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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嚴禁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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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臭味繞梁三尺,終日不絕。

原本臭味還能通過開窗、開門等手段, 排解出去。但是偏偏, 陶蒼的煉器室放置了一個陣法, 讓臭味都殘存在了煉器室裏。

陶蒼僵持了足足十息的時間,終於忍受不住, 白眼一翻,就這樣倒在了地上。他手中的地雷即將落下的時候, 就被時遠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迷迷糊糊之間, 陶蒼只看到時遠心疼地捧著這顆從他手中溜走的地雷,痛心疾首地說道:

“這麽寶貝的東西怎麽可以摔在地上呢!這可是重要的戰略物資啊!”

陶蒼心頭一痛。他長這麽大, 被人奉承了這麽久, 還是頭一次被人無視得這麽徹底!他一個堂堂的煉器大師, 竟然比不是一個普通的器具!

當看到陶蒼暈厥過去後,時遠嘴角輕微翹起。他將排雷神器從陶蒼的手裏抽了出來,隨後將它同地雷放在了一起,做完這些後, 他才慢悠悠地走出大門,朝著主幹街道上的煉藥房走去。

·

等到陶蒼醒來的時候, 聞到周圍那一股濃濃的藥香,不由眼睛微微發紅,感動得想流淚。他轉頭, 便看到那個罪魁禍首坐在他的床頭, 一臉含笑地看著他。

“時遠, 你笑, 你還笑個屁!”陶蒼不由怒從心來,他一個起身,就拍了時遠的肩膀一下。

等到關狩在內的其他幫手都醒來後,陶蒼便怒氣沖沖地帶著時遠和幫手,朝著自己的煉器室裏走去。

到達煉器室後,他第一時間內,就將房間裏的陣法給拆了。隨後,他指揮著幫手,暫時放下手頭的工作,開始打掃起煉器室來。

聽到陶蒼的指令,這些年輕的幫手們不憂反喜。他們趕緊挽起袖子,分工合作。站在時遠旁邊的關狩還不由地朝著時遠豎起了大拇指,誇獎道:

“時遠你果真厲害!你要知道,自我搬到這裏後,陶大師就從來沒有打掃過這間煉器室。更別說,之前他在主幹街上的那間煉器室,聽說已經足足幾百年沒有打掃過了!”

“太感動了!”

站在關狩旁邊的那些幫手們,此刻看向時遠的目光也充滿了感激。正是這份感激,讓時遠獲得了一個極為清閑的工作——施展清潔訣。

時遠站在原地,看著關狩和其他幫手們,將煉器室內的動作一堆接著一堆往外搬。

沒過多久,時遠就看到什麽堆積了一百年的酒壇、放置了五十年的鬥篷、吃剩下的兇獸肉……各種各樣的垃圾,全部盡數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怪不得……這個房間會這麽臭,敢情原因就在這裏啊。

陳年雜物,這些幫手們就收拾了一大堆出來,直接堆積在了煉器室的門前。時遠施展了一個清潔術,將收拾出來的一個角落打掃幹凈。

然後,繼續跟著關狩他們往下一個角落過去。

就這樣來回折騰了二三十趟,時遠感覺自己體內的靈力有些跟不上。他有些疑惑地朝著關狩問道:

“不是,煉器室有這麽大嗎?之前你帶我參觀的時候,好像就只有一小塊啊。”

關狩聽到後,嘿嘿一笑道:

“這不是別的地方更臟、更亂嗎?那味道簡直了。我就尋思著第一天就不要給你太大的沖擊……哪知道,是你給我們這麽大的沖擊啊。早知道,你提前告訴我一聲啊。”

說到這裏,關狩看向時遠的目光充滿了哀怨。

時遠輕咳了一聲,眉眼向上微翹,沒什麽誠意地說道:

“下次我會記得的。”

關狩的臉一綠道:“還有下次啊。”

他看了時遠一眼,見他嘴角微翹,沒有說話,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既然要徹底大掃除一遍的話,關狩就幹脆一邊打掃,一邊帶時遠了解一下這裏的內部結構。事實上,與其說這裏是煉器室,倒不如說這裏是一個煉器的小學校。

