以，轉世必須借助輪回才能確保靈智不失。”

新生嬰兒，在一開始就喪失記憶，在某一個文明中從小接受教化，塑造新的人格。

“而且你沒看出來？和他成親的那人是天人，冥冥中有天道運轉，我等到底不能加大幹涉力度，不然必引發那些大羅仙尊的警覺。”

……

紅菱降臨人間，在她暗中觀察李煌和素水天女的情況後疑惑頓生。

“我本以為這件事背後有人在進行算計，畢竟素水天女是素華神女的女兒。和天界九君一母同胞，是有心人要借助她算計素華道母一脈。但如今看來，素水天女身上並無情絲劫數，反而像是自願的？”

“自願？只要是一個正常仙女，就不會委身下嫁凡人，而且情愫萌生，一見鐘情你相信？”玄天君是神明，對此有自己的看法：“神，和天地聯系緊密，暗中也受天道運轉的約束。火神難修水法，地神不明風道，皆是如此。天人，天地化生而出，亦可算作生而神聖，自然也受天地影響。加上此女一直以來被天機蒙蔽，在天河受本能行動，不修正法，不開道心。如今私凡下界也是天道運轉之功。”

“所以，這是真正天定姻緣？”兩人對視，紅菱默默將情況稟報姜元辰。

天定姻緣，那麽此子究竟有何大來歷，竟然能讓一位天女委身下嫁？尤其這位天女前途無量，有不朽之資，區區一凡人怎配得上？

“天君，你去命河查查，看看這李煌到底是何來歷。”紅菱越來越好奇了，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物，竟然要讓一位前途無量的神女天女冒著損毀道途的危險嫁給他？這說明，在天道運轉中，這男子身上的價值足以比得上素水天女未來成就給天道帶來的利益？

元始宮，姜元辰得到稟報後推演天機，結果一無所獲，只覺天機朦朧，似乎被人遮掩一般，反而引起註意。

“我有命河依仗，遮蔽我的感應，必然有諸位仙尊聯手。”姜元辰盤算下，招來紀純熙，師徒二人合力運轉八卦。

紀純熙以八卦證道，如今仙道流傳八卦之術，皆要尊他一聲“易祖”。

只是師徒齊心，仍然毫無所獲。

加上大少司命的提醒，姜元辰主動將一尊化身降臨，親自進行觀察。

李煌並沒有前世記憶，本來道天符在他成年之時就會將前世記憶引動，誰能想到素水天女降臨了？這天女雖然道行不高，但一身元陰在古元宇宙也是一等一的優質。兩人情不自禁之後，道天符被素水天女的元陰之氣裹住，使得李煌仍然沒辦法覺醒本來面目。

加上天定姻緣示警，姜元辰親自前來，總算將情況搞明白。若按照周元的那個理論，人體本身會自發產生益蟲來清除體內的害蟲，對界外人士而言，這就是各種坎坷劫數。但仍然有另一種情況，如果這害蟲可以轉化，天道不介意送上一些代價將他納入自己的運轉中。姻緣，是最佳方案。

李煌夫婦在房中歇息，姜元辰悄然入夢，觀察李煌靈魂本質。“這家夥的本源似乎眼熟啊！”當年在歸墟之海的時候曾經見到過同樣屬性的力量。

而且——望著識海中央的道天符，姜元辰似笑非笑，河圖、昊天冠、元始珠飛到身邊：“道友，你這手段是不是有些下作？”

飄渺道人瞧見被人揭穿，面不改色，主動抽回道天符，至於李煌死活？反正只是一個散修罷了。

“也幸好用的是散修，不然我那嫡傳弟子被宇宙同化可怎麽辦？”

閃爍光輝的道天符一有動靜，姜元辰立刻下手。河圖封鎖識海，昊天冠護持幻影化身，元始珠凝聚一指點向道天符。

“天心指？”飄渺察覺浩然天道之力阻隔道天符，只來得及收回道天符中的念頭，讓姜元辰趁機鎮壓道天符。

“玄清的師弟，本宇宙最有希望掌控世界，成為道祖的存在！”飄渺霍然起身，從天心指和昊天冠上也看到這道人和聖尊之間密切聯系。

“比天鈞那廝的威脅要大啊。”

“接下來，我們怎麽做？”

“等！”飄渺道：“反正已經看破一點彼界虛實，接下來只需等他們內鬥即可。”

內鬥？大戰當前，會進行內鬥？紫幽滿臉詫異，而飄渺含笑不語，這些年他也看出一點苗頭，這個宇宙內部矛盾雖然被玄皓一力鎮壓，但大羅仙尊太多了。

“一位仙尊一種大道，難不成所有人都跟他齊心不成？”

……

姜元辰收了道天符，親自將情報告知素華神女。

天界道母宮，神女震怒：“此子該死！”金雲漫漫的聖宮烏雲密布，顯示這位女神的心境。

女神冷笑道：“界外之人，天定姻緣？這是讓我女兒來奪取李煌的本源，增進天道吧？”

姜元辰沒說話，另一邊太蒼天君和太炎天君對視：“到底母親是神道，最忌諱的便是這一點啊。”

