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充斥著各種歧視啊。因為身高受到歧視真是有生以來頭一遭啊。別誤會，不是太矮，而是太高了。百貨公司停車場的停車員身高標準要求在一七五左右，不是正式員工的話，一八零算是上限了，再高的話……首先沒有合身的制服，公司也不可能為臨時工特意量身定做一套啊。這麽著，仙道在面試的時候被刷下來了，不光停車員，像是巡店的保安，門童這類工作，由於身高或是長相太過顯眼，統統當不成。他郁悶了。其實家裏給他生活費的，一大部分都存進了股市，品嘗手裏只留一少部分錢，他很少購買奢侈品，加上打打工，應付日常生活綽綽有餘了。話說，這是他第一次想為了多賺錢而工作，以往都作為興趣的附帶品，就連在咖啡館打工都是。眼下實在找不到另一份合適的兼職那只好專心研究股票了，他資歷尚淺，且經濟又不是很景氣，入手需謹慎啊，還是選擇銀行或尖端科技研發公司的股票相對比較穩妥，資金不多打短線為好，但占用時間太多，還得上課呢，啊，要是有內線情報就好嘍……他琢磨著，但錢這種事他總是很快就想開了，反正總會有辦法的，不如先查查出國旅行的基本挑費吧。

不太關心別人的事，也不怎麽熱衷去關註，有人覺得是優點，也有人認為是缺點，缺乏熱情熱心什麽的。不過呢，若是他覺得好玩或是震驚的事就另當別論了。

前些日子，最後果然如越野預料的那樣，牧和藤真不歡而散，先後離開咖啡館，這麽說有點嚴重，其實既沒有吵架也沒有那麽不愉快，就是溫溫吞吞不曉得怎麽個情況，牧學長到底沒有看菜單當然也沒點任何東西，拄著拐杖就那麽離開了。後來一兩天他沒再露面。到了第三天，傍晚時分越野出現了，一掃前日為了趕劇本而不修邊幅的形象，打扮得光彩熠熠，修剪了長長約兩個星期的頭發，一身名牌貨，估計是找三井借的吧，不多時，藤真學長來了，他從孔雀王爺變成了沙恭達羅（孔雀女），披在肩上的棕色長卷發，臉上化著恰到好處的妝，白色襯衫配搭粉色長裙，這是……這裏似乎不是“偽娘選美擂臺”吧？笑盈盈落座在越野對面。他們這是演的哪出戲啊？而且還坐在店門附近的位置，進來的客人第一眼就能看到。若越野是因為遭到女生拒絕而受了打擊導致大腦混亂，而藤真學長則是因為對牧學長的好感得不到回報氣急敗壞選擇其他目標，似乎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仙道猜想，可是櫻木在初中曾遭到50個女生的拒絕（已經成了眾所皆知的秘密）他仍然樂呵呵追著球隊的女經理，比較而言，宏明你才被兩個女生拒絕，心靈也忒脆弱了吧，再者，藤真學長你真的是同性戀嗎？由於太想弄清楚真相，仙道忍不住詢問了他們，越野說他真是為了體驗點氣氛更好地完成劇本，藤真說他打算轉去專修禮儀從現在開始練習各種禮節和禮貌用語什麽的，男人和女人的禮儀不同，當然都要學習，身體力行嘍。怎麽看都是牽強的解釋吧？但這畢竟是他們兩人的事，仙道自然不好多加說什麽，就算他們真的湊在一起了也不是什麽天塌地陷的事，不過震驚倒是足夠震驚了。本想打電話問問三井，他和越野住同一個公寓想必知道怎麽回事吧，可是手頭沒有三井的手機號碼遂作罷了。然後啊，接下來他們每天傍晚都抱持這個打扮和狀態出現在咖啡館。

“測試結果就這麽顯示的啊，真是不服氣！不過啊，那畢竟是電腦測出來的，又不能去理論！”越野找仙道要來煙灰缸，像模像樣地點上一根香煙。仙道記得藤真學長討厭煙味，竟然沒有不悅也沒阻止，嘖嘖。藤真撩了他一眼，問越野：“這家夥呢，沒給他測測？”

“哪能忘了！結果可氣人哩！居然說這家夥不去演藝圈發展真是屈才了！反正原話……意思差不多就是這樣！”

