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埋蠱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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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還是重華的春風好哇！”張開雙臂，擁十裏春風入懷。
梨二狠狠地瞪我，“回來就回來，帶這麽多書回來做什麽？”
沒錯，為了尋找快速讓桑榆發芽的方法，成功假借紫衫名義從天後那大大的藏書閣裏借了點兒書。
“一本兩本也就算了，這麽多！”
我對著梨二吐舌頭，“哎，好梨二，紫衫都沒嫌多~”
背後一涼。
“呵呵呵……”我幹笑。
“你還是多學學八星術吧。”
高高的書捧在他手裏，連眼睛都擋上了。然而，還是霸氣外洩……
哎，嚇得我內心又熱了。
書堆在屋裏，亂糟糟的。
“你是打算搶重木的活兒幹麽？”
趴在書堆裏扭頭看紫衫，說實在，一頭黑發的紫衫很是讓我不習慣。“這不是想讓桑榆早些發芽麽？發了芽，確定了位置，好把它移出來啊！”
不知道哪兒來的風，剛好吹進紫衫撇著的嘴裏。然後他帥氣的轉身,長發一甩。
背影看過去，黑色好像也不錯。
托祖輩的福，最近活的還不錯。最近的日記大抵都是相同的，活的挺好，學了東西，忽冷忽熱。我有咨詢過紫衫為什麽會出現忽冷忽熱的情況，他捏著書道，許是你哪裏練錯了，然後又將對的在演示一遍。事實證明，這個理由很靠譜。可是總這樣，都讓我懷疑自己學習八星術的能力了……
“桑曉~~~”
還有一件忘了寫，就是紫衫最近使喚我的頻率穩步上升，直逼近他使喚梨一和梨二的次數。
尤其是像現在這般，拉長了尾音喊。
“哎，您今兒要喝什麽？晨鶴昨兒送了，額……某某仙子釀的菊花茶。要嘗嘗不？”
“嗯。”
剛轉身，就聽後面說，“不用了。就看看你練習的怎麽樣了。”
我一定不是喜歡他！一定不是……
起身，擺開陣勢，直接演示起來。話說最近我倒很是偏愛八星術中的一招，璨花。雖然感覺好像殺傷力不是很大，可用起來當真是漂亮極了。運氣出招，周身泛起七彩光芒，憑空出掌，氣行之處皆為璨花。這一招使出來，當真是百花紛飛，美極。私以為，這種招數很適合姑娘用。璨花彩光，中間立一個絕世美人……嘖嘖嘖，哪一個會忍心下手？
然而，我忽略了紫衫並不是一般人。
眨眼間他已至我跟前，單手抓住我的手臂，眼睛卻始終看著手裏的書。“都練到璨花了？”
呵，你可真是小看我了。這也忒不尊重人，過招過招，連看都不肯看我一眼。
沈氣出手，我奪過他手裏的書扔到一旁，仰著頭對上他的眼，呼吸卻急促起來，“註意力，咳……集中些。”
紫衫倒是歪頭眨眨眼，“嗯，我會認真些。”他單手用力，帶我退到屋外。“這裏寬敞。”
能得錦風尊者賜教，這心裏也是激動異常滴。揣起麒麟爐，出招擺脫紫衫的牽制，後退幾步，雙手抱拳。“請賜教。”
紫衫似是嘴角噙笑，我就這麽一晃神，他的招式已到跟前，我慌忙去擋，草草後退了幾步。
他停在原地，依舊嘴角噙笑，“註意力集中些。”
我只想罵人，靠，你辣麽厲害，用什麽美男計？
提氣出掌，自是要用盡全力。
側身抓住紫衫的胳膊，繞過，單手結界，一招破風，紫衫欺身而來，我提氣後翻，璨花出手。
他卻化了型，落空。
去了哪兒呢
耳後溫熱，紫衫把著我的手，“璨花可是殺招，你用的未免溫吞了些。”
我背對著他，看不見他那張驚為天人的帥臉，只能瞥見身側幾縷翻飛的黑發，和眼前氣吞長虹的花浪。
璨花，是殺招呢。
落定站穩，我還處在剛剛的驚訝裏面。璨花這種招數男的用起來也是，別有風味。
“學會了？”
耳廓癢的緊，哦，我還在紫衫懷裏。
紫衫的下巴靠在我肩頭，略疼。
紫衫的心跳在我身後，略震。
紫衫的黑發在我臉上拂來拂去，略癢。
胸口熱熱的，略悶痛……
“咳……”
血，噴湧而出。我尚有些力氣立著身子，神識卻是嚇傻了。疼……
轉身，紫衫的表情更是震驚。正想罵他怎麽不來救我，人已經在他懷裏。
痛極，不敢閉眼，只能蜷在他懷裏，直直的看他。
“別怕……”他輸真氣進來，表情有些慌。
騙子，你難道不是在抖？
眼前已經迷蒙一片，我仍用力留出縫來。熱痛變成冷痛，冷的像回了長恒，強迫自己呼吸，張嘴吐出來的卻是血。
為什麽會這樣……又沒有，沒有吃錯東西。
想嘗試著配合紫衫運氣，卻是做不到。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周圍越來越模糊，他表情越來越難看。
哦，好像也蠻關心我的……
眼前徹底黑了。
熱。
熱極了。
胸口悶的透不過氣來。
“尊者，這……火寒蟲……”
這是我聽到的第一句話。斷斷續續的，只聽見，火寒蟲。
嘖嘖，魔蠱一絕啊……寒熱交替，摧殘百骨。看起來好像睡了一樣，中蠱者卻清醒的很。如此直至身體破碎。除非去魔界，由滴血下蠱之人親自解開。
即使是麗瓊仙姬的身體，怕是也沒有神仙願意冒這個險。至於我，原木未好，身體不在，魂魄沒有了依托……
必死無疑。
唔，好歹算是多賺了些日子。
可若我不在了，紫衫，願意，唔，替我去照顧桑榆麽？
冷。啊，或許現在身體已經冷的直打顫了吧。
“桑曉”，是紫衫的聲音。他攥著我的手，大概是把麒麟爐塞到我手裏了。“你那小種子是移不出長恒的。”
為什麽？移不走，桑榆要怎麽辦？
“理由我還不知。你不是想要春風十裏麽？給你搬到長恒山上去，”
錦風尊者金口玉言，桑榆，桑榆總算，算是有著落……嘶~