陶蒼直接將這裏的一條街給包圓了。

材料儲藏室、上課的教室,以及學生課餘時間修煉的地方,都能在這裏找到。時遠一邊補充著丹藥,一邊跟著關狩將這裏轉了個明白。

等到一圈清潔下來之後,看著已經堆滿了一條街的雜物後,時遠嘴角向上輕扯道:

“辛苦你們了。”

能在垃圾堆裏生活這麽多年,也真的是苦了他們了。

他在垃圾堆裏瞥了瞥,對於陶蒼百年如一日的生活嘆為觀止。隨後,他的目光一凝,朝著雜物堆的一角望了過去,隨後頓了頓,朝著關狩問道:

“那個是什麽?”

只見在雜物堆的一角,一把華麗的錘子就這樣橫躺在那裏,與周圍那些骯臟的、隱隱帶著些許酸臭味的垃圾格格不入。

“這個是垃圾?”時遠輕挑了一下眉眼,怎麽看都不覺得這是垃圾。畢竟,在這把錘子的錘柄上,就鑲嵌著一枚巨大的紅色靈石。這種靈石能夠快速回轉靈力,並非一次性消耗品。因此,在修真界,這種靈石的價格一直居高不下。

即便被人花重金購買,也只會鑲嵌在刀、劍這種器具上,絕對不會用在一把普普通通的鍛造錘子上。

這也太奢侈了吧!

更別提鑲嵌在紅色靈石旁邊那些被打磨成“碎鉆”般的靈石。這些靈石的純度,絕對比他手中的中品靈石要高。

這些碎鉆,絕對是上品靈石!

時遠從袖口拿出手帕,輕輕地包裹在錘柄上,將這把錘子從這些雜物中緩緩抽出。隨後,這把鍛造錘的全貌便清晰地展現在時遠的面前。

看到這把錘子之後,時遠的嘴角微微向上扯了扯,仇富的心態瞬間占據了上風。

別說這鑲嵌在上面的紅寶石了,就連錘子本身就是用吹雪喙一點一點打磨而成的,而這吹雪喙現在在外面的價格大概是五萬靈石一克。

吹雪喙畢竟有靜心冥目的效果,能夠防止在修煉過程中被心魔入侵或者控制,算是一件難得的瑰寶。

而用吹雪喙打造成的錘子,大概價格在上百萬靈石區間。

上百萬靈石打造的錘子,竟然被直接扔到了雜物堆?這陶大師比他想象中的還有錢啊!這樣想著,時遠嘗試性地將經脈中的靈力輸入進去。隨後,看到錘柄上的碎鉆一顆接著一顆亮了起來,最終將紅色的靈石給點燃。

紅得耀眼,絢爛如光。

時遠揮舞了一下這把錘子,發現靈力的導入和流轉都很自然。顯然,這把錘子並沒有什麽損害。這麽好的一把錘子,竟然在雜物堆?是不是其他人忙中出錯了?

想到這裏,時遠叫來了關狩。

關狩此刻忙得有些暈頭轉向,然而在看到時遠手中的錘子後,他立馬打了一個寒顫,整個人都精神了很多。他朝著時遠說道:

“你從哪找到它的?”

時遠:“就在這個雜物堆啊!”

關狩瞬間懵了:“不是,這個錘子不是已經被我扔了嗎?怎麽又出現在雜物堆裏了?”

時遠聽後反問道:“你扔了?”

關狩點了點頭道:“對啊,扔了啊。據說這個錘子,是陶大師唯一一個學生的煉器錘。聽說,那個學生聰明絕頂、天賦絕佳,在煉器上有超高地水準,幾乎一學一個會。然而可惜的是,到後來,因為某些原因,這個學生不學煉器了,把陶大師給氣的啊!直接揚言,他今生不會再收一個學生。”

“所以說,陶大師教我們再多,我們也只是他的幫手,而不是他的學生。”

關狩說著,便伸手從時遠手中接過那把閃閃發光的錘子,一把把他扔進雜物堆裏,隨後他拍了拍手,站在原地,從門外看向煉器室,在看到裏面光亮整潔的樣子後,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

“終於,今天晚上不用再憋氣了。”

原來你們晚上的時候,都是在房間裏練憋氣啊?

