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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課是什麽來著?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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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不眨地直視著對面呆楞在原地的黑發少年,滿眼都是理所當然;而站在由依面前的白哉少年整個人仿佛還沒反應過來一般,傻傻地看著少女,幾乎是下意識、有些結巴地道:“為、為什麽?”

少年的聲音青澀中帶著些許與生俱來的傲氣,素灰色的大眼睛好像無辜的小動物一樣,然而他問出來的問題,在由依聽來卻是萬分地叫人無語——方才在庭院中的交鋒盡管只是短短的一剎那,然而少女卻已經基本摸清了眼前少年的劍術底子。更何況,就算再怎麽認真勤奮,站在道場裏練出來的劍術,終究不可能與她那從血雨腥風中殺出來的劍術相提並論;比起眼前看上去拽得和切原赤也有一拼的小鬼頭,她更期待的對手是坐在夜一對面,此刻正安靜品茶、深藏不露的朽木銀嶺。

不過,既然朽木家的大少爺開口提問了,不回答總是不禮貌的……墨綠色長發的少女有些生疏地從記憶裏翻出了自己很久不玩的語言藝術,默默地在心裏修飾了一下自己的言辭,過了兩三秒,方才斟酌著開口道:“這個……因為朽木君你,不(tai)夠(ruo)強(1e)……”

“你·剛·剛·說·什·麽……?”

仿佛盡力壓制著什麽一般,黑發的少年低著頭道。原本高傲的神情一點點碎裂,最後終於恢覆了先前和四楓院夜一對抗時炸毛的表情,清澈明亮的雙眸也變成了三角狀——仿佛完全忘記了自家祖父還坐在一邊,朽木白哉抽著眼角,一步步走到了茶桌前,隔著一張桌子,揚起木刀“刷”地指向了桌子對面的少女:“給我出來……真田由依……今天要是不把你打成篩子,本少爺就不叫朽木白哉——”

“這種誓言還是不要亂說比較好啊朽木少爺……”瞇著半月眼,墨綠色長發少女有些無語地打斷了黑發少年信誓旦旦的話語,“畢竟是父母好不容易取的名字,亂改不好吧——”

“你、你這家夥什麽意思——難道我堂堂朽木家下任家主會輸給你這個小不點?!”猛然將木刀拍在了桌子上,朽木白哉探出半個身子怒道,“不要太狂妄了,你!”

“砰”地一聲!“小不點”這個詞瞬間化作一塊巨石狠狠砸中了某顆墨綠色的腦袋,由依少女臉上原本鎮定淡然的神情頓時出現了一條細微的裂縫:“小、小不點……?”

“啊……是啊!小!不!點!!”察覺到自己似乎抓住了對方的痛腳,白哉少年的臉上露出了惡劣的笑容,故意湊近了對方,居高臨下著一字一頓地重覆道,“明明不過是真央的一回生而已,竟敢小看我……!”

盡管此時的朽木白哉還只是個少年,但是從身高而言,的確是壓了由依一個頭的高度——原本就對自己的身高有些耿耿於懷,對方又這麽挑釁,由依少女默默擡起手,將自己被那一字一頓的“小不點”砸出的滿臉血無聲地擦去,咬著牙瞥了一眼身側一邊吃點心一邊看戲看得一本滿足的四楓院夜一,在桌子底下做了一個威脅的手勢;誰知紫發女子居然仿佛完全沒有看到似的,直接轉過了頭,學著朽木銀嶺品起茶葉來。

——四楓院夜一你……!!!

內心的小人幾乎要跳起來掀飛了茶桌,由依少女恨不得撲上去掐死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對面朽木白哉一口一個的“小不點”讓她幾乎想將他踹飛出去,墨綠色長發的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氣:“朽木少爺,註意您的言辭……”

“言辭……?”微微楞了楞,黑發少年很快回覆了先前的惡劣神情,“難道我說的有什麽不對嗎?小、不、點——”

“——=_=#!”既然四楓院夜一是這麽一副撂擔子不管的狀態,也就是說她可以不用顧忌什麽了嗎……那真是太好了呢……白皙的額頭上乍然爆出了一個黑色的十字路口,由依少女扯了扯嘴角,“朽木少爺……看你這架勢,似乎是已經準備好了新名字了呢……不過很可惜,我對於太弱的對手沒有興趣呢——”

“你說什麽!雖然我還沒有去真央,但是我修習劍道的時間,絕對比你這種從小就只會在流魂街拳打腳踢的蠻力女要長得多——”

“哦呀,你是想說自己學的特別慢嗎?明明只是揮揮木刀也會玩得滿身大汗的朽木家下任家主大人?”