“條件是你。”整副身體都好像貼上了麒麟爐一樣，漸漸暖了起來，終於有精神去聽他的條件。
“你，桑曉，自此以後，一直在我身邊。”
如果，如果在身邊時刻服侍……那相處的時間可以再多一點？或許不會送我回長恒？
“我會求天帝，讓你我結為仙侶。”
“如此，可好？”
如果還能支配自己的身體，那我現在一定是瞪著眼睛，要他再說一遍，清清楚楚的再說給我聽。
臉頰微涼，體內熱潮卻席卷而來。
胸膛可以那麽暖，眼淚卻是那麽涼。
“試一試吧……”
“多謝舅舅。”
相比傳聞中的中蠱者，我真真是幸福的。紫衫用了許多法子，盡量讓我沈睡。然而寒熱交替之時，卻總是清醒的。因為太痛。和火寒蟲噬咬百骨的痛比起來，長恒山上的真的不算什麽。
紫衫當時說的那樣鄭重，我便知道，連唯一支持選擇放棄的理由都沒有了。
即使有懷疑。
寒熱交替越發頻繁，清醒的時候也隨之增加。
清醒，能感受，卻不能表達。至於痛，我只能強迫自己麻木。
沒有長恒山上好熬。
我記得金鑾鑾好像來過，還抱著我掉了幾滴眼淚。也記得伴著梨二的啜泣暈過去，再醒來。
沒有時間，沒有光亮，但是有紫衫。大多數清醒的時候，總是在他懷裏咬著牙顫抖，他總是緊緊的擁著我不停的輸真氣。
紫衫很懂如何打消我的疑慮，那便是一遍遍的重覆。我從不記得他說過這樣多的話。很久之後問他話怎麽這麽少，他果然說那時將一世的話都說盡了。
他甚至拿了詔書來，續續地念著。說未來，談以後，可即使精力全都集中在他這兒，身體卻不肯放過我。
越是這樣，越是挺著，越是害怕。
他規劃的這樣好，沒有我要怎麽辦？
“你確定？”
確定什麽？這不是紫衫的聲音……
“嗯。”是紫衫，他依舊抱著我，語氣淡淡，“別怕。”
再不記得其它，心裏只有一句“嗯，別怕。”
變本加厲的痛。
心卻不慌。
他是錦風尊者啊，不會，騙我。
再醒，只剩梨二在我旁邊念叨。
“那個重陌，怎麽這麽卑鄙，還在你脖子上下蠱。”
脖子？是了，那混蛋抹過我的脖子。原來那個時候就已經中了蠱。
“尊者。”是紫衫來了？
“嗯。你下去吧。”是他，懷裏帶著木香，一點點蔓延。
“怎麽還不醒呢？”
啞啞的，一字字撞在我心上。他在生氣吧？是在皺眉毛吧？像我認錯他性別的那個時候。
忽然好想睜開眼睛看他這副樣子，皺著眉頭別扭著，卻還要照顧我。
“他好像很心疼哦。”黑暗中飄來的一句話，聽不清方向。
是誰？
“嘿嘿。”
是女孩子吐舌頭的聲音。
“是誰？”我努力的喊，才想起來並不能發出聲音。
“嗯，別害怕。我是保護你的。真的。”
她能聽見我說話？保護我？紫衫並沒有什麽異常的動作，難道這個姑娘並不是現實存在的？
“你是誰？”我在黑暗中摸索，嘗試找到她聲音的來源。
“我不知道，額，好像是你魂魄的一部分。”
我，魂魄的，一部分？
“我不明白。”一邊回應，一邊仔細尋找著。魂魄的一部分？難道麗瓊仙姬的身體快挺不住了，連我的魂魄也開始要散了？
“我也不明白，哎，你別找了。我真的只是一縷魂魄。”
突然出現的一縷魂魄？
“你是麗瓊？”要真的是麗瓊的話……
“不，我真的只是你魂魄的一部分。和你一起長大的。”
“難道我是人格分裂？”
“不，不不，我就是來保護你的。沒有惡意，真的。”
那姑娘急的好像要哭了一樣。
“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你要保護我，就保護吧。別煩我。”現在就夠煩心的了，委實是不想讓她哭起來。
她果然收了架勢，只輕輕抽著鼻子。
身上一熱，紫衫又在輸真氣給我。
從上一次清醒開始，骨痛，已經變成了心痛。火寒蟲咬到心了麽？傻紫衫，這麽輸真氣也還是疼的啊，何苦。
“尊者，去閉關吧。”是盼雨仙子。
紫衫沒有說話，放開我，輕輕放下。
受傷了？為我吧。終於我還是開始質疑自己，是不是，該放棄。
疼，心這麽疼，是不是要死了……
“你想放棄哦？那可不行啊，他做這麽多就是想讓你活著哦，你不造？你好傻哦……”
“別！！！煩！！！我！！！”
“這樣才對嘛~有點兒活力啊。嘿嘿嘿，我會算命哦，你信不信？”
疼得我直咬牙，哪裏有空搭理她。
“你啊，會好好的哦。因為有我嘛，我是保護你的嘛……”
暈了，睡了，就不會痛了。
“餵。餵？”是那個小姑娘的聲音。“他來了”
誰？
是紫衫。我又落在他懷裏了，那麽好，卻想哭。
他的唇貼在我耳邊，卻半天不說話。
“你不喜歡他麽？”
我沒有回答，她識相的不再問。
他又在皺眉毛了吧？別扭的都不愛說話了呢。生氣了麽？氣我不爭氣，連眼睛都睜不開？
好想，回抱他。是不是像以前那樣纏著他，求他，就不會生氣了？仙人們不是都好脾氣麽……或許，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氣，原諒我，接著忘記我，然後好好做你的尊者？
紫衫埋頭縮在我的頸邊，“這麽討厭我？”
他委屈的像個孩子。
心好像停了一下。
討厭他？不。
我喜歡他。
沒錯，喜歡他。無關身份，無關計劃。
因為喜歡，才害怕他歷劫，害怕他隱瞞，害怕他視我為棋子。
我不能說，不能動，眼淚溢了出來也擦不掉。
不知道會這樣在黑暗和疼痛中堅持多久，也不知道醒來能在他身邊呆多久。
身體微動，他要走了……
他的呼吸輕輕淺淺的落在我臉上，然後溫潤的感覺一路沿著淚痕向下，那是紫衫的吻，細細密密從雙睫至臉頰，最終落在我的唇上。
“討厭也沒辦法，我喜歡你。”
紫衫擁著我，睡在我身邊，呼吸沈沈。
想起在重華島上，總是想趁著他睡覺的時候去拽他的長睫毛，一靠近，他就機警的睜眼。
現在，他終於沈沈睡著。
可我卻看不到他的長睫毛了。?
