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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征戰天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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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凰川主川下的九百九十九重山巒最近這幾天不太平。

雖然這幾重山巒一直都沒太平安過,但這次的情況委實奇怪。

盛會在即,山巒中的修士無不卯足了勁往上沖刺著,不管是誰都想在這次盛會上沾點好處,再加上這次盛會青凰川將進入主川資格的名額增加了十倍,所有人都知曉這是在為了掃盡天仁邊族做最後的準備,自然更加讓異修蠢蠢欲動。

邊族再怎麽式微,總還是天仁上的原著居民,所藏的寶物秘藉都讓人眼紅,對這些異修而言,只要能加入掃蕩邊族的軍隊,仙藥仙寶似乎就近在眼前。

殺戳永遠伴隨著掠奪。

因而雖說人數增加了,但競爭的激烈程度卻比往年增加了許多。

就在青凰盛會舉行的前十天,主川下的山巒中出現了兩個修士,這兩人就是這不太平中的異常。

第九百四十九重山巒,名為拙仙谷,過了這一重山巒,往後的五十重山巒,每一重只允許一個修士踏足。

拙仙谷裏的人並不多,能走到這裏的修士,修為大多已接近天道初窺,並不會輕易動手,也不會聚集在一處,但此時,拙仙谷裏的修士卻都駕著仙寶停在半空,齊齊圍觀著遠空的鬥法。

他們既想觀戰,又怕被戰事波及,因此都做好了逃跑的打算。

幾聲嘯響傳來,都從拙仙谷的山主口中發出,與他對戰之人由始至終都沒出過半聲。

那人身上罩了件雪白鬥蓬,兜帽遮去大半張臉,除了散落的幾縷發絲和緊抿的唇,無人能窺見他的真實模樣。

拙仙谷的山主是境界已達天道初窺第一重的修士林風,在平時也是這山巒間的一方霸主,此時卻形容狼狽,窮盡所有手段攻擊對手,但那人卻只是像逗老鼠似的磨著他。

天上鬥法鬥得難解難分,地上有人正在窮極無聊。

拙仙谷裏種滿桃樹,此時正是桃熟季節,桃樹樹梢上坐了個人,背靠著樹桿,一手掂著個快趕上臉大的桃子,咬了兩口就給遠遠拋開。

“啊——”長長的哈欠從這人口中傳出,帶著庸懶的倦意,聲音清脆悅耳,是女子之音。

她和天際鬥法的那人一樣,罩著青色鬥蓬和兜帽,看不見模樣。

“太慢了!”懸在半空的腳晃了晃,她不悅開口。

話音才落,有道人影忽然出現在她身後。

冰冷的攻擊襲向她的背心,一道銀灰蛇芒陡然間圈住了她的脖子將她往後狠狠一勒。

半空中正在鬥法的林風忽然化成黃符,轉眼成灰,他的真身不知何時出現在山谷之中。

林風一手勒緊樹上的人,另一手化出焰光按在了她的百匯之上,他模樣極為狼狽,衣袍發髻皆亂,臉色枯白,雙唇微嗡著,眼裏是滿溢的恐懼,但這恐懼間又夾雜著些許興奮。

總算讓他逮到機會了,只要他能制住山谷裏這個女人,他不愁眼前那對手不乖乖就範。

這兩人八天前踏足青凰,一路以摧枯拉朽的速收集著青苔玉牌,轉眼竟已上了第九百四十九重山巒。

這樣的情況,在青凰川的歷史上,從未有過!

這兩個人太可怕!他若不行非常之法,只怕今日就要折在這裏了,想來他們誰也沒有發現從鬥法開始的時候,他就將目標放在了山上這女人身上。

“再逼本仙,本仙就殺了她!”林風狠戾開口,指尖的焰光跳動不已。

天宇中的人已經飛臨山谷,與他們相視而立。

他就站在幾丈開外,也不上前,林風卻似乎感受到兜帽之下的眼眸中沈淵般的殺氣。

“你要是不對她出手,我還能放你一條生路。”森冷如雪的聲音,宛如薄刃割喉,從兜帽之下傳出。

四周風暖,林風卻還是寒意彌身。

“你再囂張,我就將她元神燒成灰燼!”他瞪大眼眸,又將手中女人抓緊一些。就算這女人的境界再高,此時被人制住了要害,想逃也是不可能的。

那人不說話,只是垂頭站著。

“滾!離開拙仙谷,我就放了她!”見對方沈默,林風聲音莫名尖銳高揚。

一聲輕微的嘆息從被他抓住的女人口中發出。

林風還沒弄清她有恃無恐的平靜與嘆息因何而來,瞳孔裏細微如針的藍芒掠過。

他看到那針似的光芒從對方手裏射來,從前面女子兜帽旁擦過,將她兜帽掀開……

手想動、人欲離、法寶要出……腦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他卻偏偏像被冰住了骨頭經脈般,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那光芒刺入自己額間。

