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虛真人頭頂一汪清泓掀起波瀾，四面八方的元氣蜂擁而來，化作陰陽太極圖在頭頂轉動。

動靜之法，剛柔之道，陰陽二氣從太極圖下垂，托著靈虛真人左手籃子。籃子裏面有七八座小山峰，任何一座山峰拋出便是一座千丈神山，力若萬鈞。

對面玉陽真人則是以大法力托起山岳，身邊有六座山峰飛舞，以大神通玉靈玄法托起山魄懸浮。

兩人挪移山岳，大地靈力彌漫雲海，姜元辰心有憂慮：“真人雖然壓了玉陽真人一輩子，但這時候稍有不慎諸山壓頂，可是身死當場的結局啊！”

難得有些緊張，握著茶盞心神不定。琥珀色的茶水晃動，姜元辰勉強壓下心中思慮，拿起一旁的青銅鏡。

“這是我道宗無上神通太虛幻境的根源。”觸摸鏡面，以自身“太虛幻境”神通激發。金色光波蕩開，內裏將方才二十三場鬥法一一回溯。

“第一場伏明真人暴露自身功法行氣路線。但伏師叔祖本就擅長功法改良以及重塑。暗裏用手段強自挪移穴竅，以假的功法迷惑他人。景陽道派若真的想要觀察師叔祖來偷學紫陽功法的話，難之又難。”

“第二場呼風喚雨，我自問沒讓對方偷窺到什麽。”

姜元辰一場場觀察，以景陽道派的角度探究幾位真人暴露出來的功法痕跡。不過大多數都是虛假幻術，只有少數幾次被迫暴露真正的太虛功法。

“靜元真人和金羅真人鬥法時不得已露出劍道真意。不過劍道不涉及我道宗根本練氣法，不需太過在意。”姜元辰思忖後：“按照目前暴露出來的，他們頂多能夠推演練氣層次的功法就很難得。只是他們研究我派功法千年，根據這些蛛絲馬跡舉一反三，或許會有金丹層次的功法研究出來？”

又拿起一卷玉章，手指輕輕滑動，將對方所暴露的道術以及行氣法門一一記錄。

論道，本就是雙方道法的較量，也很容易暴露出自己的虛實。景陽道派偷學紫陽功法的時候，自然也會將自身的部分奧秘洩露。

“當初天陽仙府時，赤陽一脈的功法就有記錄。”姜元辰老早就奉命研究赤陽一脈功法，方才和江嵐鬥法時察覺對方的手段路數，一一記錄和原本得到的法門相互對比。

半響後，再度擡頭看向靈虛真人，挪移山岳的同時靈虛真人不忘遮掩自身功法路數，雖然腦後有紫陽閃爍，但從頭至尾都以精妙幻術修改自身行氣路數，不讓對面諸位真人觀察到自己根底。

此刻靈虛真人拿了十二座山魄，玉陽真人拿了十五座山魄。當然不單單是數量，便是從重量上，也是玉陽真人略勝一籌。

心中一沈，姜元辰隱約有不好預感。兩位真人目前法力都開始加速消耗，汗珠不斷滴落。

“難道要輸了？”

“這就是玉靈之法嗎？”靈虛真人忽然一嘆：“你這次怎麽不跟以往一般封印些法力，好韜光養晦了？”

“哼！”玉陽真人冷然，雖然法力大損，但也不欲在口頭上落敗：“這次的賭註是五陽旗，以往貧道讓你幾分，但事關我五陽道派前路，也沒那放水的心思了！”自身法力再度攀高一節：“當初，貧道跟你師祖稱兄道弟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伸手一抓，南疆又有兩座山魄被他攝取，身邊十七座山岳連成一片，下方如同玉盤接住山岳。

誠然，玉陽真人在五陽真人中算是最弱的一位。但就他活下來了！早死的天才不是天才！

玉陽真人如今都已經是元神四重的通明之境，放在九州有靈虛、無生珠玉在前，自然黯然失色。但是放到寶光界乃至陽溟界之中，兩千多歲不到三千歲的元神四重修士，足以稱為絕頂天才了！

玉華大起，玉陽真人認認真真，以十成法力應對，腦後玉色皓日升騰，內裏三道玄氣伸入南疆，再度抓來三座山魄！金盤徹底傾斜，靈虛真人一側被牢牢擡起。

二十座山脈精魄！林子軒等人大驚失色。

靜元真人面色難看，對姜元辰道：“你的極限是多少？”先天道體，不同凡響，應該會比普通真人力氣大些？

“十八座吧？雖然是先天道體，但我年紀太小。”姜元辰沈吟道：“按照玉陽真人手中的重量來算，十八座應該是極限。”

“是嗎？我的極限是十五座。”靜元真人道：“這麽看來，老爺子應該還能托起幾座。”只是不知道他的極限是哪裏。

“看到了嗎！靈虛，你到底成道太晚，沒有經歷我的時代，沒有看到道門剛剛興盛，和魔道真正交鋒的時代！在我的時代，我雖然不是最傑出的，但最終的勝利者卻是我！”

道門純陽歷只有三千多年的歷史，玉陽真人經歷過最初一次的千年殺劫，那是魔道敗落之後的第一次反撲，十大魔道圍攻七大仙門，那時候道門岌岌可危，玉陽正是在那個時代存活下來。和其他四位真人開辟五陽道派，壓了寒月宮、天門道以及太上道宗成為道門牛耳。

