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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你就是個男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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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多的不滿意,一肚子的惱火,跟舒大奶奶掰著手指頭數,“這第一個,明明是個女孩兒,我這個弟弟是缺根筋的傻玩意兒,上了她裝模作樣的當,小小年紀坑蒙拐騙心眼還多,根子上就不正。”

這是覺得她品行不好,有這麽坑人的嗎?她也不願意家裏再養個女孩兒,舒扶美一個人就夠了,就夠熬死她們的了。

這又不是早前的時候能選秀,家裏憑借著姑奶奶能謀劃一個大前途,他們吃飯都成問題了,跟平頭老百姓沒什麽區別。

舒大奶奶一邊包粽子一邊聽著她牢騷,裏面放金絲小棗兒,一邊看院子裏孩子們熱鬧,“你瞧,扶美多喜歡跟她玩兒呢,她會紮紙蝴蝶呢。”

姑奶奶氣的拍桌子,雞翅木上的花紋都在她手掌心裏蓋著,“瞧什麽?有什麽好瞧的”

她嘩啦把窗戶關起來,“這就是應了我那一句話了,心眼兒多,王小二開飯店——看人下碟,知道討好誰。”

大奶奶看著家裏的姑奶奶的神氣,她這個大姑子啊,從來說話做事兒硬氣,在家裏也神氣。她嫁過來沒多久婆婆就去了,沒受過婆婆的氣,因此對著這麽一個大姑姐,她的態度跟舒充和是一致的,由著她罷了。

這些年了,心裏也怨過她,可是很淺,這點淺淡在姑奶奶為了家裏不嫁人的時候,就全散盡了。大奶奶心裏敬著她,也感激她呢!

姑奶奶典型的祁人長相,他們祖上世居東北碾子山,分明的五官挺鼻梁,圓圓的臉盤子淡眉毛,眼睛也要小一些,眸子是家族特有的褐色,眉目下垂。上進要強心思重,直率而壞脾氣!

大奶奶笑瞇瞇地看著姑奶奶繼續掰著手指頭數,“這第二個,她事兒忒多,我早上特意去問了,把她那苦命的媽跟弟弟送過去的時候,她叔叔知道這事兒,拿著金餅子要買回去呢,還要鬧著跟到京城來找人。”

騎兵營的爺們可不興來這一套,臉一拉就要拿人,他們只管送人,別的一律不知道。

不過收養個孩子,弄得跟強買一樣,祁人都好面子,活的就是一份規矩體面,平白讓武備營房裏面的人笑話。還鬧著要買回去,溜呢?

廢了多大的勁,先是要磺胺粉,她那傻弟弟溜溜地跑了那麽一天,有頭臉的人家打聽了多少家,才問人家勻出來那麽一點兒,舍下去多大的臉面,又欠了人家多大的人情去!

更不用說,求了騎兵營的人,順搭帶著這倆人去山西,到地頭上去了,家裏人斷不幹凈還折騰,這孩子要是養大了,人家再找回去,他們圖的什麽?

看舒扶桑就很有白眼狼的潛質,拿著他們家當應急的糧倉呢,指不定哪天卷著家裏東西跑山西去了。

大奶奶聽著她嘀咕,覺得未必孩子就是這樣的孩子,“姑奶奶,大爺都跟我說了,就看重這孩子心善重義氣,說她現在能拼命地顧著家裏人,將來要是真有那麽一天,咱們真到了硍節兒上的時候,這孩子心硬能抗事兒,必然不會舍下來旁人,講義氣的人都知恩圖報。”

“再說臨走的時候她跟那邊都說清楚了,再不會來往的,也不要怪人家叔叔舍不得,就是這樣伶俐的孩子,叫我們要是給了人家,也是疼得睡不著的。”