雲芝神女更是大氣都不敢出，小心翼翼躲在邊上，生怕素華神女提及當年那段往事。

由不得神女不惱怒：到底是本命元氣化身的女兒，豈能容忍這種被天擺布？

“天道運轉，不管他命格再如何奇異，也不能拿我女兒做代價。”素華神女不滿，而她的九子同樣不滿。

太炎天君道：“妹妹雖未曾和我等同時孕育，但畢竟皆是母後親子，不可由天道這般揉捏。”

素華神女修行神道，或許還有些妥協念頭。但太炎天君修行仙道正法，早就擺脫本能的操控，明白真我道心。

“妹妹如今下嫁李煌，無非是天道影響，情由心生，只需修持仙道正法自可斬斷情絲，明了本我。”

一放縱，一約束，便有仙神之別。

“但我看素水天女以本能修行分屬神道，而且李煌也算跟腳非凡，就算一開始有天道泛意識推動，既然木已成舟，我看也就這樣吧。”姜元辰倒是有心思扶持李煌，趁機探究未黃宇宙的道術。

“就這樣？”素華神女冷笑：“你是仙道，不知這種天道針對意味著什麽。界外來客，天道為什麽要送上元陰之女？無非是要借機孕育靈子，將李煌的本源借助我那苦命女兒孕育出來。到時候天道得到未黃宇宙的部分源力，又可進一步演化。說白了，無非是種馬罷了。一匹優質的界外良馬，想要讓我們的人不斷培養混血，提升血脈潛力。”

“你認為天道只會準備一人？到時候不送上十個八個，怎麽能夠讓他開枝散葉？”神道對這種情況見多了，所以素華神女最忌諱神女動凡心。

“好歹我這女兒跟你昆侖還有份淵源，玄皓，你這就將她賣了？”

淵源，什麽淵源？無非是素水天女誕生時，曾得了姜元辰一道三光神水。天底下得到姜元辰神水的生靈不要太多，姜元辰才不在意這份緣法。

似乎看出姜元辰的不以為然，素華退了一步：“這樣吧，若真是天意如此，我將女兒召回。他日從天界擇上千八百個女仙替代也無妨。不就是要誕生具備未黃宇宙法則的生靈，我送他一群老婆還不行？”只要不讓素水天女遭劫，一切都好說。

“您的女兒金貴，難道其他女仙都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姜元辰暗自搖頭，可涉及素華道母，姜元辰也不能不顧忌一二。便道：“道後所憂，無非是此子未來大開後宮。那麽我等不妨打個賭？”

“賭什麽？”

“道母有一言說的好，雖是天定姻緣，但也無需讓我界兒女做代價。研究未黃宇宙本源，何須如此？天道運轉，無非是難以對我等示警。如今既然已經知曉，行事起來就方便多了。”

“只是……”

“只是什麽？”

姜元辰面帶難色：“只是我這天女侄女到底是天道蒙蔽心智，還是本心如此？若其二人情誼深厚，並非天道幹涉，我等豈非做了惡人？”

“所以——”素華神女看到角落裏不斷縮著身形的雲芝：“你要再來一場昔年往事？”

“不錯，道後只管將侄女帶回，我暗中扶持李煌。若是他日後證道不朽，並前來天界追回侄女，就成全二人，如何？”

“好。若真是情義無雙，成全一番又如何？”

二人合計後，命太炎天君下界請素水天女回天。

如今素水天女受天道影響，自然不肯回返天界，而且她和太炎天君素未謀面，也不敢跟他走。

於是天君強行將她拘走，帶入天界道母宮令其修行仙道，斬斷和天地的聯系。而李煌尋妻不得，心灰意冷之下意欲自殺，被紅菱救下。

紅菱奉姜元辰之命收徒李煌，傳授煉氣之術。姜元辰本欲親自上陣，只是如今大羅天中又有風波。

“輪回不能開！這是我昆侖一貫的理念！隆咒仙尊，您也是老人了，豈會不明此事？居然跟著他們一起來？”姜元辰掃視太昊宮中一群仙尊，冷笑道：“如今天地平定，仙道一家獨大，諸位仙尊這是閑著沒事幹了？若有這心思，就去混沌轉化元氣去！”

姜元辰大怒，元清面色也不好看，只是柔聲對邊上天鈞道人道：“道兄，您也是仙尊之首，豈不知道兄本意，如今跟一群同道前來，有違昔年約定。”

這次要開輪回，可不單單是慕容婉兒的意思，而是以天鈞牽頭，邀請十位仙尊聯名提案，聯袂而來太昊宮。

果不其然，被姜元辰一言否了：“不錯不做，多做多錯。如今天地自然生化，本無輪回之道，何必強行違逆自然開辟幽冥輪回？”掃視一圈，諸多仙尊感覺到姜元辰身上那厚重的壓力紛紛挪開目光，唯有天鈞含笑不語看向姜元辰：“道友此言差矣。若一味順天，體悟自然，我等仙道如何超拔。你我人族出身，早就成了一抷黃土，哪裏還有今日？我等修道之人，順天應人，在崇尚天道之餘也莫忘了人道啊！”

一時間，姜元辰語塞。天人之道，常年是他對別人說，什麽時候被人教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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