打掃完衛生後,十幾個人將這些雜物堆扔到了街邊的一處角落。等到第二天一早,就會有專門的城防小隊,來收拾這些垃圾。

做完這些後,時遠就被關狩領到了自己的房間裏。房間很整潔,尤其是剛使用過清潔訣清潔過的原因,整個地面一塵不染。

在靠窗地位置上,還擺放著一個書桌,書桌上面堆著一堆的白紙,旁邊還放著筆墨。

關狩看到時遠打量的樣子後,不由嘿嘿笑道:

“其他房間已經滿了,這個還是剛收拾出來的地方。據說之前是陶大師的那個學生住的房間,後來,這不是他不學了嘛,陶大師直接眼不見心為凈,就將這裏改裝成雜物房。”

“這一時半會也收拾不出來,所以剛開始的時候,我沒有跟你說。”

關狩說到這裏的時候,看了一眼天色,隨後摸了摸腦袋說道:

“我先繼續去錘煉材料了。今天陶大師交給我的任務我還沒有完成呢!等到酉時的時候,你可以來煉器室裏吃飯。那個時候,賓來客棧應該已經將晚飯送來了。”

在交代完事情後,關狩便走開了。在離開前,他的腳步輕松。顯然,一個舒適幹凈的環境,直接讓他的積極性變高了。

時遠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他擡步走到了書桌旁邊坐了下來,隨後拿出一張紙,準備將便捷醫療儀的圖紙給畫出來。

從名字上來看,就能看出便捷醫療儀的技術要比醫療艙要高上不少。畢竟,體型小,就意味著各種功能和區域,要進行一定的簡化。

除此之外,時遠還要把遺忘的圖紙部分給補齊。

這樣想著,時遠拿起手邊的毛筆,筆尖輕擡,隨後落在面前的白紙上。然而,剛一落筆,他便感覺到有些不對。

白紙像是凹陷下去一部分一般,並不平整。落筆時,筆墨有輕微的溢散,剛畫出來的一條線,瞬間變成了一個橫截面。

這白紙和桌子之間,像是隔著什麽東西。

這樣想著,時遠將白紙掀開。桌面一覽無餘,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存在。然而,在他落筆的那個桌面上,隱隱有幾道劃痕,組成了幾個字。

或許是因為時代久遠的緣故,這字體有幾分的模糊。但是時遠還是能夠依稀地辨認出來,這上面寫的是——

“風雪觀天,風月……。”

看到這八個字後,時遠輕輕挑起了眉眼。

這字他熟啊!這分明就是天道給朝不覆的批語!

朝不覆的批語,怎麽會被人刻在這桌面上。時遠手指微屈,輕扣桌面,他的目光中是思索、是審視。

隨後,他還是將白紙挪開,換到了另一塊平整的桌面上,開始繪制起便捷醫療儀的圖紙。

因為體型小的緣故,便捷醫療儀現在必須舍棄能夠排除雜質、修覆多樣性傷口的問題。只要將幾種常見傷口修覆就行了。

這樣想著,時遠一一列出了幾個方案。各種定律在他腦海裏過了一圈,讓他的大腦微微有些發漲。

同時,高強度的運算,讓他的手腕微微有些發酸。

寫滿草稿的紙頭在他旁邊堆積了一張又一張,等到亥時的時候,時遠才放下筆,拿起毛筆和空白的紙張,朝著煉器室的方向走去。

關狩之前有提到過,亥時是陶大師□□學的時間。

走到煉器室附近的時候,時遠便感覺到煉器室此刻格外的安靜。沒有煉器錘錘造的聲音,也沒有任何人說話,時遠直接走進去,發現包括關狩在內的十幾個幫手,就這樣盤腿坐在蒲團上,閉目修煉著。原本擺滿整個房間的鍛造臺,已經被挪到了一旁。