扶美這樣的孩子,有個伴兒陪著解解悶子說說話,仔仔細細地多好,男孩子到底是粗心,只願意圍著舒充和轉悠。

這姑奶奶的心思,也跟爺們一樣,都在外面大事兒上呢,家裏細枝末節的事兒,她也不管。

大奶奶用繩子綁的結結實實的,數著個呢,一對一對地過一遍,覺得少了,“我再包一些小巧的,裏面放八寶餡兒,給營裏面送一些去。咱們剛上了名冊,添丁進口麻煩人家了。”

這就又說到姑奶奶的傷口上去了,第三個最大的不滿意,就是營裏名冊的事兒,祁人是按人丁劃營的,一個營裏面吃餉銀的名額是固定的,比如他們家由於就舒充和一個男丁,自然而然就只一個名額。

有的人家三四個兒子的,只能排著隊等著,或者關系疏通一下,能不能多要個名額。

因此第一件事兒,舒充和就先給倆孩子上名冊,到時候好排隊等名額,領餉銀,現如今可好,要再去把名冊裏面舒扶桑的名字勾了,說是個女孩兒,這真是氣人。

“這扶然肯定是以後接他爸爸的令牌的,長大了也是一個響當當的甲兵。咱們先送他私塾裏面念書,不識字兒可不行。等他年紀大了,到時候咱們活動活動攢攢錢,未必家裏不能再多一份餉銀。可是扶桑,她是個女孩,咱們有勁兒沒處使啊!”

你這輩子領不到餉銀啊,她的盤算落了空,因此非常針對性地不待見舒扶桑。

自己站在門口往外看,姑奶奶簾子一甩,爺們站在一起比對,覺得這孩子長的就是跟家裏沒緣分,眉頭英氣丹鳳眼,比他們家裏人眼睛都大,也不是她們一枝的大臉盤。

舒充和領著孩子比劃拳腳呢,舒扶然瘦弱許多,但是個兒極高,腿腳施展開的時候有些不穩當,舒充和就笑??x?。

再看舒扶桑,她還是刺撓頭,一身短打洗幹凈了,胳膊腿兒雖短,但是站在那裏,沈得住氣,出拳的時候破風,霍然一下格外的英氣。

小眼神直勾勾地!

那是一雙極其有神的眼睛,垂目只覺得細長,擡眼的時候太亮了。這位姑奶奶,本來委屈地不行的腦子,一時之間突然靈光閃現,她被自己的混賬念頭嚇一跳,但是架不住她就想這麽幹。

心裏的草,長的跟夏天的大草原一樣,莽莽無邊際。

你不是說自己是個男孩兒嗎?

那你從今以後,你就是個男孩兒!

她捂著自己的眼睛,帕子蓋在上面,等著大奶奶大鍋煮出來粽子,喊著孩子們來吃。

桑姐兒現在叫扶桑了,笑瞇瞇地坐在那裏,拿著碗筷擺好,大奶奶先給她一個,“熱著呢,晾一下再吃。”

看她比舒然要小許多,不過差了三四歲,白白凈凈的可人疼,聽大爺說,這孩子聽到她叔叔已經到了山西,跟她媽接應上了,便再也沒有提過一句早前的家裏人,只說他們安頓下來就好。

粽葉煮出來的水都是青綠汪汪地,一股子香味,米糯而粘牙,一個個圓滾滾地,桑姐兒先誇大奶奶,“奶奶手真巧,這粽子包的可真紮實。”

扶然等不及,一邊剝一邊燙的不行,“奶奶,我還沒吃過粽子呢!今兒是端午?”

“明兒才是,先煮出來,明天還能吃。”姑奶奶面上已經看不出來一點掙紮了,再給扶然拿一個,“你沒吃過,今天管夠!”

又給扶桑拿一個,“你也再吃一個!”

以前是王扶桑,現在是舒扶桑了,她笑瞇瞇地,開口歡樂,“謝姑奶奶!”

用筷子慢慢拆開,她當然知道姑奶奶不待見自己,倒是沒什麽刺撓的,她的心很寬。

姑奶奶打量她的神色饜足,自己卻窩火幾天,一肚子窩囊氣,也不知道這孩子天天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耿直的話就橫著出來了,“笑什麽?我很想知道,家道中落還是骨肉分離哪個讓你開心?”

