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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交手,曲瀲勝。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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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為了景王叔來的吧?景王叔已經托你祖母去曲家說親了?辛苦你了,我記得你的世子夫人是曲家的四姑娘吧?”

紀凜就算原本心裏已經有了猜測,可是聽到皇帝的話,還是懵了下。

“您不反對?”紀凜奇怪地道,景王要娶曲沁的事情,這簡直就是亂了輩份了。

慶煦帝笑看著他,神色很是溫和,對他道:“皇祖父臨終之前,曾經和朕說過,只要景王叔不做出危害江山社稷之事,讓朕多照顧景王叔。可惜景王叔這些年來一直都不肯原諒祖父當年做的事情,甚至連京城也不回,朕屢次讓太後召喚他進宮來,他也從來沒有答應過,讓朕也很是無奈,如今他難得求一次朕,朕自然要答應他的。”

慶煦帝的年齡比景王還要大,當年可謂是看著景王出生的,雖然自己那麽大的年紀了,還能看到皇祖父像個老流氓一樣弄大宮女的肚子,十分的囧,但周家子嗣向來不豐,時隔幾十年,祖父雄風未泯,還能給他弄個小叔叔出來,心裏也是挺高興的。

慶煦帝又繼續道:“當年景王叔出生時,他的身體很虛弱,我們都擔心他養不活。景王叔三歲之前,身體都很虛弱,沒辦法走出宮殿。後來皇祖父讓相國寺的高僧給景王叔批命,曾言景王叔與佛有緣,如果想讓景王叔平安長大成人,那麽最好將景王叔送去廟裏出家。所以當時皇祖父便不顧景王叔的反對,在景王叔五歲時,將他送去相國寺出家。”

相國寺是皇家寺院,歷來服務的對象是皇家,雖然香火不旺,但在大周的地位卻是枯潭寺等寺院比不上的。

紀凜隱隱約約發現了什麽,但是一時間又聯系不上。

“景王叔雖然身體不好,但是他天生聰慧,就算是枯燥的佛經,他也能很快便領悟,並且舉一反三,和那些比他年紀大的大師們討論佛經,更是見地不俗,這讓皇祖父覺得,景王叔果然適合出家。

果然,景王叔出家後不久,他的身體也有了起色,不過幾年很快好了。皇祖父心裏很高興,見景王叔身體好轉,便想讓他還俗。只可惜景王叔心裏氣當年皇祖父不顧他的意願讓他出家之事,所以在皇祖父讓他還俗時,他偏偏就不肯還俗,繼續在寺裏當和尚研究佛經,甚至因為在佛經上有所研究,名聲更是不錯。後來因為皇祖父逼得緊了,他甚至從相國寺中跑了出去,說是雲游四海去了,直到皇祖父臨終前,景王叔都沒有回來過。”

紀凜沒想到當年還有這樣的內幕,一時間都呆了下,下意識地問道:“他是怎麽成為景王的?那景王是另有其人?”

“正是如此。”慶煦帝讚賞地道:“老景王原來是皇祖父的弟弟,可惜他也和皇祖父一樣子嗣不豐,只有一個病歪歪的兒子,同樣也沒有養活,景王這一脈算是斷了。皇祖父當年怕景王叔真的什麽都不管地出家了,一輩子當和尚,後來就和老景王商量著,將景王叔過繼到他名下,不過因為景王叔當年在外面,他一直不肯回京,所以這事情也沒有對外說什麽。”

這就解釋得清楚,為什麽他不知道祖母還有一個弟弟的事情了,畢竟當年以景王的身體情況,時時要擔心他養不活,後來又出家了,更不好對外透露什麽。

如今,因為他娶了曲瀲,在名份上已經定了,所以景王為了娶曲沁,便操作一翻,直接頂替了老景王的曾孫子的位置,生生地從弟弟的身份,變成了淑宜大長公主的侄孫輩。

“皇上,還有一事臣不明白。”紀凜看著他,“景王在相國寺出家,那他應該有佛號,他的佛號是什麽?”