他們說的好像是一款電腦在線測試游戲，輸入測試人的昵稱，性別、身高體重什麽的基本資料，就能測出魅力值。

“我和三井隨便測著玩來著，也有把性別選成女的測試，結果我還是姿色中等，什麽努力提高穿衣品位和化妝技巧才能變得更迷人……”

仙道覺得越野是不是真的有點不正常了？

“放心！”越野好像是從他臉上看出了什麽。“沒給你和你的流川測，你們這都屬於女巨人的範疇了。”

“噢，測了的話，這家夥的結果估計是豐滿型吧，巨乳哦。”藤真單手支頤，思忖道。

“學長，或者現在該叫學姐？文雅的女生嘴裏可不該說什麽‘巨乳’吧。”

“女生都很關註胸部的大小哩。”藤真放下手往後倚，“據說至少得是B罩杯，A的話絕對會自卑。”

“呀，你挺了解嘛。”

“面向女性的雜志，總在介紹什麽豐胸方法啦，幾乎每本都有啊，可見受關註的程度嘍。”

“這倒是，”越野點點頭，“上面一點料都沒有的，總感覺不帶勁啊。”

仙道籲了口氣，收起桌上的菜單退回吧臺旁。這種狀況，旁人不便插嘴。

以上是昨晚的情形，不知道今晚他們還來不來，來的話就是第四天嘍。現在他已從震驚中恢覆轉到觀察有趣生物的角度了。

據說啊，真的是據說，曾經的色胚室友學的是行為經濟學。最後受世人待見的職業恐怕就屬經濟學家了，認為他們借著智商高精於算計，凡事不占便宜就是吃虧，既市儈又愛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集合了資本家的冷酷和政治家的圓滑。可實際上，經濟學家並不像人們想象中那麽圓滑精明哪，好像智商高的人情商普遍不高，若問一個詐騙犯和一個經濟學家PK誰會贏，那麽現在告訴你，獲勝者80%將是詐騙犯，會做學問並不等於會處世，牧從父親的一位友人那裏聽說過一個故事，主角是這位友人的熟識，在街上竟被個陌生的老太婆輕易把銀行卡密碼套去了，事後一個禮拜，還是經人點撥，才意識到——原來遇上騙子了！聽起來像天方夜譚吧，這麽有學問的人怎麽會輕易上當還久久反應不過來呢，太不可思議了，但這故事是真的。所以嘍，在沒有充分了解實情的情況下千萬別用意識裏既定的概念忖量別人，即便如此，但那個色胚室友——牧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他會是學經濟學這麽嚴肅的學科，要是行為藝術學或許多少還能教人相信點。說這些沒用的，其實還是想影射下那個色胚的人品，好色就不提了，問題是他很八卦，絕對是個大嘴巴，說他會保守秘密，牧死一百次也不相信。他們雖不是一個系的，但在一個校區上課，現在一定傳開了，就是那件事，牧的“女朋友”來他們宿舍的事，而且肯定會被他添油加醋說得天花亂墜。

流言之類的，牧是不大在意的，沒空兒！要是一天到晚註意別人怎麽看待自己在背後都議論些什麽，那就別幹別的事了，只有閑人才會關註這些，做人哪能這麽敏感。換種說法，敏感也意味著軟弱，自卑的人才特別在乎別人的看法，唯能從他人的評論中獲得可憐的自信和滿足。可這回的事，他沒法置之不理，那根本就不是“女生”啊！可也無法大聲告訴那個色胚：上次來的家夥是個男的！絕對會越描越黑。事到如今別無他法，緘口不言，自然等待著周圍的同學對這件事失去興趣吧。想到這裏一點問題也沒有，不過他又接著想了點不正常的東西，藤真也要回東京吧，不管是不是繼續讀法律都要回去上課吧，那他沒事的時候很可能來找自己嘍，若他再穿個女裝或者做出點自己無法預測的舉動，那如何是好？提前勸告他肯定沒用的。轉念再想，這樣的誤會不能算壞事吧，被人稱讚有個漂亮的女朋友，酸溜溜揶揄盡管去談一場比學業更耗費精力的戀愛吧！反正目前自己既沒有中意的對象也不打算去追求誰，那些輕浮的女生若是知道了也就不會主動向自己示好了吧，減少了很多麻煩呢。如果……沒有家庭的制約，出生在普通的家庭，或許自己的處理方法會從容得多吧，也不排除像流川和仙道那樣，但是人生而肩上有責任，別人的想法他管不著，自己是不肯能舍棄責任的，正因為背景大不相同仙道才能輕而易舉說出“順其自然”“隨心所欲”，大抵上明白藤真為何羨慕那家夥甚至有些妒忌了，能信馬由韁、自由自在地生活的確快活啊。

