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洞天廢墟，姜元辰緋龍站在一邊，金嵐和她背後的龍王一邊，而姚離自己站在另一個角落構成三角形。

“夢君，夢幻之君，虛幻不定，自然是現實不存在的人。”姜元辰手持龍珠，其中水靈之氣被他強行抽取，龍珠的品質從天一層次慢慢跌落。洞天封印逐漸被打破，他的水神化身遙遙透過辰星傳遞過來法力。

龍珠在手，老龍王投鼠忌器，聲如雷霆，蘊含怒火：“玄皓小友，如今二對一，你居然敢當著本王和無生道友的面出現？”

無生老祖和姜元辰是死敵，這時候姜元辰居然還敢挑弄老龍王？

“二對一？老龍王莫非老糊塗了呢！”稚嫩的臉龐浮現嘲笑之色：“怎麽算也是我們兩方對你一人！我們三人聯手，你能夠降臨本尊還是化身附體？就憑金嵐這個廢物，你又有多少手段？”

三人聯手？老龍王不自覺看向無生老祖，或者說姚離。

在無生老祖控制時姚離身上還有模糊的生死二氣護身，但隨著姜元辰歸來姚離重新試著掌控本體。血氣和星光混合如一，辰星透過破碎的洞天廢墟將星光灑向姚離。

“單單我一人難以屠滅水月洞天所有人救下長明他們。但如今既然長明無恙，老祖還是離去吧。”姚離目中精芒一閃，腦後血色殺星華光一震，試著驅散無生老祖的靈識。

“小畜生爾敢！”無生老祖惱羞成怒，區區一個金丹境界的小輩居然敢這般戲耍自己，借自己的手做刀子？

龍王似乎也要動手，忽然被姜元辰攔下。

“老龍王，您還是別亂動的好！不然，你家閨女的性命未必保得住！”事情鬧到這地步，姜元辰也顧不得什麽斯文道德。正如他曾經所言，那些彬彬有禮不過是在猶有餘地之時的舉動，在這個時刻他還有什麽可顧念的！

到底是自家女兒，龍王再如何也不敢輕舉妄動，害了自家女兒性命：“你想要什麽？談判？”老龍王一邊拖延時間，一邊坐看另一邊無生老祖和姚離的神念對拼。

無生老祖怎麽這麽廢！居然連一個自家叛徒的肉身都搶奪不了！龍王見無生老祖難以功成，心下惱恨之餘偷偷施法似乎在準備什麽。

“碧流！”緋龍猛然警覺，伸手在地下一按，周圍碧水湧泉噴出，一條條水龍圍繞金嵐和龍王。

同時，紫微星辰臨空高照，若君臨萬物的帝王般，紫色星華沖著金嵐刷去。

本命玄光，乃自身大道凝聚。龍王見狀，心知自家女兒的檔次斷不如姜元辰玄光高明，連忙祭起金輪護法。

紫光綿綿不絕，金輪光輝一開始尚可抵禦幾分，但隨著紫光不斷刷下，金光黯淡，金嵐本身也被玄光影響，在紫微星光之下不住心神動搖，心魔叢生。

“七殺之道，殺盡天地神人鬼，滅道斬身歸大道。”姚離體內一聲劍鳴響動，忽然自身道基毀滅，金丹在頭頂爆照，散化一片血霧湧入頭頂殺星。

七殺之道，終究還是走上了這一步！姜元辰五味雜陳，不自覺想到昔年靈虛真人的話。

……

“無生老祖如跗骨之蛆，貧道也難以將你體內魔種徹底根除，這件事唯有你自己以大毅力大智慧斬滅才可，這是你的魔障。”

悠悠白雲，靈虛真人曾經在金泉峰頂招來姚離和姜元辰分解此中究竟。

“不過老道昔年在界外游歷，曾聽聞一種滅殺之術專克無生老祖的魔功。”

“什麽？”

“七殺之術，道門左道旁支，斬殺人、鬼、神、地、天、道、自身即可化作無上七殺道君，此等之道自創立至今無人修行成功。殺盡人鬼神便可修成元神，滅天毀地可成仙業，滅道之後即合七殺大道，而斬卻自我執念即可成就七殺道君。你若修行此法，在重塑道基之時就可滅去無生魔種。”

無生之道，在乎生死；七殺之道，根在殺伐。兩者近似卻有不同，姚離完全可以借助此道更易門庭。

彼時，一老道傳經聲響起，靈虛真人昔年留下的七殺印記引動。

隨著姚離自毀道基進行七殺之道，周遭陰風陣陣，鬼哭神嚎，無形中兩道目光從漫漫虛空之中投註過來。

無生老祖的神念魔種在七殺築基之時自行毀滅，神念如無根之萍一般若即若離，在姚離身邊不住觀摩。

“那是玉恒大道君嗎？”姚離擡頭對上其中一道目光，這就是立下三災九難的那位道君。

識海中一尊道君神像凝聚，面容模糊，只聽威嚴之聲響動：“七殺之道，毀天滅地，百難千劫，殺道方成！”比起一般修士的三災九難，七殺之道從始至終受到天地反噬，一應諸人必然會斬滅這種七殺道傳人。

