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修士采天地元精而消口食之欲，非是絕欲而是持戒法。再者，天地元氣散入天地間，而靈食藥膳則需從草木靈獸身上采取。一乃清靈之氣，一乃血肉食補，兩者之間高下立判。長老肆意放縱本心固然是效仿天地，尋自然之道。但若不知節制，不過也是另一個吞天魔宗罷了。”

“小子無禮！”曹長老一皺眉：“吞天魔宗萬物皆食，本長老卻是張弛有矩，豈能混為一談？”曹長老心中也有一把尺度，類似人肉以及無辜靈獸的血肉是不會隨意吃用的。

姜元辰淺淺一笑，拜了一下轉身就走：“如此一來，長老還說什麽隨性自然呢？自然之道物競天擇，那些野獸不得人道，常有夫妻互食，母子相殘之舉，此亦是自然之道。”

道門之宗左不過是師法自然，但是對“自然之師”的理解不同，行為處事也不一樣。曹長老認為人當回歸自然，返璞歸真這才是仙人之道，所以大多數修士在修行之後慢慢放棄自身的飲食大欲，餐風飲露，這就是錯！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自然之道便一定是最好的嗎？自人族開蒙之後，漸漸有了自己的文明，這種禮教文明自身難道也不是道的一環嗎？

“弟子不認為人之道要壓過自然，但同樣也不認可長老的念頭呢。”姜元辰遠遠拋下一句話後，強行抓著緋龍離去。

“行了！”待二人走遠後，曹長老對角落裏面道：“聽到了？這小子已經有了自己的理念了，我等可強壓不下他了。不是我的赤子心性歸返自然，也不是你的禮儀仁道，天一正和。但是卻唯獨跟魔道之法大不相幹，你們這些人的心思可以放下了吧？”

伏明現身：“是有些安心，至少師門無數年的教導還有些用途。不過玄皓的性子比起林子軒和楊淩要深沈些許，我等也怕這小子走上外道啊！”

魔道天才鬼才很多，而道門同樣也不缺少這些，只不過大多數的天才夭折埋沒或者直接墮入魔道中。天絕宗、玄牝教、血陽魔宗的創始人都是這種例子。從道門之中參悟大道，接著劍走偏鋒而各有所持。

“所以，師弟我刻意影響緋龍的性子，他這種開朗性子也能夠稍稍感染一下玄皓吧。”曹長老慢慢收拾桌上的殘羹：“有玄辰在一旁指出錯誤，有周老作為參謀，有緋龍緩解他的深沈心機，我們能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你不是還讓他教導外門弟子嗎？這教化之道在傳授旁人的時候也是在洗滌自身道心，他不會墮入魔道的！你們這些人就是想多了！”

“或許吧。”伏明隨後離開這裏回到瑯嬛殿。

路是自己走的，在即將走彎的時候長輩們能夠指引正道，但若是一心向邪，誰也攔不住。

……

純陽道宮，姜元辰翻騰出來一堆書籍讓緋龍研讀：“《玉泉經》《正合經》《陰陽術》都給我背會了。”

“啊——！”緋龍一副慵懶的模樣，有氣無力看著自己面前的這些書籍。

“長明，能不能待會啊！等我把這盤點心吃完了？”緋龍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一盤子梅花糕，這是太虛道宗百草園裏面的千年梅花樹制作的糕點，可以消解魔氣，平覆體內心魔。

“……”姜元辰暗自抱怨曹長老，僅僅是讓緋龍跟了他幾天啊！原本那個老老實實的乖乖少年，就成了這幅痞懶貨色。雖然伏明長老說他學習能力很快，但也不會快到這個地步吧？

“背會一本書，可以吃一盤點心。”姜元辰伸手一劃，緋龍的乾坤法器被他收入掌中：“一切食物沒收，等你學好了這些再還給你。”

看緋龍還要說話，姜元辰立刻堵住他的嘴：“別說你餓，依照你我的先天道體，你會有這種飲食需求？自己采氣就行了！”

在緋龍背書的時候姜元辰自己也閉上眼，專心采氣打坐。

“五氣朝元迎金闕”，姜元辰身後一座金闕道宮浮現，先天五行道氣化作虹光橫跨金闕，又有一朵金色千葉蓮花從金闕中慢慢延伸，似乎想要將上丹田的紫府道宮也給開辟出來。

姜元辰吸收元氣的速度一向很快，所以從純陽道宮外面仍然可以看到一朵蓮花虛放，無數靈氣從天蒼峰湧入姜元辰體內。

緋龍一面研讀道經，時不時目光在姜元辰身邊的那個藍色乾坤袋打轉，似乎想要偷偷拿一些靈食解饞。

半響之後，姜元辰今日行功完畢，便將陰神投入夢界研究從藍晶女神那裏得到的信息。

井底之蛙只觀方圓，姜元辰在得到藍晶女神的部分訊息後也開闊了自己的見聞。

夢界中的一個角落，先是一片黑暗的混沌，然後一尊神聖現身開辟最初的世界，這就是原始大陸的開辟史。雖然太虛道宗同樣也有這方面記載，但是靈虛真人眼見九州界封閉不跟外界交流，也不再言語這些事情，怕弟子們好高騖遠。

