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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必有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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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風大,大雪過後,風也刺骨。

景嵐穿了厚衣,脖子上還掛著一個自制的帶繩手套,兩只手都插在裏面,捂在一起,走也走不太快。才上了石階,謝晉元尾隨而來,叫住了她。

她站住,回頭看著他,舉著戴手套的手擺了一擺:“才回來?不用管我,我再最後看一眼孩子,這就回去了。”

謝晉元也上了石階:“這個天氣還來回跑什麽,住下罷!”

景嵐笑,抱臂:“餵,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其實你挺厭惡我的吧,因為我嫁了又嫁,離了你也有別的男人,總之,大概原話我記不清了,大概是這個意思,所以咱們兩個還是別往一塊湊了,兩看相厭呢!”

她向來小心眼,還記仇。

就是當年的一句話,也還記得。

男人皺眉:“兩看相厭?本王也未婚娶,做了什麽讓你生厭的?”

景嵐望天,夜空當中,星光黯淡,她實在不太喜歡這個時空,可惜也是回不去,認真想了下,她走過他身邊,上前敲門,在他面前言語間總是那麽直接了當:“你還不如正經婚娶,人倫正常,就那宮裏裏的貴妃,我不說你也知道是誰,三番五次的,我看你得記掛一輩子了,你心裏的白月光呀,這般牽扯不清的,真真令人生厭。”

門內無人響應,景嵐上前推門,冷不防謝晉元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這手套很厚實,抓了手裏一看,差點被她逗笑。

早在她第一次轉身嫁人之後,他就該知道,她這個人,不回頭。

還竟說些聽不懂的話:“什麽白月光?你又胡說八道,徐貴妃家裏於我有恩,多加照看了下而已,而且現在聿兒的藥膳還在調查當中……”

景嵐最討厭的就是宮裏那位,聽他口氣輕描淡寫地,更是惱怒,甩開了他手:“別碰我,我現在和你什麽關系都沒有,是你朱砂還是白砂用不著跟我解釋,我進去看看,這就走了。”

說著一把推門房門,徑直走了進去。

屋內很暖,謝晉元在門口站了片刻,也終究是嘆了口氣,房門當著他的面關上了。

景嵐進門,左右看看,也是疑惑:“怎麽屋裏都沒有個人?”

沒有人回答她,她腳步不快,再往裏走,裏屋也安靜得很。

謝聿已經躺下了,白著一張臉,半闔著眼。

床前站著一人,身披鬥篷,少年身姿可是眼熟得很。

景嵐心裏驚疑,走過去時多看了兩眼,正趕上那人回頭,娘兩個視線一對上,今朝立即道:“阿!娘你可回來了,我來接你了!”

景嵐瞧著她這打扮,的確是穿了厚衣服,沒多想:“還接什麽,阿娘這就回去了。”

說著上前,來看謝聿:“怎麽樣,現在還有反胃的感覺嗎?”

謝聿看著她,淡淡地:“好很多了,多謝景夫人關心,其實今朝她今天來是……”

話還未說完,顧今朝已經幹笑兩聲,打斷了他的話:“哈,哈!對,阿娘,其實我今天來也是想看看世子,畢竟是因為我們打賭才喝酒來著,沒想到他不勝酒力醉成這樣,那什麽,我輸了他一個草兔子,回頭我給他編一個送過來就是,沒事,沒別的事哈!”

說著趕緊低眉順目地上前揖了一揖,正八經地應承道:“明天我就編一個草兔子給你送過來,明天就來。”

謝聿輕嗯了一聲,不難為她了:“行吧,那我就等著了。”

景嵐重新給他號脈,坐了一坐,也沒什麽事就起來了:“你這脾胃不好,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還得好生調理,醉酒沒有什麽,過了今天晚上就應當沒事了,歇著吧,我們回去了。”

顧今朝連忙來扶她娘:“嗯,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謝聿看著她們母女兩個,剛要起身,也被景嵐按住了:“別起了,估計酒勁還沒全散,歇著吧,你爹在門口,他送我們就行了。”

說著拉了今朝的手,娘兩個往出走。

出了屋裏,謝晉元果然在還在石階上站著,他見了今朝也沒想到,親自送了她們上車,有心再解釋一番,顧及到孩子在身邊,都忍下了。

車上涼了許久了有點冷,顧今朝緊緊挨了阿娘身邊,離開了世子府門前了還有點心驚膽戰。

她打開鬥篷,將阿娘和自己都裹住了。

在阿娘進門之前,謝聿拍了拍身側,竟然想讓她躲到床上去。

顧今朝則趕緊拿了掛起的鬥篷穿了身上,假裝才來,她可不想一會兒被人抓到,如果真是在謝聿床上被阿娘抓到了,他再在其中亂說,那可真就說不清了。

還好,阿娘似乎並未多想。

景嵐伸手攬著她肩頭,娘兩個靠了一起,感覺暖和了一些:“今朝,等你大考結束後,不管結果怎麽樣,咱們離開京城怎麽樣?”

