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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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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蛋!別以為你是皇帝的寵妃,我就不敢跟你翻臉了!秦向晚一邊心底抓狂,一邊忍著不耐回道:“我不能確定,但憑他是真心實意地娶我,我便願意自此長裙當壚笑,為君洗手作羹湯。”

“好一句‘自此長裙當壚笑,為君洗手作羹湯’,但你也應該明白,任何男人,這一生都不可能只有一個妻子,假如他再娶他人,你當如何?”

心不可抑制地一痛,雖然什麽都明白,雖然也想讓自己不去在意,但只要一想到,那個對自己說喜歡她、想一生一世彼此相伴的男子,會牽起別人的手,會和其他女人同床共枕,心痛的就像是被人生生挖出,又丟在地上狠狠踐踏一樣。

不由得握緊了雙拳,腦中亦一片空白。

玉貴妃見她不回答,輕聲笑了一下:“看來,你是真的愛上他了。”

她沒有反駁,因為不論說什麽,都是沒有意義的。首先,她不覺得愛上一個人是恥辱,一個人若是連愛人的勇氣都沒有,那她該有多可悲呢?只是她又明白,愛本身並不恥辱,但若是愛錯了人,這份崇尚美麗的感情,也會變得醜陋陰暗。

玉貴妃起身,走到她面前,自上而下看著她,然後,用纖長冰涼的手指,擡起她的下巴,“你覺得,本宮愛皇上嗎?”

望著玉貴妃那張嬌媚絕倫卻毫無生氣的臉孔,她懵懵搖頭:“民女……不知。”

玉貴妃扯了扯殷紅的唇角,看向她的眼神,有些羨慕,有些憐憫:“你還是不懂愛啊,當你真正懂了,很多事情就會明白,愛一個人,不僅僅是付出,有時候,還需要義無反顧的犧牲,這樣的無謂與無悔,才配稱得上是愛。”

犧牲?那不是愛,那是愚癡!

雖然不讚同玉貴妃的話,但她卻沒有反駁,“娘娘到底想說什麽?”

玉貴妃收回手:“本宮什麽也不想說,只是一個人寂寞久了,想找人談談心而已。”

秦向晚不信她的話,但只能順著她的話接下去:“那敢問娘娘的心得是什麽?”

“本宮剛才已經告訴你了,人活在這個世上,不能只為自己而活。”她微微側過身,莊重地擡起臉:“本宮今年正值雙十年華,只比你大了兩歲,而皇上卻比本宮整整大了二十六歲,直到入宮之前,本宮都不明白愛到底是什麽,但現在,本宮明白了。”她深吸口氣:“你呢?什麽時候才能明白?”

很少能看見這樣的玉貴妃,她在人前一向都是光彩逼人,意氣風發的樣子,秦向晚一直都覺得玉貴妃深得皇帝寵愛,連皇後都要看她臉色行事,她一定過得非常滿足非常快樂,可如今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她說她現在終於懂得了愛,正常去想,她所指的,應當是她與皇帝之間鸞鳳和鳴的刻骨之愛,但再深入一想,就覺得她愛的,根本就不是皇帝,深埋她心中的美好愛戀,也不是皇帝給的。

天吶!她怎麽會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這豈非是說,玉貴妃給皇帝戴了綠帽子?秦向晚趕緊壓下這種荒唐的念頭,讓思維順著正常路線走:“娘娘的教導,民女定會銘記於心。”

“銘記於心有什麽用?如果你不能明白本宮說的話,你……”玉貴妃似乎有些激動,她頓了頓,重新走回到自己的座椅上:“罷了,本宮邀你入宮,不是來教育你的,本宮只是想把自己的看法說給你聽,你能明白最好,如果怎麽也想不通,那本宮也束手無策了。”

“娘娘放心,您今日所言,民女定會認真思考。”

玉貴妃像是有些疲憊不堪,微微頷了頷首,就命身邊的貼身侍女送她出宮了。

一這趟來的真是有些莫名其妙,玉貴妃到底想說什麽?感覺她像是在勸自己,又像是在教她怎樣做一個完美的妻子,說實話,在進宮之前,她是滿心糊塗,現在則是滿腦漿糊,反而比之前更迷茫了。

