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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課就餓死了,但是還不能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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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家裏給準備零食啊,家裏包的餃子,還有蔥油餅,有什麽就帶著什麽,家裏的尋常飯,到了學校裏面就不得了了,太好吃了。

她餓了就在課間拿出來吃,同桌楊同學就忍不住了,“給我點吃。”

慢慢就不太愛給,“我不夠吃。”

楊同學瞪大了眼睛,看著那麽多,“你撐死算了。”

慢慢就瞪大了眼睛,極為的小氣了,沒有一點的同學愛,“我爸爸辛苦賺錢養我的飯,你要吃,自己去買。”

楊同學甩出來一塊錢,“來,一張餅。”

食堂賣一塊五呢,還小,慢慢覺得自己挺虧的,很不情願的拿出來一張餅。

還要小聲逼逼,“下次不給你,我自己要吃的,我爸爸賺錢很辛苦的。”

她從小就知道,錢是來之不易的,她花的每一分錢,也不是自己的,是爸爸的血汗錢。

楊同學就咬著牙,氣的。

但是吃幾口,是真香啊,裏面加了蔥花還要油鹽,那麽大一個,冷著吃有嚼頭,也不容易壞,真好吃。

好吃歸好吃,摳是一定的了,回去就吐槽,“小氣摳。”

李果果就聽著,男孩子玩也不帶著他,看著他小,跟看孩子一樣的,從不鬧騰他。

他坐在車後面,跟慢慢擠在一起。

張向東就是愛在路上撿人,心眼好,他一開始是村子裏面比較早有車的,那時候用三輪車,每天去打草養牛,路上遇到了老太太什麽的就帶著了。

後來是跑車,經常在縣城還有村子裏面來回跑,有時候車開回來,有時候騎著摩托車,心眼好,停車就帶著人上來,順手就送了,反正就是附近幾個村子裏面的。

大多數是不會騎車的老太太們,老太太們能吃苦,出門趕集的時候就用個木棍背著布包,然後走著去,幾個老太太在一起慢吞吞的走。

還有就是學生,上河村沒有直達的汽車,城裏面或者鎮上的學生,要走幾裏地的路才能到上河村,張向東遇到了,也一起帶著,他也愛帶著學生們回家,不然背著書包太辛苦了。

“你爸我認識,李大福,咱們一個村子的,我一會給你放到衛生院那裏,你自己回家。”

張向東在東村,李大福在西村,衛生院在中間。

李果果會說話啊,“謝謝叔。”

“不客氣,你哥當年還是我送著去徐州的呢。下次讓你爸來接你,書包這麽沈。”

李果果在後面,本來老神在在的,聽到這句話,一下子擡起來頭,他在慢慢的後面坐著。

眼睛一下就紅了,李錚錚走了多少年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村子裏的人提起來他。

如果你刻骨銘心,相依為命的一個人不在了,那麽你希望銘記他,希望身邊的人都記得他。

很願意一次次的提起來他,可是李錚錚走了,上河村的人沒什麽變化,就跟一個貓兒狗兒走了一樣,只是李果果一個人記得。

當初李錚錚去了徐州,大家都以為他是走著去的,他也不說是張向東,現在張向東自己說出來了,沒防備。

李果果這才知道,是張向東送著他去的,“叔,你還去徐州嗎?”

張向東就連對一個孩子的問題都很認真,“不知道,看活兒有沒有,有就跑,沒有就不跑,現在主要是跑附近的。”

李大福果真是忘了,他現在有大事兒要幹呢,就是今晚了。

馬永紅趁著周末帶著慢慢回娘家,還帶著老二一起去的,走到冢子溝的時候,就看著幾個人在那裏對著南邊指指點點的。

黃毛兒還紋身,村子裏沒有這樣的人,看著就不是好人,慢慢也看到了,有個還吐了一口唾沫。

“有東西沒有?”

“肯定有。”

只聽到了這麽一句,慢慢也沒有放在心上。

姥姥買了肉,她在案板上剁餡兒,“我早上去碾子上做了一把花生,放進來了好吃。”

慢慢喜歡來,來了就盼著吃好吃的,姥姥什麽都會做,今天做了果子餅子還有肉餅子。

花生碾子上碾碎了,然後裏面也不知道加很麽調味兒,外面裹上了雞蛋面糊,在鏊子裏面加一點油煎一煎就好了。

“我沒加水,都是用的雞蛋和面,做出來勁道,聽孩子說夥食不好,在學屋裏面吃不好不行,費腦子的事兒,我多做了,待會吃不完給慢慢帶著,星期一到學校裏面吃。”

然後又囑咐慢慢,“你記得放在袋子裏面,別包起來,開個口子晾著,能吃一個星期呢,現在天涼了,也能放的住了。”

“一頓吃倆,別舍不得,都給吃了,要是覺得涼了吃了胃不好,就放在熱水裏面燙一燙吃,一點兒也不變味。”