那位神聖開辟原始大陸後不久便失去蹤影，只留下一方大羅秘境作為這個宇宙的最神秘之地。

接著，就是無數先天神獸神靈誕生，然後一尊尊道尊道君出世，最終引發原始浩劫原始大陸被打碎成為無數小界。這被稱之為開天之後的第一重劫。

這些在藍晶女神的那個世界中廣為流傳。而在之後，便是一方方世界在虛空誕生，每一個世界中都有天仙之上的存在。而整個虛空諸界共有著六位道尊和五十六位道君存在。

藍晶女神所在的那個世界是一個神道昌盛的世界，仙道被一直打壓難以擡頭。而藍晶女神本人雖然修為不高，但也是一位天神的直系後裔，所以知道很多傳聞。在姜元辰演化的這份地圖模型中有著好幾個世界的模型，這是藍晶女神所了解的世界。

九州界的模型以及湛藍法界是最完善的兩個世界，姜元辰對九州界的法則造詣不錯，而藍晶女神對她出身的世界當然也很清楚。

姜元辰慢慢操控模型的演化體悟裏面的法則之道，不久又有一道流光從湛藍法界投入九州界中，一路上有三個世界的虛影被照亮，其中一個就是瀚海界。

“這位女神所在的世界跟我們九州界距離居然這麽遠！果然是因為一件神器的關系才讓她跨越三個世界的距離最後到了我們這邊？”姜元辰心中一動，推演那個神器的下落。

“那件東西是藍晶女神最隱秘的存在，恐怕只有得到這位女神的傳承才有可能尋得了？”姜元辰算計之後，放下心思。

面前的虛空諸界模型毀滅，最後只留下九州界的模型，姜元辰慢慢在裏面構建法則。

日月陰陽，五行星辰，然後是九座大陸漂浮在海域，不過蓬萊州一團模糊，只有一片元氣混淆，西海南海也是如此，只是模糊不可見的元氣。而其他模擬出來的大陸中，靈州和翼州是最完善的，因為姜元辰最熟悉靈州和天門界的環境。之後其他大州的山河也被姜元辰模擬出來大半，但是內中蘊含的法則一個都沒有，整個世界只有一種水系法則運轉天地靈機。這是姜元辰對水之道的理解。

煉虛成實，這是姜元辰自己對幻術的運用，也是姜元辰目前所修所有大道的融合產物。他所見所學，以太虛幻術模擬演化，以一元萬氣理論作為根基，通過他學得的元氣之道模擬整個九州界。

如果他能夠將整個九州界的法則納入胸中，那麽自己以幻術完美覆制九州界也無不可。

不過很可惜，九州法則龐大繁雜，依照姜元辰目前所知也僅僅是滄海一粟。

“但我比其他人要好多了，因為天門界融合進來的時候我曾經清清楚楚觀看整個世界的根本法則。只需要開辟玄河之後再度借助天人合一之勢觀摩天地法，那麽天一境界可證！”

這個九州界的模型被姜元辰封印在夢界中不斷完善，這也是一種悟道應證，是內外法的互動。

“好了好了，我背會了！”緋龍的叫聲把姜元辰吵醒，姜元辰張開眼便開始提問。

一開始僅僅是讓他大段落背誦道經，但是隨後專門挑選其中的一些句子追問緋龍關於這些句子的理解，這下子姜元辰不由震驚了。

緋龍僅僅是背誦出來這些句子，他就可以真正理解這些句子的含義，甚至有一些問題連林子軒等人都是一知半解呢！而姜元辰自己也在緋龍的理解中找出來跟自己不同的體悟，觸類旁通。

“這是真正的天才還是說這是他以前就會，然後這時候重新回憶起來了？”姜元辰心下嘀咕，偷瞄著那邊吃的腮幫子鼓鼓的緋龍。

“嗯？”緋龍感覺姜元辰再看自己，扭頭眨眼：“怎麽了？”口中包子還沒有咽下，聲音含糊不堪。

“沒事，你接著吃吧。”姜元辰隨後又閉上眼，專心制作自己的九州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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