罷了，罷了，無論如何都該收心回學校了。回東京以後得加倍努力補償這段時間的空缺哩，忙著做實驗、寫報告就沒有閑心想七想八了。

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的居然是三井的手機號碼，那次他來醫院探望的時候互相交換的，可想不出他找自己有什麽事，交情又沒多深。

“餵餵——”

說實話，三井這通電話帶給他的震撼比色胚室友還要大！

“啊？原來……你一點也不知道呀。”聽三井的口氣，像是透著說漏了嘴的尷尬。“呃，嗯……我本來以為……嗨，就是想問問你，沒事吧？啊，啊，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掛了！”支支吾吾說完，不等牧回話便匆匆掛斷了。

這、這怎麽可能呢！牧望著手機屏幕呆了幾秒，拿上拐杖，匆匆離開了房間。神明保佑：千萬別遇上塞車啊！

“嘿！”三井得意地歪嘴一笑，撥通了越野的電話。“餵，很成功嘛！嗯……你現在在哪兒啊？學校圖書館？你不是請假了，來學校幹嘛？我在體育館啊，現在正休息呢，早知道直接過去找你說了。反正啊，現在時間還來得及，今天可得晚點到場啊！我嗎？我可是有重頭戲哩，哪能錯過！訓練結束直接打車過去。哈哈！這都等不及了！”放下電話，他用力攥了下拳，接下來看自己的演技吧，等著瞧哩！

牧到達咖啡館的時候黃昏才過，天色正走向暗淡。搞什麽啊，今天咖啡館裏的客人比平時多不少，仙道正忙著。但他沒看到目標人物。

“咦？是牧學長啊！”仙道巴望下店內，張羅他坐到墻角的兩人位。

“人很多啊。”牧念叨道。

“是啊。學長先去坐吧，不好意思，我現在沒空說話哦。”

這家夥也是知情的吧？牧琢磨著，“仙道，有件事我想問你——”

他的語氣蠻鄭重，仙道不由得放下手裏的抹布，直起腰。“什麽事？”

“就是那個，咳……”牧下意識猶豫了下，低頭捏了捏內眼角。仙道真的很忙，見他遲疑著不開口，便道：“那等下再說吧，我得把手裏的活幹完。”

牧沒奈何，慢慢走到走道盡頭，在左側靠窗的位子上坐下來。

內心正坐立難安之際，又有客人上門了，是三井呢。三井左右看看，很快發現了他，但卻沒有快步走過來坐下，反而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似的來到仙道身邊低聲說了些什麽，這不正常的舉動使牧更加不安了。“難道是真的？”

這時，三井才慢慢踱過來，低著頭仿佛犯了錯誤的中學生。站到牧面前，撓了撓後腦勺，訕訕地打招呼道：“嗨，阿牧。”

“坐啊。”牧說。

“噢、噢。”三井這才拉著椅子，猶猶豫豫坐在他對面。

不等招呼，仙道遞上兩本菜單，轉身小步跑吧臺前，端起托盤走向吧臺斜前方的桌位。

“三井，你在電話裏說的事，千真萬確？”牧有些沈不住氣了。

對面的人裝著埋頭看菜單，半晌才擡起頭來。“這個，我……真的以為你已經知道了，畢竟你和藤真的關系不錯，我覺得他沒理由瞞著你。唉，這不是沒想到嘛！”三井把菜單往桌上一甩，似乎決定豁出去了。“千真萬確呀！其實我現在都不敢相信呢！已經開始好幾天了，這裏啊……”他前傾上身，神秘兮兮地說，“是每天必來的約會地呢。”

“那仙道也知道吧？”

“知道嗎？”三井茫然地聳了聳肩，“應該知道吧，他和越野那麽好來著。”

哼！真是……牧覺得自己沒有生氣的理由，可還是忍不住惱火。

三井識趣地再次拿起菜單，看了幾分鐘，招手把仙道叫來。

仙道對牧那不善的目光感到不解。“誒，學長怎麽啦？”

“餵，都是你搞的鬼吧？”