慶煦帝聽了忍不住笑了,說道:“這事你不必理會,這不過是當年皇祖父怕他夭折了才會讓他暫時出家,原本是等他身體好轉了再讓他還俗的,可惜景王叔跑了,皇祖父也沒能等到他還俗。”

周家的子嗣歷來少,哪可能真的讓皇子出家?出家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可誰知景王的脾氣會這麽硬,和高宗皇帝頂了起來,就這麽跑了。這點說來,他和淑宜大長公主還真是姐弟,脾氣都很臭。

紀凜僵硬地看著他,慶煦帝這種避諱的態度,其實已經讓他心裏有了一個猜測了,只是不太願意接受。

慶煦帝見他面有異色,知道這孩子素來是個聰明的,想來已經猜到了,便對他道:“正是你猜測的那樣。”

紀凜當時只覺得這事比知道景王其實是祖母的弟弟更讓他吃驚。

當然,這事他現在不好告訴曲瀲。

“所以,因為你娶了我,定了名份了,所以景王為了娶我姐,就更改了身份,對外來說,他是祖母的侄孫麽?”曲瀲木木地問道。

“正是這樣。我去宗人府看了,皇家玉牒上也改了他的身份,反正景王這些年一直在外面,沒有在京城中露過面,也沒人知道這事情,知道的都是周家的人,並不用擔心。”紀凜安慰她。

曲瀲依然木木的。

或許她該高興,景王為了娶她姐,所以連身份都改了,從當今皇帝的小皇叔變成了皇帝的兒子輩了,知情的人都不會說什麽,這樣也不怕世人的目光了。

她心裏安慰自己,其實只要接受了景王的人設,姐姐嫁給他好像也挺帶感的,至少那些眼高於頂的皇子們以後都要叫她姐姐為叔祖母了,不要太爽。

“阿瀲,你沒事吧?”紀凜擔心地問道,他知道阿瀲和她姐姐的感情,怕她一時間不能接受。

曲瀲深吸了口氣,對他道:“沒事,其實也不是那麽難接受的,以後只要閉緊了嘴巴,也沒人知道景王其實是祖母的弟弟。”

說到這裏,曲瀲突然很能體諒淑宜大長公主先前的心情。

自家弟弟竟然相中了孫媳婦的姐姐,想要娶她為妃,簡直不能更糟心了,莫怪淑宜大長公主當初不能接受。

而更過份的是,她這當姐姐的都沒來得及反對呢,這糟心弟弟竟然直接進宮找了皇帝,讓皇帝答應幫他這個忙,只要皇帝開口了,就算有人心裏有疑問,恐怕也不敢去深究什麽。加上景王的行蹤成迷,見過他的人根本沒有,且這世界的消息也不靈通,想要改變一個人的身份,還不是皇家一句話?

慶煦帝受高宗皇帝臨終所托,想要好好照顧這位小皇叔,如今小皇叔好不容易找他幫忙,而且解決的還是小皇叔的終身大事,自然義不容辭了,根本沒和淑宜大長公主商量,就直接出手了。

這才是讓淑宜大長公主糟心的事情。

糟心弟弟遇上沒有原則的皇帝,然後再將她推出去,讓她厚著這張老臉去孫媳婦娘家說親,這讓強勢慣了的淑宜大長公主如何接受得了?

曲瀲明白了淑宜大長公主糾結的心情後,再去見她時,不免有些心虛。?

☆、第 150 章

? 在曲瀲努力地消化從紀凜那兒得知的真相時,此時京城裏,景王進京的消息已經傳開來了,然後又傳出了景王讓官媒去曲家提親的消息,甚至還請了淑宜大長公主去曲家說媒的事情。

頓時京城的目光都轉到了景王和曲家。

對於景王,京城的人知道的不多,甚至可以說根本沒什麽印象,他就像個邊緣人物一樣,知道宗室中有這個麽人,但一直在封地裏沒有回過京,又因為距離太遠了,而且無關緊要,自然不會多此一舉地去註意他。

自從高宗皇帝登基後,景王這支系便一直待封地,很少回京,就算是回京,也是低調行事,根本沒有存在感。後來聽說景王這一支的子嗣也和高宗皇帝一樣薄弱,因為子嗣不利,所以行事也是很低調,世人對此也根本沒有什麽印象,只記得三十年前景王請封了世子的事情,後來便沒什麽值得關註的消息了。

就在傳出景王回京的事情時,皇上偏偏表現出一副很親近景王的態度,並且在第一時間召見了景王。

於是很快便有消息傳來,當年的世子在老景王去世後,直接越過了祖父成了景王,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老景王這一支的子嗣都死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還有世子,恐怕景王便沒了後代,而且聽說這位世子其實也是過繼的。

