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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水月幻術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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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陽將所有心動弟子送到落雁峰,自己在山巔亭中閉目打坐,讓這些小輩相互之間交流感情。

水月洞天以家族為本,除了張渺之外還有他的幾個族弟;浩明派這邊,除了兩位男弟子外還有一位女性弟子。於是,這位女弟子和蓮花峰出來的兩位同門在後面賞花,只有林子軒帶頭領著這些男人在落雁峰上面游逛。

落雁峰,在白陽十六峰中地位並不高,但勝在此地風景秀麗,正是一個待客的好地方。

看了看山中風景,一位張氏族人忽然開口了:“久聞太虛道宗的幻術精妙,我等不妨相互切磋一下?這位道友,聽說當初你曾經擊敗過渺堂兄?”矛頭直指姜元辰。

姜元辰目光一寒,果然,這群人來我們這邊就沒有好事!

姜元辰剛想著說話拒絕,就聽一旁的朱淳正點頭:“既然水月洞天的幾位同道想要切磋一下,那我等也不好不講情面。姜師弟,你且跟這位兄臺切磋一下就是。”

朱淳正話一出,姜元辰的臉直接拉了下來,幾位太虛道宗同門之間也有了幾分古怪氣氛。

衛宮皺起眉頭有些不滿,平日裏你針對林師兄和姜師弟也就罷了,這時候居然還敢挑在外人面前?而且你擺出來這份尊長模樣作甚?平日裏也沒見你對姜師弟多麽照顧!

楊陵忽然對一旁浩明派的兩位弟子說:“兩位道兄,久聞浩明派的氣修法門別出心裁,我等去那邊好好論道一番?”

如今九仙門之中以天仙道統獨尊,諸門諸派皆以練氣作為根本功法。但是赤霄劍派煉就本命元劍替代金丹,浩明派以元嬰之法替換金丹第四步,和自詡金丹正道的太虛道宗還有些不同。

不過浩明派能夠作為九仙門之一,其氣海元嬰的法門也頗有借鑒意義,所以偏愛氣道修行的楊陵才想著跟他們討教一二。

那兩位浩明派的弟子在來之前就被掌門告誡過,浩明派絕不是太虛道宗的對手,他們幾個也打不過太虛道宗的那些同門。所以在不墮了宗門顏面的情況下別攙和太虛道宗和水月洞天的爭鬥。

“久聞太虛道宗的氣道乃是三絕之一,我等遠在中州之地無緣得見,這一次定不可錯過機會。”一位浩明派弟子笑著接口。

於是,楊陵帶著浩明派兩位弟子去了不遠處論道,而衛宮不欲讓朱淳正再扯後腿,也拉著他去了那邊。

少了浩明派在中間做盾牌,太虛道宗和水月洞天之間的氣氛一觸即發。

正在賞花的三位女弟子擡眼看了這邊的情況,蓮花峰出身的白衫女子搖搖頭,說道:“兩位妹妹,遠處正是落雁坪了,我等去那邊看鴻雁可好?”

兩位女子應和一聲,三位女修也離開了此地。

沒有旁人觀看,林子軒等人和張渺一行幾人算是撕破了臉面。

姜元辰心眼一轉,對剛剛邀戰那人笑了笑,就見那位張氏弟子忽然對著不遠處空無一人的一顆大樹,拱手:“道友,那就請了!”說完,那人就開始對著大樹施展幻術。

張渺面色一變,忽然將手中折扇揮動,將姜元辰施加在大樹上面的幻術解除,那人才恢覆過來,面色驀然一紅,站在張渺身後再不說話。

張渺看這位族弟有些老實了,心下對姜元辰的舉動暗暗豎起一個大拇指。

原本他被姜元辰擊敗,在族中也被人好一番嘲笑。一位築基修士打不過一位養氣小鬼?尤其這位族弟一向跟自己不合,如今被姜元辰同樣教訓一頓,想必也不會隨意開口了。

“姜小弟的手法越發高明了。”張渺自是看出,剛剛姜元辰以幻術把那顆大樹變作一位太虛道宗弟子,然後挑釁自家族弟,接受自家族弟的挑戰。

眼耳口鼻身,甚至已經涉及到了意境的蒙蔽?到底自己等人是水月洞天的臉面,也不好在此吃了這個暗虧。張渺想必,客氣說:“姜家小弟,不若你我二人將當初的那場鬥法繼續一下如何?”張渺折扇輕搖,眼睛盯著姜元辰的雙目看去。

