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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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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袖清風的溜之大吉了。

萬事俱備,欠的,唯有東風。

他想在夜晚出逃,因為夜色能夠掩護他奪取停在古堡頂部的直升飛機。

一旦上了直升飛機,通過魔力進行駕駛,便可跨越重洋,回到華國楓羽市、回到祈月燼身邊。

所以,現在萬萬不能急躁,要等待,等到夜深人靜的那一刻……

安納斯用指尖彈了彈小手杖形狀的魔具,轉念一想,點進了“小笨蛋歷險記”的“開始游戲”鍵,先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狀態。

最重要的兩項分別是,MP(魔力值):714;HP(血量):830。

相比第一次看到的MP626與HP777的狀態,算是有大進步了。果然與魔女戰鬥能夠增進經驗值與屬性值,也不枉自己流血流汗、重傷昏迷了。

拉動屏幕,最下方便是鏈接到祈月燼狀態欄的“召喚獸狀態欄”方框了。

安納斯緊盯那六個字,心思百回千轉,既想尊重祈月燼的隱私,又想借助這種方式更接近祈月燼一些……

他終究還是沒耐住相思的煎熬考驗,雀躍而赧然的,點開了“召喚獸狀態欄”的鏈接。

祈月燼的形象是一條外形坑坑窪窪的紅龍,安納斯以前深表讚同,覺得它是祈月燼猥瑣內心的代象,可他現在看上去,覺得頗為不悅,更認為白魔女的配圖是在詆毀與折辱大美人祈月燼了。

皺眉研究了一下祈月燼聳動的二維形象,安納斯發現了一處不對勁的地方:紅龍的右翼哪兒去了?!是這APP出了什麽圖像失真的幺蛾子,還是現實中的祈月燼出了什麽事、導致他失去了——右臂?

安納斯搖搖頭,壓下胡思亂想,安慰自己道,自己是關心則亂。

他下拉滾動條,卻看到了讓他瞠目結舌的數字:

祈月燼的HP,只有7!

怎麽回事?!HP就是生命力,他以前77的HP就夠低至詭異了,怎麽現在一下子就少了個十位數,變成區區個位數的7了?!

他的回覆力一欄打上了亂碼,又是怎麽一回事!?他沒有回覆力了?這不可能啊!

雖然祈月燼其他的屬性都沒變,但光是那個“7”,就夠讓安納斯膽戰心驚了!

過於低的血量只能證明一件事:祈月燼沒幾天活路……怎麽可能?他要死了?

他怎麽能快死了?

安納斯猛地彈起上身,他想立刻給白魔女安娜利卡特婭打電話、確認屬性值的可靠性,卻又想到如果自己做出對著電話開口的動作,一定會讓多疑的諾克提斯警覺大起,這樣,就算不需要人間的電子信號也能和白魔女聯系上,這電話,也是不能打的了。

可就這樣,看到那悚人的“7”也只當沒看見?!

要是在他遠離楓羽的這些天,祈月燼真出了什麽危及生命的大事,那——

是不是要提前行動,抓緊一切時間、速回楓羽?

可搶不到直升飛機,仍然沒法穿越浩瀚的太平洋啊!

安納斯深深吞咽一口唾液,極力平覆擔憂萬分、甚至於帶上了些微恐懼的心,他思前想後,終於破了自己“不窺愛人隱私”的戒,點開了屏幕最下方的“主人特權”欄。

登時,“召喚獸心語”的界面出現在安納斯眼前。

屏幕上顯示出的,正是祈月燼從安納斯拿到手機、直至今天,幾乎所有的心理活動。

無恨引

施哀央逃出施哀本家的大宅後,沒在楓羽市境內感覺到安納斯的靈波,就知道他出事了。他只好徑直追著祈月燼的氣息而去,中途幾番周轉,終於見到了身處離山山腳、正待乘車前往機場的他。

施哀央還是怕他,但急於知道安納斯的下落,小男孩心一橫、就向祈月燼軟下了膝蓋。但祈月燼沒有受他的跪禮,他很快的放下了左手提著的墨青色皮箱,攙扶起了即將膝蓋碰地的施哀央。

施哀央被扶起,大著膽子仔細瞧了一眼祈月燼過於空蕩飄忽的右袖,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他再一看祈月燼的臉色、揣摩一下他內在的靈力脈動,登時就明白,他的肉身距離崩毀不遠了。

知曉這點的施哀央只覺天旋地轉,祈月燼的瀕死幾乎顛覆了他的世界觀,他完全不能明白,在他被陌生人打暈、被本家幽禁的這幾天裏,“緋公”怎麽會橫遭此等血光災?他不是萬能的嗎,怎麽會突然斷了胳膊、又要死了?