這個聽說自然是如今掌管宗人府的寧王傳出來的,眾人聽後,也沒有起什麽疑心。

就算景王是過繼的,只要皇上對其另眼相待,願意擡舉,那也不比京中的那些宗室差,甚至這回景王進京後,慶煦帝特地賜了京中的一棟宅子給景王,並恩賜他以後無須再回封地,可在京中定居。

這可是天大的恩賜,讓京裏的人都忍不住關註起這突然冒出來的景王來,很快便了解了景王的生平。

聽說景王如今已年過三旬,但卻未娶妻,自少年時期伊始,便一直在外面游歷,後來老景王去世,他繼承了爵位後,卻無心庶務,遞了折子進京,得慶煦帝允許,便一直在外當一個逍遙王。

如今,他難得回京,突然蒙生娶妻的念頭,不知怎麽地,相中了都察院左都禦史曲大人家的侄女,即鎮國公府世子夫人的姐姐,欲聘她為王妃,已在數日之前,讓淑宜大長公主特地去曲家說親,甚至皇上聽說後,直接給他們賜婚……

曲瀲聽到外面的傳聞,繼續木然。

外頭傳得有聲有色,顯然因為皇帝對景王的擡舉,使得景王從一個從未讓人註意過的隱形人變成了京城的熱門話題。

比起朝中以科舉入仕的官員,王公貴族拼的便是帝王的恩寵,能讓皇帝記住你,賞賜不斷,那才是一個家族興盛之根本,最怕的便是被皇帝忘記。宗室中也是如此,以前景王這一支系的人在封地上,一待便是好些年,眾人哪裏理會你一個沒什麽勢力的藩王?可當景王回京,並且被皇帝又是賞宅子又是賜婚的,那代表皇帝對其重視,也代表了在皇帝心中的份量,自然教人關註。

景王一躍成了皇帝心中的大紅人,連帶的,也讓人對景王想要納為妃的曲家女感到好奇起來,甚至連原本低調地在府裏養胎的曲瀲也不免被人拿來議論。

曲瀲因為姐姐的原因,對景王的事情頗為關註,也派了陪嫁的管事在外面盯著,所以對京城裏的事情也略知一二,對景王引起的話題已經無力吐槽了,如今皇上都賜婚了,那這樁婚事便是要成了。

一時間心情真是覆雜。

比起曲瀲的心情覆雜,同樣知道一些真相的人簡直要發瘋了。

平寧郡主便是一個有幸知道景王身份的人。

作為淑宜大長公主的女兒,曾經也是跟在母親身邊長大的,比起到了年齡時,便早早地移到外院去住的兄弟們,平寧郡主住在內院中,距離母親更近。甚至後來因為父親突然去世,她特地回娘家來陪了母親好一段時間。

也是那時候,她見到了因為父親之死而特地回京來探望母親的景王,方得知原來高宗皇帝還有一位因為幼時體弱鮮少有人知道的皇子,年齡甚至比兄長還要小的舅舅,曾經因為一些原因被過繼到老景王這一系的皇子。

對這位皇舅,平寧郡主的印象並不深,當時父親戰死,母親悲痛萬分,也幸得這位皇舅回來安撫,才讓母親沒有因為悲痛而崩潰。只不過他在京城裏只待了兩天就離開了,至此後再也沒有見過他。

如今景王終於回來了,不僅回來了,甚至要娶曲家女,這對於知道景王的身份的平寧郡主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平寧郡主得到消息的第二天,就匆匆忙忙地回了娘家,直撲寒山雅居。

“娘!”平寧郡主黑著臉道:“我聽到消息了,景王就是皇舅吧?這成何體統?皇上竟然還給他們賜婚,難道就不怕被天下人恥笑麽?”更重要的是,那些曲家女到底有什麽魅力,竟然能讓那些男人一個兩個的非她們不娶,暄和是這樣,如今皇舅也是這樣。

其實她也不是那麽討厭曲瀲,只是因為曾經大嫂照顧她極多,就算大嫂如今變了個模樣,也忍不住心疼她,向著她一些罷了,才有些針對曲瀲,但要說特地給曲瀲下絆子什麽的,她還不至於做這種缺心眼之事。可是如今,她的親舅舅要娶妻了,對像卻是自己外甥的兒媳婦的姐姐,這簡直就是亂了輩份了。

這天底下的好姑娘多得是,為什麽就非得是曲家女?