四目對視,張渺的雙目之中忽然浮現一層迷霧,借助瞳術之力想要將姜元辰拉入他的幻境之中。

水月洞天的幻術,顧名思義,就是“鏡中花,水中月”。

除了一開始五感蒙蔽的“霧中觀”之外,再往上就是“鏡中花”這一個境界的修行,直到金丹之後就可以開始“水中月”的修行。

鏡中花,水中月都是虛幻無形之物,和太虛道宗的尋假煉真路線不盡相同。

如今兩派約定百年鬥法,除了一開始的意氣之爭外,更多是想要借鑒對方的幻術來全面自己的體系。

姜元辰輕輕一嘆,嘆息聲中多了幾分哀怨之色,雙目中同樣出現了異色光輝,對面的張渺忽然身形一震,手不知不覺間伸了出來。

但張渺面帶掙紮之色,似乎明白自己反進入了姜元辰的幻術領域一般。

張渺的手僵持了許久,最後仍然碰觸到了姜元辰的臉頰。

“罷了,是我輸了。”就在張渺的手觸碰到姜元辰的時候,張渺忽然掙脫幻境,苦笑連連:“你這手筆,實在跟我家的水月幻術頗為相似,如果你有意來水月洞天的話,我可以請祖父親自收你為徒。”這廝行走水、月的路子,和水月洞天的法門實在太契合了。

做元神真人的弟子!楚朝雲等人不由色變,只看姜元辰如何回答。

姜元辰雙目下垂:“張兄擡愛了,小弟不過是僥幸取勝而已,何德何能可入真人法眼。”做元神真人的弟子的確不錯,但如果這位元神真人快死了呢?要知道姜元辰可曉得太虛道宗對水月洞天的那個算計,太虛道宗怎麽可能輕易放人?

林子軒輕咳一聲:“好了,既如此,我等繼續去觀賞風景吧。”

楚朝雲一拍肩膀,在姜元辰耳畔悄聲說:“你剛剛怎麽對付他們的?”

“沒什麽,僅僅是小把戲而已。”姜元辰對自己剛剛勝利的手段不欲多言,對面幾位張氏弟子圍著張渺也在問剛剛的情況。

“說不得,說不得。”張渺攤手苦笑:“實在不行,你們幾個自己去試試!”

幾個族弟連連搖頭,在對方情況都不了解的情況下,他們才不想著一起出醜呢。

楚朝雲之後,林子軒也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背,意思很明確。

“師兄別問了,反正不是什麽光彩事情。”

的確不是光彩的事情,張渺用幻境演化了一座樓臺宮殿,無數歌姬舞女圍攏在姜元辰身邊唱著靡靡之音勾動姜元辰的欲火。

不過姜元辰雖然成年,但是在道家養氣修性法門之下也沒有什麽那方面的欲望。可張渺此為明顯居心不良,想要讓姜元辰在大家面前出了醜,失了態。

所以姜元辰也隨之反擊起來,張渺不是用幻術將二人意識連接起來嗎?那麽姜元辰直接借用他構架好的幻境也把張渺拉了進來。

讓張渺被這些歌姬舞女圍繞,盡顯一派紙醉金迷的奢華景象。

這是張渺的幻境所為,但是姜元辰在幻境之外又構建了自己的一處幻境。寒月孤冷,柴房簡陋,一位少婦容顏不再,蓬頭垢面,哀嘆自己的夫君不在自己身邊。

“魂逾佚而不反,形枯槁而獨居。許我朝往而暮來,飲食樂而忘舊人。心慊移而不省故,交得意而相親。”

少婦滿面愁容,哀怨的歌唱聲和奢華宮殿中的歌姬舞女形成鮮明對比。

“昔年新房在,誓諾空悠悠,唯有新人笑,何曾舊人哭?”

你不是想要用什麽酒色財氣壞了我的道心?那麽我直接用幻境構架出來一個負心漢拋棄發妻的場景。在女子哀唱自己過往和夫君甜蜜生活的時候,姜元辰很惡意的將其中男子變作了張渺的模樣,借此讓他身臨其境感同身受,引發他的愧疚之念。

畢竟兩人手段都不光彩,也不欲對外人多言,很默契的閉口不言。

有姜元辰出面威懾了一番,水月洞天的人總算是老實下來,轉悠完之後才在荀陽的帶領下回了大純陽宮。

沒多久,天空之中的比鬥也告一段落。一道白練將幾位張氏弟子卷走,水月洞天的人直接在幻月真人的帶領下回去了。

“果然,水月洞天又敗了?”荀陽看魏宏長老二人下來,連忙詢問。

按照水月洞天的一貫習性,敗了直接抽身就走;如果勝了,那麽就會在太虛道宗盤桓三天,看看太虛道宗一眾人等的黑臉耀武揚威。

“嗯,那位真人比起靈虛真人而言到底差了一籌。”魏宏一臉喜氣洋洋,對荀陽吩咐說:“浩明派元神真人要跟靜元真人論道七日,所以浩明派的幾位同道要在我們這邊多待幾天,你且好生安排他們的居所,不可怠慢了他們。”