“你說誰一身汗啊豆丁女!!!”

“=_=###!!!……朽木白哉,我警告你,你再說一遍那個詞試試……”

“哼,說就說!豆丁女!小不點!蠻力女!……”

——他說了他說了他說了!而且還說了小不點蠻力女……!!!

“啪”地一聲,墨綠色長發的少女瞬間拍案而起——如果朽木家未來的家主只是這個水平的話,那麽就算交惡也無所謂吧?無所謂吧?!沒錯就是這樣!!!可惡就連利威爾那個家夥都沒有這麽說過她(那是因為利威爾更矮一點吧),這個——

“嘛嘛~等一下——”

就在由依的手指要觸到腰間刀柄的前一秒,四楓院夜一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墨綠色長發少女的肩膀!微微側過頭,紫發如貓一般狡黠的女子金色的眼眸中一瞬間閃過了些許戲謔的笑意:“白哉小弟,如果要比試的話,不如拿出點彩頭來如何?”

坐在上首的朽木銀嶺聞言,端著茶杯、滿是皺紋的大手微微一頓,剛要說什麽,卻已經來不及了——傲氣十足地揚起了下巴,朽木白哉劍指由依,毫不猶豫地接道:“哼!彩頭什麽的無所謂——只要能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豆丁女,讓她乖乖跪下給我認錯道歉就行!!!”

“……朽木白哉,我聽得見哦,你剛剛又說了一遍吧……!”

額頭上的十字路口幾乎要堆成了一片,墨綠色長發的少女在下一瞬直接甩開了夜一的手,按著腰間的長光站起身來:“彩頭什麽的無所謂!四楓院隊長你不要攔我!我要把這個包子打得——”

“——你說誰是包子呢!”

“誰應誰就是啊!”

“真田由依,你給我站在那裏不許跑……!!!”

(二)

“叮”地一聲,白瓷輕觸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響,墨綠色長發的少女仰起頭,學著身側四楓院夜一的模樣,毫不猶豫地仰頭一飲而盡——甘冽清香的美酒帶著微微刺痛舌尖的辛辣順喉而下,那柔和美妙的口感讓人回味無窮,四楓院夜一無比享受地喟嘆出聲,直接無視了朽木銀嶺微微有些發黑的臉色,擡手就又抓住了下一個瓷瓶。

曾經手握一雙白刃,單槍匹馬,沒有任何靈力就輕輕松松斬殺了不知道多少只巨人的調查兵團精英兼前憲兵團副團長,對上一個還連血都沒見過、只會在清風徐徐的庭院裏揮揮木刀的貴族小少爺,孰勝孰負——這個問題問出來,估計就是嚴肅如埃爾文都能被逗笑。被惹火的由依少女幾乎只用了半個小時,就將頑強不屈的朽木家小少爺放倒了五六次,而朽木家的酒窖也因此遭逢大劫,幾乎被四楓院夜一翻了個底朝天,連朽木銀嶺爺爺的爺爺親手制作的風花釀都被擡了出來——自從十幾年前在山本總隊長的千年壽宴上嘗到,四楓院夜一幾乎沒有一刻忘記過它的滋味兒。

相比於四楓院夜一的趨之若鶩,雖然真田由依的酒量足以灌倒半個調查兵團,但她本人對酒的興趣倒也不是很大,之所以跟著一起豪飲,那是因為她對於朽木白哉那黑的比他爺爺大人要明顯一百倍的臉色十分感興趣——

“你這家夥……”看著眼前墨綠色長發的少女再次揚起頭,仿佛喝水一般將那度數極高的風花釀一飲而盡,然後將空瓶丟給侍女,朽木白哉頓時有些瞠目結舌,幾乎是下意識地道:“這麽能喝,真的是女人嗎……”

“……”拎起酒瓶的動作頓了一下,由依擡起深藍色猶如夜空般深邃的眼眸,緋紅色的唇因為沾上了酒水,在皎潔明亮的月光下閃過些許水澤明亮的微光。趁著朽木銀嶺正被夜一勸酒,墨綠色長發的少女微微傾過身子,乍然湊近了少年的耳邊,沾了酒帶著三分醉意顯得有些異樣低啞的嗓音帶著三分笑意——“怎麽,你……想試試嗎?”