在關狩的旁邊,還放著一個蒲團,想來,那個應該是為他準備的。

時遠擡步走到那裏,也學著關狩他們的樣子,盤腿坐了下來,開始修煉。他經脈裏的靈力已經運轉得差不多了,丹田沈積,想來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築基成山,跨入築基期了。

這讓時遠微微有些興奮。

他又再一次凝縮了一下靈力後,便聽到一道腳步聲,在他的耳邊響起。他擡眼望去,便看到陶大師站在他的面前,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說道:

“虧你還是煉器師?這靈氣、這根基這麽虛浮?你也好意思說你是煉器師?怪不得,我之前看你,沒放幾個清潔訣,就直喘氣,靈力還消耗得這麽大,敢情是因為這個原因!”

“等你之後出去,別說你是我的幫手!”

迎面被這樣狠狠地教訓了一頓,時遠一時有些懵逼。

陶蒼像是解氣了一般,狠狠地看了時遠一眼道:

“怎麽,看著我幹什麽?趕緊給我錘煉靈力!怎麽……你該不會是不會錘煉靈力吧?”

“將靈力凝聚成錘子,懸浮在丹田上,敲擊著剩餘的靈力……你怎麽錘材料,就怎麽錘自己?怎麽,看我幹什麽,這點痛都忍不了,嗯?”

時遠越聽,越覺得,這肯定是陶蒼這個老頭,在蓄意報覆他!但是,時遠又相信,這老頭,應該不會害他。

這樣想著,時遠抿著嘴,根據陶蒼的指示,開始凝聚丹田裏的靈力。原本他以為將靈力凝聚成錘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但是,現實卻給了他一個巴掌。

時遠輕喘著氣,胸膛上下起伏,直接癱軟在蒲團上,靜靜地聽著胸膛那急速的心跳聲同遠處隱隱的爆炸聲和嘶鳴聲相結合。

原來,已經到了子時了,距離他凝練錘子,已經過了一個半時辰。然而,可笑的是,他丹田裏只有一個拳頭大小的錘頭。

連錘柄都沒有的小半個錘子。

可就是這樣的小半個錘子,幾乎用盡了他所有的靈力。

時遠抿了抿嘴,手腕一個用力,便從蒲團上站了起來。然而,他的腳步剛剛向前踏出一步,身形便在空中略微輕晃了一下,隨後快速止住了身體。

站在一旁沈默的關狩有些擔心地望了時遠一眼,摸著後腦勺,有些無措地說道:

“你沒事嗎?”

“我……當然有事了。”時遠借著關狩的臂膀,朝前走了幾步,才略微適應了現在的身體狀況。他不由擡眼睨了一眼關狩,問道,

“你們也煉造錘子?”

“我們沒有唉。”關狩道,“陶大師說,我們體內的靈力因為長期錘煉材料的緣故,雜質在修煉的時候已經排除得差不多了。所以,並沒有要求我們一定要在丹田凝練出一個錘子。”

所以……這麽多人裏面,就只有我要凝練鍛造錘這東西了?

時遠輕扯了一下嘴角,他決定,等之後回去的時候,繼續修煉,加班加點,也要將這錘子在最短的時間裏凝練出來。不然的話……接下裏的這段時間,他肯定要活在陶蒼的嘲諷之中了。

回到房間後,時遠根本就沒有管書桌上刻著的那八個字,直接埋頭苦練了起來。周圍澎湃而又兇猛的靈氣,幾乎在一瞬間流入他的經脈,落入他的丹田中。

他丹田的那把錘頭在不斷地壯大了起來,最好經過一天一夜的醞釀,總算有了正常錘子的大小。他輕呼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天色,隨後,便有些無奈地繼續去上課。

果然剛坐在蒲團上,陶蒼便過來詢問了他的進度。當聽到他只煉造出一個錘頭後,他不由得意地扯了扯嘴角,輕哼道:

“你這樣可不行啊,你還沒有我學生一半的厲害,他可是一個晚上,就凝練出一把錘子了!”