她是真好奇,你說你天天樂呵什麽的?

“大姐!”舒充和急促地喊她一聲,這樣的話過於刺耳不厚道。

扶桑把筷子戳進粽子裏面去,糯米晶瑩剔透,三角暈開豆沙紅色,一角一個蜜棗兒,蜜糖都浸染到米裏面去了,“我那天以為會死的,地上的血把我的鞋都濕透了,洋人喜歡縱火,我躲在草堆裏。”

“可能大概因為巷子口堆積的死人太多了,他們覺得絆腳就沒有進來放火。”她大口咬下來粽子的一角兒,連帶著那顆蜜棗兒,真甜。

她吃過很多甜的,可是就這一口,她第一次有甜的感覺,“可是姑奶奶,您看,我現在還活著喘氣兒,我能坐在這裏吃粽子,安安穩穩地,我以後每天,都得高興。”

高高興興地,對得起死去的人,也對得起活著的人。對得起不在身邊的人,也對得起在自己身邊的人。

扶然低頭看她的鞋子低聲驚呼,果真還殘留著褐色的紅,巷子裏有小販兒挑著籮筐賣菖蒲,“約來——艾草菖蒲來!兩掛一個大來!新鮮!”

大概是京郊的農人,上山采的香草,端午節一早家家戶戶便要在門口掛菖蒲,兩掛一個大子兒,叫賣的圖押韻,叫“一個大”。

姑奶奶粗聲粗氣地,筷子飛起又飛快地落下,給扶桑碗裏堆,“願意吃就多吃,管夠!”

說這些幹什麽!平白傷心,顯得她欺負個孩子一樣!你高興你就傻樂呵唄,我反正不能平白要你吃白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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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賬房去(含入V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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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舒充和便沿著南城根兒,又過了西便門,入了營房領東西,他們的東西都是旗裏面發下來的,旗裏面下面再有營房裏面的牛錄領回來,牛錄再派發下去。

按照祁人的規矩,旗裏都有祁主,祁主下面牛錄章京們各有兵丁轄區,下面的人都得靠著他們,因為他們掌管名冊,分發俸祿。

有不聽管轄的,便是名冊一勾,就什麽都沒有了,不是旗裏的人了,還能上哪兒去認祖歸宗呢,跟漢人家的族譜也差不多,只不過不發糧銀罷了。

他這一支,從東北南遷之後去,便入了正藍旗,分管的正是翁鈕格氏,翁家大爺翁顯達可是響當當的正四品,堂堂地紅頂子,任職他們營房的牛錄。

端午節按著規矩,先把過節費發下去,按著名冊,低級兵丁一人銀二兩,超過二十歲的便是三兩。

剛好舒充和一個月的餉銀,他們節日有過節費,婚喪嫁娶連著紅白喜事兒,還有幫襯銀,就算是他收養了兩個孩子,也按照添丁進口的喜事兒,把兩個孩子的洗三銀子也給補上了,共計二十兩銀子。

雜七雜八地一年頭尾加起來,要家裏的大奶奶姑奶奶,還有扶美都不用為了生計發愁,節下還能買一對兒紅絨花戴著,日子過的倒也和美。

現如今多兩個孩子,節省一點便是了,他站在城墻上,迎著初升的太陽,城門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雜著叫賣,“粽子——拇指大的粽子來——水晶粽子來!”

手巧的老婦人挎著籃子,藤編的上面掛著五彩絲線的小粽子,紅繩兒紅布做的小老虎,粽葉包的指甲蓋大小的粽子,用紅繩連成串兒,裏面裹著雄黃,都是應節的手工活。

在日頭下面,這個城門是這樣的熱鬧,這樣的有人氣兒,這裏的人充滿對生活的希望和未來的寄托。

舒充和愛過這樣的日子,他日覆一日地守在這裏,看著,望著!