少女墨綠色的長發在漂亮幹凈的臉頰邊自然垂下,眼角淡金色的花型胎記若隱若現,風花釀的清香伴隨著她近乎吐息一般壓低了的聲音擦過耳邊,那樣刻意帶著些許戲謔的笑音讓少年幾乎瞬間就漲紅了臉——自由生長在朽木家這樣的環境裏,除了四楓院夜一,真田由依還真是第一個敢這麽調%戲他的異性。白哉少年被驚得整個人向後倒去,雙手撐著身後的地面,看著對面幾乎是下一秒就“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的清秀少女,憋了半天方才咬牙切齒地低吼出聲——

“誰!誰——想要試試!問出這種話真田由依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誒?什麽是不是女人……”唇角還帶著尚未完全褪去的笑意,由依沒有絲毫異樣地坐回了原處,對著咬牙切齒的白哉少年搖了搖手中喝了一半的酒瓶,深藍色的眼眸中滿是無辜和疑惑,“我只是問問朽木少爺想不想試試風花釀而已……難不成你想到了什麽其他不好的事情嗎~”

——故意的!故意的!這女人絕對是故意的!!!

被對手這樣的無辜的神情噎得胸口發悶,朽木白哉想要拍案而起又覺得哪裏不對,只好憤然恢覆了原本高冷的坐姿,滿眼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身為朽木家下任的當家,我必須時刻保持冷靜,酒這種東西——”

“原來如此,只要一點點小酒就可以讓朽木家下任當家失去理智啊……”

“……區區這點酒算得了什麽!不管喝多少瓶都不會有事!!真田由依!本少爺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酒量——拿酒來!要最烈的!!!”

朽木銀嶺:“……”

四楓院夜一:“哦哦,今天的白哉小弟真是氣勢十足呢——麻煩再來十瓶風花釀!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三)

瀞靈廷的夏夜,細微的蟲鳴聲伴隨著樹葉被風帶起的嘩嘩聲迅速融入漆黑的夜色,霜白一般的彎月之下,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夜空——刀刃沒入身體之後飛快抽%出,濺起的鮮血在地面上劃出了一個破碎的圓弧。

仿佛是什麽東西重重砸落在地上的悶響,身著黑色死霸裝的下級死神失足倒在草叢中,驚恐地回頭看去,表情在下一瞬間變得慘白:明明只是被刺中了不算要害的手臂,自己的同伴卻如同中毒一般頹然倒地,捂著喉嚨痛苦地掙紮著,神情裏盡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絕望——然後,白色的泡沫從他的眼睛、口腔中湧出,覆蓋在男人的臉上,將他最後一絲驚恐淹沒……

“……這!這是——”

眼看著昔日的同伴身軀迅速地膨脹扭曲,頃刻間化作一只巨大醜陋的怪物,那一點點擡起的臉上再也看不到往日裏熟悉的模樣,只剩下一張白骨似的森然面具,男人被驚得連躲閃都忘記,“——虛?!”

往日並肩作戰的同伴在這樣短的時間內變異成為了死神屠殺的對象——這樣的事實讓男人幾乎要崩潰:“怎、怎麽會這樣……栗田!栗田你醒醒——快醒過來啊——”

名為“栗田”的死神……不,也許現在,只能稱呼他為虛了。戴著巨大的骨質面具,身形巨大扭曲的怪物掙脫了自己原本的衣物,如同一只野獸一般嘶吼著,在聽到了男人的呼喚之後,動作微微一頓,緩緩扭過頭來,血紅色的眼眸定在了男人的身上。

“栗田……?”