等回到六皇子府,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府宅的正門上,突然多了些紮眼的紅綢,雖然那架勢比不上她大婚時的規模,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她在門外楞了好一陣,才邁開步子呆呆朝府內走去。

府宅正廳的花園前,停放著一頂紅色的轎子,轎子裏面空空如也,而廳堂中,則多了一位身穿鳳冠霞帔的女子。

一瞬間,她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女子聽到動靜,回過身來,透過珠簾,秦向晚一下子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她不知道自己現下是什麽臉色,但一定不會好看,她勉強按捺下了想要立刻轉身而去的沖動,看著女子邁著精致的步伐,朝她這邊走來。

“想必這位就是夫人了,小女見過夫人。”女子的禮儀規矩倒是一絲不亂,聲音也是柔柔的,很是甜美,“以為我們就是一家人了,還請夫人今後多多關照。”

“你怎麽知道我就是夫人?”秦向晚的聲音很冷很硬,與女子比起來,簡直可以算得上是不堪入耳。

女子又是柔柔一笑,似乎不管秦向晚態度怎麽惡劣,她都不會計較:“夫人氣質如此特殊,小女又怎會認錯?”

哈,你就直接說,這世上整日戴著面紗的女人,僅秦家三小姐,獨一無二好了。

“你可是姓談?祖父乃為赫赫有名的談孫彧談老將軍?”

女子一喜,看來這位當家主母,也和其他人一樣,免不了要賣祖父一個面子,於是道:“夫人說的沒錯,小女談幼儀,父親談槐,官拜兵部尚書,祖父談孫彧,是先皇親封的振威大將軍,我……”

沒等談幼儀說完,秦向晚轉身就走,招呼都不打一聲,對於她這反常的舉動,談幼儀第一反應就是呆住,直到秦向晚走遠,身影消失在花叢盡頭,談幼儀才冷聲嗤道:“什麽嘛,明明只是個不得寵的醜八怪,還那麽自以為是,太討厭了。”

跟著陪嫁來的丫鬟,也一起同仇敵愾,為了讓主子高興,絞盡腦汁地謾罵著:“就是,也不照照鏡子,瞅瞅她自己那德性,六皇子每天看著她那張醜臉,也真是夠為難的,要換了我,恐怕也飯也吃不下去呢。小姐也別生氣,她八成是嫉妒小姐,覺得自卑,所以才會這麽無禮地對待小姐。”

談幼儀摸摸自己細滑如脂的臉,又想了想秦向晚那張可怕駭人的面容,嘴角不自禁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笑來。

整整一天秦向晚都有些心神不寧,一個人躲到最遠的水榭游玩,假裝什麽都不在乎,但還是時不時差人去打聽新郎新娘之間的進展,她覺得自己真是差勁極了,可就是忍不住。

她心煩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得到仆人的回報,說是楚越漓一個晚上都沒有回來,那自然,洞房花燭什麽的也不存在。

她該慶幸嗎?慶幸他還是只屬於自己的?可這樣的狀態能維持多久,談幼儀畢竟是他的側妃,他能一輩子不碰她嗎?

生氣的時候,她甚至想要一走了之,但又覺得這樣未免太幼稚,就跟那不懂事的小女孩一樣,一遇到不開心的事就離家出走,可不走,難道要懷揣著別扭的心理繼續與楚越漓琴瑟和鳴?她根本做不到好不好!

或許,她可以只離家出走幾天,讓那個男人著急著急?

這個念頭一出,她就羞得無地自容,開什麽玩笑,這種傻事她竟然也能想得出來!

不過雖然明白很傻,幾乎是傻透了,但她竟然有沖動想要試上一試。

此刻,正在回府路上急趕的楚越漓心中是焦灼如焚的,將談幼儀娶到手,對他來說根本就是易如反掌,這個側妃在沒有正式的迎娶儀式下,還願意嫁給他,不得不說真的很有勇氣。

但他急著回家的原因,卻不是想要立刻見到這個勇氣可嘉的新娘,而是他不知,當秦向晚得知了他娶妾的消息後,會是怎樣的反應,總覺得很害怕,像是一不小心,就會失去了整個世界。

在焦灼的心情下,終於回到了府邸,剛踏進府宅大門,一道倩麗人影便迎面而來。

他先是一喜,等看清了對方後,喜悅的火苗一下子就熄滅了。

從希望到失望,原來竟然是這樣的感覺,像是有什麽溫暖的東西填滿了心田,然後在瞬間又被全部抽走,只留下冷冰冰的空洞。

他對她了解不深,卻總覺得她會一怒之下遠走天涯。

沒錯,如果是那個女人,她真的什麽事都會做出來。

“六殿下。”談幼儀盼啊盼,終於把自己的如意郎君給盼回來了,這個時候,不敢進表現表現怎麽可以?

