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下一秒我都可能被父親戳瞎眼睛，還是瞪著看他：

“看不起我們不要臉！像狗一樣舔上……”

“啪！”“爸！”“別說了小宗！”

我被扇得天旋地轉，聽到弟弟和父親廝打起來，可是辛卓哪裏會是個成年人的對手，只能暫時制

止住父親不來揍我而已。

我一只手撐著地，“你就看中那點破錢是不是！你老老實實賺不行啊，你是不是心虛啊，不心虛

你打我巴掌幹嘛！我就知道赤司老爺根本瞧不上我們這戶人家。讓我去勾引赤司！好啊，給他

下x魂藥啊！你女兒沒有那狐x子的本色和本事！你行你去啊！”

“小宗，夠了，夠了啊！”阿姨拉拉我的手。

父親躺在地上喘氣，胸脯氣得大起大伏，我好想踹他兩腳，解我十幾年的怨恨。

“赤司君，赤司征十郎他看不上我的，他們是不願意的……父親。”柔軟下來，我感覺滾燙的淚

珠於面龐滑落，“父親，我一直納悶，為什麽當年母親會不要我了，就放任我和你來日本了……

父親，在你心中，我和母親，這類的東西就像貨物一樣，和所有可以交換的，換來利益的貨物一

樣嗎？”

“對不對？”

對不對。

我知道的。

這個氣氛就如雲層壓在我們頭頂一般，安靜地喘不過氣來。父親相比也冷靜了，他推開弟弟的肩

膀，自己支起身子來，抽出雙腿，顫巍巍地站起來，整個過程都在我們三個人的註視下完成。他

直著身子，依然挺拔，拍拍身上的灰塵理理衣角，闊步上了樓。應該是去書房了。

只剩下我們三個，一個坐在地上，兩個站著。

阿姨拍拍我，說去看看當家的叫我不要擔心：“小宗消消氣，我也勸勸你爸爸。”

“姐……”弟弟拉拉我的褲腳，“別哭了。”

才發現，原來眼淚沒有被吞回喉嚨，而是潰瀉了。

耳朵嗡鳴，眼睛腫泡泡的難以睜開，我也幹脆閉著。

門開了一條縫，阿姨憂郁地輕輕渡步過來，然後在我床沿邊坐下，手放在拱起的被褥上。我死死

閉著眼睛不動彈裝作睡著，想必等會兒她就會走。

很久，我的心情很覆雜，她的心情恐怕也是如此。在各自沈默的這段時間，我意識到，來我身邊安慰我的是一個外人，眼淚又流了半滴下來。

她原來已經開始說話了：“……不要怪你爸爸。我知道你心裏苦，什麽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地就

換了一個環境，我能想象你的難受，也可以理解你，所以從見到你的第一天我就希望我能對你好

點，你能從我的身上感受到母愛……當然，這一點是非常非常困難的，畢竟我不是你的生母，你

一定很想念媽媽對不對？”

我臉埋在被窩裏面，呼吸有些急促，眼睛已經不停地淌著許多淚，鼻腔也塞滿了液體，悶悶的難

以呼吸。但是我忍住，沒有發出一絲動靜。

“不想念才不對啊，我知道，你很想的啊。你覺得你爸爸背叛了媽媽，你很恨爸爸，恨他為什麽

拋棄媽媽，連同你一起拋棄。可是他從來不說……我希望你一定要原諒他，我知道假如我告訴

你，他一定會生氣，可是我還是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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