☆、魔界尋藥
? 第二十一章魔界尋藥 紫衫並沒有再輸真氣，我也並沒有陷入昏迷。或許是死期將至，已經麻木到可以忽略疼痛了。
感受不到痛的我，現在就好像一個瞎子，在黑暗中失眠了的瞎子。
“桑桑。”那個女孩子喚我。
“嗯？”
“你在流淚麽？”
我不答。她說中了，我是在哭，魂魄在哭，沒有聲響，沒有淚滴。
“我感覺到了，你的魂魄在哭。不要這樣，要努力活著啊，這樣才對。”
真想，活著。
“我看著你們兩個，好心疼。好像很久以前就看過的畫本一樣。嗯，可是我會保護你……”
“你到底是什麽？”
“是你魂魄的一部分啊，保護你的嘛……睡吧，睡醒了或許就好了。”
“尊者，魔界來信了。”聽聲音應該是晨鶴吧。魔界來信？
紫衫只顧著幫我凈臉，一句話都沒有說。
“尊者，我來吧。”梨二軟軟的小手伸過來，貼在臉上。她在哭吧，手都在顫，卻不敢出聲。
“請舅舅過來吧。”
他腳步漸遠，最後連聲音也沒有了。
“桑曉，你就睜開眼看看不好麽……”
她伏在我身上一直哭，哭到我又痛得暈過去……
“榆木疙瘩，我們去尋藥。”
我多想告訴他，別再這樣折騰自己。
“桑桑，你得活著，才能和他在一起……”弱弱的女聲，卻格外有力量。
“呦，尊者。別來無恙。”聽聲就知道是重樓那個賤人！“哎，好久不見。尊者您要求血藥啊？”清楚的聽到他在笑。“救懷裏這個？嘖嘖，尊者動了心啊。哎~可憐那癡心的盼雨仙子……”
“若論癡心，怕是沒人比得過魔君吧。”聲音不覆那日嘶啞，穩重如常，可抱著我的手卻微微收緊。“煞費苦心假入圈套，安排你下火寒蠱，不就是想讓我帶著她來麽。怎麽？到這一步是不稀罕了，還是畏懼前路坎坷不敢要了？”
“放下她，你出去。”陌生的聲音，是魔君？他有這樣清亮的聲音？
“我就在這。”
“她是長恒桑族，我不動她。”
“我不會打擾。”
“你在，我不會救她。”
紫衫放下我，把麒麟爐放在我手裏，緊緊握了握。“等我，別怕。”
再沒有聲音，我有些慌，好在手心裏的麒麟爐能給我點安慰。他要我等他。
啊！
痛……什麽東西紮了進來，深深地刺進來，再挑撥著。
魂魄要碎了。
我走出黑暗，卻離開了麗瓊仙姬的身體。
神女織魂，要以織魂機絲絲煉取。而重陌，輕松的把魂魄一絲絲剔除出來。
重陌一絲絲的重新收集著我的魂魄，順帶伸出滴血的指尖，將已經深入魂魄的蠱蟲吸引出來。那些蟲子順從的現出原形自魂絲中爬出來。
“啊！”我的魂魄終於發聲，卻是哀嚎。
可怕的力量，極致的痛。
“你是長恒山上最後一株桑樹？”他攏了攏我的魂魄放進瓶子裏。
我扶著瓶壁，蜷成一團，喘息著調整。
“嘩”不知道什麽東西倒進了瓶子裏，淹到我的脖子。
“桑桑！”喊得是那個小姑娘，此刻她好像還在麗瓊仙姬的身體裏。
難道不是我的魂魄？
重陌一身黑衣，寬大的帽子遮住雙眼，只留下尖尖的下巴露在外面。他轉向榻上的身體，“是你？”
“我，我要保護她。”
“我從沒想傷害她，沒有。”黑煙四起，重陌立在殿中低吼。
“哦？那你救她啊！”那姑娘的聲音也尖銳起來。
我成了旁觀者。
重陌半晌才收了真氣，周身的紅光卻沒能散去。
他就這樣黑袍紅光的轉向我，收回浸沒我的液體。“果然費了心思，靈石護魂，成絲也能覆原。哈哈，哈……”
笑的有些蒼涼，收的也是迅速。
“回答我的問題，你是長恒山上最後一株桑樹？”清亮的聲音回蕩在魔殿，莫名的詭異。
“是。”我幹脆坐在瓶底，靈石真是個好東西，碎了功用還在。
“沒有別的樹了？”
“沒有了。”問這些做什麽？
“你，不是她。”
她？忽然想起紫衫說過的那個女子，糾纏與他舅舅和魔君之間。
他露出來的唇角微微一撇，緊接著來的便是暴風驟雨。“好，好啊，桑桑，你答應我的都忘了麽！”
瓶子震落，碎了。
我晃晃悠悠的飄出來。
那女子，和我有關系？難道是祖先？
重陌大開殿門，狂笑而出。留我在原地怔住。
紫衫沖進來，搖晃著麗瓊仙姬的身體，長目紅的嚇人。“桑曉？桑曉？你敢死試試看！”
他周身紫光大現。
“紫衫！”我飄過去，抱著他，卻怎麽也抱不緊。哦，忘記了，現在只是魂魄了。
“紫衫，紫衫，紫衫，我在這兒，在這兒啊。”
我學著他的樣子，在耳邊呢喃。
他終於停了下來，微張著嘴轉頭。
“桑曉。”
“是我。”
他抱著虛影，孩子般的重覆，“萬幸。”
“萬~幸~啊~終於放開我了。晃死了……”是那個小姑娘，我看向麗瓊仙姬的身體，卻看不見她的虛影。
“我不打擾咯，不打擾……”
她是魂魄，卻連虛影也沒有，她講話，紫衫卻聽不到？
紫衫收了我的虛影在丹藥瓶裏，又揣進懷裏。
貼著他的心。
“餵，你說的話，我聽到了幾句。”我無聊的摳著瓶壁。
“我說了那麽多，你說哪幾句？”
“要把春風十裏給我搬到長恒山上去。”
他好像沒聽清，我又說了一遍，才回答，“嗯。還有呢？”
還有……
“還有，我喜歡你。”
“嗯，我知道。”
哪裏好像不太對啊……
“哎~尊者，這就要走？”
重樓那痞子，居然又來？不用去伺候他那個情種師父嗎？
“這可不行，魔君有令，桑曉姑娘……”他這種拉長尾音說話的感覺真是惡心死了，“不能走。畢竟還需施藥幾次才能除盡蠱蟲的蟲卵。當然尊者您走了也無妨，不過就是情況反覆，額，您老人家多闖幾次魔界罷了。”
“好，我們留在這。也請魔君盡快兌現成諾。”
“嘶……不是你們，是她。尊者剛才可就沒兌現承諾啊！再說，您在，我們可是放不下心的。”
呸，沒見過這麽惡心的！
紫衫終究還是將我放回到麗瓊仙姬的身體裏。睜開眼伸手去抱他，終於感覺是活過來了。實在是，抱到他了……