以為好友聽到了自己的呼喚,男人的眼中閃過些許希冀的微光,顫抖地匍匐了幾步,卻在下一秒呆楞在了原地——只見巨大醜陋的虛毫不猶豫地揚起了鋒利的爪子,血紅的眼中沒有半點情緒,沒有絲毫停頓地一揮而下——

深紅色淅瀝的鮮血乍然噴湧而出。

巨大而醜陋的怪物擡起腳,狠狠碾碎了昔日同伴的肉身——原本正要扭曲虛化的男人屍體迅速化作星星點點的光芒,消失在了瀞靈廷的夜色之中……

“明明有機會逃走,卻為了同伴之情而返回……”

輕輕收起了手中遮擋鮮血的紙傘,黑暗中,男人深沈的聲音帶著些許無奈的嘲諷,“相信感情——這還真是可怕而悲哀的弱點呢……”

80朽木家的問題少年(三)

朽木家的問題少年(三)

(一)

朽木家清凈雅致的庭院裏,朗月美酒,風吹櫻舞,落在庭中的水面上,微微泛起一陣輕微的漣漪。

“——天色已晚,既然四楓院隊長還是意猶未盡……那麽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明明喝了朽木白哉將近六七倍的烈酒,墨綠色長發的少女卻是神色清明如初,喝得已經有七八分醉了的四楓院夜一幹脆嫌小瓶子不過癮,索性抱著酒缸直接打劫到了朽木家的酒窖裏,估計要等她回來只怕也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桌子上的另一邊,墨黑色長發的少年手裏尚還抓著半瓶風花釀,嘴裏喃喃著“可惡……我還可以再喝……”,整個人卻是基本上已經人事不知了;朽木銀嶺更是早就借口身體不適,離席休息了——所以此時此刻,由依想要離開,只好和眼前穿著黑色死霸裝的男人告辭了。

朽木蒼純——朽木銀嶺的兒子,朽木白哉的父親,同時也是現任六番隊副隊長,此刻正有些無奈地端坐在座位上。不同於朽木銀嶺的不茍言笑,黑發俊朗的男子有著如同春水般柔和的笑容,木槿紫的眼眸在掃過身側醉得有些四仰八叉的白哉少年時,微微閃過了些許慈愛的光芒。收回視線,黑發男人看著眼前裝束整齊、神色恭敬的少女時,微微揚了揚唇角:“是啊……天色已晚,真田小姐一個人回真央未免有些危險,要不就在朽木家的客房休息就寢吧——既然是朽木家的客人,在下定然不會怠慢。”

從六番隊的隊舍完成公務,好不容易回到家裏,朽木蒼純就看見了自家一向喜歡裝小大人的兒子正暴跳如雷地和眼前這位少女拼酒,對於白哉的性格,朽木蒼純自然十分清楚,令他有些驚訝的是,自己註重規矩禮儀的父親大人居然沒有阻止,反而直接甩手不管了——後來他才從侍從口中得知,原來這個少女是四楓院家主帶來的客人,同時也是一位年輕出色的劍士;好不容易有除了夜一之外可以讓白哉少爺看得上的玩伴,朽木銀嶺自然也願意給自家從來都只知道訓練的寶貝孫子放個小假,任他胡鬧。

而朽木蒼純對此,自然也是一樣的態度。由於他自由體弱的緣故,朽木家的擔子直接越過了他,落到了白哉的身上——對此,朽木蒼純的心底總有些愧疚。

“多謝朽木前輩的好意,不過很快就是真央的年末考核……所以……”停了一下,由依露出了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

“這樣嗎?既然如此,那麽我便派些朽木家的人……”

“啊,不用麻煩了,只是幾步路而已。”輕輕搖了搖頭,少女婉言拒絕了朽木蒼純的好意——就算是剛剛死過好幾個人的街道她都敢打扮成誘餌的模樣大搖大擺地去招惹連續殺人犯,何況不過是條還有死神巡邏的夜路,瀞靈廷內可比流魂街安全了不知道多少倍,“今日叨擾府上了,多謝款待,朽木前輩。”

“不……”看著由依禮貌到有些疏離的神態,朽木蒼純低低嘆了口氣,“實際上,或許應該說謝謝的人是我呢。白哉他……基本上沒有什麽同齡的朋友,自從四楓院家主接管邢軍之後,事務也越來越繁忙,如果真田小姐願意的話,歡迎你常來朽木家玩。”

朽木蒼純的聲音柔和而純粹,裏面滿滿是一個父親對於兒子的關愛和愧疚,擡起頭,少女楞了楞,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要點頭答應——或許就連由依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從十束到眼前的朽木蒼純,這種溫和從容的男人往往是她最不擅長應付的類型。

“能被朽木前輩這麽誇獎,真是在下的榮幸——我很願意再次前來,如果朽木少爺不會發脾氣的話。”

站起身,少女玩笑一般地掃了一眼醉倒一邊的朽木白哉,輕聲告辭離開。

……

“哎呀哎呀,小由依那絕情的家夥,果然自己先走了呢~”

朽木家的會客廳內,留著深紫色短發的女子在朽木家侍女退下之後,單手扶著白色的小酒瓶輕輕地晃了晃——嘴裏這麽說著,夜一金色的貓瞳中卻隱隱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笑意,“——那麽,感覺怎麽樣呢,我帶來的這個小丫頭?”