“啊——？”真是莫名其妙耶。

“壞主意絕對少不了你！”

嘿！出乎預料的發展哪。三井拼命忍住心中的偷笑，事先決定瞞著仙道進行真是明智啊。這麽真實的表情絕對不是能裝出來的。話說回來，主角怎麽還不到場！真急人哪！“啊，我要B套餐，附贈一份炸薯條是吧？”

“對啊。”仙道記下來後問牧要什麽，被哼了一聲，他懵然眨眨眼，只得先收起菜單走開。

直到三井的套餐端上桌，越野和藤真才姍姍來遲。他們一下子就發現了牧和三井，但沒有向往常那樣走上前去打招呼。

“門口的位子都被人占上了，做其他地方感覺沒意思啊。”藤真有些遺憾地說。

“誒——今天真是邪門，哪來這麽多人啊！”越野撓撓頭。“誒——那邊有空位，先坐下再說吧。”他所指的桌位，隔著走道，在三井他們那桌斜前方。

牧的視線一直緊隨他們，三井裝作沒看見，悶頭吃東西。

“嗨，你們好啊。”落座前，越野一臉春風得意地招手沖他們打招呼，牧看在眼裏怎麽都不爽。

“哎，哎，你們來啦！”三井回應道。

仙道從容地遞上菜單，他已看慣藤真的女裝和越野的光鮮打扮，可在牧眼裏他一點都不吃驚的樣子完全說明這是他一手撮合的，至少絕度有參與。（哇，又無緣無故被恨了。）

這才幾天光景沒見啊，藤真就對他不理不睬了，連瞥都不瞥一眼，真是有了新歡……他算不上舊愛吧，牧郁悶了，人家主動暗示吧他猶猶豫豫不作回應，人家膩了不搭理了他又不痛快，真受不了自己誒！眼前是不是出現幻覺了？周圍這些家夥的臉怎麽都活像惡魔呢？

見火候差不多了，三井悄悄沖越野遞了個眼神。他拿餐巾紙擦了擦嘴邊，轉過身面沖他們一本正經道：“餵！你們別太過分啊！打算瞞多久啊？越野你告訴我的時候，可是說已經公開了哪，害得我……哎呀……怎麽說你們呀！”他故意擡高聲調，像是為了替牧鳴不平，“怎能連阿牧都瞞著，根本是不把人家當朋友吧！”

“原來，你們……”仙道沒說下去，將兩杯飲料分別放在藤真和越野面前。還真在一起了？可是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發展得太快而且過於順利了吧。收起托盤剛轉身要離開，就聽得身後猛然“啪”一聲，店裏其他客人頓時也被嚇了一下，安靜下來註視著墻角這邊。

牧在大家的眼睛註視下，抄起拐杖以他能達到的最快速度步出店門。

“牧前輩……”仙道躊躇著要不要追上去詢問他一下，卻見越野大大松了口氣，整個人都靠在椅背上，“餵，這回我可是好人做到底啦！效果比預期中還好哪。”

藤真已經起身了，笑著回應他：“真是謝謝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好了，下次帶你在東京玩個夠。”說著他拿出錢包，從裏面取出五千元鈔票放在桌上，“今天我請客。”急匆匆閃過仙道追出店去。

“哎，現在可以解釋一下了吧，到底怎麽回事。”仙道一臉正經地問道。

“哈……啊哈哈……哈哈哈！”三井終於忍不住笑彎了腰，趴下連連捶桌子。越野拿著鈔票，挪到他對面的位置坐下。

仙道只得先收拾好了越野他們剛才那桌，再回到墻角的桌位時，三井好歹止住笑了。

“事情呢，喏，就和你看到的一樣！”三井拍了下桌子，一條胳膊架在椅背上。“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演戲！”

“嗯。”聽到這句話，仙道徹底明白過來了。難怪覺得不對勁呢。“可用不著連我都蒙在鼓裏吧？”

“當然得！”越野道。“我們商量好的，不告訴你，因為啊，你這個家夥最會壞事了。”

“哪能！這麽好玩的事，我才不會破壞哩！”

“不行啊，那就不夠自然了。”三井接道，“這個，周圍的人知道的越多，越容易露出馬腳嘛。”

“怎樣，我演技不錯吧？可以得個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了！”他得意地說。

“得了吧！你頂多算配角！”越野瞥了他一眼。

“餵，我的戲份可比你多哩！”