“我等你。”
“嗯。”
“哎呦，骨契都結了，不急著跟這兒秀恩愛吧。”
沒等我反應，身體已是放開紫衫，伸手脫鞋，順順當當的扔到那混蛋頭上。“靠。老娘我忍你很久了，小混蛋，幾時輪到你來撒野！”
然後連我也楞住，只聽的那小姑娘借著麗瓊的身體狗腿的道歉，“哎呦，桑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就是氣不過！艾瑪，我還是撤了吧……”
身體重新回歸我的控制，“那個，剛才那個，額，不是我。”紫衫一臉困惑，卻只是點點頭。重樓拎著鞋，恨得咬牙切齒，狠狠地說，“尊者快些走吧，盡管放心，魔界不動長恒桑族！！！”
紫衫重新恢覆了帥氣的銀發。
又為我受傷了啊……
他回頭，對上我的眼，雲淡風輕的笑了笑。
果然是錦風尊者，連我想什麽都知道。
“別傻笑。”重陌煩人的聲音□□來，一點兒都不和諧。
扭頭瞪那說話的混蛋。
他居然還敢嫌棄的看著我，咬著牙抿嘴。“這麽花癡？擦擦你的鼻血！”
真是丟人。
重樓明顯是不待見我的。然而我也沒打算把他當一回事兒，治完病我就走，誰管他的臭臉色？
“吶，”他向前伸了伸下巴，示意我看前面，“你住哪兒。”
一路上只顧著氣他，才發現眼前這好地方。魔界中的，重華島？不是。春風十裏還是像的，只是地勢卻像是削下來的山尖扣在平地上。
“這什麽地方啊？”
“客房，專門給你們長恒山族準備的客房。”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過震驚，重樓表現出了難得的耐心，拽著我扔到椅子上。“你是不是長恒桑族啊？”
我當然是，點頭。
“你不知道我師父喜歡你們曾經的族長啊？這山尖就是為了她，特意從長恒山上砍下來的。”
這麽暴力……“等等，長恒山有尖的吧？”
然後他徹底把我當成白癡了。“你們現在那個山尖是平的，平的！你沒發現麽？這麽笨，那家夥怎麽喜歡你？”
重樓甩甩袖子走了，我留在原地默默罵他。
“你就應該罵出來啊！”那小姑娘氣憤憤的說。
“罵什麽？”
“大混蛋，混蛋，小混蛋，老娘忍你很久了，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撒野！”
我仔細的理了理，“等等，你就會這麽幾句啊？”
“這幾句就夠了啊！一般說到這種程度，就會有人來出手收拾他了啊……”
呵呵呵呵
她自己又幽幽的補了一句，“混蛋嘛，人人得而誅之哎。肯定會有人上的……”
當然，在金鑾鑾之後的記載裏，重樓這小子的確被人上了。而且，此上非彼上。
重樓走的氣勢洶洶，也沒告訴我魔君大人什麽時候來。以至於我半夜起來看見窗前坐著的魔君同學時驚叫不止。
這不能怪我擾了魔界弟兄們的安寧，實在是一道黑影定在窗前的感覺太過詭異。
我這一尖叫，那黑影沒動，倒是從一旁飄出一道白影來。
聲音再拔高幾度，回去一定要告訴紫衫，黑白無常和魔君有所勾結。
“呵呵。。”
那白影拎著酒壇子轉身，“嘿，別叫了。”
我握著麒麟爐準備砸過去，他已經到我跟前了。“長恒桑族幾時這麽，膽小了？”
聲音有幾分熟啊。
“百，百鬼？”
“嗯？認識我？”
認識啊，當然認識啊。認識人好說話啊！努力點頭。
“哎，老陌，難怪你喜歡長恒桑族啊，小姑娘有點兒意思啊！”
月黑風高，這樣的語氣……
別是要用強吧？左手捂住胸口的衣領，右手伸直推開他，“那個，上鏡，額，上鏡上神認識你。哦，不，是上鏡裏見過你。”
百鬼定了一會兒，又歪著頭後退。“上鏡裏還有我？”
“額，在某個層裏您客串了一下。呵呵，呵呵……”
他點頭。“這樣啊。原來上鏡上神真的認識我？”
這話怎麽講？
“你們見過？”
百鬼聳聳肩，“在三生茶樓裏見過，盯著我看，看的我都要，嘶……
”他好像陷入了某種恐怖的回憶之中，“那感覺。”
他搖著頭轉移話題，“老陌，不來好好看看你家桑桑的後人？要是長得像你就自己留著吧。”
果然不是好人！！！
“百鬼你似不似傻，她用的是麗瓊仙姬的身體，你不造？”說話間，狐貍君已經拎住百鬼的後領。
百鬼挑挑眉毛，“哦，是這樣。那老陌你快治好她送回去吧。”覆又盯著我皺眉，“你真的是長恒桑族？”
為什麽質疑我的品種？
“我，桑曉，的的確確是長恒山桑族。”
狐貍君笑得讓人頭疼，“哈哈哈，長恒桑族果然傻啊，居然幫天界，哈哈哈哈”
重陌終於進來，酒壇子往桌上一撂。隨手一揮，狐貍君緊接著就伴隨著自己的尖叫消失了。然後他擰著的眉毛終於松了下來。
這麽向著長恒桑族？不對，應該說，這麽向著那個，桑桑？
百鬼揚了揚下巴問我，“小丫頭你多少年修為？”
“十七年。”
“你自願幫麗瓊？”
“嗯。”
“榆痕那小子沒和你說代價？”代價？“等等，”我舉手，“誰是榆痕？”
沒人回答，我就又問了一遍。“誰是榆痕啊？”
魔君大人極少數的和百鬼大眼對小眼的楞住了。
“咳咳，你，不認識榆痕？”百鬼憋著笑問我。
這有什麽好笑的？“不認識啊。”
“送你來的是誰？”重陌瞇了瞇眼睛，我自覺危險度直線上升。
“錦風尊者啊。”
這該死的沈默。
“額，不是麽？”
百鬼竟然摸著我的頭安慰我，“小丫頭到底還是小啊，被騙了。”
被騙了，騙了？
“送你來的是榆痕尊者，哪裏是錦風。那老家夥在忘川守著呢！”
榆痕尊者？紫衫？
他不是錦風麽？
“你，”沒等想明白，重陌就伸出手來拉住我的手腕，“不要再回去了。”
“不是……”
他甩甩袖子又消失了。?