而另一道目光，頗有幾分戲謔之意，目光垂下三息之後再度消失不見。

姚離在兩道意志消去之後頭頂殺星頓時血霧直接凝實，跟天樞和天璇一般化作陰虛之星。將肉身借給無生老祖也不是白借的，這洞天之中所有人的精血元氣被他吞噬，第一步殺人和第二步殺鬼自動完成。

人非凡人，乃蛻凡層次的修士；鬼亦非普通鬼物，乃陰神層次的修士，也就是金丹修士。如今他殺了十幾個金丹修士也不過是金丹第四重的境界，想要突破元神必須親自擊殺一個陽神真人才行。

“老祖，多謝了！”姚離面色不動，反身一劍斬滅無生老祖的靈識念頭。

“七殺之道？見識了，見識了。就讓老祖好好看看你能夠走到哪一步吧！”無生老祖在姚離改換門庭之時並沒阻攔，也是他看出七殺之道對他借鑒意義極大，索性借姚離之手應證自身大道。

“若你七殺不成，落入老祖手中，老祖就把你煉成一面七殺碑好了。”往生殿，無生老祖手中多出一面血色靈碑虛影，其中有一道殺伐之氣外露。無生老祖到底是魔道大能，僅是旁觀一陣便琢磨出來七殺之道的些許玄妙。“想來是靈虛小鬼的手段？”

隨著姚離修為越來越高，他體內七殺之道也會越來越強，到時候直接抽取道韻即可化作一件無上魔寶。

……

他方世界，靈虛道人坐在一座冰川中，這是一片冰雪世界，在他不遠處的冰川之下有著一個年輕道士被化作冰雕。

似有所覺，靈虛道人手中元陽尺的金光停止。

“師叔？”冰雕中傳來靈識。

“沒事，是老道昔年留下的印記被人激發，七殺之道，諸天五大殺道之一啊！”靈虛真人心中沈重，姚離常常跟姜元辰在一起，能夠逼得姚離主動投入七殺之道，莫非是長明那小子出事了？

靈虛還等著太虛道宗十位真人同堂的局面呢，怎麽會甘心讓姜元辰橫死？

不過目前他鞭長莫及，只得等他師侄冰消後再說其他，希望九州界那邊沒事吧。

……

七殺之力融合殺星，姚離閉目默默熟悉如今的功行，但殺意鎖定龍王，顯然準備著一擊得手。

姜元辰右手托著一柄北鬥星勺對金嵐鎮壓下去！

不自覺，金嵐化作神龍之體，扭頭張開大口：“龍爆——”沒等金嵐反擊，只見頭頂北鬥星勺的第一顆星辰點亮。

“天樞！”姜元辰手持星勺，當空一顆銀色星辰墜落而下，龍角折斷，天靈震裂。

“啊……”金嵐一陣哀鳴，不等她反應過來，第二顆星辰再度墜落。

“金嵐！”龍王大急，金輪轉動斬向姜元辰。

“老泥鰍，別搗亂！”緋龍一腳踹去，生生將金輪踹飛，上面居然出現一道裂紋。

龍王見此，不由一呆。這金輪是他昔年龍鱗所練，雖然比不得天一境界的修士，但居然抗不過這人一腳？彼時，姚離身形驀然一動，七殺道意爆發，霎時龍王便覺自身進入一方血海修羅世界。

“天璇！”緋龍姚離拖住龍王，第二顆星辰如期而至，震斷金嵐龍骨，金嵐真身癱軟在地再難起身。

之後五顆星辰聯動，再度從龍身龍尾的脊椎骨不斷墜落。這五顆星辰可沒有前兩顆星辰那般厲害。天樞天璇二星得夢界融合，已經煉虛化實成為陰虛之星。每一顆星辰重若萬鈞，一顆星辰砸落便可取了玄光修士性命。也就是金嵐神龍之體強橫，方才扛了過去。