死之前,他方領悟,以對方的實力要殺他易如反掌,他一直在被對方當作耗子耍弄。這人的實力,早已遠遠超出了他所能估算的範疇。

早知……他就舍棄那枚青苔玉了……

樹梢上坐著的人一動未動,靜靜地看著已然飛到自己眼前的男人。

這男人伸手掀開自己的兜帽,露出張風神俊朗的臉龐。

“你竟然中了他的計?”青棱開口。

“我是見你等得無聊,給你找點事做。”唐徊身形一晃,坐到了她身邊的樹桿上。

“你要是幹脆利落些,我怎會無聊?”青棱說著,往僵在自己脖上的手掌一點,站在她身後的林風便碎成冰米分四散而去,“還有,你答應過我,此行不開殺戒。”

唐徊的法術,將林風的元神一起凍結成冰,下手毫不留情。

“誰讓他對你出手了,再說,我不喜歡留下後患,仙途之上心慈手軟,最後吃虧的可能是自己。”唐徊伸手拍落她肩頭的冰米分,面無表情地說著。

青棱眉頭微蹙。“殊遲”的口吻……似曾相識。很多年前,也有個人嫌棄過她“心慈手軟”。

自從上了青凰川,這個“殊遲”就越來越不像她認識的殊遲了。

是因為境界的關系?

“心慈手軟?呵……說起慈悲憐憫,這天仁誰能比得上穆七言。但你可知他的慈悲,是以何為倚仗?”青棱低頭,看著自己晃來晃去的腳尖,漫不經心說著,“穆七言的慈悲,倚仗的是他手裏的力量,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高興憐憫誰就憐憫誰。對他來說,這天仁就是他的掌中玩物,他不在乎因為自己一時憐憫而導致的後患,因為他知道沒人贏得過他手中力量。說白了,他的慈悲是建立在強大的力量與信心之下,但若是被他真正擺上心頭的對手,他出手必不留情,比如……我!”

若手中有了足夠強悍的力量,心境堅如磐石,又何懼後患?所謂後患,不過是因為力量不夠強大,信心不夠足。

“你這麽說,是覺得自己像他?”

她低著頭,臉頰邊的發絲垂落,遮了大半張臉,唐徊看不清她的模樣,就伸手將那些發都勾到她耳後。

“像他?哈哈,我雖比不上穆七言,但如今這點信心還是有的。我不殺人,不是因為慈悲,而是因為我高興!我不喜歡臟了手,就不殺了,他們想成為我的後患,也要看有沒這能力!”青棱側過臉,露出一張笑靨。

樹葉的陰影與碎光中,她笑得張揚狂妄,肆無忌憚。

“好狂妄的女人!”唐徊想起多年前跟她說起“心慈手軟”時她的怒火,那時的她只有些虛張聲勢的爪牙,而如今她已能將他說得無言以對了。

不過必須承認,他相當喜歡她這番話。

“走了,還有五十重山巒,剩下最後兩天,你我的賭局還未結束!”青棱縱身一躍,從樹上跳下。

進青凰之前,唐徊與青棱打了個賭,誰占到的山巒高,誰就勝出。

“如果我贏了,你就從了我?完成我們在古芥聖境裏沒做完的事?”唐徊跟著躍去,轉眼追到她身後,手臂展開,攬上她的腰枝。

古芥聖境裏未完的事,不就是……他想要她……

“你贏不了我!”青棱挑眉,眼中毫無異色。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唐徊手臂收攏,將她納入懷中,俯首迅速在她唇上一啄,馬上就松手,沒等她給反應便身影一閃。

“我先走一步!”清越的聲音漸遠,“殊遲”很快沒入了青苔玉的光芒之中,比青棱先一步進了第九百五十重山巒。

“殊!遲!”青棱怒了。

這小鬼耍賴啊!