“唉，”仙道垂頭嘆了口氣，“真是夠爛的，不過牧學長竟會被這麽爛的劇情騙到，說明理智已經罷工嘍。”只要稍微想一想就會發現漏洞百出吧，怎麽看都像是故意為之的。

“真別說，藤真的女裝扮相真不賴嘛。”三井評價道。“不認識他的人，一定會被騙過。”

仙道轉了轉眼珠，壞笑道：“怎樣啊，宏明？這次你又‘失戀’嘍。”

“得了吧！完全是討論劇本來的突發奇想，我絕對喜歡女人，毋庸置疑！”越野一板一眼說。“這是電視劇裏常用的招數吧，無法確定對方的心意時，最好找個情敵試探一下，幾乎百試不爽哩！不然拖拖拉拉哪輩子才能有結果啊？Yes或No，要決定就快，對吧？”

“啊，就是要把握好分寸呀，不然不但得不到想要的結果還會遭殃誒。”仙道說。看來這三個家夥以後真的適合去拍電影，從這個方面來講倒是情投意合啊。“餵，你幹嘛不用這個當素材寫劇本啊，你們都親自上陣了！”

“這不是後來才想到的嘛！怎麽，難道要我再從頭寫啊？來不及哩！留作下次用吧！但是啊，因為主角是男生才有新意啊，如果改成女生，不就是個普通的情節了？”

“嗯，沒錯，幾乎每部少女漫中都會出現類似的。”三井點頭認同越野的話。

“啊呀，也不知道他們接下來會怎麽樣啊。”越野說著將五千元鈔票放在仙道手中的托盤上。

“應該……”仙道歪了歪頭，“不曉得啊，反正你們能幫的都幫到了哦。”

藤真邊走邊時不時撥弄一下垂在肩上的卷發，引來不少經過的路人的目光。牧真想站在馬路中央大喊：這家夥可是男的啊，你們看清楚點！想來無論是家世，學業，還是籃球，總是站在人前的人，這一次，不得不，認栽了！

“我說你，腿沒好利索就別到處走動啊。”藤真說。

“這個禮拜我就要回東京了，不想走動也必須要走。”

“噢，我回去也準備準備嘍。”藤真點點頭。“其實，我倒是希望你一直住院呢。”

牧拐杖一頓，停下來定定地看著對方那張堪稱完美無瑕的詭笑的臉。藤真絲毫不回避，“那樣一來，你就跑不掉了，我可以一直照顧你啊，一直一直。”

牧霍然明白了他來醫院探望自己的時候為啥總是顯得那麽開心了，原來不是幸災樂禍，而是……

“嘖，我真搞不懂你，我到底哪一點……讓你非得這樣不可啊？”

“這不是你能決定的吧？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不是早跟你說過了，發現的時候事已至此，我也沒辦法啊。”

牧低頭嘆口氣，但不著痕跡地淺笑了下。他擡起頭，“剛才走得太急了，這邊腿……有點不得勁啊，來扶我一把。”

“哦？”

“不行？那我打車回去好了。”

“哪能啊！”藤真燦爛地笑著攙起他的胳膊。

“不過這也要怪你自己不好，我這不是解釋來了，你還走個不停！”

事到如今……牧想再追究如果報告沒有被色胚室友刪掉，自己不是那麽生他的氣，他亦沒有勸自己神奈川的家，或是回來了卻沒在路上偶然遇到藤真，現在到底是怎樣一番情形也實在沒意義了。暑假至今，自己真的只有悲慘的份兒嗎？好像也並不是誒，記得有人說過“尷尬都是自己造成的，別怨天尤人，多反省吧”，反正事已至此了，管他呢！想不順其自然都難嘍，就先這樣吧。

“你想什麽呢？用不著這麽憂心忡忡啦，我不會因為想讓你住院而故意把你推倒溝裏，放心，放心哦。”

這……他不說還好，這下反而沒法放心了吧？

最後再順便啰嗦幾句吧，越野的劇本獲得通過了，修改和排練同時進行，三井訓練得空就去看彩排找樂子，而仙道則完全不聞不問，那種爛劇都通過啦，他們學校的話劇社品位的確值得懷疑啊。

至於流川楓是否順利畢業，仙道有沒有存夠錢帶他去法國旅行那是以後的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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