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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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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貴客臨門之後,因為楊美環的關系,秦家一直都處於吵吵鬧鬧的情況,雖然只持續了一天而已,但依舊讓秦文忠夫婦倆感覺滿心的歉意與惶恐,深怕惹惱了貴人,會讓貴人撒手不管原先答應要幫他們的事。

於是夫婦倆商量了一下,將女兒給推出來做代表,前去松風院向貴人致歉,同時關心關心貴人的日常生活喜好,例如對於如今居住處所是否滿意,如有任何要求皆可提出之類雜七雜八的事,總而言之就是要讓貴人住在秦家時,萬事如意、心滿意足。

臨危受命的秦羅敷頓時只覺得無言以對,卻又不忍心打破爹娘的滿心期望,只能點頭接下這份差事。不過她掙紮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的開口問了爹娘一個問題。「爹,娘,你們是不是忘了女兒還是個未出嫁的閨女啊?讓女兒去關心一位年輕公子的生活起居,你們不覺得這樣好像有些不妥嗎?」

「這是在自個兒家裏,沒外人沒關系。」楊氏說。

秦文忠接著道:「況且這也不是敷兒你第一次接待年輕公子了,孟家商行的孟公子,柳家絲綢坊的柳公子,蕭家迎賓樓的蕭公子,還有——」

「爹,那都是和咱們家有生意來往的人。」秦羅敷忍不住插口道。

「是啊,每一個都是經商高手,每一個都是天才、是妖孽,但卻沒有一個是我家敷兒的對手,每回遇到我家敷兒出馬都甘拜下風。所以敷兒,這回的封公子爹也決定要交由你來應付,爹相信你的口才和能力,更相信你的聰明才智能招待、安撫好這位封公子,幫咱們秦家和你自己渡過這次的危機。」

最後秦文忠還語重心長的對她說了句,「敷兒,一切都交給你了。」

然後,她就再也無話可說了。

好吧,認命,她告訴自己,反正不就是應付個客人嘛,她在行的,倒黴點就是遇到一個難服務的奧客,忍一忍就過了。況且,她回想了一下之前與那主仆同行的半個月,兩人除了話少、面癱、有距離感之外,其實也不是那麽難侍候。

想罷,秦羅敷的心情也就沒有先前那麽抑郁,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差事,接受得也沒那麽勉強了。

帶著小桑來到松風院,守門的婆子自然不會阻攔她的進入。她一路通行無阻的走到正房外,然後目瞪口呆的楞站在當場,只因為在庭院中,那位她一直以為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正與他的護衛兩個人在過招,對打得虎虎生風。

秦羅敷眨了眨眼,忍不住在心裏抗議的大叫:丫的,這根本就是犯規,是欺騙社會大眾啊!

因為封承啟那家夥看起來明明就是一副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百無一用是書生的模樣,怎會突然之間變成眼前這個身手矯捷,與影七那個殺神對起招來一副游刃有餘,猶如閑庭漫步般的輕松模樣?這樣真的是太耍人、太坑人了!

註意到她們主仆的來到,庭院中的兩人默契十足的同時停手,轉頭看向她們。

秦羅敷撇了撇唇,施施然的走上前,向兩人福身,「封公子,影護衛。」

影七面無表情的朝她輕點了下頭後,默默地退到一旁去。

「秦姑娘有事?」

「對。」秦羅敷直接點頭應道。她從來就不足個扭捏浪費時間的人,既然來此的目的明確,趕緊辦完事趕緊走人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才是王道,畢竟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她可是很忙的。

因此沒等他再開口詢問她是什麽事,她便將自己的來意簡單明了,並以條列式的方式說出來。

「小女子來此有三件事,第一件事是想請問封公子在此住了兩日,不知對此居住環境是否滿意?小女子爹娘擔心招待不周,特要小女子前來關心。第二件事是為了之前有人不斷前來打擾封公子休息之事致歉,那人已被送走,今後將不會再有那種事情發生,請封公子放心。第三件事比較私人,呃,可否請影護衛幫忙戒備下,以防隔墻有耳?」說完,她又轉頭對站在她身後的小桑道:「小桑,你到院門那裏看著,別讓任何人靠近這裏。」

