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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情竇初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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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當日比試就是為了兩山決一高下, 哪想西王母在那場比試中, 將她們一行人的靈力屬性、弱點與配合程度高低悉數掌握。

一群少年人頂著未好透徹的傷疤、想著神殿前的巨坑, 聽著西王母的講學盤點,一個個乖得像只小白兔。

誰能想到平時不在意的細節, 比如沖動狂妄,會在關鍵時刻成為斃命傷呢,如果當時長水和祝致沒有手下留情的話。

天安想著西王母給自己批的三點致命傷,深感慚愧。第一, 自身靈力弱小, 故不足以同時把赤冰雙狐的威力發揮到最大;第二,雖反應敏捷, 卻沖動好戰,喜逞口舌之能,而不去警惕周遭環境, 故剛占上風, 便迅速失利;第三, 低估對手, 一點致命。

除卻天安,敖泧也是被西王母嚴厲批評了統調能力,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因此光了解自己陣營的靈力屬性, 往往不足以取勝。長水與祝致的靈力雖未於書籍上有過記載, 卻可通過追本溯源來探究其靈源, 若敖泧看得書夠多, 了解得夠深,便知長水其實與神龍一族靈力相近,淵源頗深,而祝致則與太陽神的靈力屬性如出一轍。

眾人一聽,紛紛低頭不敢言語。第一次正兒八經與旁人對決的她們,何曾想過這麽遠。

於是,從個人靈力運用上來說,她們慘敗;從配合作戰上來說,她們更加慘敗。

別看西王母平時是個與人談笑風生的長輩,講起學來可是嚴肅至極。慘敗的眾人握著筆,豎著耳朵,全程緊盯著西王母講配合之道的三個層次,不敢有半點馬虎與懈怠。

連平時沒個正形的天安也屏氣凝神,專心記憶,配合之道一在熟練運用自身靈力,二在融合與讓步,三在將配合之陣強化到最大。

西王母不累,她們自然也是不敢累的,專心致志聽了五個時辰的講學後,天便黑得差不多了。

“幸好西王母不常來須彌山。”天安坐在地上,看著修文閣內的少年滿臉疲憊地一個接一個出去,止不住感嘆,“難道那叫長水和祝致的姑娘,每天都是這麽修煉的?”

“想什麽,肯定不是啦,西王母又不能在須彌山久呆,肯定要一次性把她想教我們的教完啊,至於領悟這種東西,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花小肆收拾完自己的桌子,睨了一眼還賴在地上,桌上卻還沒開始收拾的天安:“你打算睡在修文閣了?快點起來,回去了,後日還有其他講學的先生要來呢。”

天安聞言,瞬間一個鯉魚打挺地坐起來,手腳麻利地收拾著自己的桌子:“誒,後日是誰來著,天帝嗎?”

“不是天帝,是文曲星。”敖泧將天安不小心落到地面上的紙張拾起來,還給她,“文曲星胥伯言,雖然聽著靈力不太強大,但據說在下棋上,始祖可是棋逢對手。”

天安聞言,不禁笑出來:“我明白了,你看今日西王母才教訓我們,說我們作戰之際不會深思熟慮,始祖便請了一個運籌帷幄的先生來。”

“應該是早就料到我們不會深思熟慮的,”坐在一旁一直緘默不語的司召冷不丁地冒出話來,“先生是早就給我們請好的,誰知我們還真一步一步地順著他們走。”

其餘三人齊齊搖頭嘆氣,正所謂姜還是老的辣啊。

一行四人感慨完後,便順著山路回去。因住在聽風眠的三人順路,故她們便決定先送花小肆回三千蓮池。雖然說須彌山夜行並無什麽危險,但是一路同行,總覺得要開心些。

三千蓮池一般人進不去,因此送至門口,天安她們便要離去。臨走之際,天安看著抱著厚厚一沓書冊的花小肆忍不住調侃:“小肆姐,你不跟我們住在聽風眠,是不是因為夜裏要看書啊?”