顧今朝詫異地擡頭,有點不敢置信:“為什麽?來的時候阿娘不是說要在這立足紮根嗎?”

景嵐嘆了口氣,也是唏噓:“阿娘更想和你去游山玩水,銀錢這種東西吧,掙多少也不多,一多了呢還有人惦記,阿娘這幾年也是累了,想歇歇。”

花房今年才算真正完工,這兩年阿娘一直在忙這個,今朝有點不大相信:“是發生什麽事了嗎?花房才完工呢,阿娘因為什麽不開心,還想要去游山玩水,是因為國公府的事,還是因為春香生了孩子?”

景嵐被她這般正經模樣逗笑,笑了好半晌才握住了女兒的手:“說什麽呢,春香生孩子了跟我有什麽幹系?我和國公府也不過一場交易,能有多少傷心,你阿娘不大在意這些個,散就散了,想那麽多幹什麽?”

說到散了,今朝又覺傷心:“這些人裏,阿娘最喜歡誰?是我爹嗎?”

景嵐笑笑,點頭:“怎麽突然又想問這個了?”

顧今朝環住她腰身,埋首在她懷中,很是失落:“就是想知道,阿娘和他們分開時候,難道不傷心的嗎?一個散字說的那般輕松,可人非草木,心裏肯定難過的吧!”

景嵐伸手輕撫她腦後的碎發,輕輕嘆氣:“難過很正常啊,可是就有些人,一直牽著手走著走著也能走散。分開當然難過,可人活著就得往前看啊,實在捱不過這日子的話,那就趕緊再找一個,兩個人在一起時候,總能好受一點,慢慢的,一個治愈一個,就不那麽傷心了。”

她在訴說自己的心路歷程,顧今朝卻從中聽出些個別的來。

靠了阿娘懷裏,才覺得微涼的心暖了一些。

心裏那重如石頭的東西,仿佛被人搬開了些,她以為她不會醉,可還是醉了。

醉生夢死之後,整整睡過了一天,早在那窗邊看見穆二時候,還想著,要不要去找他,要不要親自去問問他,要不要像謝聿說的那樣,示弱,告訴他她就是個女兒家。

一邊是理智,說即使去了,也未必改變什麽結果。

一邊是沖動,說還是去吧,總得給自己一個機會。

然而,她直接睡過去了。

現在想想,這樣剛好,一夜無夢,顧今朝早早起了。

因為醉酒已經耽誤一日沒有去書院,今個可不能再耽誤了,她吃了點東西,還沒等走呢,來寶就過來說,秦鳳祤來接她了,直問她為何又停學一天。

嚴師也不過如此,今朝趕緊去把鎮紙找了出來拿在手裏,背了書箱就出門了。

平時秦鳳祤都在車上等他,今日也不知怎麽了,早早下了車。

她趕緊將鎮紙送了過去:“哥哥來得好早,剛巧給你準備了個小小禮物,不成敬意,請笑納。”

秦鳳祤伸手接了過來,讓她上車。

鎮紙是他喜歡的模樣,他拿在手裏,也是勾唇。

外面還冷,顧今朝把窗簾捂得嚴嚴實實,靠坐了一角,秦鳳祤後一步上車,也拿了一枝纏糖出來,似乎很隨意地遞了她的面前。

今朝拿過去看看,來回在手裏轉著:“今個這是怎麽了呢,怎麽突然給我買糖了?”

秦鳳祤想了下,淡然道:“呃……聽說人在低谷的時候,吃點甜的,很快就會遇上好事,而且是大好事。”

真的是相當難得了,秦鳳祤竟然也說得上這樣的話了。

這可是今朝對他說過的話,當時就是隨口說的,沒想到被他拿來安慰自己了。

可是等等,他為什麽要安慰自己?

今朝揚眉:“低谷?什麽低谷?我自考才得了第一呢!”

一早他從父親那裏得知到,中郎府與公主府突然來往過密,似乎有聯姻的打算,秦鳳祤匆匆趕了來,淺淺目光在她臉上掃過,輕嗯了聲。

他聲音是真的很輕:“是為了祝賀你,可能只要吃一點,會有更好的事情發生吧!”

顧今朝從小喜甜,在他目光註視下,真是咬了一口。

很甜,心裏也默念了幾遍:“阿彌陀佛,今個會有好事的,一定會有的。”

到了書院門口,秦鳳祤目送她下車,與她作別。

眼看著馬車絕塵而去,顧今朝手裏還拿著那根纏糖,甜的膩人,真希望……

她心裏默念著好事好事好事,可一轉身,笑容立即垮了下去。

何老五手裏不知捧了什麽東西,正站在書院門口等著她。

硬著頭皮走過去,也只能幹笑著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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