「是,小姐。」小桑立即應聲而去。

封承啟有些好奇的看著眼前這個落落大方,與原主記憶中那些羞羞答答、遮遮掩掩,動不動就臉紅結巴,說起話來咬文嚼字、拐彎抹角的女子完全不同的姑娘,感覺她整個人就是很利落、很幹脆,讓他難得對一個女子有心生好感的感覺。

他難得對一個女子心生好感,更難得的是對同一個女子連續心生好感好幾次,可見這位秦姑娘有多麽的特別。

這種感覺很奇怪,但他也說不出怪在哪裏,還好這種奇怪的感覺並不會讓他感到難受,所以他也就任由它了。總之無害就好。

「有影七在,任何人都無法靠近這裏,也聽不見秦姑娘的說話聲,秦姑娘可以說了。」他說。

秦羅敷點了點頭,沒有猶豫便直接開口道:「封公子,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因家母對封公子能否幫助我秦家解決困境而有所疑慮,因而問了小女子不少問題,小女子為安撫家母的憂慮,自做主張的撒了一些有關封公子的小謊,還望封公子見諒,並且希望家母若在封公子面前提起時,助小女子圓謊。」

「什麽樣的小謊?」封承啟挑眉問道。

「關於封公子對秦家絲線坊與果酒坊感興趣,因而會在此停留一兩個月的謊話。」秦羅敷答道,並簡寧的將當初母女倆有牽扯到他的對話說了一下。

封承啟聽完之後,突然覺得有趣,因為沒想到她的想法竟與他不謀而合。

當初他之所以跟來秦家是為了隱匿行蹤避難,自然不好將真實身分給洩漏出去,而若要幫秦家解決問題,不洩漏他按察使的身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對於秦家的事,他的計劃也是先按兵不動,等對方自投羅網再說,能拖一天就拖一天,而他也能趁此機會操練一下這個原本手無縛雞之力的身體,讓身體慢慢適應他的武功高強,免得拳腳一出,沒傷到敵人卻先傷到自己虛弱的身體。

總之,這位秦姑娘真的是一個很聰明的丫頭啊,這也難怪他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心生好感了。

他一向喜歡聰明人,雖然他功夫牛是出了名的愛動手不愛動口,也因此總被其他人笑話說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但他可不笨,相反還聰明得緊。要不然那些被他找上門打架的人,又怎會一個個如他所願的與他打上一回,連想躲都躲不開呢?

唉,真是想念那段我行我素的愉快時光啊,只可惜往事只能回味。

「我知道了。其實秦姑娘與令堂所說的話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我也認為咱們被動更優於主動。」他同意的點頭道,卻見眼前的丫頭突然對他露出一臉怪異的表情,令他不由自主的出聲問,「怎麽了?」

「我只是在想,咱們倆的想法不謀而合,但是出發點肯定絕對不會一樣。」秦羅敷老實說。

封承啟一楞,遏制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來,把一旁的影七震驚得瞠目結舌,呆若木雞,他又一次聽見公子放聲大笑了,而且還是因為同一位姑娘。

公子在京城內討厭女人是出了名的,總覺得女子無知又矯揉造作,話不投機半句多,看了就生厭。可眼前這情況是怎麽一回事?

「秦姑娘真的很聰明,與一般女子不同。」封承啟笑道。

「我知道。」秦羅敷一臉認同的點頭。

封承啟一呆,隨後又大笑出聲,把一旁呆滯的影七又震得更呆一些。

「你很有趣,和我所遇過的姑娘都不一樣。」封承啟笑著說。

「嗯,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獨一無二的。」秦羅敷認真的點頭接口道。

封承啟這一回真的是笑到不行,覺得這個秦家丫頭當真是有趣得緊,自大卻不傲慢,大言不慚又理所當然,意外的一點都不討人厭,還有一些可愛,真的很有趣。

看著眼前笑不可抑的封承啟,秦羅敷帶著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突然開口道:「你這人很奇怪。」

封承啟停下了笑聲,卻停不住眼底的笑意,好奇的笑問:「喔,哪裏奇怪?」

「表裏不一。」

封承啟挑了挑眉,只聽她接著說:「外表看起來就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結果剛卻見你和影護衛打得不分上下,儼然就是個武功高手。平時看起來冷冰冰、不茍言笑,像座冰山似的,結果幾句話就讓你笑得東倒西歪,整個就是表裏不一。」