花小肆瞥了眼天安,抱著書轉身就走:“誰夜裏看書啊,聽風眠那地兒怎麽可能比得上我的蓮池。”

天安望著月亮笑了一聲:“好,那明日見。”

敖泧看著花小肆離開的背影,又偏頭望了眼跳著走下石階的天安,在心裏嘆氣。她就會在夜裏看書啊,雖然有時候,看那麽多書,仍然很難追上別人與生俱來的修行天賦。

翌日天明。

天安難得地竟然趕著敖泧的時辰,起了個大早。

平時習慣懶睡的人突然起早,反倒會沒了精神。

這不,只見天安一邊坐在涼亭裏看書,一邊打盹。花小肆手中攥著根狗尾巴草,見人打瞌睡,就探過去悄悄撓人鼻尖,惹得人難受得睜開眼,打了一個又一個噴嚏。

“花小肆,你太無聊了。”天安揉著鼻子,氣呼呼地看著捂著肚子大笑的花小肆,“敖泧,你看你的搭檔,她怎麽這麽討厭。”

原以為敖泧會幫她,沒想到偏頭一看,敖泧在偷笑。

“……”天安捏著拳頭砸了砸空氣,“敖泧,我勸你不要跟花小肆玩了,她太壞了,以後多跟我玩。”

敖泧咳了聲,裝作沒聽到,低頭看書。

心想,天安,你平時好像比小肆惡劣得多吧。

玩鬧了一陣,三人又恢覆平靜。

不過,這次平靜並沒有持續多久。

三人坐在聽風眠的涼亭裏,涼亭四周種著合時節的秋菊,除卻像濃雲一般的秋菊,剩下的便是一個小池塘與一座小假山。

一朵菊花從假山後扔到了三人面前。

三人沒理睬,繼續看書,又有一朵菊花扔了過來。

三人擡眸悄悄互望一眼,探不到後面那位的靈力,想必是個高手,不知道哪位高手閑來無事,這麽逗弄她們。

三人偷偷看了假山一眼,見山後之人還未出手,瞬間攥書齊齊挪至假山後:“什麽人,敢在聽風眠放肆!”

“是我,是我啦。”鳳凰提著好大一個黑色包袱,下意識地出手接住略帶敵意的攻擊,然後看著被打飛到菊花叢裏的三人,“啊,對不住對不住,你們沒事吧?”

從菊花叢裏爬起來的天安正準備推開眼前之人,一擡眸,見是鳳凰,瞬間嚇了一大跳,又坐進花叢中:“我當是誰,怎麽是你啊!”

“鳳凰,你鬼鬼祟祟的幹什麽呢?”花小肆呸了一口嘴中的菊花瓣,頗有些幽怨。

敖泧倒是沒怎麽摔到,看著鳳凰,乖乖地說了聲:“鳳凰大人。”

“別,別叫我大人,隨便喊喊啦,叫我解靈、小靈或者鳳凰都行。”鳳凰慌忙擺手道,雖然她和白澤位列同尊,但她一直不習慣有人這麽喊她。

“鳳凰,你來聽風眠幹什麽呢,西王母送走了?”花小肆拍拍身上的花瓣,拉著天安和敖泧站起來,“難道是找我嗎?”

鳳凰眨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抿著小紅唇,鄭重地點頭:“原本是打算找你一人的,不過現在你們都在,就太好了。”

三人一致撓頭,找她們啥事,她們又犯錯了?

一行人在鳳凰的帶領下,仿佛做賊一般進了聽風眠的屋子。鳳凰像賊首即將分贓一般,在桌子上攤開她挎著的黑色大包袱。

一打開,可把天安、敖泧和花小肆嚇了一跳:“鳳……鳳凰,你帶這些過來做什麽啊?”