施哀央只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尊奉的戰神仿佛褪去了神佑的金光,變得如同山間破落小廟裏、爛土劣料捏就的泥殼兒神像般不禁一碰了。

他一下子就從天上摔到了地下……是誰?是誰給了他這般沈重的打擊?是誰的強大超越了“緋公”,甚至更加心狠手辣?

施哀央感到了不解,但更多是恐懼。他直覺,“祈月燼重傷”以及“安納斯失蹤”兩件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他們兩人的背後仿佛都連著一條線,而交錯的兩條線的線頭正被某個躲在暗處的人握在手裏,那是一個隱秘而陰沈、強大而狠辣的最兇之敵。那個敵人,連神勇英武的祈月燼都抵擋不了,更別提自己!冷淡卻善良的雪哥哥安納斯說不定——!?

施哀央甚至不確知安納斯是否涉足了“祈月燼重傷”一事。可他就是有那種直覺,猜中了祈月燼是為保護安納斯而受傷,並且他此番乘坐飛機遠翔重洋,是為了去找安納斯。

這麽一想,施哀央又欲下跪、求祈月燼帶著他同去了。

祈月燼又一次沒讓他跪成。他一話不問,便極為反常的點點頭,好像完全清楚施哀央在想什麽。

他帶著小男孩坐上了巫黎家的純黑轎車,共同前往楓羽市星河國際機場。

緊緊跟隨祈月燼進入機場的私人包機等候廳,祈月燼先坐下,施哀央才磨蹭半晌、忸怩著坐到了他身旁的座椅上。

小男孩有一大堆話想對祈月燼說,無奈他口不能言,剛找來紙筆,便發現祈月燼已然閉眼沈睡,只好將問題都憋在心中,乖乖等候祈月燼醒來。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落地窗外的機群不斷起降,夜色愈發深邃,夕陽像被剜了肉般泣下血淚。

身著純黑洋裙的施哀央頗為猴急的扭了半天小屁股,終於忍不住了,他抱著甘願赴死的決心,輕之又輕的扯了扯身旁人空蕩蕩的右袖,然後迅速收回手,生怕他因不悅而瞥過危險的眼神。

可一向警覺的祈月燼依舊閉眼假寐,他的坐姿終於不再筆挺剛硬,而是斜斜的倚靠著真皮座椅,身材單薄瘦削到似乎能陷進皮椅中一樣。

他的膚色素來白皙,可不曾這般病態的雪白過,眼瞼下的青黑不知是墨濃睫毛投下的陰影、抑或過久操勞而導致的困乏外顯。他的呼吸過於綿長而微弱,總給人一種他即將一睡不醒的錯覺。

施哀央從未見過這樣萎頓而虛弱的“緋公”,或者說,他壓根沒想到“緋公”也會有這樣無力而困頓的一面。在他心裏,祈月燼一直都是不倒金剛般的神人,一度,他甚至以為祈月燼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憩,如一把永不銹蝕的戰刀般,恒久冰冽、凜然而剛強。

可傲然廝殺了千載的戰刀,終究還是因為風迫雨害而脆折了。

施哀央極為害怕這唯一的“親人”再不醒來,他唇一咬,跳下座椅,跑到祈月燼跟前,深呼吸好幾次,這才擡起發抖的手,輕輕拍擊他的臉頰。

拍打得來的手感卻是忽冷忽熱的不詳,施哀央更怕了,幹脆抱住祈月燼僅存的左臂、拼命晃動!

他雖然只是個小男孩,但用上了十足的力氣,還是差點將祈月燼的座椅掀倒。

只見祈月燼慢慢睜開眼睛,漆濃的睫毛就像一面沈重的門扇般開啟,露出了暗沈的赤色眼珠。

施哀央註意到他右眼的瞳色很不對勁,好像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霧霾,又似乎連大功率的探照燈都穿不透那份渾濁的混沌。

施哀家自古以研究屍體為契機、琢磨人體之秘,其族人對人類肉身恙疾的敏感度非同一般。打小接受地獄式教育的施哀央更是靈感知力過人,他即刻察覺到了祈月燼的又一項殘缺之處:他的右眼的“魄”早被廢了,填充右邊眼眶的、不過是由心眼支撐起光輝的人造假物。

之前的鮮潤赤光,應該是他火靈之力的顏色。現在他體虛氣弱,難怪靈光暗沈,再也隱瞞不了右眼已廢的事實了。

施哀央的心一陣抽痛,他這才知道,眼前這個貌似強大的人,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傷痕與痛楚。他其實和常人一樣,也會受傷,也會疼痛,也會虛弱,到底是誰在散布傳說,讓大家不把他當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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