後五十重山巒,每層山巒一個山主,打贏一個才能往前一重,他占了這個先機,自然比青棱快上一步。

……

兩天時間轉眼便過,青凰盛會已至。

這一次上來的修士數量格外多,因為仍舊是分批進山,最早進來的自然是頭一百重山巒的修士。一共三百人,代表著青凰主川之下最頂尖的修士,因而這些修士的氣勢比之當年青棱初入青凰川時所遇過的人,有著截然不同的強大仙威。

像從前一樣,青凰主川下的修士都被青凰七子中的兩個人領著,攀過那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級石階的天途。

一重又一重的山巒如海滔翻浪,綿延無盡,遠空雲渺,仙霧繚繞,入目皆是壯麗仙景,看得一眾修士忍不住心生俯仰之,只除了跟在最後的兩個人。

罩著鬥蓬的兩個人,一青一白兩道人影,慢悠悠跟在最後。

“餵,把你的山主令掏出來我看看。”青棱用手肘撞了下唐徊。

“怎麽?到現在還不相信我贏過你了?”唐徊縮在鬥蓬裏的手一伸,將掌中的小令牌遞到她眼前。

十分精致的山主令,巴掌大小的棱形玉牌,刻著青凰與九百九十九重山巒的紋樣。

他快了青棱一步,拿到了第九百九十九重山巒的山主令——絕巔令。

青凰川主川之下的最高峰。

青棱不可能拿到更高的山主令了。

“可別忘了你我的賭註。”唐徊沒忘記提醒她打賭之事。

“沒忘。”她嬌聲道,伸手拈起他掌心的小令牌,眼裏靈光閃過,手指倏爾一收,竟把他的山主令收到自己囊中,順手丟了另一枚令牌給他。

“你!”唐徊看到自己掌中的令牌換成了九九八重山主令,眼神一沈,他沒想到她竟明目彰膽的搶。

“你拿了山主令就是山主,我可沒說我不和你爭!我贏了!”青棱輕輕巧巧收了他的令牌,笑道。

唐徊不用看也知道,她兜帽下的臉一定笑得眉眼彎成弦月。

他又好氣又好笑地攥住她藏於鬥蓬裏的手,道:“你這是利用我的信任出千!”

“放手。這叫兵不厭詐,誰讓你信我來著!”青棱隔著鬥蓬與他“鬥法”。

他們並未用魂音,嘀嘀咕咕的調笑絮語傳開,前面的修士聽到後面不停傳來的聲音終於忍不住轉了頭。

“二位仙友能閉上嘴嗎?”

這修士正感受著青凰川浩然之氣,被擾了心神十分不悅。

青棱與唐徊同時收聲沈默。

這沈默卻讓那修士心頭莫名一顫,身後這兩人窺不見模樣,有些不可捉摸,不知是何來頭,但他又轉念一想,若是高修早就到隊伍最前方,怎會跟在最後。

如此一想,這人又放下心來,狠狠瞪了他們一眼,正要轉回頭,卻忽然發現身側另一個修士正楞楞地打量著眼前那兩個。

“他……他們……好像是最近出現的那兩人!”

此語一出,前面的人都跟著轉頭。

隊伍停下。

不多時,正前方忽然自動讓出一條道來。

“二位仙友可是十日前才到我青凰川的?”有人緩緩走來,一邊走一邊溫和開口。

十天之內,從第一重到第九百九十九重,早就轟動了青凰川上上下下。

這人走到青棱與唐徊身前,朝二人施了個禮。

青棱唇角一扯,仍是笑的,卻冰霜覆蓋。

“仙友,你多禮了。”她啟唇,懶懶一語,沒有還禮,只是施力將對面的人托起。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這並不是同輩間的見禮,而是大修對晚輩的態度。

“在下微霜,不知仙友名諱?”

來的人卻不惱,仍是笑著。

“你沒資格知道我是誰!若想知道,就讓你師父來找我!”淡淡的聲音響起,言語間的狂傲叫四周的人齊齊變色。

微霜的師父,那就是天仁第一強——穆七言。

這一次,微霜的笑便再也掛不住,眼神變了幾變,勉強將心頭的驚意怒意都強壓下。

眼前的兩個人,境界深不可測。

以她如今的修為,竟無法從他們身上感受出一點點的靈氣波動,好似站在她眼前的只是兩個凡人。

可上得了青凰的,怎會有凡人?

而且……對方的聲音好熟悉,熟悉到讓她覺得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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