陶蒼說著,眼中閃過了一道心虛的神色。雖然,他那學生的天賦是公認的強,但並沒有他說得那麽誇張,一個晚上過去後,他學生的進度其實跟時遠差不了多少!

但是……誰叫這個時遠下毒害他呢!他從來沒有聞過這麽難聞的氣味。這樣一想,陶蒼小幅度地挺了挺胸,嘲諷得更加厲害了。

“希望在第三天的時候,你能夠給我凝練出一把錘子。不然……以後出去,別說是我的幫手。”

陶蒼說完之後,便準備欣賞一下時遠臉上的表情。然而,時遠臉上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顯露出幾分隱忍和不甘。

在他的註視下,時遠的嘴角微微上揚,直接停止了修煉,睜開了眼睛,目光中帶著一點挑釁地說道:

“我肯定不會說出去的,畢竟我也要臉。”

“我總不能說,陶蒼陶大師竟然連一個普普通通的器具都沒有抗下吧?這也太丟人了。這事情,我肯定不幹。”

“誰沒有抗下普普通通的器具!”聽到這句話後,陶蒼簡直要炸毛了!然而……在時遠通透而又了然的目光下,他又低下聲輕哼了一聲,沒有再開口說下去。

看到陶蒼的樣子,周圍傳來了些許的竊笑聲。陶蒼怒目瞪了這些幫手一眼,隨即冷聲說道:

“笑、笑什麽笑!趕緊給我修煉,別到時候,後來的追上你們!”

時遠的餘光輕瞥一眼關狩,見他笑得極為明顯,那龐大的身軀坐在蒲團上,一顫一顫的,讓人想忽視都難。

果不其然,陶蒼立刻註意到了關狩。他直接一巴掌打在了關狩的背上,有些惱羞成怒地說道:

“笑、笑什麽笑,還不趕緊給我修煉。”

似乎是感覺到自己在這幫小崽子面前顏面無存,陶蒼只逛了兩三圈後,便離開了,留下了其他人在煉器室裏繼續修煉。

又一個半時辰左右的時間過去了,時遠已經凝練出了一段錘柄。錘柄並不長,堪堪只夠兩根手指並排放在上面。

但是好歹也能握不是,就是要翹著蘭花指。

時遠捏了捏眉心,他順著樓梯朝著樓上走去,在路過新整理出來的雜物房時,腳步不由微微一頓。在空曠的雜物房中,新整理出來的雜物就這樣堆積在了一起,放得極為淩亂、細密和刻意。

像是隱藏著什麽驚天大秘密一般。

時遠好奇地走了過去,扒拉了一下這些堆積在一起的雜物,隨後發現,在這些雜物的最底下,竟然放置著一把錘子。

這錘子,同他之前看到的那把昂貴的錘子一模一樣。

時遠可不相信,這麽昂貴的錘子,會一模一樣做個兩個、三個。再一聯想到關狩之前說的話,時遠便瞬間明白了。

這錘子,估計是被誰給重新撿了回來。而至於是誰……

時遠輕笑了一聲,將這把錘子重新放在原位,將周圍的雜物堆,又重新覆蓋了上去。

陶蒼陶大師竟然半夜偷偷出去撿垃圾。

一想到這個,時遠嘴角便微微翹起,就連之前有些低落的情緒,都消散了不少。他重新回到了煉器室,正準備盤腿坐在床上,修煉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麽,猶豫了一會兒後,從儲物袋裏拿出了通訊石,開始搜索起“風雪觀天,風月見其”這八個字來。

之前,他也搜索過朝不覆的批示是不是有什麽含義,但最終得到的答案都有些不盡人意。

原本時遠還以為這是沒有人猜出朝不覆的批示是什麽含義,然而當聯想到蘇王說的那番話之後,他隱隱又覺得不是。

這八個字是朝不覆的命門,是致死的八個字。

而天底下,想要對付朝不覆的人千千萬萬,無論是驕傲自信的其他天驕,還是另有謀算的鬼修、魔修都盯著對方。

是誰都想研究出他這八個字的真正含義,但偏偏,朝不覆現在依舊活得好好的。反而那些想要對付他的修士,都已經成了他天驕戰績的一員。

這樣想著,時遠幹脆從床上坐了起來,仔仔細細地再次查看起通訊石上關於朝不覆批示的光點。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一個又一個的光點,最後目光停留在了一行文字上——