等他們離開之後,魏宏專門抽了空才跟寧掌門暗自交流了一番。

“靈虛真人說了,那位幻月真人身上果然多出來一點太虛幻境的味道,似乎是要借助太虛幻境來完善他們的水月法門。之所以他把比鬥拖延了兩年,應該也是因此這個緣故。”

“那麽,三百年內他會坐化嗎?”寧掌門一副淡然表情,開始算計水月洞天的後面事情。“如果能夠讓他拖到五百年魔劫之時,借助魔道之手將他們一家道統徹底滅了更好。”

“恐怕沒那麽久,真人的意思是,一兩百年之後幻月真人就會有所察覺,或許便要走火入魔了。”

也就是說,這位真人很有可能將身後事提前安排好,重新選出來一個族人接替幻月真人之位?

寧掌門算計了一陣子,只好暫時作罷靜等機會,看看水月洞天後面的舉動。若是能夠得到一座洞天的話,對太虛道宗也有莫大好處。

“不說這個,浩明派有意請我們入駐中州之地,師弟怎麽看?”為了針對咄咄逼人的景陽道派,如今幾乎滅門的浩明派也只能請旁人進來分一杯羹了。

三足鼎立的局勢,在其中一環的浩明派幾近滅宗之後,哪裏還能延續下去?也只能再添一方勢力將這潭水繼續攪渾了。

能夠和景陽道派抗衡的只有九大仙門,弈王殿和寒月宮直接排除,天門道一向深入淺出,剩下天工府和青離觀在東邊打得火熱,也就是太虛道宗有資格向外伸手。

“雖說魔劫之時我們幾大派各有損傷,但是我們太虛道宗近乎滅了一代弟子造成斷層,想要真正謀取中州的利益也很難。”魏宏對此不怎麽看好:“我等獨霸一洲守成足以,但是想要外延的話,人手就差了太多。”

聽了魏宏的話,寧掌門點點頭,他本也是這麽想。太虛道宗如今最重要的是養精蓄銳,豈能輕易再開戰端?雖然因為魔劫簽訂的道魔之契,那些魔道元神真人被迫退隱,但是太虛道宗也不是沒有別的問題了。

“師弟所言跟為兄所想一般,但中州若以景陽道派獨尊,這份局面也非我道宗所願。”

景陽道派勢大,對太虛道宗而言的確是一個噩夢,尤其景陽山裏面的一個老不死連靈虛真人也天天在暗罵。像他這種膽小如鼠心機陰沈之輩,怎麽就連過了好幾次魔劫,而吾派的紫陽祖師就天妒英才了呢?

“小弟記得,中州和靈州交界處有一座靈山歸屬浩明派名下,讓他們將那座靈山送給我們作為立足之地,我們未必不能幫他們一把。再聯合一下赤霄劍派的同道,一起打壓一下景陽道派的勢頭吧,畢竟丹元大會沒多久了,景陽道派也不敢在此刻翻臉。”

有那座靈山在,進可攻退可守,還能讓門下弟子去中州那邊多歷練一下,倒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主意。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楊陵率眾帶著兩位浩明派的弟子拉攏感情,而姜元辰則跟林子軒一路,去善功堂尋找南疆那邊的任務。依照姜元辰的意思,在尋找陰陽坎離鏡的同時,把跟南疆有關的歷練任務一道做完,也能給他們倆賺一些善功俸點。

“南疆之地歷練需要真正的生死打鬥,比起靈州這邊要艱難許多。”姜元辰拿出來一張紙,直接書寫了一長溜的清單。

光是隨身攜帶的各種丹藥就不下百種,還有專門用來聚靈抽取特殊元氣的一套法陣,以及一百二十顆藏氣壺。當然,煉丹用的三元鼎也是必然要攜帶的。如此一羅列,太虛道宗配置的標準乾坤袋根本不夠用。

而且這僅僅是姜元辰的準備東西,林子軒那邊也要帶上煉器用的一大堆材料以及一口地火大鼎,幾件精煉器物模具。

“我外出游歷多次,早就在乾坤袋之外又添了一個如意鐲,這裏面的空間也足夠我煉器使用的了。這個如意鐲的空間不小,也跟我們的洞府居所一般大小。一千俸點的話,師弟可還出得起?”