在被包攬的一輩子裏,他的脾氣溫和而近乎溫順,體面地活著,沒有欺負人的事兒發生過,也沒有對著人惡聲惡氣過,也沒有人欺負過他。

他覺得,這個世界,合該就應該是這樣兒的,大家相安無事地活著,現如今洋人跟朝廷,一樣地相安無事。

大奶奶早起,先給孩子們塗雄黃酒,耳朵鼻孔都點過。扶桑拉著扶美出去,看門上舒充和畫的朱砂判兒,左門是鐘馗,右邊是孫天師,辟邪避瘟。

院子裏姑奶奶喊了叫賣的進來挑絨花,“這朵好,銅絲扭成攢花式樣的——”

戴上對著鏡子照著,手輕輕地扶著,臉龐帶著朝氣的瑩潤,這樣的顏色趁著她,才發覺她還是個沒出嫁的大姑娘,給扶然脖子上掛一個葫蘆,又蹲下來給扶美衣襟上掛繒子,“我們扶美可真漂亮!”

由衷地讚嘆,可惜扶美聽不見,她順著那一撮五彩線,跑去給大奶奶看,不會說話,她不懂得發音。

扶桑左右看一眼,覺得門口的畫真好,她適合去門口站著,剛要轉身,就聽姑奶奶喊她,“你戴這個!”

扶桑看了一眼,是個葫蘆,她不懂這是什麽習俗,由著姑奶奶掛好,她笑了笑,“姑奶奶,您今兒這一身真漂亮。”

“就你嘴甜,嘴甜也不好使。”姑奶奶給她理了理長衫的下擺,牽起來她的手,“走吧!”

大奶奶影影綽綽地坐在窗前,欲言又止而沈默,扶桑看她一只手擡高穿梭,藍色的線細細地,像是蜘蛛吐出來長長地絲。

“奶奶,扶桑怎麽戴葫蘆,姑奶奶說男孩兒才戴葫蘆,女孩兒戴繒子!”扶然趴在案桌上寫名兒,他認識的字兒,加上缺胳膊少腿兒的攢一攢,大概能有一簸萁,四肢俱全的可能只有舒扶然三個字兒了。

大奶奶是個極好脾氣的人,因為自己的女兒,她齋戒信佛,初一十五茹素持齋,佛誕典禮進香,家裏請菩薩回來供奉,虔誠而卑微。

“大哥兒,你最年長,以後千萬要記得多照應一下他們。扶桑——”大奶奶把線頭咬斷,“扶桑她,從今以後是個男孩兒,你記住了!”

扶然點點頭,背著書包,“奶奶,我知道了,姑奶奶跟爸爸說話我都聽見了,家裏銀錢不夠,我最大,供著我去念書,姑奶奶是領著她給人做工當學徒去了。”

大奶奶嘆口氣,姑奶奶的心思,太要強。

“媽,我一定好好念書,不給您跟爸爸丟臉,等我識字兒了,去當差,給咱們一家子找飯轍!”

其實要論讀書,扶桑最好,她聰敏機靈,學什麽都快,大爺想都送去私塾念書。

扶然想到這裏,心裏也別苗頭,較勁兒,不能比扶桑差!

他還不明白大奶奶為什麽嘆氣,不明白大奶奶對他一個孩子,想說的那些沈重而又說不出口的話。

就這樣,在端午節,扶桑被姑奶奶領著,去給旗裏翁佐領家裏送禮,給她討了個差事。

他們旗裏的一應人等,本就聽佐領差使,祁主的權利極大,無論多大的官,拜三品還是一品的大員,祁主若是有事情吩咐,沒有一個推托的。

姑奶??x?奶落落大方,跟翁太太說話,“前些日子,聽說在天津任職的三姑爺跟姑奶奶要回來了,您幫三姑奶奶相人呢。這個,是我家裏的二小子,扶桑——”

她拉過來扶桑,推著她到跟前兒,“給太太行禮——”‘

扶桑記著剛學的規矩,打千兒屈膝,“太太,您安好。”

