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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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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司馬蘇弘的一番話,不由得心神一顫,方才問過的話林希又重覆了一遍:“如果我那朋友勸不住他爹呢?如果皇上派兵攻打南越,南越吃了敗戰,那南越丞相的族人、子女們會受到牽連被誅九族嗎?”

“哪有那麽多如果,你還未捎信給你那朋友,你又怎知你朋友勸不住他爹呢!你先別慌,說不定是那南越丞相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才說了胡話不肯歸漢。也有可能是想給漢使們一個下馬威,過多一兩天他想通了自然就肯歸順大漢了。”司馬蘇弘好意相勸道。

林希聽得有些不耐煩了,問了這麽多,這司馬蘇弘答的話壓根沒在重點上,她頓時煩躁起來,一手拍了拍他的胸口,口氣極其不悅:“你就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可以嗎?如果南越丞相舉兵與皇上對抗,吃了敗戰的呂嘉,他們的子女會因為他的過錯而受到牽連嗎?你就直接說會還是不會,如果會的話會受到什麽懲罰,別磨嘰。”

司馬蘇弘見林希有些氣惱,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又不想與她鬧不合,只好回道:“如果南越丞相舉兵對抗皇上還打了敗戰,他們全家一定會受牽連,而且還得誅九族。”

頓時如同晴天霹靂,當頭一擊,林希嚇得身子不由得傾斜了下,一手扶住樹幹,心中的恐懼如同潮水般翻湧而出,根本鎮定不下來,她臉色慘白,脊梁上一股股冷汗冒出,低聲喃喃道:“這,這可怎麽辦?他們不能跟著送死,不能死啊。”

司馬蘇弘沒想到林希反映會如此大,只覺得林希是個重情重義之人,為了一個朋友竟會如此上心,對她的看法更是不一樣了,越發的覺得這個朋友值得深交。

司馬蘇弘繼續勸道:“你先別慌,這戰肯定打不起來,你現在該做的事是捎封信給你那朋友好好說說,最好能勸得了他父親不要與皇上鬥,要是你能說服你朋友,讓你朋友勸服他爹,到時候你就是個大功臣啊!你看,你才剛一來就立了功,這多了不起啊!”

林希的腦子亂糟糟的,在回去與不回去之間徘徊不定,司馬蘇弘的話她沒聽上半分。

這路將軍揮師南下,平定南越一事是歷史必然事件。她要是回去勸不住呂嘉,到時候她也會被卷入這場悲劇中,跟著呂嘉等人一同送死。可她要是不回去,心裏頭又覺得過意不去,她怕自己會內疚一輩子,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一個個送死,整個呂家上上下下好幾百口人吶!林希很慌;“我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路博德走出了大營,他見林希表情恍惚,以為她是為了方才的事記心,他頓時意識到自己方才的態度有些過了。

又加上信件裏沒什麽大事,這南越官員有意見也是人之常情,漢使進入南越區區二十多天,就想要整個南越的大臣心甘情願歸順大漢,這怎麽可能,有點小摩擦那是正常的。

路博德扯下了上司的威嚴,臉上帶著一抹微笑,閑庭信步向林希走去,司馬蘇弘見路博德前來,忙躬身作揖:“末將見過路將軍。”

路博德點了下頭,隨之一手搭在了林希的肩上試問道:“怎麽?林希小弟可是為了方才一事慪氣了?”

林希心中恐懼依舊不平,只是搖了搖頭道:“不是。”

“那你又為何這般模樣?”

林希心中天人交戰了半晌,擡頭道:“路將軍,我,我現在可以不從軍嗎?我,我想回家了,我想家人了。”

林希的回答讓路博德大感意外,一想起昨天還信誓旦旦要從軍的她,竟然因自己的一聲厲喝而退縮,心想這樣的脾性以後如何上得了戰場。自己立下的軍規七十四罰她可受得住,別說毀壞信件,這私下拆看信件是要仗打五十軍棍的,如今自己只是稍稍大聲了點,還沒懲罰她,她竟然如此受不住,這樣的手下不要也罷。

他心中雖有不快,可看在她是好友子汐胞弟的份上,口氣便收斂了些:“你若當真想回去,你就回吧!我不攔你,”他說了幾句話又想訓人,“我一開始就覺得你不適合當一個沙場浴血的將士,覺得你吃不了軍中的苦,所以我才給你三天的時間,可我沒想到的是,你連第二天都熬不過就選擇了放棄。”他說著頗有失望的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不悅,忙往她肩上輕拍了幾下,溫言道:“如果子汐兄回來,我還在貴陽的話,你便帶他來見見我,我要與他好好聚一聚。如果他回來,我已經不在貴陽,那你就和他說我挺想他。”

司馬蘇弘忙插嘴道:“路將軍,你錯怪林希了,她,她是因為擔心她的一個好友才突然說這些喪氣話的,我不相信林希是個吃不了苦的人。”他說著用手肘撞了一下林希,“林希,你就放心吧!這仗打不起來,你可以問問路將軍,讓他給你獻計,教你如何讓你那朋友說服他父親歸漢。”

路博德一臉疑雲的看了看林希又看了看司馬蘇弘:“你說什麽?什麽他朋友?又什麽說服他父親歸漢?”