☆、他是榆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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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為了尋找快速讓桑榆發芽的方法，成功假借紫衫名義從天後那大大的藏書閣裏借了點兒書。
“一本兩本也就算了，這麽多！”
我對著梨二吐舌頭，“哎，好梨二，紫衫都沒嫌多~”
背後一涼。
“呵呵呵……”我幹笑。
“你還是多學學八星術吧。”
高高的書捧在他手裏，連眼睛都擋上了。然而，還是霸氣外洩……
哎，嚇得我內心又熱了。
書堆在屋裏，亂糟糟的。
“你是打算搶重木的活兒幹麽？”
趴在書堆裏扭頭看紫衫，說實在，一頭黑發的紫衫很是讓我不習慣。“這不是想讓桑榆早些發芽麽？發了芽，確定了位置，好把它移出來啊！”
不知道哪兒來的風，剛好吹進紫衫撇著的嘴裏。然後他帥氣的轉身,長發一甩。
背影看過去，黑色好像也不錯。
托祖輩的福，最近活的還不錯。最近的日記大抵都是相同的，活的挺好，學了東西，忽冷忽熱。我有咨詢過紫衫為什麽會出現忽冷忽熱的情況，他捏著書道，許是你哪裏練錯了，然後又將對的在演示一遍。事實證明，這個理由很靠譜。可是總這樣，都讓我懷疑自己學習八星術的能力了……
“桑曉~~~”
還有一件忘了寫，就是紫衫最近使喚我的頻率穩步上升，直逼近他使喚梨一和梨二的次數。
尤其是像現在這般，拉長了尾音喊。
“哎，您今兒要喝什麽？晨鶴昨兒送了，額……某某仙子釀的菊花茶。要嘗嘗不？”
“嗯。”
剛轉身，就聽後面說，“不用了。就看看你練習的怎麽樣了。”
我一定不是喜歡他！一定不是……
起身，擺開陣勢，直接演示起來。話說最近我倒很是偏愛八星術中的一招，璨花。雖然感覺好像殺傷力不是很大，可用起來當真是漂亮極了。運氣出招，周身泛起七彩光芒，憑空出掌，氣行之處皆為璨花。這一招使出來，當真是百花紛飛，美極。私以為，這種招數很適合姑娘用。璨花彩光，中間立一個絕世美人……嘖嘖嘖，哪一個會忍心下手？
然而，我忽略了紫衫並不是一般人。
眨眼間他已至我跟前，單手抓住我的手臂，眼睛卻始終看著手裏的書。“都練到璨花了？”
呵，你可真是小看我了。這也忒不尊重人，過招過招，連看都不肯看我一眼。
沈氣出手，我奪過他手裏的書扔到一旁，仰著頭對上他的眼，呼吸卻急促起來，“註意力，咳……集中些。”
紫衫倒是歪頭眨眨眼，“嗯，我會認真些。”他單手用力，帶我退到屋外。“這裏寬敞。”
能得錦風尊者賜教，這心裏也是激動異常滴。揣起麒麟爐，出招擺脫紫衫的牽制，後退幾步，雙手抱拳。“請賜教。”
紫衫似是嘴角噙笑，我就這麽一晃神，他的招式已到跟前，我慌忙去擋，草草後退了幾步。
他停在原地，依舊嘴角噙笑，“註意力集中些。”
我只想罵人，靠，你辣麽厲害，用什麽美男計？
提氣出掌，自是要用盡全力。
側身抓住紫衫的胳膊，繞過，單手結界，一招破風，紫衫欺身而來，我提氣後翻，璨花出手。
他卻化了型，落空。
去了哪兒呢
耳後溫熱，紫衫把著我的手，“璨花可是殺招，你用的未免溫吞了些。”
我背對著他，看不見他那張驚為天人的帥臉，只能瞥見身側幾縷翻飛的黑發，和眼前氣吞長虹的花浪。
璨花，是殺招呢。
落定站穩，我還處在剛剛的驚訝裏面。璨花這種招數男的用起來也是，別有風味。
“學會了？”
耳廓癢的緊，哦，我還在紫衫懷裏。
紫衫的下巴靠在我肩頭，略疼。
紫衫的心跳在我身後，略震。
紫衫的黑發在我臉上拂來拂去，略癢。
胸口熱熱的，略悶痛……
“咳……”
血，噴湧而出。我尚有些力氣立著身子，神識卻是嚇傻了。疼……
轉身，紫衫的表情更是震驚。正想罵他怎麽不來救我，人已經在他懷裏。
痛極，不敢閉眼，只能蜷在他懷裏，直直的看他。
“別怕……”他輸真氣進來，表情有些慌。
騙子，你難道不是在抖？
眼前已經迷蒙一片，我仍用力留出縫來。熱痛變成冷痛，冷的像回了長恒，強迫自己呼吸，張嘴吐出來的卻是血。
為什麽會這樣……又沒有，沒有吃錯東西。
想嘗試著配合紫衫運氣，卻是做不到。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周圍越來越模糊，他表情越來越難看。
哦，好像也蠻關心我的……
眼前徹底黑了。
熱。
熱極了。
胸口悶的透不過氣來。
“尊者，這……火寒蟲……”
這是我聽到的第一句話。斷斷續續的，只聽見，火寒蟲。
嘖嘖，魔蠱一絕啊……寒熱交替，摧殘百骨。看起來好像睡了一樣，中蠱者卻清醒的很。如此直至身體破碎。除非去魔界，由滴血下蠱之人親自解開。
即使是麗瓊仙姬的身體，怕是也沒有神仙願意冒這個險。至於我，原木未好，身體不在，魂魄沒有了依托……
必死無疑。
唔，好歹算是多賺了些日子。
可若我不在了，紫衫，願意，唔，替我去照顧桑榆麽？
冷。啊，或許現在身體已經冷的直打顫了吧。
“桑曉”，是紫衫的聲音。他攥著我的手，大概是把麒麟爐塞到我手裏了。“你那小種子是移不出長恒的。”
為什麽？移不走，桑榆要怎麽辦？
“理由我還不知。你不是想要春風十裏麽？給你搬到長恒山上去，”
錦風尊者金口玉言，桑榆，桑榆總算，算是有著落……嘶~
“條件是你。”整副身體都好像貼上了麒麟爐一樣，漸漸暖了起來，終於有精神去聽他的條件。
“你，桑曉，自此以後，一直在我身邊。”