翁太太是個眉頭深鎖的貴婦人,她肩膀上的事情不比自己的丈夫——佐領大人少一點兒,三姑奶奶從天津回來,一應事情,只交給自己辦。

人手增添,首要的就是賬房人員,得從娘家選,翁太太也覺得應該從娘家選,旗裏那麽多號子人,一家子都靠著旗裏吃飯的,不怕有什麽歪心思的。

觀其行,探其神,翁太太覺得還可以,“姑奶奶明晚就來了,明兒一早就去當差吧,跟著師傅好好學,雖說學徒苦點累點,可是真本事在手,藝多不壓身,好好兒在三姑奶奶跟前奔前程。”

又對著舒善和說話,“善和,這麽大的孩子,爹媽可舍得,按著規矩,當人徒弟的,師傅就是自己的親父,以後去了宋家,宋家就是她的家了,三年才能歸家團圓。”

姑奶奶從廳堂下的小凳子上立起來,垂聽笑陪,看著前面扶桑的肩膀頭,才那麽一點兒,不由得一酸,“全聽太太安排,家裏想的跟太太想的一樣,去了宋家,能伺候三姑奶奶,是她的造化,給她找了個富貴窩,比家裏還要強許多。還謝太太不嫌棄笨手笨腳,我們家裏記著你跟佐領大人的恩情呢。”

“往後她爸爸只管在營房裏聽佐領的差遣,再沒有什麽掛心事兒了,這個孩子有不周到的地方,太太您擔待,三姑奶奶多擔待!”

說完,跪地叩首,祁人家姑奶奶金貴,行禮向來不叩首,如今這樣的大禮,扶桑立馬去扶,她知道姑奶奶心高氣傲,不然不能在家裏苦撐這麽多年。

姑奶奶一把拉住她叩首,“謝太太!”

回去的路上好像很長,姑奶奶一直牽著她,有賣小金魚兒的,在吹起來琉璃瓶子裏面裝著,掛在太陽底下流光溢彩,姑太太停下,“給你買個吧!”

扶桑搖搖頭,“姑奶奶,別破費了,錢留著家用。”

好看是好看,真的漂亮,可是養著挺費勁的,這些東西,在這兒看看她就挺滿足的。

姑奶奶才想起來,她明天就到宋府裏面去了,三姑奶奶是翁太太的小姑子,家裏姊妹排三,去年嫁到天津去了。

夫家宋氏是山東大戶,近日因為抗敵有功,從天津升遷至京城,風頭比之前更盛。

“扶桑,你有什麽想要的嗎?你進了府,三年不歸家,你缺什麽,捎個信兒,讓你爸爸給你送去!”姑奶奶直著脊背,這會兒覺得孩子苦,正兒八經祁人家裏的孩子,如果不是實在破落地過不下去了,沒有送孩子去當學徒的。

“羊肉豆花兒,我沒吃過想嘗嘗看。”

“走,帶你吃去,得快點兒,這個得一早吃,不然收攤子了。”

到了,果真收攤兒了,姑奶奶惱的不行,“這不趕趟兒的,平日裏賣不完都靠到晌午,今兒倒是收攤快了。”

太陽實在明媚,姑奶奶把頭上的紅絨花摘下來,趁著正午的時候扔,去晦。

扶桑一身藍色長衫,陽光底下雪白的,臉上細絨地稚嫩,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她拉了拉姑奶奶的袖子,“姑奶奶,您心裏別惱,我知道你為了我好,我願意當個男孩兒,自在!。”

“我也願意進府裏去,學本事哪裏不受苦的呢,宋姑爺是留過洋的新式人家,對人寬和的很。佐領夫人說了,一人一間小屋子,吃住都管,不叫苦。人口也簡單,三姑奶奶沒有生養,家裏只有山東老家接來二房的三位少爺,都是一心一意要做學問的。”

“只是我不在家裏,不能在長輩跟前伺候,您周全原諒我,等我出徒了,也是一個響當當的算盤手了。幹的好的,說不準兒當個賬房先生,外派出去,管一店財權呢。”

姑奶奶摸了摸她的頭,她心裏犄角疙瘩藏著的碎冰,被這太陽曬的,化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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