“確是可塑之才。”

坐在四楓院夜一的對面,朽木銀嶺輕輕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淡淡地答道,“但是……在老朽看來,這孩子並不適合二番隊,更不適合刑軍。”

“……啊。我也是這麽認為的呢——”

將空掉的酒瓶放在桌上,女子伸出一只修長的手指輕輕按住瓶口,若有所思地道,“無論實力還是脾氣……比起我的二番隊,這家夥顯然更適合另一個地方……”

纖細的手指沾上些許醇香的酒水,慵懶如同貓一般的紫發女子擡起手,輕輕在深色的木桌上劃了幾筆——皎潔的月光從窗外落在她的指尖,微亮的水光反射出了兩個大大的數字;朽木銀嶺看在眼裏,花白的眉角微微一動。

“真不愧是四楓院當家……老朽也正是如此認為的呢。”

(二)

“——刷!”地一聲,木質深棕色的長刀猛然落下,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深色的影子,然後穩穩地停在了半空中。腦後綁著黑色麻花辮的眼睛少女低聲喘了幾下,被空氣冷卻了的汗珠從她的脖子上緩緩滑落,滾入衣領,將她背後白色的訓練道服染成了一片深色——始終凝視著前方的矢胴丸莉莎將視線緩緩下移,在確認了自己的木刀沒有偏離目標之後,這才輕輕出了口氣,收回了揮劍的架勢。

——明天就是年末考核了吧?然而,真田那個家夥卻還是沒有回來……雖說是四楓院隊長幫她請的假,但是……

握著木刀的手指微微一緊,黑發少女最終也只能嘆了口氣,拭去額頭的汗水。已經是夜晚時分,估計她回去的時候,久南白那個懶貨已經滿嘴黃豆粉地躺在床上睡著了吧……

一邊這麽想著,莉莎一邊整理好了木刀,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道場。真央入夜之後安靜而有些發暗的林蔭道上,只有月光隱隱灑落,少女換上了草鞋,剛準備離開,卻聽身後驀然傳來了一個溫柔和藹的男聲:“晚上好,矢胴丸同學。”

“晚上好……”完全是下意識地回應著,莉莎回過頭,在看清身後高大溫和的棕發男人之後慌忙轉過身,對著來人彎下腰道:“晚上好,藍染前輩。”

“今天也練習到這麽晚,矢胴丸同學一定很優秀吧。”

棕發高大的男人一邊這麽說著,一邊在莉莎面前站定,背著光,黑發少女並不確定自己是否看清了對方臉上的表情,然而想來一定是和他聲音一樣溫柔平靜的笑容吧……這樣想著,莉莎的臉上微微有些泛紅:“那個……藍染前輩,您過獎了……”

“天很晚了。”仿佛沒有註意到少女忐忑的神情,藍染微微一笑,擡起頭,方形的鏡片微微反射著天空中的月光,“早點……回去休息吧。”

“誒?嗯……”

“——今天的月光,很漂亮啊……”

仿佛感慨一般地嘆息著,男人俊美異常的臉上微微漾起些許淡淡的笑意,天空中那一輪如彎刀般的月亮灑落輝光,落在藍染的眼裏時,卻是莫名地染上了如同鮮血般微微發紅的顏色——

而與此同時,真央的大門口,墨綠色長發的少女驟然停下了腳步,回過頭,正對上了身後棕發男人微微反光的方形鏡片。

“晚上好,藍染前輩。”

男人原本伸出了一半,似乎是想要去撫摸少女頭頂的動作微微一頓。藍染低下頭,棕色的眼眸深深地看著由依深藍色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仿佛在確認什麽一般,過了好一會兒,才抿了抿唇角,收回了手掌;而墨綠色長發少女的手指也同時劃過了腰間長刀的刀鞘,無比自然地落在了身側,仿佛那一瞬間的戒備從未發生過一般。

明明是看上去如同朽木蒼純一般溫柔無害的男人,然而不知為何,在藍染對著她伸出手掌的那一瞬間,由依卻驟然想到了夢境裏白蘭輕輕按住尤尼肩膀的那一幕——

“這麽晚才回學校,真田同學有請假嗎?”