【可惜啊,朝不覆他再怎麽命大,也已經用了六個字了。】

這六個字說得極其的模糊,所以下面,沒有一個人回覆他。然而現在,當時遠聽了蘇王的一番話之後,再次看到這行文字後,目光不由微微一頓。

之前蘇王可是說過,批示上的一個字,代表著一條命。朝不覆的批示有八個字,就代表著八條命。

但是現在,居然有人說他已經用了六個字了。這就說明,朝不覆已經在生死邊緣中徘徊了六次了。

至於這個消息可不可靠……時遠從來沒有懷疑過這點。畢竟,現在知道批示上一個字等於一條命的人,很少。至少,在時遠看來,知道這一點的,是天驕榜上排行頂級的天驕。

這些天驕會騙人的可能性很低。

時遠將靈識從這些光點中退了出來。在得知了這條重要消息之後,他對其他的一些消息都不大感興趣。

正當他準備收起通訊石的時候,突然腦子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又重新回到了朝不覆的基礎資料介紹的光點中。

【朝不覆,天驕榜第一,煉器世家朝家嫡長子……】

看完這一串冗長的介紹之後,時遠最終又將目光停留在了一處。

朝家,煉器世家。

那麽,朝不覆為什麽不去煉器?

不對,朝不覆應該時是會煉器的。時遠想到之前他在幻境的時候,朝不覆看到他購買的材料,就能夠猜出他要煉制的是破虛石。

因此,朝不覆在煉器的天賦,應該要厲害很多。至少,基礎絕對不是很差。

這樣想著,時遠輕輕揉捏了一下眉心,他再也坐不住了,直接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桌旁,站定。

停頓半刻後,時遠從旁邊的白紙旁抽出一張白紙,放在桌面上有劃痕的地方。另一只手則拿起毛筆,蘸了一點墨水,就這樣小心翼翼地順著這痕跡,臨摹了起來。

——風雪觀天,風月見其。

這八個字剛一出現,時遠就能感覺到一股淩厲的氣勢。尤其是其,這個字,寫下這個劃痕的主人,像是醞釀了極大的怒氣一般,“其”字最後一點,入木三分。

時遠拿起這張紙,反覆看了幾眼,從這八個字中,他仿若看到了一個囂張而又桀驁的身影。他仔細將這張白紙對折折了起來,繼而將它放入儲物袋中。

沒憑沒據的,這點猜測還是放在心裏才是。

想到這裏,時遠又爬上了床,開始盤腿修煉了起來。靈力侵入他的經脈,流入丹田,最後變成他體內錘子的一部分。

錘子下面的錘柄越來越長,到最後,終於成為了時遠最喜歡的長度。

時遠比量了一會兒,隨後差不多後,便開始琢磨著,怎麽錘煉靈力了。然而在有了錘子之後,這事情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簡單。

他將靈力重新匯聚在丹田中之後,用靈識指揮著錘子,上上下下敲打著。每一下敲打,都會讓他丹田內聚集的靈氣微微顫動起來,隨後,一些看不見的、卻能夠隱秘察覺到的雜質,慢慢滲透出來。

與此同時,他的血液流淌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時遠咬著牙,忍住了這股難以言說的疼痛,就這樣一點一點地指揮著錘子,開始上下錘煉了起來。

等到一個白天過去後,時遠大汗淋漓地躺在了床上,熟悉的虛弱感再次湧來。他忍著這股虛弱,清潔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換完了衣服之後,才直接昏睡了過去。

即便失去了意識,時遠丹田內的靈氣也一直在運轉著。

最後,到了亥時時分,時遠都沒有醒來。

看到時遠沒有到達煉器室後,陶蒼便興致勃勃地上了樓,直奔時遠的房間。一腳踢開了時遠的大門,引動靈氣,正準備一巴掌落下去,叫醒時遠。

然而這一巴掌落揚是揚起開了,但卻沒有落下……可是這樣的動作就好像打開了什麽開關一樣。周圍的靈力瞬間變得兇猛了起來,就這樣毫不猶豫地直接朝著時遠的方向湧動了過去。

這是……

陶蒼的目光微微瞇起,只一眼便瞧出,時遠這是晉級的節奏!