淑宜大長公主神色有些疲憊,冷冷地道:“閉嘴,這事情你就當不知情便可。”

“怎麽可能?那是皇舅,我怎麽可能當作不知情?”平寧郡主懷疑地看著母親,“娘,您怎麽不阻止舅舅?就算您喜歡那曲氏,但是也不能讓舅舅亂來。”

“我如何沒有阻止?可他不聽我的話有什麽辦法?”淑宜大長公主經過幾天的過渡期,心裏已經沒有當初那般糾結了,但是仍未能放下,所以她也難得和女兒抱怨道:“你當年也見過他,知曉他是什麽脾氣,連你外祖父當年都拿他沒轍,我不過是他姐姐罷了,能有什麽法子?當年父皇臨終前,宣我進京,曾叮囑過我,讓我這當姐姐的好生照顧他,可誰想他的脾氣會那麽倔,連我都怨恨上了……”

說到這裏,淑宜大長公主心裏越發的疲憊。

如果說這輩子還有什麽能讓這個強勢了一輩子的女人妥協,那便是這唯一的弟弟。

當年父皇憂心弟弟養不活,便聽信相國寺高僧的話,將弟弟送去相國寺出家,原本當時只是意思地讓弟弟當個俗家弟子的,可誰知道因為弟弟不肯待在寺裏,兩個脾氣都一樣倔的父子倆便扛上了,真的讓他剃度出家。

她當時心裏也覺得不妥,特地去了一趟相國寺,那時被弟弟求她帶他離開時,她心裏因為也擔心離了佛祖他活不成,所以沒有答應下來。

當時她以為小孩子不喜歡寺裏的環境,並沒有將他的意願放在眼裏,甚至發現父皇為了阻止他離開相國寺,派了重重守衛守著,心裏還覺得父皇有些小提大作。直到弟弟八歲時,逃出了相國寺,才知道他有多恨當初被人逼迫出家一事。

可能是老來子的原因,父皇很疼這弟弟,可惜因為父皇一意孤行,強迫他出家一事,也讓脾氣同樣又臭又倔的弟弟一直不肯原諒他,甚至連帶的也對她這姐姐怨上。

直到父皇去世,他都沒有回京,帶著那些被送過去伺候他的人走了,這些年就在外頭飄泊流浪,甚至因為賭氣,一直沒有還俗,將自己的名聲越闖越響,卻是個最任性的和尚,能見過他的人很少,名聲卻響得世人都知道。

想到這裏,她心裏嘆了口氣。當年丈夫戰死的消息傳來,她幾欲崩潰,但弟弟得到消息時,仍是為此千裏奔波回京來探望她,如何讓她不感動?雖然弟弟當年怨她,可是心裏也還是惦記著她的,只是他們的脾氣都是這般強硬,都不肯低頭,所以一直僵持著,就這麽僵持了幾十年。

平寧郡主很少見到母親和她抱怨什麽,當下有些愕然,一時間忘了反應,直到母親抱怨完,她才訥訥地道:“其實舅舅心裏也是有您的,不然當年爹去世時,他便不會專門回來一趟了……”

淑宜大長公主嘆了口氣,無奈地道:“他也算是有良心。”

平寧郡主就要安慰幾句,突然腦子轉了回來,發現不對,自己今兒過來可不是為了這事情的,趕緊將歪掉的樓歪回來,說道:“娘,舅舅為什麽會想娶那曲二?可是有什麽原因?難道舅舅見過她?而且舅舅這些年來不是一直不想還俗麽?怎麽會突然要娶妻了?”

淑宜大長公主看了她一眼,抿著嘴道,“你舅舅的意思是,幾年前,那曲二以前幫過他的忙,想必就是那時候他起了心思。他早就還俗了,只是沒有告訴我罷了。”說到這裏,她心裏又有氣。

父皇盼到死都沒能將他盼回來,沒想到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就能讓他打破誓言,不僅還俗了,甚至還踏進了他以前說不會進的皇宮,甚至還為了娶人家,出了這麽個餿主意,將自己的身份都改了,他也不嫌在小輩面前丟臉。

平寧郡主臉色有些僵硬,如果是這樣倒是說得通了。

只是,她仍是不能接受自己舅舅為了娶一個女人,竟然為此改了玉牒,變換了身份。

“皇上……怎麽會同意?”平寧郡主艱澀地問道,她不覺得宮裏的皇上會這般糊塗,就算皇上糊塗了,不是還有太後麽?