“多謝前輩關心,四楓院隊長有提前幫我告假。”

幾乎是不自覺就找回了昔日在帝都和那些貴族們周旋對話的語氣,墨綠色長發的少女擡起頭,唇線的弧度如同教科書一般沒有絲毫地偏差,“倒是藍染前輩很辛苦的樣子……在真央忙到這麽晚嗎?”

“不……”

微微揚了揚下巴,棕發男人深邃的眼眸中隱隱閃過了一絲銳光,嘴角的笑意卻是更加深了幾分;沒有再多說什麽,身著黑色死霸裝的男人徑直向前走去,在與少女擦肩而過的瞬間,由依仿佛聽到男人仿佛是自言自語一般的低笑聲——

“不過是,一點私事罷了……”

“……”

微冷的夜風跟隨著男人的腳步一點點遠去,由依側過臉,餘光瞥見男人漸漸遠去的背影,唇角的弧度一點點冷卻下來。微微張開手心,那不知為何滲出的汗水在與空氣接觸的一瞬間乍然帶去了少女手掌大部分的溫度。

——是錯覺嗎?剛剛擦身而過的一剎那,那久違的,似有若無的血腥氣息……

時隔幾年,那種仿佛被名為“不安”的牢籠重重圍困在其中的壓抑感,再一次湧上了少女的心頭。

(三)

“——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伴隨著墨綠色長發少女利落的清斥聲,一道深紅色明亮的火光從由依掌心迅速聚集,飛射而出,準確地將二十米開外的靶子整個擊碎!收回雙手,由依幾乎是下意思地側過頭,看向了一邊負責評分的鬼道老師,在收到對方讚許的神色之後,這才輕輕出了一口氣。

“真田由依,優秀!下一個!”

沒有去看一之瀨和其他原本等著幸災樂禍的人此刻臉上無比詭異的神情,由依徑直走到了不遠處正對著自己比出了大拇指,一臉驚喜的矢胴丸莉莎和蹦蹦跳跳拍著手的久南白,臉上幾乎是情不自禁地揚起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或許人的天分的確是有所差別,又或許是因為一些尚還未知的原因,有的時候,她也難免落於人後。但是沒關系,因為上天不管如何給予人絕望和失落,卻也從不曾剝奪任何人努力的權力。

——所以,沒關系的……

不管是和隊長級之間天差地別的實力差距,還是她心裏難以言說的不安,都沒有關系。她可以努力再努力,就如同年幼的她,第一次踏入真田道場的那個時候一樣——這個世界上,唯有汗水才是最公平的。

而何其幸運的是,無論是在真田家,在吠舞羅,在地下街……還是在調查兵團和真央,她都不是孤單的一個人。

“做得好棒啊由依醬——請客請客!白要吃牡丹餅,要沾滿了黃豆粉的那種!”

“白你這個吃貨……!嘛,還真是出人意料啊,雖然不知道你這兩天到底做了什麽,居然一下子變得這麽厲害……”莉莎一邊說著,一邊用肩膀撞了撞墨綠色長發少女的肩膀,開玩笑道:“餵餵餵,你之前那樣該不是故意耍我們玩的吧?嗯?”

“這種事情有什麽好玩的……”

……

“你在看什麽呢,十束?快要輪到你了哦!”

不遠處高年級的鬼道考核場地上,站在金發少年身側的一個四回生回過頭,對著十束揚聲道,“那邊是……嘛嘛!還以為是什麽厲害的人物呢,一幫一回生小鬼有什麽好看的?不過說到一回生的話……聽說最近一班出了個不得了的一回生小丫頭,劍道厲害的連老師都不得不服啊!”

乍然聽到這一句,十束的動作微微一頓,下意識地回過頭道:“那是……誰?”

“據說是流魂街一區的小鬼——姓什麽來著的?真……真……”

“真田。”

“啊對對!就是這個——十束你什麽時候對這種事比我還了解了?不過話說回來,聽說那個真田的鬼道可是一團糟,我聽說要不是這樣,說不定她也可以一下子跳好幾級呢……”

“她會跳級的。”

“哈?”

