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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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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舉動顯然讓候江沒了興致。他雖然極痛,但怒火還是讓他條件反射給了沈可一個巴掌。這個耳光讓她翻倒在地,半邊臉瞬間就紅腫起來。

當候江他們急急退出房間之後,她也被押到條件更差的地牢。雖然紺碧因為常年的戰爭而草木枯、土地荒涼,但這原本就是個潮濕的星球,在地底下的牢房,四周的磚塊裏甚至會生出粘膩的青苔和黴菌,而咬斷頭領兒子的這個罪名自然也不會讓她再有舒適的可能。她的手被捆住,吊在了牢房天花板下。整整一夜,她一次次被涼水澆醒,這讓沈可的精神遭到了很大的傷害。

候江算是“鯊魚”裏的一員驍將,而被女人咬斷手指的奇恥大辱簡直讓他暴跳如雷,但也正因如此,他對沈可的發落更是不能草草了結。所以第二天,煎熬著斷指疼痛的男人便親自來到地牢,看著憔悴不堪的女人被吊在空中,他心中的怨怒才稍稍消解一些。面對意識迷蒙的沈可,他反倒揚了下唇角:

“現在還嘴硬麽?”

沈可對自己的處境仿佛麻木了,也許是爆炸之後,她對人生有了不少新的看法,就像現在,她雖然受盡一晚的折磨,但她卻還是意識模糊地朝他笑了一聲:

“你要把手放我嘴裏試試麽?”

“……”候江原本得意的眼神在這一刻終於轉變為了赤-裸裸的惡意,他拿起一邊的□□,朝她的大腿就是一槍。她即便已經要失去意識,但這撕心裂肺的痛卻還是讓她喉口發出淒厲的尖叫,聲音就像是一把劍,穿透整個地牢。她此刻心裏只有一個想法,這一次自己是逃不出這個男人的手心了。

“我告訴你,等一會兒你就會被推到外面,死法我已經想好了,絕對會讓你下地獄都沒法再嘴硬一下。”他把□□往身邊一丟,剛想拂袖而去的時候,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他怔了一秒,這是個未知號碼,但他還是按通了。電話那一邊是個男人的聲音,語氣不善:

“再去看看你的石油工廠,三十分鐘後我會讓它付之一炬。”說完這句話,電話就斷了。候江摸不著頭腦,就在他還在思索的時候,一位侍從卻慌慌張張跑來在他耳邊低聲通報:

“少主,石油工廠的機器全部停了。”

候江原本以為那只是恐嚇電話,但當他聽到這個通報後,他終於意識到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但他不知道這個和自己結梁子的人到底是誰,所以在重新撥通這個電話後,他朝電話那邊吼道:

“你到底是誰?想幹什麽?”

“很簡單,放了沈可。”

候江頓了頓,他終於明白電話裏這個人原來和吊在這裏的女人是一夥兒的,而他本還打算去敲詐地球政府一筆錢,然後殺了這個女人。但現在,自己卻被其他人將了一軍:

“……你是誰?”所以他急需弄清這個人的身份。

“我是誰不足掛齒,照我說的做。”

候江不喜歡任人擺布,他打定主意的事情是不會那麽容易受動搖,即便現在,這個男人威脅自己要炸了他的油廠,他還是不願就範的,何況這個女人,她斷了自己一根手指,事情哪能這麽簡單。

所以他一邊假裝應允對方要求,一邊則讓自己的手下立刻去尋找停工的原因。

十分鐘後,他按照對方的要求,把沈可丟在了據地的烈日下,已經被折磨得筋疲力竭的女人,就算挨著滾燙的沙子也很快就入眠。而另一方面,油廠那邊在十五分鐘後也傳來好消息,所有機器照常運轉起來。候江心裏得意地等待著三十分鐘後,這個電話裏的人現身,所以他站在陰影下,視線一刻不停地望著柵欄外一望無際的崎嶇曠野,風卷起所有人的頭發,卻讓他亟待投入戰鬥的心躍躍欲試。

時針一分一秒的走過,他盯著自己的手表,當秒針走過最後一個“12”的時候,一聲巨響卻忽然帶著滾熱的氣浪將據地的房屋掃倒了好幾座。候江驚懼地轉身,他這才發現,油廠已經被火舌吞噬,而這翻滾的火苗則正向著自己猛撲過來。

沈可被這突如其來的氣浪掀到十幾米外,被震醒的時候,一只手卻拉著她的手臂,將她扶到了自己的背上。這個人只走了幾米,便將沈可放進了一輛敞篷的汽車上。沈可努力想要睜開眼睛,但猛烈的陽光太刺眼,沈可的眼瞼間蒙上了一層霧,她看到放下自己的那個虛影朝著火場重新跑了進去,耳邊,一個遙遠的聲音在吼著“不要去”。