金嵐躺在地下，龍王面色震怒，虛空破開，一道龍氣自東方傳遞下來。

真正的金色神龍立在虛空，屬於元神龍王的威壓直沖姜元辰。

“長明，接著！”緋龍這時扔過去一面鏡子，正是金嵐手中的幻月寶鏡，水月洞天的中樞。

“大局已定！”姜元辰微微一笑，手中幻月寶鏡靈光一閃，水月洞天的掌控權被他染指。夢界的力量滲透進來，碧水流光的洞天轉而被一股七彩光華籠罩。

夢幻之道，斑斕炫彩，一座座水晶山脈反射靈光，最後再度被幽暗籠罩。

“夢！”姜元辰隨著龍威沖擊而來，他直視空中龍王，神袍被勁氣沖擊，獵獵之聲響起，身後幽暗寶鏡升起。一片片光怪陸離的夢境擋在他和龍王面前。

夢境不斷崩碎，下一刻卻又不斷再生重組。

夢界之君，舉手投足間操控眾生夢幻，在雲州納入掌控後姜元辰真正把握生機，再不懼旁人。

無數夢境轉動，喜怒哀樂各種思緒湧現而出，逐漸把整個水月洞天渲染拉扯進入夢界。

眾生沈淪！如今夢界尚且沒有圓滿，就可以拖走一座洞天，若是夢界真正籠罩九州那又是何等威勢？一念而至，他化自在，也不是不可能。

夢界，姜元辰如今掌控的權柄更大了幾分，五州二海，整個夢界的一半疆域。

龍王的神念被拖入夢界，瞬間受到整個世界的碾壓，上空九顆星辰鎖定龍王。天璇和天樞是實體星辰，象征兩方夢域的壓制。

“罷了，是本王輸了！”老龍王一副無奈的語氣，到底是金嵐修為太弱，難以接引他的力量，不然即便是附身入體，也不會被姜元辰這般打壓。

“好歹本王也是冰倩的父王，道友就這麽對付本王？”龍王語氣放慢，直接以道友稱呼。

夢界未來的主人，必將成為元神真人的存在，足可讓龍王以同輩之禮對待。

“朋友自然是鮮花美酒，敵人那就是刀槍劍戟！”姜元辰握著龍珠死不松口。“老龍王，兩個女兒，你最好想清楚怎麽做。”姜元辰腳下有一條三尺長的金色小龍，被他踩住逆鱗部位不斷掙紮。在姜元辰執掌龍珠的這段時間，金嵐的修為從天一層次再度跌落至玄光。

不單單是金嵐，如果龍王不能夠給姜元辰一個妥善交代，恐怕冰倩那邊也要出事。

“……”一道金光閃過，一尊身穿龍袍的人形龍王現身。這是對姜元辰的尊重，直接顯出人形。

“金嵐在幾年前跟寒月宮有了交流，針對你們的計劃就是那個時候準備的。景陽道派提前猜出太虛道宗在水月真人死後定會有人過來查探，而為了引來你跟你師妹，刻意顯露天機暴露你們的劫數。”

木青漪和姜元辰感應到劫數存在是真，感應到劫起北方也不假，但這是葛先生出手混淆天機之後刻意留下的線索，為的是讓他們南下水月洞天。

“後來金嵐丫頭招來於糜算計你們，你也應該知道了。這件事僅僅是金嵐一人所為，跟整個水晶宮無關。”龍王先是撇幹凈自身，又道：“冰倩跟你關系不錯，莫非你想要將這件事牽扯上她？”

“那就看龍王的意思了。”姜元辰腳下用力，小金龍哀鳴幾聲。

龍王固然是龍族之主，但同樣也是一位父親，在不涉及整個龍族的情況下願意退讓幾分。

“金嵐交給本王帶回東海。”

姜元辰不置可否，只聽龍王說話。

“第一，夢君和玄皓的關系本王絕不外洩！”

“第二，北海浩劫時，東海絕不趁火打劫！”

“北海有冰倩作質，你們想要趁火打劫也沒用。”姜元辰搖頭：“再加一條，你幫我出手攔下一位真人！”

“不可能，如果你要我去找無生老祖的麻煩，本王才不傻呢！”

“你女兒的生死在本君之手，龍王看著辦吧。”接著補充一句：“七日之內就會請龍王出手一次。”

七日？龍王心下一動，若有所思，這時候動手的話應該是寒月宮？

“善！”龍王頷首：“不過本王要冰螭珠！”冰螭珠，寒月宮昔年斬殺北海龍王所得之寶。

“不行。”姜元辰斷然拒絕：“請你動手是為了金嵐性命，哪裏有你討價還價的餘地？”

“冰螭珠對龍族幫助極大，那老夫厚顏請夢君交給冰倩如何？”

冰倩乃冰龍之身，正好用得上那物。

“當然，老夫日後會送上一份大禮，並且認可水君對北海的掌控之權！”

“可！”

金嵐是主謀之一，姜元辰當然想要殺她。但比起金嵐，姜元辰的目光更放在寒月宮那些人身上。金嵐被他毀了龍珠根基，此後一生沒有踏足元神層次的可能，如果能夠換來龍王的結盟，反而是一件好事。

見姜元辰松口，老龍王隨後拋出一道金光給了姜元辰：“這是北海水域地圖，比冰倩那丫頭自己抄錄的更全面，道友或許用得上。”這是龍王的誠意，到底他女兒不少，除了為金嵐，也要為冰倩考慮。

“多謝龍王。”這時，姜元辰冷峻臉龐頓時冰消，給了龍王一個笑臉。

“那金嵐丫頭——”

“七日之後寒月宮滅，金嵐公主自會還給龍王。”姜元辰輕輕跺腳，夢界裂開一道深谷將金嵐鎮壓在夢界。“龍王這道神念可暫留夢界，正可作聯絡之用。”說完，姜元辰不等龍王回話，夢君神力扭曲，金龍轉眼出現在中央夢宮。

龍王心下一凜，別的不說，單單是夢界的存在就讓姜元辰得到最大依仗。在夢界中擊殺他，須得好幾位真人聯手吧。

隨後，兩位天女走入夢宮：“拜見龍君，我家陛下離開夢宮，讓我二人前來服侍。”名義上是服侍，實質上不就是軟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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