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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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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舒暗中咬了咬牙。

她也知道她這樣說話行事很讓人生疑。

可是她還是選擇了這樣本性而為,而不是裝成一個正常的八歲小姑娘,縮手縮腳,然後處處被動,被人拿捏。

而且,她了解趙景烜。

皇帝忌憚燕王府甚深。

而她也非常清楚燕王府和他的野心。

幫助自己對他來說不過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埋下自己這顆釘子在京城,將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派上用場。

所以,她要說服他跟自己合作。

她聽了他的冷聲質問之後先是看著他,最後覺得看他影響發揮,所以還是垂下了眼睛繼續盯著他的靴子,克制著心中的不安和緊張,咬著牙,硬著頭皮道:“是我做夢夢到的。”

“就在那天,孟家人打算把我賣到窯子前的那一晚,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了當年護衛將我托付給我阿娘時的情形,還夢到了京城的英國公府。我夢到了我回到京城之後,英國公府的人表面上歡迎我,待我親密,但實際上他們根本就厭惡我的出現。”

“因為,他們早就計劃好了,要將國公府的另一個姑娘,國公世子,我大伯的女兒過繼給我母親,這樣我母親所有的嫁妝,我父親所有的財產也就會全部落入國公府的手裏了,可我回到京城,卻壞了他們的打算,所以他們根本不想讓我回去,只想要千方百計的害死我。”

明舒以為自己說了這麽個大謊,趙景烜肯定會各種逼問自己,以確認自己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她打定了主意就打算死皮賴臉地堅持咬定自己就是做了這麽個夢。

以趙景烜的性格,他既然能信自己的身世,還跑過來親自見自己,肯定早就把自己查了個底朝天。

肯定早知道自己不是什麽人培養了,要插到長公主府的冒牌貨。

如果是奸細,冒牌貨,大概還不敢就直接露出這麽多破綻和疑點出來。

那自己才八歲,會知道這些除了是做夢夢到的,還能有什麽解釋?

他總不會把自己當成妖孽燒死吧。

想到這裏,明舒終於頭皮有些發麻……不,不能吧?

她會不會請什麽和尚道士來收自己?

明舒後知後覺的發現了自己這麽說的風險。

就在她頭皮發麻,後背發涼之時,趙景烜終於出聲了。

“除了這些,你還夢到過什麽?”他道。

例如……有沒有夢到過我?

當然這話他對著個小姑娘,可實在沒法直接問出來……他沒有哄孩子,不,哄任何人的經驗。

哈?

明舒一楞。

她覺得他的語氣有些怪異,忍不住就擡起頭來看他。

然後就對上了他的眼睛。

此時他的眼神倒是沒有他看向旁人時一貫的厲色,只是深不見底。

但明舒還是看見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疑惑和震驚。

不是懷疑和不信。

明舒墓地松了一口氣,她了解他,他這個樣子並不是厭惡和要處置自己的樣子。

她咬了咬唇,既然都說到這裏了,那索性就編下去吧。

她道:“我也不知道,我小時候還做過一些夢,會夢到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好像是一些以後可能發生的事情。”

看趙景烜緊緊盯著自己,明舒到底還是有些心虛,忙打補丁到,“但是時靈時不靈的,也不怎麽完整,我以前都沒怎麽特別留意過,只有這一次,我夢到了我祖母……孟家老太太他們想把我賣到窯子裏去,又夢到自己幼時被護衛托付給我阿娘時的情形,還有京裏國公府的情況,雖然也是零零碎碎不連貫的,但孟老太太要把我賣去窯子的事情竟然是真的,讓我對去京城的事情很擔心,所以我便想問你京裏到底是什麽情況。”

趙景烜看著她,想說,那你想打聽這些為什麽不直接問穆夫人,竟然敢提要求說想要見我,你認識我嗎?

就敢這樣睜著眼睛看著自己,直接問我,還想讓我幫你的忙?

他看著她,看她被自己看得不自在有些躲閃的眼神,終於明白是哪裏怪異了。

從他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他就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但一時之間卻想不明白是哪裏。

此刻卻突然恍然大悟了。

是她看自己的眼神。

雖然她在努力裝作鎮定,努力裝作無事,但卻一直不願直視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逃避,好像他們認識,但卻又不願意被他看穿,努力調整自己的感覺。

他幾乎是立即就作出了判斷,她的夢裏必定也夢到了他。

但她卻不願意說。

為什麽?

趙景烜的心像是突然被什麽東西給撓了一下,很想知道她到底夢到了自己什麽。

可這話要怎麽問?