“一個在道門大昌的時代長大的真人，真以為貧道讓你幾分，你就能夠叫喚了？”玉陽真人冷笑連連，姜元辰這邊諸位真人面色嚴肅，太虛道宗真傳弟子們氣勢低落。但這些真傳弟子一個個繃著臉，心中都沒有求饒投敵的念頭。

“辱我師門，他日我必殺之！”紀純熙盯著玉陽真人看了看，狠狠記上一筆。

至於對面，即便是金羅真人心中也很震驚。苦笑道：“這位師叔祖倒是能忍。五陽真人中他不是最聰明的，不是修為最高的，但一定是最謹慎最能忍的一個。”

“說完了？”紫色光華籠罩靈虛真人看不清面容：“的確，貧道沒有經歷你的時代，不知道你們那個時代的戰鬥激烈。但老道一路走來支撐太虛道宗，壓力並不比你小多少。你是一個時代的遺留著，但也僅此而已。時代在變遷，道門已經即將走向第四個千年殺劫。這個殺劫已經不單單是道魔之爭，還有妖族，神道，乃至異界武道的插手。在這個風雲變幻的時代裏，你還真能忍下去，真能躲下去，最後安安穩穩活下去嗎？”

“陰陽鈞天——！”光華化作紫陽，上空陰陽二氣化作法尺，輕輕一勾。左方籃子掛在法尺一端，另一端也有一個籃子幻化而出。

“這是法寶？陰陽尺？”林子軒楞了下，方才道：“原來如此，真人之所以剛剛不動手，就是在以神通演繹法寶禁制？”沒有真正實體的法寶，卻是陰陽尺中兩道仙禁的簡易版，借助太虛幻境神通模擬仙器，讓這法尺具備一時的仙器威能。這是靈虛真人自身的無上神通，融合太虛和陰陽的玄妙大道。

“來！”伸手緩緩拽扯，一座七寸大小的玉黃色精魄被虛空強行拉來。

“南疆易山？”歐陽宇豁然起身，這是南疆炎州最大的五座靈山之一！

“單單這一座山岳，就可抵得上玉陽真人手中四五座山岳的重力。”面色憂慮，歐陽宇心中祈禱：“千萬要到了極限啊，不然再來一座類似的靈山，恐怕勝負又玄乎了。”如今玉陽真人已經搖搖欲墜，已經到了自己的極限。

“滸山，來！”巨手從紫陽中伸出，跨越天際從南疆抓來第二座巨大靈山，同樣是五大靈山之一，落在法尺另一邊平衡重力。

法尺晃動，但穩穩接住滸山山魄，這一端金盤緩緩落下，兩者將將持平。

“若是再移一座五大靈山級別的山魄過來，勝負就穩贏了！”林子軒低聲道：“奕王山城我看就差不多。”

那是弈王殿根基，怎麽好動？無非是雙龍山或者天荒山的一座吧？姜元辰暗自想到。

玉陽真人急了，如果對方再有動作，他們可就真要輸了！“昔年我站在景陽道兄這一邊，害的五陽道脈分崩離析。如今五陽道脈融合，我絕對不能坐視不理！”心中絕然，強自施展神通引來一座小山魄。金盤晃動幾下後，七星玉桿向著他這邊傾斜，但也僅僅是一線之差。

二十一座山魄，已經到了極限嗎？看到玉陽真人臉頰通紅，身軀微顫，靈虛真人緩口氣，他也快撐不住了。但能夠借此逼死玉陽，那就是太虛道宗最大的勝利！

再度伸出元氣大手，靈虛喝道：“再來！”

雙龍山，弈王斬二龍身隕之地。雙龍山由兩座大山組成，一曰白龍，一曰黑龍。白龍山比黑龍山重量大些，靈虛真人將白龍山壓在自己這一邊，而黑龍山直接拋向玉陽真人：“真人，再送你一座。”

白龍山落入金盤，重力再度傾斜，金盤直接下沈。而黑龍山落入對面後也沒扳回局勢，一線之差讓靈虛牢牢把控。

“居然贏了？”姜元辰終於放下心中大石：“真人不愧是我太虛道宗頂梁柱，關鍵時刻果然靠得住啊！”

剛剛笑著說完，忽然聽場上傳來一陣轟隆聲。黃土飛揚，雲海晃動，玉陽真人本來就在極限，被黑龍山一壓之後立刻承受不住重力，二十多座山魄轟然倒下，將他壓在山下不再動彈。

“真人！”金羅真人急忙上前，景陽道派諸位真人趕緊將山魄挪移，搶救玉陽真人。

只見玉陽真人倒在金盤之上，身上玉色靈光閃爍，逃過一劫。

“嘖！玉靈不死身？這老家夥果然人老成精，一開始就在身上施加這種道術護身。”靈虛真人很是惋惜，剛剛那機會若沒有玉靈法身防禦，玉陽真人這就死定了！

“不過勝負已定，五陽旗也該回來了！”靈虛真人看向景麒：“二十四場定勝負，我太虛道宗十三勝，你景陽道派十一勝。日後兩脈因果斬卻，你等不可再說什麽五陽一家的胡話。”伸出手，準備接過五陽旗。

“還？”景麒冰著面：“五陽一脈不覆存在，那此物留著作甚？”說完，強行崩碎五陽旗。空中五色雲氣爆炸，五陽一脈氣運緩緩流逝。

“不好！”空中那些可都是五陽一脈昔年積累的氣運，還有天陽仙君的正統名分！

“放肆！”靜元真人猛然起身：“劍老助我！”玉泉劍斬向昏迷不醒的玉陽真人，另一只手奪取氣運。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紛紛出手爭奪氣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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