如果，如果在身邊時刻服侍……那相處的時間可以再多一點？或許不會送我回長恒？
“我會求天帝，讓你我結為仙侶。”
“如此，可好？”
如果還能支配自己的身體，那我現在一定是瞪著眼睛，要他再說一遍，清清楚楚的再說給我聽。
臉頰微涼，體內熱潮卻席卷而來。
胸膛可以那麽暖，眼淚卻是那麽涼。
“試一試吧……”
“多謝舅舅。”
相比傳聞中的中蠱者，我真真是幸福的。紫衫用了許多法子，盡量讓我沈睡。然而寒熱交替之時，卻總是清醒的。因為太痛。和火寒蟲噬咬百骨的痛比起來，長恒山上的真的不算什麽。
紫衫當時說的那樣鄭重，我便知道，連唯一支持選擇放棄的理由都沒有了。
即使有懷疑。
寒熱交替越發頻繁，清醒的時候也隨之增加。
清醒，能感受，卻不能表達。至於痛，我只能強迫自己麻木。
沒有長恒山上好熬。
我記得金鑾鑾好像來過，還抱著我掉了幾滴眼淚。也記得伴著梨二的啜泣暈過去，再醒來。
沒有時間，沒有光亮，但是有紫衫。大多數清醒的時候，總是在他懷裏咬著牙顫抖，他總是緊緊的擁著我不停的輸真氣。
紫衫很懂如何打消我的疑慮，那便是一遍遍的重覆。我從不記得他說過這樣多的話。很久之後問他話怎麽這麽少，他果然說那時將一世的話都說盡了。
他甚至拿了詔書來，續續地念著。說未來，談以後，可即使精力全都集中在他這兒，身體卻不肯放過我。
越是這樣，越是挺著，越是害怕。
他規劃的這樣好，沒有我要怎麽辦？
“你確定？”
確定什麽？這不是紫衫的聲音……
“嗯。”是紫衫，他依舊抱著我，語氣淡淡，“別怕。”
再不記得其它，心裏只有一句“嗯，別怕。”
變本加厲的痛。
心卻不慌。
他是錦風尊者啊，不會，騙我。
再醒，只剩梨二在我旁邊念叨。
“那個重陌，怎麽這麽卑鄙，還在你脖子上下蠱。”
脖子？是了，那混蛋抹過我的脖子。原來那個時候就已經中了蠱。
“尊者。”是紫衫來了？
“嗯。你下去吧。”是他，懷裏帶著木香，一點點蔓延。
“怎麽還不醒呢？”
啞啞的，一字字撞在我心上。他在生氣吧？是在皺眉毛吧？像我認錯他性別的那個時候。
忽然好想睜開眼睛看他這副樣子，皺著眉頭別扭著，卻還要照顧我。
“他好像很心疼哦。”黑暗中飄來的一句話，聽不清方向。
是誰？
“嘿嘿。”
是女孩子吐舌頭的聲音。
“是誰？”我努力的喊，才想起來並不能發出聲音。
“嗯，別害怕。我是保護你的。真的。”
她能聽見我說話？保護我？紫衫並沒有什麽異常的動作，難道這個姑娘並不是現實存在的？
“你是誰？”我在黑暗中摸索，嘗試找到她聲音的來源。
“我不知道，額，好像是你魂魄的一部分。”
我，魂魄的，一部分？
“我不明白。”一邊回應，一邊仔細尋找著。魂魄的一部分？難道麗瓊仙姬的身體快挺不住了，連我的魂魄也開始要散了？
“我也不明白，哎，你別找了。我真的只是一縷魂魄。”
突然出現的一縷魂魄？
“你是麗瓊？”要真的是麗瓊的話……
“不，我真的只是你魂魄的一部分。和你一起長大的。”
“難道我是人格分裂？”
“不，不不，我就是來保護你的。沒有惡意，真的。”
那姑娘急的好像要哭了一樣。
“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你要保護我，就保護吧。別煩我。”現在就夠煩心的了，委實是不想讓她哭起來。
她果然收了架勢，只輕輕抽著鼻子。
身上一熱，紫衫又在輸真氣給我。
從上一次清醒開始，骨痛，已經變成了心痛。火寒蟲咬到心了麽？傻紫衫，這麽輸真氣也還是疼的啊，何苦。
“尊者，去閉關吧。”是盼雨仙子。
紫衫沒有說話，放開我，輕輕放下。
受傷了？為我吧。終於我還是開始質疑自己，是不是，該放棄。
疼，心這麽疼，是不是要死了……
“你想放棄哦？那可不行啊，他做這麽多就是想讓你活著哦，你不造？你好傻哦……”
“別！！！煩！！！我！！！”
“這樣才對嘛~有點兒活力啊。嘿嘿嘿，我會算命哦，你信不信？”
疼得我直咬牙，哪裏有空搭理她。
“你啊，會好好的哦。因為有我嘛，我是保護你的嘛……”
暈了，睡了，就不會痛了。
“餵。餵？”是那個小姑娘的聲音。“他來了”
誰？
是紫衫。我又落在他懷裏了，那麽好，卻想哭。
他的唇貼在我耳邊，卻半天不說話。
“你不喜歡他麽？”
我沒有回答，她識相的不再問。
他又在皺眉毛了吧？別扭的都不愛說話了呢。生氣了麽？氣我不爭氣，連眼睛都睜不開？
好想，回抱他。是不是像以前那樣纏著他，求他，就不會生氣了？仙人們不是都好脾氣麽……或許，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氣，原諒我，接著忘記我，然後好好做你的尊者？
紫衫埋頭縮在我的頸邊，“這麽討厭我？”
他委屈的像個孩子。
心好像停了一下。
討厭他？不。
我喜歡他。
沒錯，喜歡他。無關身份，無關計劃。
因為喜歡，才害怕他歷劫，害怕他隱瞞，害怕他視我為棋子。
我不能說，不能動，眼淚溢了出來也擦不掉。
不知道會這樣在黑暗和疼痛中堅持多久，也不知道醒來能在他身邊呆多久。
身體微動，他要走了……
他的呼吸輕輕淺淺的落在我臉上，然後溫潤的感覺一路沿著淚痕向下，那是紫衫的吻，細細密密從雙睫至臉頰，最終落在我的唇上。
“討厭也沒辦法，我喜歡你。”
紫衫擁著我，睡在我身邊，呼吸沈沈。
想起在重華島上，總是想趁著他睡覺的時候去拽他的長睫毛，一靠近，他就機警的睜眼。
現在，他終於沈沈睡著。
可我卻看不到他的長睫毛了。?