啊,她應該知道這個人是誰的,她使出全身力氣,擡起手:

“不要…坦塞……”



三天後,沈可在醫院清醒過來。

還是熟悉的天花板,還是熟悉的墻壁,連照顧自己的醫生都是同一個。但在穿梭的人群中,那個原本坐在床邊給她削漿果皮的男子卻已經不知去向。

等她狀態稍稍轉好的時候,約翰才開口說起那次營救:

“我們用電腦控制了他們的油廠,在爆炸的瞬間,他把你背到了我的車上。”約翰坐在床邊,視線卻始終都對著自己手上的帽子,“候江的士兵圍攏過來,為了能讓我們盡快脫身,他才會沖進火海,但……”

“但你至今都沒有他的消息?”沈可強抑自己心中的波瀾,看向身邊的男子:

“候江好像坐著直升機逃掉了,而在那之後,油廠又爆炸了兩次,方圓五公裏已是一片焦土。”

兩個人都噤音了,那意味著坦塞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可坦塞是老鷹,他…他能飛出來的……”沈可在沈默中憋出這句話的時候,眼淚已經像是斷線的珠子順著臉頰一刻不停地淌下來。約翰抱著這個姑娘,想要安慰她,卻不知話該從何說起。也許對於這個女孩兒來說,這場紺碧的駐地生涯就是個噩夢,不僅讓她遭遇這麽多恐怖的事情,而且還讓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朋友離開這個世界。

電視臺很快就知道了沈可的事情,這一次,他們決定讓沈可盡快回地球。沈可同意了他們的安排,這個地方殘酷又絕望,每一分鐘都像是煎熬。但在離開前,她再三拜托約翰,讓她再回去看一看坦塞葬身的火海。

當汽車載著她跨越崎嶇山路來到那片連土地都被燒得焦黑的地方時,沈可終於走下車,將一束百合放在了最靠近他們分別的地方。

“我們應該好好告別的,坦塞……”她看著那潔白的花在黑焦土地上被風卷得搖曳飄動,終於還是忍住了流淚的沖動。

起身,她告別了約翰,告別了這個亂事,也告別了一個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的人。



然而現在呢,她坐在床上,浸潤鼻尖的除了硫磺的氣味外,還有極為濃重的血腥味,讓她幾乎讓昏厥的場景裏,自己萬般想要重見的那個男人,卻以這樣一種姿態站在自己面前,她真的無法接受。對她來說,一切都太過突然,也太過突兀:

“我不相信……”半天,沈可才從齒間擠出這樣四個字,“你不可能是坦塞!”

“我是。”他將武器丟在了腳邊,看向沈可的眼睛讓女人縮了下身子:

“坦塞…已經死了。”很久之前,她一直都不想承認這個結果,但現在,她寧願坦塞死於那場火災,也不要以這種樣子出現在自己面前。

“……”面前的男人楞了楞,半天才開口,“你…真的希望他死了?”

沈可說不出話,她當然不希望他死,但也不希望他以這樣的方式活著:

“你不能證明你是他,坦塞不是這個樣子,他也沒有那麽殘忍。”

T揮了揮手,只見一瞬的功夫,他就立刻從這幅模樣,變成了沈可最思念的模樣:相同的卷發,相同的眉眼,相同上揚的嘴角。

就是坦塞的樣子。

沈可咬住嘴唇,她的心像是被鈍器砸了一下。很快,這個男人便開口:

“可可,羅德人是可以進行改造的。為了逃避羅德的追殺,我找人把芯片取走,然後稍稍做了一些改造。但那時的我並沒有什麽雄心壯志,被他們誣陷殺母的我,本打算就這樣在紺碧流浪至死,可卻在那場爆炸裏認識了你。也許是覺得自己欠你一命,也可能是覺得跟著你們自己好歹也能找點事做,我才決定留下來幫你。但越和你接觸,越覺得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赴湯蹈火……”

“你已經替我赴湯蹈火了。”沈可打斷了他,“我們兩清了。”

埃戈勒走了過來,他在沈可身邊的床沿坐下,他知道這個女人到現在為止都無法面對這個現實,所以他伸手拂過她的臉頰。他溫暖的手掌已經沒有血跡,指尖觸上自己皮膚的感覺,讓她輕輕顫了下:

“可我無法讓你陷入任何危險,”他低聲說,“現在我才明白,和你分開不能讓你逃離危險,我必須要把你留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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