一千俸點,如果有竹屋那麽大的空間倒也不算貴。姜元辰點點頭:“我煉丹十年,身上的俸點也有五千左右,想必也足夠用了。但是我同時還要準備破瘴丹、解毒丹等藥物,需要師兄幫忙準備我們的臨時居所了。”

林子軒眉頭一皺,以往他自己獨自出行的時候哪裏需要什麽居所,都是天為被地為床打坐一晚上就過去了。實在不行躲到太虛道宗的道觀或者各地神廟也就湊活了。但是依照姜元辰的脾氣,怎麽會這般屈就自己?

“以往師兄在靈州修行,我等太虛道宗的招牌一擺倒也無妨,但是南疆之地可沒有人顧忌我等的身份。不準備一處防禦居所的話,小弟晚上可睡不好覺。”

靈州爭鬥較少,因為太虛道宗以儒法道德教化一地。但是炎洲弈王殿崇尚血性武道,此地的爭鬥遠比靈州要激烈。

打坐一晚上也就過去了,林子軒剛想說話,但仔細一想姜元辰需要晚上采集月華修行,那麽每晚的看守工作豈不是自己負責?

“師弟說的不錯,還是準備一處臨時居府安心點。”林子軒查了查宗門最便宜的臨時居府也需要兩千俸點,只好肉疼的將這筆賬算在自己頭上。

“這一座?”姜元辰手指另一座價值三千俸點的居府:“我再添一千俸點,師兄以自己的名義兌換這座好了。”

看林子軒有些舍不得,姜元辰擺擺手:“行了,師兄,三千俸點換這座臨時居府並不虧。別忘了,天工府出品的時表日歷等東西都是居府自帶,也省得我們從自家居所外拿了。而且這臨時居府還自配帶一門天工府的靈光炮,擁有攻擊手段的靈府已經很不錯了。外加居府建築材料中的驅妖香草,也能夠讓我們避免一些低級妖獸的侵擾。”

“算了,你都說到這份上,那就兌換這一座吧。”林子軒的俸點不比姜元辰多到哪裏去,林子軒身上僅僅有三千俸點,換了這一座居府之後還剩下一千,但是再兌換一些材料也剩不來多少了。

“對了,靈石之類的東西不需要準備太多,你我一會兒去宗門將靈石兌換成靈票,憑借靈票直接去弈王殿提取一千靈石就是。”

靈票,如果有九大仙門其一的印記,那麽在其他八大仙門都可以直接兌換靈石,畢竟靈石不好拿,誰還天天帶著上萬靈石出門不成?

這個靈票的起源最初來自赤霄劍派和太虛道宗。一位赤霄劍派的劍修因為身上靈石花幹凈了,又因為身處靈州之地不欲放棄自己做到一半的事情,於是便以宗門名義從太虛道宗借了兩千中品靈石,一年之後太虛道宗拿著憑證去赤霄劍派將靈石取了回來,因為兩派關系不錯,這個規矩也就保持了下來。太虛道宗弟子經常憑借靈票去赤霄劍派取靈石,而赤霄劍派也是如此。

後來,九仙門之間相互溝通也就定下規矩立下盟約,將靈票這一個辦法徹底確立,相互之間都可以憑借靈票來兌換靈石。

直接將一千下品靈石上繳宗門兌換靈票,然後到了目的地再通過當地的九仙門來換取靈石,也省得路上麻煩,帶著那麽多的靈石也占地方不是。

“一千靈石足夠你我日常所用,然後我會專門煉制一爐築基丹,到時候不愁沒有出路。”

築基丹,這可是真正的硬通貨,要不是靈石作為貨幣不能不帶,姜元辰直接就想要給自己身上打包一兜丹藥就是了。

靈石的開采需要那些沾染天地靈氣的礦山靈脈,對天地也是一個緩慢的蠶食破壞。

姜元辰其實並不喜歡用靈石,他日常在太虛道宗也都是用俸點以物換物,實在不行用丹藥也能換了過來。

在姜元辰看來,用丹藥做貨幣,尤其是采集天地元氣而來的元氣丹,比起什麽靈石可是好太多了,對天地的破壞也不嚴重。

靈石被無節制的開采,天地自然想要再度誕生靈石至少需要幾百年的時間。但是如果用元氣丹作為貨幣,除了交易之外還能用來修煉,待修士身死自然將元氣重返天地。其循環的速度比起靈石要快了很多,此外還能增加氣丹一脈的影響力。

只不過姜元辰目前人微言輕,這個設想也僅僅是一個苗頭,也只好到了金丹之後再通過宗門來影響整個修行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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