這小子,竟然已經將靈力凝練成錘子,並且做好了排除雜質的工作了?

陶蒼怎麽想,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就這樣站在旁邊,看著時遠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下意識地運轉靈力。周圍濃郁的靈力湧入他的丹田,隱隱同他體內的靈力開始互相影響,形成交響。

時遠是從睡夢中陡然驚醒的,他感覺到經脈裏流動的靈力太多了……多得就不像他這個修為應該承受的容量。

這樣想著,時遠下意識地運轉起靈力,那濃郁的、噴薄的靈力,就這樣直接蘊藏在了丹田裏。

積土成山、積水成河。

當靈力凝聚得足夠多的時候,時遠無形之中感覺到了一層透明的屏障。這屏障,極為脆弱,幾乎一碰就破。

只聽到一聲極低的“噗嗤”聲後,時遠就感覺到他的丹田在這個時候,又擴大了一分。此時此刻,他的感覺就像是一方嫩綠的新芽終於破開了土地,重現光明。

靈識向外擴展的距離越來越遠,時遠能夠感覺到周圍的一切,在這一刻竟在他的掌握之中。

時遠的嘴角微微向上翹起,正準備感受一下身體的變化之後,突然,他的衣領便被人從後面拎了起來。他睜眼,便看到陶蒼笑瞇瞇地望著他,低聲說道:

“年輕人,休息好了嗎?休息好了,就幫我這個老人家一下吧?你已經連續好幾天曠工了吧?”

按照常理,時遠來到陶蒼的煉器室之後,就應該做陶蒼的幫手,幫他錘煉器具,打磨材料。但是最近幾天,時遠一直在磨煉自身,因此陶蒼也沒有吩咐事情給他做。

但是,現在修煉好了,就應該幫幫他老人家做做事情了吧?

陶蒼這樣想著,便笑瞇瞇地將時遠從床上拎了下來。隨即,他的目光不經意朝旁一瞥,一眼便看到了放在窗邊的那張桌子。

那桌子陳舊不堪,在屋內照明器具的光芒照耀下,那刻著字體的地方模糊不清。

他輕聲嘆了一口氣,目光轉頭,又看向時遠,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你還在磨蹭什麽呢?趕緊下去。待會兒我就要上課了!今天,得好好教教你,如何錘煉材料,不然到時候,你就要把我那些珍貴的材料給打廢了。”

看到時遠輕扯嘴角,長腿一邁,朝著前方走去的身影,陶蒼不由搖了搖頭,隨後嘴角微微勾起,輕笑了一聲。

這上天,對他還是挺厚道的。

弄走了一個學生,又還給他一個學生。

但是這兩個學生,脾氣一個頂一個不好。之前的那個學生,脾氣不好,態度囂張,雖然不知道近兩年來,怎麽就磨平了棱角,在外面的那些修士看來,他之前的那個學生風度翩翩,平靜溫和。

但是最了解他的人,還是他這個老師。他一眼就看出,這個學生的身上,正在壓抑著他瘋狂的本性。而這瘋狂的本性,讓他痛苦不堪,讓他戲謔人生。

而這,就是他的命,誰也解不了。

這樣想著,陶蒼微微嘆了一口氣,壓下了心頭的擔憂。他的目光又看向了時遠的背影。

而這一個學生……表面不乖順,內裏也不乖順,就像是對修真、對天道,毫無任何敬畏之心。

這兩個學生,唯二相同的一點就是——

天賦好,且不認命。

總結一句,就是犟,得好好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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