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場，寧真人捂著脖子，脖頸隱隱可見一道血痕。回到玉臺後，頭頂有一面幻境閃過，自行進入另一個空間。

元清連忙上前幫他療傷：“還好真人幹脆，不然依你手段不見得能夠支撐一時三刻。”手持五色蓮花在血痕擦拭，血痕漸漸消失不見。

靈虛、靜元、伏明、荀陽、姜元辰以及元清圍坐在一團，跟外邊所看諸人高坐玉臺截然不同。

太虛幻境！七人真人聯手施法，對面諸真人都沒察覺！

寧真人坐定，看靈虛真人正在給他倒茶，連忙舉起茶杯，心有餘悸道：“這赤陽一脈精通人體命學，算是造化一脈的手段，貧道哪裏會那些東西。強自砍頭已經是極限，真要是挖出體內臟腑，下一刻就要身死當場了。”

姜元辰面前擺弄一面青銅鏡，在浩然聖人暗示後，他們將這面祖傳寶鏡仔細研究許多，激發出內裏一點威能。當著所有人的面，八位真人開了茶會，坐成一圈商議對景陽道派的對策。

“據說當年赤陽真人還能玩一手滴血化身的手段，不過也正因此才墮入魔道。”姜元辰整理鏡子內裏回溯的場景，對靈虛真人道：“真人，諸多真傳弟子已經檢查過了，沒問題。”

“那就好。”靈虛真人閉上眼，方道：“張王之事看起來僅僅是一個特例，撤了警報吧。”

太虛道宗這些人慎重以待，主要就是他們在撰寫道典之後被同門潑了冷水。因為道典撰寫之後，需要重整瑯嬛殿讓門人們修行。伏明精力不濟，有些失察，有兩位長老偷偷前往瑯嬛殿偷看《太虛聖典》，正巧被姜元辰逮個正著。

這件事一出，諸位真人震怒，順著這條線揪出來景陽道派的影子。

“就知道這些人賊心不死，想要盜取我們的功法。”靜元真人面帶厭惡之色：“而且他們這些年研究的功法劍招，分明是專門克制我們太虛道宗的。”

“長明，接下來這一場你出題！”靈虛真人看江嵐正要離去，對姜元辰道：“你教教他真正的造化之術，順帶抹去自身的手法痕跡，引導他們往歧路上走。”

景陽道派前來商議五陽道脈之事，的確很有誠意。但金羅又不傻，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偷師！

“伏明，你好好關註瑯嬛殿，看看能不能將那些孽障們的同黨揪出來。”寧真人傷勢好點，對自己那些記名弟子很是憤怒。雖然是外門長老，但師門對他們可有一點虧欠？居然上趕著盜取典籍諂媚景陽道派。

“蘭芷師妹帶著幾個師侄看守，應該無事。”七代真傳和八代真傳沒有在雲海觀禮，就是在山門中看守，提防有人趁機盜取典籍。

“也是我等這些年對景陽道派太過禮讓，才讓門中不少弟子認為景陽道派實力比我等要強。”靜元冷然道：“也對，景陽道派名聲最響，明面上真人數量最多，聲勢最浩大。”

所以，太虛道宗不會對景陽道派的邀戰避而不見。不然對門人們的士氣有損。而且趁機找一找門中奸細，也好清理門戶。不過姜元辰以術法觀測，諸位真傳弟子一個個心懷坦蕩，反而是他們這些長輩多心了。

“不過借此展示一下我等的力量，也好振奮人心，迎接劫數。”姜元辰從幻境範圍走出，在外人眼裏卻是從玉臺站起：“真人，且看弟子為你報仇。”

第二十二場，太虛道宗出題。姜元辰走下玉臺，鼓掌笑道：“真人不愧是赤陽一脈的古真人。晚輩不才，特來領教。生命之道分屬造化，晚輩就跟前輩比一比這枯木逢春的手段！”隨手一抓，從下方抓來一大堆枯木。

“真人且看，你我二人以此重演生機，看看兩方哪方手段更高。”

江嵐沈吟一會兒，赤陽一脈的造化法門針對的是人體自身，對花卉研究不多。而姜元辰既然有信心出題，難道他專精此道，這廝不是擅長天象手段嗎？

殊不知，天地萬物莫不是天地演化，所謂造化之道在姜元辰眼中也是自然運行一環，乃自然生化之理。

“好！”江嵐思慮後點頭：“就比花開之術！不過你不可以幻術捏造假花。”太虛道宗擅長幻術，若是姜元辰以幻法凝造假花，他也不一定能看得出來。

兩人約定後各自施為。姜元辰在幾根枯枝中挑挑揀揀，不知鼓搗著什麽。而江嵐真人以自身本命元氣灌註樹枝，紅光覆蓋梨木，內裏精氣被他強行激發。

“對了，江真人，我派有兩位外門長老身隕了。”姜元辰悄然和江嵐傳音。

身隕？這跟我有什麽關系？江嵐摸不著頭腦，見姜元辰閉目施法，也埋頭行功。景陽道派盜取太虛聖典並不光彩，江嵐算得上君子風範，又是赤陽一脈，因此並不知曉。

“赤陽一脈的活血之術。”靈虛真人盯著江嵐的手段道：“作用人身激發潛力，這是在透支梨枝的潛力。”本來花枝就沒多少生機，如今這麽一激發，稍後就會徹底毀滅。

靈虛真人手邊有一面玉章，記錄著赤陽一脈的功法要領。

然後，又扭頭看向三元鼎，看到內裏兩人仍然在堅持，出手將剩下兩只火鳥打入爐鼎，火勢再度旺盛三分。青紅的真火慢慢向著白色轉化，林子軒滿頭大汗，張真人所化朱雀神鳥也逐漸承受不住。