「其實我一向是表裏如一,不信你可以問影七。」封承啟認真道,眼中盈滿笑意。

「公子一向都是個表裏如一的人。」一旁的影七立即點頭道,他說的可是實話,不過顯然有人不信。

秦羅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即使你要影護衛說你是仙人,他也會說。」

「我還真是仙人。」封承啟笑道。

「那我便是仙女下凡。」秦羅敷忍不住反唇道。

封承啟又一次不由自主的笑出聲音來,樂不可支。

突然之間,秦羅敷伸手拍了下自己的額頭,「真是的,我幹麽在這裏和你胡扯浪費時間啊?明明還有一堆事要做。我走了。」說完她轉身就走。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封承啟的笑聲戛然而止,還來不及開口將她攔住——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想將她攔住——接著就見她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又走了回來。

「對了,我忘了一件事。」她對他說。「因為對我娘說了你對秦家絲線坊和果酒坊有興趣,所以你若有時間,就麻煩到我家絲線坊和果酒坊走一走,做個樣子給我娘看,免得我娘產生懷疑。可以嗎?」

「可以。」封承啟毫不猶豫的點頭道。

「那就多謝了,我走了。」秦羅敷感謝的對他點頭道。

「等一下,秦姑娘。」

本已轉身要走的秦羅敷不由得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喚住她的封承啟。

「剛聽姑娘說有事要做,不知是否是與秦家絲線坊與果酒坊有關之事?」封承啟問道。

「對。」秦羅敷點頭道。

「那麽擇日不如撞日,就讓我與秦姑娘同行,展現我對秦家絲線坊和果酒坊的興趣,為令堂釋疑,不知秦姑娘意下如何?」封承啟看著她說。

秦羅敷雖然對他突如其來的決定感到有些意外,但依然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答道:「可以。」

當晚,封承啟躺在床上,蹺著腳晃啊晃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很久,久到一旁的影七都快要按捺不住了。

「影七。」

靜極的房裏突然響起公子的聲音,讓影七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但旋即又緊張了起來,因為他不確定自己待會兒所說的話會不會把公子給惹火。

過去一年,他也曾因盡責而說了或做了惹怒公子的事,公子發怒的反應不是將他狠批一頓,就是直接漠視他,連續一個多月對他不理不睬,有點兒像小孩子在發脾氣一樣。

他原本就是個暗衛,只是個下屬,慣於受令、受責與忍受孤寂,因此公子這樣的發怒方式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痛不癢,他只在乎能否完成任務而已,可是這種情況卻在半個月前徹底的改變了,因為公子突然決定耍練武,還說靠別人保命還不如靠自己來得安心。

他當時真有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的感覺,但這巴掌不僅只是讓他難看而已,接下來的一切才叫他震驚到目瞪口呆、心悅誠服,甚至產生了前所未有的驚懼與害怕。

公子的聰明才智滿朝文武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即便自古文人相輕,也沒有任何一位文官或文人膽敢輕視公子的博學多才,可是又有誰會相信,倘若哪天公子棄文從武,一樣能成為讓人難以望其項背的佼佼者呢?

至少他就不信,可是事實就擺在他眼前,容不得他不信啊。

公子就是一活生生的妖孽沒錯,習文僅二十歲便冠絕朝野,習武僅半個月,就讓他這個打從三歲開始習武、至今已二十餘年的人目瞪口呆,±甘拜下風。

這個甘拜下風指的並不是說公子現在就能打贏他,而是公子的學習能力與反應速度完全就是妖孽級的,才半個月而已,就逼得他若不動用內力與其過招,一不小心可能就會敗北,偏若動用內力又怕傷到公子,完全就是騎虎難下。

也之所以他現在真的很怕與公子對招,更怕把公子惹火,公子會二話不說與他動起手來。他不是怕受傷,更不是怕挨打,而是怕自己受傷後有敵人來襲,他沒能以最佳狀態應敵,導致公子再度受傷。

總而言之就是,他真的不想惹公子發火,但皇上的密令在身,有些事他卻不得不為。

「屬下在。」他穩定自己的心神後,沈聲應道。

「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影七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公子的聰明才智是有目共睹的,總能從一個人的一個眼神或一個表情、一個動作就看穿許多事,而他今天幾度欲言又止,公子又怎會不知他有話想說呢?