盡管相隔的距離並不短,然而方才那一瞬間,少女燦爛驕傲的笑容卻清晰地映在了十束的腦海裏。那樣的笑容,仿佛是天空一般純粹而明亮,帶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仿佛和內心深處,什麽非常溫暖的事物重合了一般……

“——她的話,一定可以。”

81山雨欲來

山雨欲來

(一)

白色的刀刃劃破夜色,狠狠刺入肉體的悶響在黑暗中乍然響起。

深紅色的血液從破碎的皮膚之下迅速地噴湧而出,在半空中結成艷麗如花朵一般絕望的色彩,最終綻放成她記憶中最熟悉、最慘淡的風景——

誰的唇角輕輕揚起。拔刀帶出一串淅淅瀝瀝落下的血珠。

黑色死霸裝的男人頹然倒地,然後絕望地掐住了自己的喉嚨——深色的烏雲擋住了月光的光芒,她看不清地面上的男人發生了什麽,卻可以清晰地聽見那個摔倒在草叢裏的男人,顫抖而震驚的聲音——

——“醒醒……”

【“——醒醒啊……栗田……”】

——“由依,別睡了……已經晚了……”

【“怎、怎麽會這樣……栗田!栗田你醒醒——快醒過來啊——”】

“——由依!!!”

……

“……?”

由依是在一陣劇烈的搖晃中被人從床上拎起來的。迷迷糊糊的倦意還尚未從腦海中完全消退,夢境中的畫面就這樣被驀然打斷,墨綠色長發的少女皺著眉頭睜開眼睛,入目便是黑色麻花辮少女那頂著黑色十字路口的額頭;少女差一點就要到嘴邊的抱怨猛然卡在了喉嚨口,看著眼前眼鏡少女近乎暴走的神情,由依幾乎是一瞬間就徹底清醒了過來,然而,卻還是晚了一步——

“真田由依……你這魂淡!到底要睡到什麽時候啊?!!”

……

“……好疼啊啊啊啊啊——莉莎你這家夥,一大早就這麽大力氣作甚啊qaq……!”

“因為有個昨天用功到很晚的白癡女又睡得忘了時間啊——話說回來,為什麽我一個一回生,要把六回生的課表也記得這麽清楚啊?”

單手叉腰,黑發少女微微揚起下巴,哼了一聲,擡手“啪”地一聲將手中的課程表貼在了墨綠色長發少女的額頭上,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你這笨蛋……不會是徹底忘了今天你要參加六回生的協助現世虛狩實習吧?你要是這次再缺席,帶隊的大前田老師可不會像書法課藍染前輩那麽好說話——”

“虛狩?誒,不是……莉莎你忘了嗎?我前兩天不是才剛剛和你們一起參加過模擬虛狩……嗎……?”揉著眼睛,墨綠色長發的少女一邊慢條斯理地穿著衣服,一邊慢悠悠地說著……說著說著,突然覺得周圍安靜地有些不正常……

——等一下,“模擬虛狩”和“協助現世虛狩演習”……好像有哪裏不對……?

“——屍魂界的未來要是指望你這種人就完蛋了啊!魂淡!!”

“梆——!!!”

(二)

“噗——哈哈哈哈哈!小由依你那是什麽新造型啊哈哈哈哈哈!!你是想給大前田老師一個深刻的第一印象嗎啊哈哈哈?!不行了……哎喲臥槽好想把都叫過來讓她看看你現在這副德行啊哈哈哈哈——!!!”

十五分鐘後,當墨綠色長發的少女被暴怒的莉莎妹子狠狠收拾了一通之後,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被從宿舍樓裏踹了出來——當由依少女頂著腦袋上一顆尚還冒著熱氣新鮮出爐的大包,囧囧有神地站在了志波海燕的面前,黑紫色短發的青年完全沒有絲毫遮掩的意思,當場一邊拍著膝蓋一邊指著少女笑出了眼淚。

“閉嘴啊,志波海燕你這個白癡……!”

深深吸了一口氣,身為真央數百年以來第一個一口氣從一回生跳到六回生的新生,由依本身就是不少高年級註目的對象——如今又是這麽……獨特的造型……再加上志波海燕式絕版傻笑的宣傳……特麽現在方圓幾十米都矚目過來了好嗎!那邊那個傻逼兮兮的六回生妹子別墊腳伸脖子了!還是說你的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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