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馬延蜀將計算出來的時間報了上來：“一分五十三秒！”

江海濤沒有再問話，而是閉上眼睛在思考著什麽。他的行為也感染了其他人，一個個指揮官也沒有剛才那麽焦急了，他們都無聲地盯著他。

過了大約十秒鐘，江海濤突然睜開眼睛，命令道：“艇艏誘餌魚雷準備！”

參謀長馬延蜀大聲將他的命令傳到艏部魚雷室：“艇艏魚雷室誘餌魚雷準備！”

這時聲吶長報告道：“攻擊魚雷正在加速！航速三十五節！”

江海濤命令道：“計算撞擊我艇時間！”

馬延蜀很快回答道：“四十五秒！”

江海濤命令道：“艇艉魚雷室氣泡幹擾彈準備！”

所謂氣泡幹擾彈就是一種通過魚雷管發射、能在海底制造大量氣泡的炸彈。

大家都知道，當水裏有大量氣泡時，浸泡在水裏的物體受到的浮力就會因為氣泡的幹擾而產生改變。大量的氣泡對於正在瞄準潛艇沖刺的魚雷同樣具有很大的幹擾力量，氣泡快速而巨大的浮力，以及它們炸裂產生的力量，足以讓笨重的魚雷向上跳躍、左右翻滾、前後搖擺、胡亂轉向……也就能夠在短時間內讓魚雷暫時失去原有的姿態，或者說有可能讓魚雷暫時無法瞄準目標，如果潛艇運氣好的，甚至能讓魚雷與潛艇擦身而過，使潛艇生存下來。

不過這玩意很難使用好，主要是時機難以把握，因為氣泡墻在海底裏保持的時間太短了，只有幾秒鐘就因為氣泡上升到作用區域以上而失去效果。

如果氣泡墻發生太早了，也就是幹擾彈提前丟出去了，氣泡都已經沖上了海面對方的魚雷還沒有來，顯然一點效果都沒有，魚雷依然按原來的方向前進，幹擾魚雷的發射純粹浪費。同理，如果氣泡墻發生太晚，魚雷都已經穿過了將要發生氣泡的地方，氣泡墻才產生，它的效果更是為零。

而且這種幹擾彈發射太近了不行，太遠了也不行，太近了即使能影響攻擊魚雷，能讓魚雷改變前進方向，但魚雷近距離引爆一樣可以摧毀潛艇。如果幹擾彈發射太遠，改變了前進方向的魚雷在短時間內就可以將偏轉的方向改回來。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剛才的“聖胡安”號潛艇就沒有發射什麽幹擾彈，一方面是因為時間來不及，031號根本就沒有讓他們有時間將已經裝填了攻擊性魚雷換成魚雷幹擾彈，因為他們一直是采取的進攻狀態，根本沒有想到對方會鉆到自己屁股後面對自己進攻，後來雖然發現了對手出現在屁股後面，可是他們卻準備上浮認輸，因而沒有做任何防禦的準備。

另一方面，在敵我雙方都倉促見面，距離足夠近的情況，指揮官們也一般不會采取對敵方沒有殺傷力的措施，而是直接采取進攻的辦法，更何況發射幹擾彈的效果實在不佳，跟買彩票差不多。與其將希望放在這沒有殺傷力的玩意上，不如與敵人拼命，這樣來得更爽快、更直接。

現在031號周圍沒有了敵人，只有這條魚雷在攻擊，江海濤他們的事情自然就全部集中在如何躲開它，防禦對方保護自己是頭等大事。

又過了十幾秒鐘，江海濤對馬延蜀吩咐道：“魚雷倒計時開始！”

馬延蜀自信地微笑了一下，然後盯著前面的液晶時間顯示屏大聲念了起來：“28！27！26！25！24……”

整個潛艇裏只剩下了馬延蜀的念數聲，那些告警聲音都已經被關閉。

當馬延蜀念道“十七”時，他的聲音微不可及地顫抖了一下，其他人都沒有感覺到，但江海濤感覺到了。他們兩人很默契地對視了一眼，之後江海濤大聲下令道：“艇艏魚雷室，誘餌魚雷發射！”

話音剛落，潛艇前部就傳來“咚！”的一聲悶響，被潛艇官兵寄予厚望的誘餌魚雷被高壓水泵泵出的水壓擠壓出去了，等它自身的發動機正常運轉，等它離開潛艇一段距離後，它體內的聲響設備就會發出與031號潛艇噪音差不多的聲音，運行到設定的時間後再自爆，碎片將沈入海底。

之所以自爆就是為了將保存了031號潛艇噪音特征的芯片給毀掉，否則被敵方的人撿到就是給敵人送了一份大禮，人家正在苦苦獲取這份聲紋呢。

當然，裏面如果錄制的是他人潛艇的噪聲，或者是誘餌彈有其他目的，或者不希望自爆驚醒別人，那就另外一說，有時候就采取自沈，讓其沈入深深的海底就行。

當馬延蜀念到“九”時，兩人又默契地對望了一眼，江海濤又大聲下令道：“艇艉魚雷室，氣泡幹擾彈發射！”