☆、魔界尋藥
? 第二十一章魔界尋藥 紫衫並沒有再輸真氣，我也並沒有陷入昏迷。或許是死期將至，已經麻木到可以忽略疼痛了。
感受不到痛的我，現在就好像一個瞎子，在黑暗中失眠了的瞎子。
“桑桑。”那個女孩子喚我。
“嗯？”
“你在流淚麽？”
我不答。她說中了，我是在哭，魂魄在哭，沒有聲響，沒有淚滴。
“我感覺到了，你的魂魄在哭。不要這樣，要努力活著啊，這樣才對。”
真想，活著。
“我看著你們兩個，好心疼。好像很久以前就看過的畫本一樣。嗯，可是我會保護你……”
“你到底是什麽？”
“是你魂魄的一部分啊，保護你的嘛……睡吧，睡醒了或許就好了。”
“尊者，魔界來信了。”聽聲音應該是晨鶴吧。魔界來信？
紫衫只顧著幫我凈臉，一句話都沒有說。
“尊者，我來吧。”梨二軟軟的小手伸過來，貼在臉上。她在哭吧，手都在顫，卻不敢出聲。
“請舅舅過來吧。”
他腳步漸遠，最後連聲音也沒有了。
“桑曉，你就睜開眼看看不好麽……”
她伏在我身上一直哭，哭到我又痛得暈過去……
“榆木疙瘩，我們去尋藥。”
我多想告訴他，別再這樣折騰自己。
“桑桑，你得活著，才能和他在一起……”弱弱的女聲，卻格外有力量。
“呦，尊者。別來無恙。”聽聲就知道是重樓那個賤人！“哎，好久不見。尊者您要求血藥啊？”清楚的聽到他在笑。“救懷裏這個？嘖嘖，尊者動了心啊。哎~可憐那癡心的盼雨仙子……”
“若論癡心，怕是沒人比得過魔君吧。”聲音不覆那日嘶啞，穩重如常，可抱著我的手卻微微收緊。“煞費苦心假入圈套，安排你下火寒蠱，不就是想讓我帶著她來麽。怎麽？到這一步是不稀罕了，還是畏懼前路坎坷不敢要了？”
“放下她，你出去。”陌生的聲音，是魔君？他有這樣清亮的聲音？
“我就在這。”
“她是長恒桑族，我不動她。”
“我不會打擾。”
“你在，我不會救她。”
紫衫放下我，把麒麟爐放在我手裏，緊緊握了握。“等我，別怕。”
再沒有聲音，我有些慌，好在手心裏的麒麟爐能給我點安慰。他要我等他。
啊！
痛……什麽東西紮了進來，深深地刺進來，再挑撥著。
魂魄要碎了。
我走出黑暗，卻離開了麗瓊仙姬的身體。
神女織魂，要以織魂機絲絲煉取。而重陌，輕松的把魂魄一絲絲剔除出來。
重陌一絲絲的重新收集著我的魂魄，順帶伸出滴血的指尖，將已經深入魂魄的蠱蟲吸引出來。那些蟲子順從的現出原形自魂絲中爬出來。
“啊！”我的魂魄終於發聲，卻是哀嚎。
可怕的力量，極致的痛。
“你是長恒山上最後一株桑樹？”他攏了攏我的魂魄放進瓶子裏。
我扶著瓶壁，蜷成一團，喘息著調整。
“嘩”不知道什麽東西倒進了瓶子裏，淹到我的脖子。
“桑桑！”喊得是那個小姑娘，此刻她好像還在麗瓊仙姬的身體裏。
難道不是我的魂魄？
重陌一身黑衣，寬大的帽子遮住雙眼，只留下尖尖的下巴露在外面。他轉向榻上的身體，“是你？”
“我，我要保護她。”
“我從沒想傷害她，沒有。”黑煙四起，重陌立在殿中低吼。
“哦？那你救她啊！”那姑娘的聲音也尖銳起來。
我成了旁觀者。
重陌半晌才收了真氣，周身的紅光卻沒能散去。
他就這樣黑袍紅光的轉向我，收回浸沒我的液體。“果然費了心思，靈石護魂，成絲也能覆原。哈哈，哈……”
笑的有些蒼涼，收的也是迅速。
“回答我的問題，你是長恒山上最後一株桑樹？”清亮的聲音回蕩在魔殿，莫名的詭異。
“是。”我幹脆坐在瓶底，靈石真是個好東西，碎了功用還在。
“沒有別的樹了？”
“沒有了。”問這些做什麽？
“你，不是她。”
她？忽然想起紫衫說過的那個女子，糾纏與他舅舅和魔君之間。
他露出來的唇角微微一撇，緊接著來的便是暴風驟雨。“好，好啊，桑桑，你答應我的都忘了麽！”
瓶子震落，碎了。
我晃晃悠悠的飄出來。
那女子，和我有關系？難道是祖先？
重陌大開殿門，狂笑而出。留我在原地怔住。
紫衫沖進來，搖晃著麗瓊仙姬的身體，長目紅的嚇人。“桑曉？桑曉？你敢死試試看！”
他周身紫光大現。
“紫衫！”我飄過去，抱著他，卻怎麽也抱不緊。哦，忘記了，現在只是魂魄了。
“紫衫，紫衫，紫衫，我在這兒，在這兒啊。”
我學著他的樣子，在耳邊呢喃。
他終於停了下來，微張著嘴轉頭。
“桑曉。”
“是我。”
他抱著虛影，孩子般的重覆，“萬幸。”
“萬~幸~啊~終於放開我了。晃死了……”是那個小姑娘，我看向麗瓊仙姬的身體，卻看不見她的虛影。
“我不打擾咯，不打擾……”
她是魂魄，卻連虛影也沒有，她講話，紫衫卻聽不到？
紫衫收了我的虛影在丹藥瓶裏，又揣進懷裏。
貼著他的心。
“餵，你說的話，我聽到了幾句。”我無聊的摳著瓶壁。
“我說了那麽多，你說哪幾句？”
“要把春風十裏給我搬到長恒山上去。”
他好像沒聽清，我又說了一遍，才回答，“嗯。還有呢？”
還有……
“還有，我喜歡你。”
“嗯，我知道。”
哪裏好像不太對啊……
“哎~尊者，這就要走？”
重樓那痞子，居然又來？不用去伺候他那個情種師父嗎？
“這可不行，魔君有令，桑曉姑娘……”他這種拉長尾音說話的感覺真是惡心死了，“不能走。畢竟還需施藥幾次才能除盡蠱蟲的蟲卵。當然尊者您走了也無妨，不過就是情況反覆，額，您老人家多闖幾次魔界罷了。”
“好，我們留在這。也請魔君盡快兌現成諾。”
“嘶……不是你們，是她。尊者剛才可就沒兌現承諾啊！再說，您在，我們可是放不下心的。”
呸，沒見過這麽惡心的！
紫衫終究還是將我放回到麗瓊仙姬的身體裏。睜開眼伸手去抱他，終於感覺是活過來了。實在是，抱到他了……
“我等你。”
“嗯。”
“哎呦，骨契都結了，不急著跟這兒秀恩愛吧。”