他就這樣看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看到她死咬著唇但仍挺著小身板努力死挺著的樣子。

心不由自主地就擰了擰。

算了,來日方長。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

他一直緊鎖著她的目光終於收了回去,沒有再就她的“夢”再說些什麽,也沒有回答先時她問的有關她的生母福安長公主和英國公府的問題,而是轉了話題道:“之前你不是想打發你的丫鬟去孟家嗎?你很想知道孟家的情況,為什麽不自己過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問這句話的時候先時的冷淡盡去,從他的嘴巴裏出來,可以算得上是近乎溫柔了。

哈?

明舒看著他突轉話題,腦子一時有點轉不過彎來。

剛剛不是還在質問她為何會知道那些事情的嗎?

他突然神色放軟,轉了話題是表示全盤信了她那些話的意思嗎?

她張了口剛想回答他,卻聽到外面香草的聲音小心翼翼道:“姑娘,穆夫人帶著孟二嬸和孟憐過來了,說是孟二嬸和孟憐今天一早尋到了穆家,跪在大門口外哭求穆夫人,說是想要見姑娘。”

孟二嬸和孟憐來了。

明舒揣度趙景烜的心思收了回去,暫時放到了孟二嬸和孟憐身上。

果然不出所料,真的過來了啊。

她知道孟家人的脾性,她的離開,賭坊抓走了孟仲志逼債,孟家人肯定是不可能甘心把家裏的財產都清了還賭債,肯定還會千方百計纏上來的。

且看看她們要怎麽表演吧。

她忘了自己原先要跟趙景烜說的話,轉身向他行了一禮,道:“是臣女之前托了穆夫人,如果孟二太太帶了她女兒過來見我,她不好打發,就也不必趕走她們,將她們帶過來見我。還請世子在此稍侯,容臣女去見見她們。”

孟家人就是牛皮糖,孟二嬸拉著孟憐哭哭啼啼地跪在穆家大門口,穆夫人總不好讓人拿著大棍趕她們走。

若是大聲宣揚說孟家人惡毒,想要把自己賣進窯子裏,卻會汙了自己的名聲。

這孟家人要把自己賣窯子的事是決不能傳到京裏去的,否則哪怕自己明明還沒有被賣,在京城那些“高貴”的人眼裏,還是會將她跟窯子連在一起,好似她已經被玷汙了似的,或者謠言傳來傳去,別人已經認定自己是窯姐兒了也不一定。

所以這件事穆夫人也不好處理。

呵,以為她顧忌著名聲就拿她們沒辦法了嗎?

不能跟世人說他們要把自己賣進窯子裏,那就換個罪名讓他們再也蹦跶不起來好了。

***

別院花廳。

明舒一入花廳就看到穆夫人正坐在主位上,孟二嬸則是坐在下面的小杌子一邊抹著淚一邊說著什麽,旁邊還站著同樣紅著眼圈,楚楚可憐的孟憐。

明舒進了花廳先給穆夫人簡單的行了一禮。

穆夫人就喚了她柔聲道:“你這孩子這麽多禮做什麽,快過來這邊坐,上次你說若是孟二太太和孟二姑娘若是過來尋你,便讓她們過來見你,你可是有什麽話要跟她們說?”

明舒走到穆夫人的下首位坐下,看向孟二嬸,道:“孟二太太尋我可是有何事?”

孟二太太聽了明舒的問話,拖著孟憐就一下子跪在了明舒的面前,流著淚道:“舒姐兒,求你救救憐姐兒,求你救救憐姐兒。”

明舒眉毛都沒動一下,只道:“孟二太太這是做什麽,有什麽事情慢慢說好了。”

孟二太太就道:“舒姐兒,你有所不知,自從你離開之後,家裏的鋪子就被賭坊的人封了,他們還逼著你祖父和祖母把家裏的房子和田產都給賣了還債,可是這一大家子,若是房子田產都給賣了,以後可要怎麽活?你二叔他,他就說要賣了憐姐兒去窯子抵債,抵不上的,就記在憐姐兒身上,等她以後賺錢了,讓她慢慢還。”

孟二太太說到後面已經是泣不成聲,在她身旁跪著的孟憐也“嗚嗚”地哭起來,跟著求明舒道:“姐姐,姐姐你救救我。阿娘說,我可以跟在你身邊給你做丫鬟,不要月錢,把月錢都給家裏還債。姐姐,我不想去窯子,姐姐,我什麽都能做……”

她聲音弱弱的,頭發淩亂,臉上滿是淚水,再加上話的內容,真是聞者傷心,聽著落淚。

別說是廳裏的丫鬟婆子,就是穆夫人聽了臉上都出現了憤色和不忍之色。

畢竟孟憐也就是個七八歲,細細弱弱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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