只見包袱裏裝著用於臉上的青雀頭黛、螺子黛、迎蝶粉、珍珠粉、玉女桃花粉、胭脂、烏膏唇等,用於發間的玉笄、鳳凰紋金簪、點翠蝴蝶珠釵、銀踱金燈籠步搖風,除此之外,還有穿於身上的緋羅蹙金刺五鳳吉服、碧霞雲紋霞帔、挑絲霜窠雲雁裝等。

“鳳凰……你是要去人間做皇後嗎?”天安蹙著眉尖,擡頭認真地問。

“哈哈哈,真的,鳳凰,你從哪兒弄得這些東西啊?”花小肆忍看著一臉尷尬的鳳凰,忍不住大笑。

“不是啦,”鳳凰被這群人笑話得紅了臉,羞赧地道,“我是想讓你們教我打扮一下。”

“為什麽?”三人驚了,“你長這麽好看。”

鳳凰當場又被三人誇紅了臉:“我……我想要更好看一點,因為明天,胥伯言哥哥要來,我不太會這個,就想讓你們幫忙。”

“???”三人瞬間瞪圓了眼睛,“你說什麽?”

“我說,我喜歡的胥伯言哥哥,明天要來。”鳳凰攥著手心,緊張地看著眼前驚詫萬分的人,“你們怎麽了呀,是在詫異我有喜歡的人嗎,我以為整座須彌山都知道的,小肆你不知道嗎?”

“……”小肆搖頭,小肆真不知道。

天安和敖泧楞在原地,一時語塞。

“所以……你們會嗎?”鳳凰小心翼翼地問,“我不敢去找麒麟大人啦,而且一看她就不會,你看看她平時,不是穿紅的,就是穿紅的,還老遮面紗。”

天安挑眉,這話,給她一萬個膽子,她都不敢說。不過穿紅的,遮面紗怎麽了,她千晛姐姐絕對是六界第一美人!

“這有什麽不會的。”花小肆想起自己去人間那幾日,經常看到集市上賣胭脂水粉的,不就是先塗粉再抹胭脂嘛,瞧著簡單得很。

“我也會我也會!”天安想起自己在凈河人間裏看到過不少新娘子出嫁,瞬間舉手表示自己要幫忙。

敖泧看著三人,搖搖頭:“我不會,但挑仙裙我可以。”

鳳凰看著自信滿滿的天安和花小肆,開心地點頭,她可真是找對人了。

又翌日,文曲星胥伯言來須彌山講學。

胥伯言是個溫柔和煦的少年,由於常來須彌山下棋,因此須彌山的小仙童們幾乎都認識他。此人講學,並不限制聽講數量,因此須彌山此日無事的小仙童都會趕去修文閣,與那二十名歷練弟子一塊兒聽學。

鳳凰自然也是要去的,只不過不是往日的鳳凰,而是經過精心打扮後的鳳凰。

天安和花小肆瞧著自己的傑作,覺得鳳凰美得不可方物。

敖泧默默地挑著仙裙,希望合適的仙裙能拯救一番鳳凰原本的美貌。她其實不是沒有說,粉不要塗得太白,胭脂不要塗得太紅,眉不要畫得太濃,但奈何天安和花小肆不聽她的話,反而說:“你又不會,就別指導我們了。”

好吧,她不會畫,也不會看,她就是個小龍瞎。

一行三人沾沾自喜,鳳凰感激天安和花小肆,說:“你們以後如果遇到心上人,想在她面前出眾好看,我也會幫你們的。”

花小肆搖頭不屑:“不用了,我沒喜歡的人。”

天安偷偷點頭,原來這就是女為悅己者容。

再好看的一張臉,也頂不住天安和花小肆的糟蹋啊。

鳳凰坐在修文閣裏時,果不其然地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包括站在上面講學的文曲星胥伯言。

彼時,少年胥伯言正在與眾人談論作戰之道:“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敵而制勝。故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敵而制勝者,謂之神。”

他的目光落到鳳凰身上,轉瞬又移開,看著走神的眾人:“瞧你們的樣子,方才講的東西是都記牢了?”

眾人立即低頭,捏著手裏的墨筆不再去看旁人。

“也罷,今日便講到這兒吧,明日我再講剩下的。”少年胥伯言撫了下袖子,轉身走出修文閣。

鳳凰見狀,轉頭望著天安,著急得很:“怎麽辦,是不是剛剛大家都看我,沒有聽他講學,所以他生氣了啊?”

天安和花小肆也沒想到會這樣:“肯定不是的,你看他剛剛也沒有很生氣的樣子。”

其實她倆也不確定,只得問司召:“司召大哥,鳳凰今日的妝容不好看嗎?”