沒等我反應，身體已是放開紫衫，伸手脫鞋，順順當當的扔到那混蛋頭上。“靠。老娘我忍你很久了，小混蛋，幾時輪到你來撒野！”
然後連我也楞住，只聽的那小姑娘借著麗瓊的身體狗腿的道歉，“哎呦，桑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就是氣不過！艾瑪，我還是撤了吧……”
身體重新回歸我的控制，“那個，剛才那個，額，不是我。”紫衫一臉困惑，卻只是點點頭。重樓拎著鞋，恨得咬牙切齒，狠狠地說，“尊者快些走吧，盡管放心，魔界不動長恒桑族！！！”
紫衫重新恢覆了帥氣的銀發。
又為我受傷了啊……
他回頭，對上我的眼，雲淡風輕的笑了笑。
果然是錦風尊者，連我想什麽都知道。
“別傻笑。”重陌煩人的聲音□□來，一點兒都不和諧。
扭頭瞪那說話的混蛋。
他居然還敢嫌棄的看著我，咬著牙抿嘴。“這麽花癡？擦擦你的鼻血！”
真是丟人。
重樓明顯是不待見我的。然而我也沒打算把他當一回事兒，治完病我就走，誰管他的臭臉色？
“吶，”他向前伸了伸下巴，示意我看前面，“你住哪兒。”
一路上只顧著氣他，才發現眼前這好地方。魔界中的，重華島？不是。春風十裏還是像的，只是地勢卻像是削下來的山尖扣在平地上。
“這什麽地方啊？”
“客房，專門給你們長恒山族準備的客房。”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過震驚，重樓表現出了難得的耐心，拽著我扔到椅子上。“你是不是長恒桑族啊？”
我當然是，點頭。
“你不知道我師父喜歡你們曾經的族長啊？這山尖就是為了她，特意從長恒山上砍下來的。”
這麽暴力……“等等，長恒山有尖的吧？”
然後他徹底把我當成白癡了。“你們現在那個山尖是平的，平的！你沒發現麽？這麽笨，那家夥怎麽喜歡你？”
重樓甩甩袖子走了，我留在原地默默罵他。
“你就應該罵出來啊！”那小姑娘氣憤憤的說。
“罵什麽？”
“大混蛋，混蛋，小混蛋，老娘忍你很久了，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撒野！”
我仔細的理了理，“等等，你就會這麽幾句啊？”
“這幾句就夠了啊！一般說到這種程度，就會有人來出手收拾他了啊……”
呵呵呵呵
她自己又幽幽的補了一句，“混蛋嘛，人人得而誅之哎。肯定會有人上的……”
當然，在金鑾鑾之後的記載裏，重樓這小子的確被人上了。而且，此上非彼上。
重樓走的氣勢洶洶，也沒告訴我魔君大人什麽時候來。以至於我半夜起來看見窗前坐著的魔君同學時驚叫不止。
這不能怪我擾了魔界弟兄們的安寧，實在是一道黑影定在窗前的感覺太過詭異。
我這一尖叫，那黑影沒動，倒是從一旁飄出一道白影來。
聲音再拔高幾度，回去一定要告訴紫衫，黑白無常和魔君有所勾結。
“呵呵。。”
那白影拎著酒壇子轉身，“嘿，別叫了。”
我握著麒麟爐準備砸過去，他已經到我跟前了。“長恒桑族幾時這麽，膽小了？”
聲音有幾分熟啊。
“百，百鬼？”
“嗯？認識我？”
認識啊，當然認識啊。認識人好說話啊！努力點頭。
“哎，老陌，難怪你喜歡長恒桑族啊，小姑娘有點兒意思啊！”
月黑風高，這樣的語氣……
別是要用強吧？左手捂住胸口的衣領，右手伸直推開他，“那個，上鏡，額，上鏡上神認識你。哦，不，是上鏡裏見過你。”
百鬼定了一會兒，又歪著頭後退。“上鏡裏還有我？”
“額，在某個層裏您客串了一下。呵呵，呵呵……”
他點頭。“這樣啊。原來上鏡上神真的認識我？”
這話怎麽講？
“你們見過？”
百鬼聳聳肩，“在三生茶樓裏見過，盯著我看，看的我都要，嘶……
”他好像陷入了某種恐怖的回憶之中，“那感覺。”
他搖著頭轉移話題，“老陌，不來好好看看你家桑桑的後人？要是長得像你就自己留著吧。”
果然不是好人！！！
“百鬼你似不似傻，她用的是麗瓊仙姬的身體，你不造？”說話間，狐貍君已經拎住百鬼的後領。
百鬼挑挑眉毛，“哦，是這樣。那老陌你快治好她送回去吧。”覆又盯著我皺眉，“你真的是長恒桑族？”
為什麽質疑我的品種？
“我，桑曉，的的確確是長恒山桑族。”
狐貍君笑得讓人頭疼，“哈哈哈，長恒桑族果然傻啊，居然幫天界，哈哈哈哈”
重陌終於進來，酒壇子往桌上一撂。隨手一揮，狐貍君緊接著就伴隨著自己的尖叫消失了。然後他擰著的眉毛終於松了下來。
這麽向著長恒桑族？不對，應該說，這麽向著那個，桑桑？
百鬼揚了揚下巴問我，“小丫頭你多少年修為？”
“十七年。”
“你自願幫麗瓊？”
“嗯。”
“榆痕那小子沒和你說代價？”代價？“等等，”我舉手，“誰是榆痕？”
沒人回答，我就又問了一遍。“誰是榆痕啊？”
魔君大人極少數的和百鬼大眼對小眼的楞住了。
“咳咳，你，不認識榆痕？”百鬼憋著笑問我。
這有什麽好笑的？“不認識啊。”
“送你來的是誰？”重陌瞇了瞇眼睛，我自覺危險度直線上升。
“錦風尊者啊。”
這該死的沈默。
“額，不是麽？”
百鬼竟然摸著我的頭安慰我，“小丫頭到底還是小啊，被騙了。”
被騙了，騙了？
“送你來的是榆痕尊者，哪裏是錦風。那老家夥在忘川守著呢！”
榆痕尊者？紫衫？
他不是錦風麽？
“你，”沒等想明白，重陌就伸出手來拉住我的手腕，“不要再回去了。”
“不是……”
他甩甩袖子又消失了。?
☆、他是榆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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