「是。」他點頭應是。

「說吧。」

「屬下見公子對待秦姑娘的態度似乎很不一般,屬下實在是想不明白秦姑娘有何特別之處,讓公子您如此高看她?」

「高看?你覺得我高看她?」

「公子向來不愛理人,尤其是對姑娘們更不假辭色,但面對秦姑娘時不僅耐心十足,還多次稱讚她聰明,屬下認為以高看二字來形容並不為過。」

「你不覺得她很聰明嗎?」

「因為接觸時間不長,秦姑娘聰明與否,屬下不得而知。但屬下卻知道晴公主、蘭郡主、司徒小姐和楚家二小姐都是京城中出了名冰雪聰明又多才多藝且才貌雙全的女子,但公子對待她們同樣不假辭色,不像對待秦姑娘這樣。」

就影七所說的話,封承啟的腦袋中頓時浮現有關於那四個女子的記憶,然後感覺長相是還不錯,但驕縱任性的驕縱任性,恃才傲物的恃才傲物,惺惺作態的惺惺作態,恬不知恥的恬不知恥,這也難怪原本的封承啟在得知這幾個女人或其長輩有意與他結親時,會先下手為強的從他的皇伯父那裏討了婚姻自主的聖恩了,真是幹得好啊。

「你想知道為何有此差別待遇嗎?」封承啟說。

「是。」影七認真的點頭道。

「因為在我眼中,秦姑娘是瑕不掩瑜,而她們正好相反是瑜不掩瑕,懂嗎?」

老實說,影七還真是不懂,在他看來瑜不掩瑕的是秦姑娘才對,雖然有些小聰明,但不管是家世、才貌、禮教,她根本沒一樣及得上其它人的。可是他怎麽看不是重點,重點是公子怎麽看,而公子剛也明說了——在我眼中。

影七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真的有點激動,為皇上而高興,因為公子終於不再只對書冊有興趣,終於情竇初開對女人也產生了興趣。雖然對象令人不太滿意,但皇上說了,只要是個女人,家世清白,品性沒有汙點即可,總比讓公子常以婚姻自主與沒看上眼的姑娘為由遲遲不肯成親好。

這幾年皇上真的是被誠王爺給怨怕了,後悔當初實在不該答應讓公子求得擁有婚姻自主的權利,以至於公子年紀都超過二十了,至今卻尚未成親,讓誠王爺每每提到公子的婚姻大事便咳聲嘆氣的,使得皇上內疚不已。

總之,皇上若得知公子終於對一位姑娘產生了興趣,肯定會很高興。不過這只是剛開始,成與不成還得再觀察看看,甚至在必要的時候他得幫忙添點柴火才行。

「你在想什麽?」

封承啟的聲音令影七游離的思緒立即回過神來,答道:「沒有。」卻在銳利目光的逼人註視下,不得不改口,道:「屬下在想公子是否對秦姑娘產生了好感,秦姑娘是否有福分能成為誠王府的二奶奶。」

「我倒是從沒想過,你除了護衛身分外,還有個媒婆的隱藏身分。」

影七在心裏苦笑著回答,他也不想做這事啊,但皇命難違。他帶著認真的神情看著公子,語重心長的說:「公子應該知道,皇上為了公子未成親之事已讓誠王爺連續抱怨了好幾年,皇上為處理國家大事,日理萬機已是疲憊不堪,公子實在不應該再為皇上增添煩憂。」

「所以你便向皇上自薦兼任我的媒婆一職,為皇上分憂解勞此事?」封承啟挑眉道。

影七立即曲膝跪地,「屬下從未有過企圖幹涉公子婚姻大事的念頭,就算向天借十個膽子屬下也不敢,請公子明察。」

「所以你是受了密令?」

影七當真是有苦說不出。既是密令當然不可對人言,公子這樣問他是要他如何回答?