絮絮叨叨的,一邊給鏊子上鋪上餅子,一邊騰出手來生火,漸漸的油煙味就充滿了小小的廚房。

慢慢就蹲在門口那裏,安安靜靜的等著,姥姥就笑,“你去院子裏坐著,這裏有煙嗆得很。”

指了指馬永紅坐著的地方,慢慢不動,小聲的說,“我就在這裏。”

姥姥就誇她,“聽你媽說,你考試考得很,就是要好好上學。”

關於學習的事兒,姥姥就會這麽一句,好好上學。

“學屋裏累得很,一定好好吃飯,別舍不得,想吃什麽就買什麽,人家別的孩子看著吃的好的,你也去買,早先的時候,有在學屋裏面虧身子的,回家養著。”

老人家僅有的一點見識,對學校僅有的一些認識,還留在很多年以前,叫學屋,進去就是吃苦的,動腦子的事兒,神聖得很。

“我不累。”

姥姥就總是笑,一臉笑的看著她,她總是在第一鍋的時候弄兩個小的,熟的快,然後給慢慢一個,再給老二一個。

她沒帶老二,其實偏心慢慢的,對著慢慢多有關註,對著老二也疼,但是到底沒那麽多心思。

慢慢斷奶的時候她帶著,以前沒上學的時候也是在她這邊,暑假寒假都來,就連姥爺去世了,慢慢也在這裏陪著她,後來她又去了上河村陪著慢慢,感情到底是深厚的。

“你不知道,我要被大萬氣死了。”

“他媽也夠數了,每頓飯就算計,在上海那麽遠,都算計的那麽清楚,一頓飯就給那麽些錢,也不讓我多給。”

早些年的時候,二舅去上海的第二年,就喊了二舅媽去上海打工去了,大萬哥正好上高中去了。

高中是一定沒考上的,二舅忍痛掏錢,送著去了職業中學,不然那麽小的孩子,去社會上打工,二舅也舍不得。

大萬哥調皮搗蛋是杠把子啊,整天的鬥雞攆狗的,輕易不去幹人事兒。

“上一周,來家問我要錢,不知道在外面搗鼓什麽,我沒給他,給他了也都糟踐了,出去惹禍。”

二舅媽是給姥姥留了錢的,並且算的清清楚楚的,一毛錢都不能給大萬,“媽,這孩子你費心,多看著點,有錢了就惹禍,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是控制好了,我餓不著他。”

職中的夥食,二舅媽早就摸清楚了,早飯倆饅頭一碗稀飯一份鹹菜,饅頭二毛五,稀飯是兩毛,鹹菜是五毛。

加起來是一塊二,午飯倆饅頭,一份菜,二舅媽是個人才,語重心長的對著大萬說,“我給你照著肉菜算,一份肉菜一塊錢呢,給你頓頓吃肉。”

大萬哥瞪大了眼睛,很想反駁,但是看看旁邊的棍子,沒吭聲。

於是,大萬哥的一日三餐,在二舅媽走之前,都規劃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一點兒零花錢都沒有,他拿在手裏面的錢,都是沈甸甸的。

餓不著兒子,這就是二舅媽的最大願望。

大萬哥要是想跟同學鬼混,去蹦迪是沒錢的,喝酒的錢也是沒有的,玩游戲也得看看餓幾頓飯才可以。

上周回來問姥姥要錢,姥姥不給,問他幹什麽也不說,然後就走了,她一個老太太,也出不去,不能到學校裏面問問,拿著這麽大的孫子,打又不能打,罵也不能罵,擔心的好幾天沒睡著。

“我沒敢跟你嫂子說,不然她在外面,不是擔心。”

在上海回不來,只靠著電話吼,大萬哥根本就不甩他,反正沒人管。

馬永紅就嘆氣,大萬是真皮,跟同學打架,沒有幹不出來的事兒。

惹禍的形狀千奇百怪,“怎麽就這麽皮呢。”

姥姥也嘆氣,“有慢慢一指頭聽話,你二哥說就樂死了。”

大萬幹什麽呢?

他翹課是家常便飯,在學校裏面就是養身體玩兒呢。

上課睡覺聊天,學習以外的事情都幹。

他不是真混子,就是不想學習,無聊,但是跟他一起玩兒的,可不是什麽真朋友,人家是真沒什麽好心眼兒。

“沒錢了,怎麽辦?”

大萬哥不說話,他就是再沒錢,可是沒有回家偷過奶奶的錢,不去伸這個手。

幾個人就開始想歪主意,自己沒有錢,別人有錢啊,眼珠子轉一轉,就是現成的歪點子啊。

於是大萬哥風風火火的去在校園裏面勒索了,拉幫結派的,給人家堵廁所裏面去要錢了。

錢來的容易,確實是瀟灑了,吃吃喝喝的。

因此在一個工作日的下午,大萬哥幹出來一件極為讓村子裏面震動的事兒。

下午的日頭,不冷不熱,郊游野餐什麽的,在秋風裏面實在是舒坦的很呢。

於是,大萬哥想起來老家的小樹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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