“嗯。”敷衍地應了一聲,楚越漓越過她徑直朝內院的方向走去。

談幼儀眼明手快,立刻轉身跟了上去,一把抱住楚越漓的手臂:“殿下,您剛回來,一定還沒用早膳吧,妾身已經為您準備好早膳,您是現在就過去呢,還是由妾身為您更衣後再去?”

“你自己先吃吧,我有事要辦。”隨口打發一聲,楚越漓繼續大步向前。

談幼儀整個人傻了,怎麽會這樣呢?成親之前的六殿下和成親後的他,簡直判若兩人,她何曾見過這般冷漠的他?

而這時,秦向晚也在醞釀著她的出走計劃,要玩就玩真的,她要麽當個賢惠大方的妻子,要麽就幹脆躲他遠遠的,讓他怎麽也找不到自己,明確表明自己的立場。

她沒有去追尋自由,而是留在六皇子府,那是因為眷戀這裏的人,這裏的事,不是因為無家可歸。

心裏想著事,不知不覺走到了大門前,沒想到竟然這麽巧,不但碰上了剛回府的楚越漓,還有那個被她得罪了的談家小姐。

嘿,這下尷尬了!

下意識想要離開,可那個談小姐真缺德,就跟那溜冰似的,哧溜一下就溜到了她面前,甜甜喚一聲:“姐姐,您這是要去哪裏呀?殿下剛回府,一定又累又餓,妹妹已為殿下準備好豐盛的早膳,可殿下卻忙得顧不上用,您好歹勸勸啊,殿下的身子比什麽都重要不是?”

我去!這姑娘豈止是缺德,簡直就是沒人性,一句話不但褒獎了自己,還順道埋汰了她,一箭雙雕,厲害啊厲害!

更讓人無法忍受的是,她昨天還叫自己夫人,今天就改口叫姐姐了,惡不惡心!

她還是那副冷臉:“誰是你姐姐?叫我秦小姐!”

談幼儀又是一楞,秦小姐?夫人都不讓叫了?這是什麽意思,擺明在給六殿下臉色看,真沒想到,她昨天不給自己面子,今天當著六殿下的面也敢不給自己面子,不過這樣也好,男人最討厭這種拈酸吃醋的女人,最好讓六殿下徹底厭惡她才好。

於是委屈道:“這怎麽可以,您比我年長,我叫您一聲姐姐是應該的,就算不這麽叫,也不能直喚秦小姐,怎麽說,咱們都是殿下的女人,不該生分才是。”

不行了,這姑娘太惡心了,她的胃已經開始有些不舒服了。“別跟我套近乎,就叫秦小姐,要麽什麽也別叫。”

“這……”談幼儀眼中含著兩汪淚看向楚越漓:“殿下,夫人這不是為難妾身嘛,您看……”

“夫人讓你怎麽做你就怎麽做。”二話不說,楚越漓直接給出了決定。

“啊……”談幼儀快委屈死了,為什麽殿下要縱著那個醜八怪呢!

莫名的,秦向晚覺得心情好多了,果然,自己也不是什麽善良之輩,談幼儀越委屈越難過,她就越高興。

“你去哪?”見她朝大門方向走去,楚越漓跟在她身後問。

“出去走走。”

“那……我……”看著她,他有些緊張,話也說不全。

“有事?”她看一眼旁邊擦眼淚的談幼儀:“有話直說。”

踟躕了一陣,他像是喪氣般地垂下頭,低聲問:“你……還會回來吧?”

秦向晚心裏想,我回不回來與你何幹,有那個嬌滴滴的談小姐陪你就足夠了,不過嘴上卻說:“我會回來。”

“那就好。”他如釋重負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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