沈默已是最好的回答。封承啟既知這個道理也沒有特意再為難他,只是淡聲道:「我對秦姑娘沒有男女之情,只是單純覺得她是個聰明而真實的姑娘,不做作,不虛偽,相處起來挺自在的,不會令我感覺不耐煩與厭惡罷了。你若是吃飽太閑、沒事想找事做的話,就去收集簡州刺史的不法罪證。」

「此時公子身邊僅存屬下一人護衛,屬下不能離開公子,請公子見諒。」影七說。

「看樣子我得加緊練武,將你打敗,這樣你就不能再拿保護我當理由拒絕我的命令了。」封承啟自言自語般的說。

影七除了苦笑之外還能說什麽?他完全無話可說。

「走吧。」封承啟倏然起身跳下床道。

「公子這麽晚了要去哪兒?」影七起身問道,心裏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練武。」

「公子,時間已晚——」

「廢話少說,快點來。」

影七欲哭無淚,只能苦著臉無奈的舉步跟了上去。

「秦姑娘。」

低沈而森冷的聲音突如其來的把正在專心想事情的秦羅敷嚇了一跳,讓她忍不住搗著心口,倏然轉頭瞪眼怒罵道,「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

然後,瞬間換影七被她嚇得目瞪口呆。

「影護衛找我有事?」看清楚來人是誰後,秦羅敷的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

影七看向一旁圓瞠雙眼的小桑。

「小桑,你到門外守著。」

「是,小姐。」小桑點頭應道,臨走前仍忍不住轉頭看了一下書房裏的門窗,只見每一扇都依舊緊閉著,讓人完全猜想不透他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小桑離開後,秦羅敷開門道:「影護衛請坐。不知影護衛前來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有些事想與姑娘談一談。」影七說著挑了張椅子坐下來。

秦羅敷起身為他倒了杯茶,端給他之後,又為自己倒了一杯,端到她原本的座位處坐下之後,才開口道:「請說。」

影七沈默的看了她一會兒,這才不疾不徐的開口道:「雖然有些唐突,但敢問秦姑娘為何至今尚未成親?」

秦羅敷倏然間楞住,眨了眨眼,她看向一臉正經的影七,很想開口告訴他這不是有些唐突而已,而是很唐突。

「不知影護衛為何會問我這個問題,應該不是為了好奇吧?」她沈默了一下,不答反問道。

「自然不是為了好奇。」影七說。

「那是為了什麽?為了你家公子?」秦羅敷挑眉道。

「秦姑娘果然如我家公子所說的很聰明。」影七點頭。

秦羅敷頓時微瞇雙眼,語帶警告與危險的緩聲道:「你可別告訴我你家公子看上我,有意納我為妾。」

「秦姑娘誤會了,我家公子尚未娶妻,至今連一房妻妾都沒有。」影七面不改色的搖頭道。

秦羅敷有些呆住,心直口快的愕然脫口問:「你家公子今年幾歲?不可能才十七、八歲吧?他尚未成親是有什麽毛病?」

這時代的人大多十五、六歲就成親了,十七、八歲成親已經算晚,封承啟怎麽看都不像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而且明顯出身於富貴之家,長相氣質都不凡,怎麽可能至今尚未娶妻,甚至連一房妻妾都沒有呢?

「我家公子身子好得很,沒有任何毛病,宮裏禦醫皆可為此做證!」影七有些怒不可抑的辯道。她竟然膽敢說公子有毛病?!這汙辱不可原諒!

「宮裏?禦醫?」秦羅敷極度敏感的捉住這兩個意料之外、並且讓人難以置信的字眼。心想這兩個人該不會真是從那裏出來的人吧?

影七倏然一驚,壓根沒想到自己會犯下這麽低等的過錯。他真的太小看眼前這個平民姑娘了,竟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影響他的情緒,進而使他失去戒心,透露出部分保密之事,倘若她是敵人的話……

他頓時有種冷汗直流的感覺。

「別告訴我那位封公子其實是位皇子。」秦羅敷心裏惴惴的緊盯著影七,她突然想到,當今大慶國主的確是姓封……我的媽啊!

「不是。」影七猶豫了一下才回答,他不能讓公子頂著冒充皇子的罪名,即便公子的尊貴比起宮中那七位皇子也不遑多讓。

「即使不是皇子,也是身分顯赫的皇親貴胄。」秦羅敷一語便道破了封承啟的身分,讓影七想否認都否認不了。

「還請秦姑娘保密,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家公子的身分。」影七說。

「我現在就把這件事忘掉,全部忘掉。」秦羅敷迅速說道,然後閉上眼睛靜默了一會兒,待她再度睜開眼睛之後,先對影七微微一笑,接著開口問:「不知影護衛前來有何指教?」讓一切回到原點吧。

影七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半晌都說不出話來,有一種被打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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