“甭提了,皇上對這事只會樂見其成,還巴不得他快點成親生孩子,這也是你外祖父的願望。”說到這裏,淑宜大長公主心情更陰郁了。

因為先帝去得早,可以說慶煦帝是被高宗皇帝養大的,高宗皇帝對他的影響頗深,每一句話都奉若聖旨。既然高宗皇帝有遺言,讓他日後多照顧景王,只要不涉及到江山社稷之事,慶煦帝自然不會反對什麽了,將心放得很寬。

這便是淑宜大長公主覺得糟心的事情,被那叔侄倆坑了一把。

平寧郡主聽完母親的話,也知道自己今兒誤會母親了,母親心裏也是反對這樁婚事的,可是如今連聖旨都下了,世人都知道皇上給景王和曲家女賜婚,根本無從反對起。

明明知道那位景王其實是自己舅舅,卻因為他要娶曲家女之事,在世人面前只能將他當成晚輩,心裏真是非常的憋屈。

平寧郡主心情憋屈地離開了,只是因為這遭,心裏越發的對曲家不待見,曲瀲再次躺著也中槍。

曲瀲不知道平寧郡主的心情,就算知道了,她也沒什麽反應。

因為她也同樣在糾結。

就在這種糾結中,皇上給景王賜婚後,過了幾日,很快又定下婚期。

因為景王和曲沁的年紀都比較大了,宮裏的皇帝和太後都一至認為,盡快定下婚期較好,於是都催欽天監,而欽天監也很不負重望,很快便定下了婚期。

婚期定在三月底。

曲瀲聽說連婚期都定下後,不禁有種塵埃落定之感,她姐是嫁定景王了,頓時心裏那種糾結又少了一些。

就在婚期定下後的翌日,曲沁上門來探望。

曲瀲聽說姐姐上門來了,並且在寒山雅居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時,猛地嚇了一跳,趕緊對正在給她按摩腿的碧春道:“快快快,咱們也去寒山雅居,給祖母請安。”

碧春等丫鬟有些迷茫,見她挺著個大肚子就站了起來,忙過去扶她,笑道:“少夫人莫急,二姑娘不會走的。”

她才不是擔心她姐走,而是擔心淑宜大長公主將那一股子氣發洩到她姐身上。

景王為了一個女人,做出這麽棒槌的事情,作姐姐的如何不憋屈?世人對名聲看得極重,對輩份也有嚴格的要求,就生怕名聲受損。所以淑宜大長公主此時心裏根本不可能待見那引誘弟弟幹出這種大逆不道事情的女人,她怕自己去遲了,她姐要吃虧。

曲瀲挺著個大肚子,風風火火地趕往寒山雅居。

也幸好暄風院距離寒山雅居近,所以也沒有走多久就到了寒山雅居。

經人通報後,曲瀲便扶著丫鬟的手進去,沒想到進去時,卻沒有想象中的情況,反而是兩個一老一少的女人面對面坐著,臉上都是笑盈盈的。

曲瀲頓時滿頭問號,覺得自己腦子好像不夠用了。

“你這孩子怎地突然過來了?走得一臉是汗,急個什麽?”淑宜大長公主嗔怪道,忙吩咐明珠去打來溫水給她擦擦臉,又吩咐嬌蕊去端來一些她愛吃的點心。

曲瀲自然不會告訴她自己已經知曉景王的真實身份、所以怕這兩人見面要掐起來,見兩人看起來挺和諧的,面上也沒有露出什麽異樣,笑盈盈地道:“這不是想念祖母這兒的點心了麽?所以想過來嘗嘗,不然渾身就難受。”然後又朝旁邊坐著的曲沁露齒一笑,叫了一聲“姐姐”。

曲沁含笑看著她,面上不動聲色,但是在妹妹多看了幾眼過來,便知有異。

難道……妹妹知道什麽了?

想到紀凜的本事,還有宮裏皇上的態度,曲沁心裏了然。?