林希只覺得心力交瘁,她來到這裏,每做一件事都得撒一次謊,時刻提心吊膽,生怕一天謊言被人識破。真是造化弄人,為什麽她現在的爹會是路將軍的死對頭?算了,如今久仰已久的路將軍已經見到了,自己也該心滿意足了,還是回去吧!免得謊言一旦被捅破,留給路將軍一個不好的印象。

她想著便伸手扯了下司馬蘇弘的袖口,道:“行了,司馬兄,不用解釋了,是我想家了,不關我朋友的事。”

司馬蘇弘有些急了,他真心不想林希走:“我不信,你昨天不是這樣的,你明明就是看了漢使的來信,才突然這樣的。”

路博德聽得雲裏霧裏:“司馬蘇弘你與我細細道來。”

林希心想反正也要走了,謊話已經說了無數次,也不差再撒多一次謊,便任由司馬蘇弘說去吧!如今整個心亂糟糟的,根本沒有心思去堵司馬蘇弘的嘴。

司馬蘇弘倒是熱心得很,將來龍去脈細細的與路博德道了一遍,路博德聽得眉心微蹙,若有所思的看向林希,忍不住訓道:“林希,你自己看了信件也就算了,還告知旁人,雖然不是什麽大事,但是你這種做法是不對的。還有南越丞相他不想歸漢,不代表他就會舉兵對抗皇上,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

林希心裏暗叫苦,倘若呂嘉真不會舉兵與漢武帝對抗,那漢武帝他老人家怎麽會封你為伏波將軍去平定南越呢!林希很苦惱,只好低頭被訓。

路博德見林希一副知錯的樣子,忙溫言道:“林希小弟,在臨走前,我請你喝上一杯吧,你看如何?”

林希擡頭定定的看著長身玉立的路博德半晌,心中萬分不舍,她強壓住心中的情緒,臉上扯起一個僵硬的微笑點頭道:“好。”

街道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沸沸揚揚,一旁的司馬蘇弘千叮嚀萬囑咐,什麽有空就要來營中探望他們,倘若他們上了長安要記得捎信給他,別把他忘了。

林希的目光停留在路博德的身上,一邊卻應著司馬蘇弘的話,雖然與路博德見面的時間只有兩天,但一想到從此要離他而去,心中就百般難受。

就在這時,人群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身著一身白衣長袍,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的耀眼,林希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竟然是九哥?九哥他怎麽也來貴陽了?難道他是來尋路博德的?那我假扮男兒身的事不就得暴露了嗎?突然想到今早將腳架在路將軍的某個部位,頓時臉紅耳赤起來,她不能讓路將軍知道自己是女兒生,她忙摟過路博德的手臂向另一條街道走去。

路博德對林希突然的舉動表示不解,他蒙頭的跟著林希走,一邊疑惑的問道:“林希小弟,你這是怎麽了?”

林希半低著頭,一邊疾走一邊應道:“我遇上仇家啦!不要被他撞到了,否則我會挨揍的。”

路博德性子卻是耿直得很,他忙停下了腳步,想為她化解糾紛。

林希見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有些急了,使勁的拽了好幾下路博德,怎料他穩如泰山,怎麽也拽不動,她洩了氣:“你不走那我走了。”她一說完便擺好了架勢準備開溜,不料剛踏出一步便被路博德抓住了肩膀:“林希小弟莫怕,有什麽矛盾糾紛,我今日幫你化解,今日之事若不化解,以後整日躲躲藏藏,可如何是好。”

嗯,路將軍果然很仗義!路將軍說起話來也很有道理,她也很想聽從他,可是那人不是她的仇家,而是會揭她底的九哥,林希很苦惱,她咬緊牙根掰開他的手,怎料路博德毅然決然,死死的扣住她的肩膀,怎麽也掰不動。

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林希只好眉心一扭,回頭咬了他一口,路博德疼得忙抽回了手,不料甩了幾下手便見林希跑得老遠了去,一邊的司馬蘇弘卻跟著她身後跑:“林希,你跑什麽呀,你別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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