“肯定是不好看啊,鳳凰大人,”敖歆搖頭看著鳳凰,忍著不敢笑,“鳳凰大人,這種東西,你不如找我,找她們兩個幹什麽?”

“啊?”天安和花小肆也急了,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鳳凰,對不住對不住,我倆馬上去找文曲星解釋,你別哭,都怪我們倆太蠢了!”

唉,兩人著急地正要跑出屋門,便見少年胥伯言忽又折返回來,平靜溫柔地望著一屋子的人:“對了,方才忘記布置今日的任務,將我今日所講的用軍之道,編一則故事與在紙上繪一張詳細的作戰圖出來,記住,站在將軍的角度。”

“先生,你……”天安和花小肆正準備出聲留住此人,便見胥伯言搖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於大庭廣眾之下走至鳳凰身邊,蹲下來,牽起了對方的手。

“???”這下不止天安和花小肆驚了,滿堂的少年和小仙童們都呆住了。

“胥伯言哥哥。”鳳凰低頭望著蹲在腳邊的人,有些想哭,“打擾了你講學,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本就只講這些。”一身白衣的胥伯言拉起穿著挑絲霜窠雲雁裝的鳳凰,在眾人目光下,朝修文閣外走出去。

天安和花小肆楞了會兒,拽著敖泧一塊兒悄悄跟了出去:“敖泧敖泧,這次我們一定聽你的,他倆一定不能吵架啊,不然我倆得愧疚死。”

敖泧心中嘆氣,覺得須彌山歷練還應該教一教少年人之間的歡喜之情。

雖然……她也沒體會過,但至少書本上的東西,她看過,也明白。

又是寒潭!

天安領著花小肆和敖泧躲在石頭後,心虛得想,怎麽人人都喜歡來此處。

三人秉著呼吸,閉著眼睛聽著不遠處的兩人,小聲道:“我們別看她們,就聽他們吵不吵架。”

不遠處的少年郎打濕了手帕,半蹲在坐在石頭上的鳳凰跟前,無奈地笑出聲:“解小靈,這模樣誰幫你畫的。”

解靈閉著眼睛,感受著胥伯言幫她擦拭眼眶周圍的粉塵,委屈地道:“是不是太醜了?”

“不醜。”胥伯言伸出手指揩幹凈她眼角的胭脂,“不過,以後由我來幫你畫吧。”

“我就是為了見你才畫的,哪有由你畫,再見你的道理。”解靈睜開眼睛,看著半蹲在眼前的少年,她認識這人,兩萬三千餘載。

胥伯言揉著眉心笑起來,同鳳凰坐到一處:“所以你打算什麽時候嫁於我,我等了上萬年了。”

“或者鳳凰大人娶我也可以,這樣,我就不必借口隔三差五找創世神下棋了。”

“你這人……”

鳳凰當場羞紅了臉,她也不想分別,可是她還有身為鳳凰的使命沒有完成,她不能褪去鳳凰真身。

“好的,我明白我明白。”胥伯言嘆氣,“我都明白。”

巨石之後,敖泧仍閉著眼,而天安和花小肆卻睜了眼,捂著嘴巴望著不遠處的景象——文曲星胥伯言親吻在鳳凰額頭,鳳凰閉著眼,睫翼微顫,渾身泛著金光。

天安在凈河人間中,曾看見過很多人間情愛,可沒有哪一次,像眼前這般叫她突然間心如擂鼓。

那塊石頭,她曾經也坐在那兒過,她也閉著眼,然後千晛姐姐站在她邊上。

如果千晛姐姐那時親吻她……

天安一瞬間捂住眼睛,喘著氣坐到地上:“敖泧?”

敖泧松開手,看著天安,小聲道:“怎麽了?”

天安望著她的眼睛,嚴肅地道:“你親我一下。”

“你想什麽呢!”花小肆一巴掌拍在天安胳膊上,擰著眉道,“你發什麽癔癥啊?”

天安被拍得瞬間清醒,瑟瑟地看著花小肆。

嗷……好痛,她剛剛是在想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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