朱雀體表有幾朵離火不受控制，隨著溫度上升化作琉璃神火。

“遭了。”離火反噬，張真人在火焰之中重新化作人身，臉上多了幾分慌亂。

沒有朱雀變化之術，他以辟火咒根本支撐不了多久。“你倒是快認輸啊！”一面掐著辟火咒，一面瞧著對面閉目打坐的林子軒。

林子軒也難以支撐下去，不久後，在張真人目光中，金烏哀鳴之後重歸本體，純白真火沖著肉身撲來。

“三世法身！”林子軒大袖一震，頭頂有三道靈光沖起，以玄清之氣抵抗烈火威能。

兩人很是勉強，而火勢越發增大，爐火世界居然有兩只火鳥生成，沖著二人飛舞。隨著火鳥飛舞，二人道袍焚毀，在爐火世界不斷躲避……

“好了！”江嵐手持梨枝，雪白梨花開了七朵。只是梨花底部隱隱有暗紅色紋路，這是赤陽一脈的精血塑靈之法。

“雖花開七朵，但太著痕跡了。赤陽一脈的血氣太重，聞都聞得出來。”玉瑤天捂著鼻子輕笑道：“花中血腥氣濃郁，人法強為落入下成。”

“那也總比你們家還沒開花要強。”王真人強自辯道：“而且看樣子，你們家這小子才僅僅催發五朵花蕾，怎麽看也是我們勝了。”

姜元辰正襟危坐，手中枯枝有五色花蕾。芙蓉、山茶、牡丹、芍藥以及菊花。

五種截然不同的花卉出現在這一根桃木枯枝上。

“成了。”把控內裏生機，姜元辰輕輕一搖，五色花卉各自綻放，拿出一個玉瓶隨意插上：“道友，請了。”

江嵐將手中梨花插入瓶內，由紀純熙拿著在兩方諸位真人處走一圈。

一開始景陽道派的王真人還想要出言以數量取勝，但隨即察覺姜元辰手段深意，沈默不語。枯枝開一種花還算容易，但想要如姜元辰一般開放五種截然不同的花卉，這難度高出一籌不止。

“是凡間花匠所謂的嫁接之術吧。”金羅真人取出花枝觀看：“青芙蓉，白山茶，黑牡丹，紅芍藥以及黃菊花。其中以黑牡丹為貴，此花品種嬌貴，沒想到居然能在枯枝上盛開。厲害，實在是厲害！”而且五種花卉都仿若自然開花，一點人工痕跡都沒。

一邊誇讚，一邊和其他人傳音：“仔細打量他的造化之術，記錄下來後我們好推演紫陽一脈的功法。”

紀純熙捧著玉瓶走了一遍，當走到歐陽宇跟前時，歐陽宇目光一動，猛然叫出聲：“不對！這裏有幻術痕跡！”指著姜元辰那株花枝：“你用幻術作假了！”

施展這種枯木逢春的手段並不比跟人打一場要輕松，對手法操控的精妙要求極高，甚至在場諸位真人都不見得能夠都做到。姜元辰原地打坐一陣，方才起身，聞言笑道：“道友，你道行淺薄貧道不去計較，你讓你方幾位真人好好看看吧。”

幾位真人再度打量花卉，丁真人疑惑道：“的確有幻術的痕跡。不過這些花卉不像是假的。”

“這可說不準，太虛道宗幻術高明，指不定就是他們捏造而來欺騙我等感官。”王真人冷笑道。

玉陽真人看出眉目，只是心有私心便有意借題發揮：“若我此刻下手動些手腳，到時候來個死不承認……”

“罷了，貧道認輸！”還沒等玉陽真人施為，江嵐接過一看，笑著直接認輸：“造化之道，雖無上下之分，但道友天法高明遠在貧道人法之上。這是幻術的欺天之法吧。”思索一番，頓覺眼前豁然開朗。不錯，他修行赤陽一脈千餘年，專註人體修行而忽視外界天地。姜元辰的手段無疑給他指引方向。

姜元辰的幻術並非是迷惑真人們的感官制造假花。而是在欺瞞五種花卉，以幻術給它們模擬出來適合生存的環境。在眾人眼中，僅僅是姜元辰以法力催生。但依花卉們的本能來說，則是在幻境經歷一年的陽光照耀、雨水滋養，沃土栽培，經歷四季輪轉之後才在自己的花時按照花序開花。而且五朵鮮花同時盛開，正也是姜元辰分心五用，操控五個截然不同幻境的佐證。五個幻境時間不同，卻在同時進入花序時節，才有五花同開的奇觀。

“太虛道宗的幻術神通，貧道服了！”江嵐倒也算是謙謙君子，拱手後，坐回玉臺。

“這位道人倒是心正，想來這位昔年五陽道派之時的真人和景陽道派並非一路？”姜元辰心中驚訝，拱拱手：“承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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