這次發射的聲音小得多，只不過潛艇官兵都有一雙靈敏的耳朵，他們都聽到了這聲音，也將這聲音刻在腦海裏，很多人心裏都在祈禱：“你可千萬要把那條魚雷引開啊。”

所有官兵都知道江海濤、馬延蜀配合異常默契，他們都相信這兩個人真是黃金搭檔，如果他們兩人配合起來而不能解決麻煩，那麽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能解決麻煩了。

時間在嘀嗒嘀嗒地過去：“八！七！六……”

九秒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潛艇官兵都在默默地等待著，就是江海濤和馬延蜀也停止了一切動作。

當馬延蜀念到“零”的時候明顯顫抖了一下，全體官兵都聽到他的顫抖，而且他念的這個“零”被他拖長了聲音，念的時間遠遠超過一秒。

沒有爆炸聲傳來！

馬延蜀看了江海濤一眼。江海濤默契地點了點頭。

馬延蜀興奮地念道：“一秒！兩秒！三秒！……”

江海濤卻大聲宣布道：“我們安全了！我們成功了！”

“哈哈……”幾乎在同一瞬間，所有的人都大笑起來，歡呼起來，因為他們明白，這次可以真正地慶祝勝利了！

就在他們歡呼的時候，遠處傳來魚雷爆炸的聲音，大家歡呼得更起勁了。因為他們知道那是那條失的的魚雷擊中了遠處的石頭或者因為燃料耗盡而自爆的聲音。

接著，又有一聲稍微低聲的爆炸，大家都知道那是誘餌魚雷自爆，它體內攜帶的爆炸物要比真正的魚雷少得多，因為它爆炸的目的只是自毀，只是將自己炸成碎片而已。

過了好幾分鐘，等潛艇裏的歡呼聲低下來後，江海濤才下令道：“緊急上浮，向基地拍發電報，告訴他們我們完成了005號首長——郭主任——交給我們的任務。”

當他們的潛艇上浮到潛望鏡高度的時候，海面上正刮著熱帶風暴、下著大雨，但他們依然在海面上顛簸前行。

雖然潛艇在巨浪的推動下搖擺不已，但新鮮的空氣還是讓官兵們覺得愜意。潛艇一邊在柴油發動機的驅使下向北前進一邊快速地補充電能、更換空氣，同時艇上的防空雷達、對海雷達也在警惕地搜索空中和海面。

天氣再糟糕也不能說沒有別國的軍艦、潛艇過來，畢竟這裏產生了爆炸，足以引起某些人的註意。

他們的加密電報發出去不到十分鐘就收到了基地轉發來的加密電報。江海濤和政委各自拿出自己保存的密碼本進行翻譯後總會起來，然後在進行解讀。

電報是005號首長——也就是郭拙誠——發來的，他首先祝賀031號潛艇取得了巨大勝利，然後要求031號做好迎接中國艦隊前來印度洋的準備。而另外加了一句建議，就是建議在確認此次戰鬥相當保密的情況，是否可以冒充對方的身份接近印度航母艦隊，想法設法再給印度航母戰鬥群來一個攻擊，讓他們的艦隊只能呆在港口裏，不敢出來對巴基斯坦海軍進行打擊和威懾。

最後的電報完全是建議和商量的口氣，並不是命令，但對於郭拙誠的話，江海濤等人完全是言聽計從，他們幾個高級軍官立即將潛艇指揮權交給下級軍官，而四個人則湊到秘密會議室商量執行郭拙誠建議的可能性。

這四個人就是江海濤、馬延蜀、政委和副艇長。

馬延蜀也是郭拙誠的崇拜者，四個人剛在秘密會議室坐下，他就說道：“我認為應該堅決執行郭主任的命令。他的命令從來沒有錯過，他說能打擊印度的航母戰鬥群，我們就一定能打擊他們的航母戰鬥群。印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國家以為有了三個航母戰鬥群就能在亞洲稱王稱霸，真是讓人笑掉大牙。兩艘航母都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制造，上面的艦載機還是螺旋槳飛機，純粹是給噴氣戰機當靶子的，也就欺負幾個沒有噴氣式戰機小國家而已。不幹掉他們，實在讓我們心裏不舒服。”

江海濤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就別咋呼了，誰不想動手？可是，我們現在怎麽動手？人家航母戰鬥群終究是航母戰鬥群，其防護能力可不是一般軍艦所能比擬的，我們031號必須確保自身安全，這可是中國潛艇所有科學家的結晶，是我們最新科技的綜合體，不是印度那種垃圾航母艦隊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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