☆、第 151 章

? 曲瀲坐在淑宜大長公主身邊的位置,為了照顧她,明珠貼心地在她身後放了一個柔軟的大迎枕墊著,緩解了因為懷孕而帶來的腰酸背痛。

她身旁的小茶幾上擺了個雕紅漆描金海棠攢盒,上面整整齊齊地碼放著玫瑰酥、芝麻糖、冬瓜條、蜜棗、板栗糖、核桃酥、山楂片等,旁邊還有一個甜白瓷的果盤,上面擺放著櫻桃、草莓、枇杷、香瓜等水果,只要她伸手便可以勾著了。

這也是她來寒山雅居時,寒山雅居都會給她備著的東西。

她伸手拿了一塊切好的香瓜啃著,一雙眼睛忙碌地盯著淑宜大長公主和曲沁,聽著她們從茶道談到丹青,再談到衣服首飾,最後到京城裏的各家紅白喜事,都能說上一嘴,且兩人都有自己的見地,談得似乎挺歡快的。

但她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聽了一耳朵後,她終於明白了,這分明就是淑宜大長公主變著法子在考驗她姐,不過她覺得名義上是考驗,實則是刁難。

只是她這重生的姐姐上輩子也不是白混的,不僅沒有被刁難住,反而無論是淑宜大長公主提出什麽,都能說上一兩句,可見她上輩子涉獵之廣,可能這些東西都不精,但是各方面都知道一些,這已經足夠使她成為一個出色的外交人員。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樣樣都專精,但是作為一個賢內助,可不僅僅只需要打理好內宅事務便可,對外的交往也不能少,這便是夫人外交,往往在夫人外交中,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結果,然後幫助丈夫。

作為一個出色的宗婦,在外走動與人交往時,不管對方說什麽,都要能答上一兩句,不用太專業,但是能讓人不冷場,反而能促使人忍不住與她訴說的欲望,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聽起來簡單,但是卻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很多婦人只將目光局限於內宅中,往往讓她們顯得短視。

而淑宜大長公主當年可是被高宗皇帝當成皇子一樣養大的,眼光自然與眾不同,甚至比一般的男子都有見地。也因為如此,所以她有時候看那些京中執著於內宅手段的貴婦人時,不免會用一種盛氣淩人的態度對她們,心裏頗為不屑的。

曲沁上輩子在五皇子的後宅,為了生存,生生將自己磨礪成一個合格的皇子妃,甚至拼了命地學習,只為求得一線生機,為了報覆五皇子,她也必須掌握外面的事情,雖然時間只有短短幾年,但她卻做得很成功,連宮裏的太後和皇後也未曾小瞧過她,後來若非她病重,臥床不起,五皇子早就被她玩死了。

這樣的女人,目光也不會只局限在內宅中,倒是和淑宜大長公主的思想很接近,淑宜大長公主說的話,她都能理解,而不是像其他的婦人那樣,根本聽不懂淑宜大長公主的意思。

曲瀲想明白這點兒,一時間覺得她姐的人設挺蘇的,但是蘇得讓人很爽,沒見淑宜大長公主這般強勢的女人,想要刁難都沒轍麽?反而被曲沁一一化解。

淑宜大長公主此時心裏確實是挺無奈的,曲沁比她想象中的要優秀,無論她提什麽話題,她都能接上一句,和她說話舒心極了,因為她總能找到適合的話,不會讓氣氛冷場,也不會讓人感覺到不受尊重。

如果不是隔著輩份,她會很高興這樣的姑娘成為弟媳婦。

可偏偏這姑娘是自己孫媳婦的姐姐,而弟弟為了她做出這麽棒槌的事情,想想就覺得糟心。更糟心的是,無論她如何刁難,這姑娘都能應付自如,反而讓她有些不忍心了。

就在淑宜大長公主感覺糟心無比時,聽到旁邊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音,轉頭一看,正見挺著個肚子的孫媳婦捧著一塊芝麻糖啃得不亦樂乎,那嬌憨的模樣,襯著那高聳的肚子,更讓人沒辦生氣。

曲瀲啃得正歡時,發現兩個女人都不說話了,並且同時轉頭看向自己,頓時有種啃不下去,將最後一口芝麻糖咽下,推了推桌上的攢盒,討好地道:“祖母要不要也吃一些?今天的芝麻糖炒得很香。”

淑宜大長公主笑罵道:“明知道我口牙不好,啃不了這些硬糖了,你還來引誘我,真該打。”說著,就伸手在她手臂上輕輕地拍了一下。

曲瀲笑得傻兮兮的,說道:“我這不是覺得它好吃嘛,就想讓祖母也嘗嘗,它炒得很脆的,不用怎麽咬,嚼一嚼就碎了,滿嘴都是炒得香香的芝麻味,可好吃了。”

“再好吃也少吃點,這甜膩膩的東西,吃多了對身子可不好。”淑宜大長公主忍不住嘮叨道,總覺得這孩子真是讓人操心。

曲瀲乖巧地應了,然後偷偷地朝她姐瞥了一眼。

可能是覺得再說下去也沒有必要了,淑宜大長公主便道:“行了,難得沁姑娘過來,瀲兒你便你姐姐去說說話,就不用陪著我這老婆子了。”

曲瀲自然是討巧賣乖地說了一通話,逗得淑宜大長公主開開心心後,才和她姐一起離開寒山雅居,往暄風院而去。

回到暄風院後,曲瀲便坐到羅漢床上,將有些浮腫的腿架到腳踏上,由著丫鬟給她按摩。

“怎麽了?腿難受?”曲沁關心地問道,她上輩子沒有生過孩子,對婦人懷孕之事其實是不太了解的。

自從妹妹懷了身子後,她雖然也關心,但因為不住在一起,且她作為姐姐的還未出閣,到底不好意思常來鎮國公府走動,省得讓妹妹被人說閑話,以至於也不太了解妹妹孕期的情況。

這會兒,見她臉蛋比以往肉了不少,手腳也有些浮腫的模樣,才發現女人懷孕比想象中的還要辛苦一些,不免有些憐惜。

其實比起其他的婦人,曲瀲這胎算是懷得很輕松。

“月份大了,容易腿抽筋。”曲瀲捶捶有些酸痛的腰,近來時候晚上腿還會抽筋,她睡得迷迷糊糊地醒來,便有人比她更快一步地給她按摩腿了。

自從有一次因為半夜腿抽筋醒來,她摸索著爬起來,後來差點摔到地上,將紀凜嚇過一回後,後來只要她有點什麽動靜,他都會比她更快一步地醒來,然後圍著她團團轉。曲瀲不免有些心疼他,擔心他白天要當差,晚上要守著自己,身體會受不了。

姐妹倆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後,曲瀲便讓丫鬟們退下,打算姐妹倆一起說說話。

“姐,那個……景王……”曲瀲瞅著她,覺得有點兒難以啟齒。

曲沁笑著看她,很大方地道:“暄和應該告訴你了吧?就是那樣。”

曲瀲木著臉看她,然後一攤手,說道:“說吧,你什麽時候和他認識的?他怎麽會娶你的,先前一點兒預兆都沒有麽?你……真的想好要嫁給他了麽?”最後的才是重點。

曲沁端著青瓷冰紋茶盅,手指細細地摩挲著茶盅上的紋痕,想了想,方道:“我和景王很早就認識了,比你想象中的早……”她微微蹙眉,盡量挑一些回答妹妹,“對了,還記得你和暄和定親的那年夏天,外祖母帶我們去岐雲山的別莊避暑的事情麽?有一次,你和阿櫻去摘桑葚,那時候我不是離開了會兒麽?就在那裏我遇到景王,他當事因為一些事情受傷了,我就幫了他一個忙,所以……”

曲瀲盯著她微微發紅的臉,心裏再一次被“臥槽”刷滿了屏。

不會是那麽早就開始暗通款曲了吧?呸呸呸,恐怕當時兩人都沒那意思才對,不然她姐後來也不會答應餘家的親事了,怕是當時只是幫了對方,所以有些印象罷了。

曲瀲這時也想起了後來他們到小農莊去避雨時,她發現姐姐裙擺上的血漬,原來是這樣染上的,想來當時景王應該受傷挺重的,而她姐因為某些原因勇敢地幫了他,在他心裏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對,她知道自己這姐姐的為人,如果不是真的那個人對她有恩,根本不會主動湊上去幫忙,並且是不假人手。也許,景王上輩子幫過她姐姐……對了,上回她姐說過,景王對她有救命之恩,應該是上輩子的事情吧,這輩子她們姐妹倆一直在一起,景王也沒機會對她姐有救命之恩。

想明白這點兒,曲瀲暗嘆了一聲。

所以,這是上輩子的恩拖到這輩子報,然後將自己也報進去了麽?

“其實,如果是他的話,嫁他也沒有關系……”曲沁臉有些紅,不太習慣對人剖析自己的心情,但是為了防止妹妹胡思亂想影響了身體,所以她今兒特地上門,就是想和她將話說清楚。

妹妹和繼母不一樣,有些事情瞞不過她。

曲瀲盯著她的臉,有些咄咄逼人地道:“姐,這事關你的終身大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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