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為何選擇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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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宗師走到哪裏，都會被當成座上客。
畢玄到了長安之後，收斂起傲氣，專心為唐室服務，而他也得到了當今天子李世民的信賴。
歲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他看上去只是三十許人，體魄完美，古銅色的皮膚閃爍著眩目的光澤，雙腿特長，使他雄偉的軀更有撐往星空之勢，披在身上的野麻外袍隨風拂揚，手掌寬厚闊大，似是蘊藏著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最使人心動魄的是他就像充滿暗湧的大海汪洋，動中帶靜，靜中含動，教人完全無法捉摸其動靜。
烏黑的頭發直往後結成發髻，俊偉古俏的容顏有如青銅鑄出來無半點瑕疵的人像，只看—眼足可令人畢生難忘，心存驚悸。
高挺筆直的鼻粱上嵌著一對充滿妖異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飛揚的眼睛，卻不會透露心內情緒的變化和感受，使人感到他隨時可動手把任何人或物毀去，事後不會有絲毫內疚。
就算是昔日敗在了寇仲手中又能如何？有敗方能有勝，他活著就是最大的勝利！
當他走入曼清院之前，李秀寧已經從雅間中下來，迎接與他。
“見過晉陽公主，畢玄這次未曾找到綰綰母女。還有石兄許久不見，風采依舊。”
三言兩語將這些日子裏所做之事說完之後，畢玄揚起了雙眸，看著不遠處的那名文士，這時候，周圍的人，才知道，這個人是邪王石之軒。
人們紛紛的讓開，而石之軒來到了畢玄的面前。
“畢玄兄過獎了，你我敵對多年，何苦如此客氣，不知畢玄來此，所為何事？”
“三日之前，我聽聞畫舫之對後，心有所感，於是來到洛陽，想問吳元如何解決人口激增問題。”
相對於中原的循環，草原上人口激增更是讓所有的統治者頭痛，為此產生的小摩擦不斷，餓死凍死更是尋常之事，每隔上二十年，當新生之人長大之後，草原就會引發一場大規模的血腥廝殺，或者到中原燒殺搶掠。
但如今大唐立國，突厥及其草原諸國無力也不敢南下，唯一的辦法就是互相的攻伐，減丁滅口。
作為昔日突厥的國師，畢玄怎麽能不為此擔憂，而在他生命中，無時無刻不在考慮，該如何解決草原人口激增之事，如今聽聞有人能夠解決此事，加之暫時無法找到綰綰，自然回到洛陽，來見吳元。
“在下畢玄，求見吳元吳先生。”
畢玄的聲音，向著吳元的雅間中傳去。
作為天下三大宗師之一，他居然稱吳元為吳先生？
厚實的木門無法抵擋畢玄的傳音，他那邪魅的請求在吳元和尚秀芳耳邊響起。
“畢玄？”
聽到了外面的邀請，尚秀芳的臉色一變，她還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對於畢玄來找吳元，很是疑惑。
這句吳先生，出自畢玄之口，力度之大，沒有人能夠忽視，也許從今以後，天下間人，見到吳元，都會用另外一種看法來看他。
“吳弟弟告訴我，我走之後，畫舫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可說，不可說，秀芳姐姐，別擔心，我們出去吧。”
吳元扯了扯氣得咬牙切齒的尚秀芳，走出了雅間。
為什麽不告訴尚秀芳自己是大宗師，為什麽不告訴她實情？
原因很簡單，有些女人，你可以將一切告訴她們，但有些女人，你需要用一次次的驚喜、擔憂等感情波動，來進入她們的心，拴住她們。
這些藝術家們呀，就像是尚秀芳，喜歡的是羅曼蒂克，你出門前告訴她們今天晚上的飯是豬肉燉粉條，她們會鄙視的看著你，但你不說，將大部分豬肉自己吃了，給她們將粉條做成通心粉的樣子，然後蒙上她們的眼睛，將她們帶到飯桌前，驚喜的告訴她，今天晚上的晚餐是意大利通心粉加西紅柿沙拉，飯後的配菜是西班牙熏黑豬腿培根，還有一杯來自長白山的冰泉水，她就很高興。
尚秀芳就是這樣的人，吳元現在得到了她的人，卻沒有得到她的心，這樣很不好，既然這樣，那就讓她跟著自己，一點點的愛上自己吧——而對於這樣的美女，一定要有一定的技巧，如果他現在告訴她，自己是大宗師修為，和寧道奇可以相提並論，擁有土豆紅薯大殺器，後手無數，能救出綰綰等人，然後呢？
身邊這個小娘皮對他會非常感激，求他幫忙，等一切了解之後，然後她會悄然遠去，說她還是忘不了寇仲，她只希望寄情於天地之間，希望他忘了她等等。
這樣好嗎？
當然不好，尚秀芳這種如同貓兒一樣的女人，總喜歡朝外跑，你必須要將魚罐頭藏起來，不能全部給她，不然她吃飽喝足之後，就會到外面流浪，等到實在是累了，才會回家，到時候還可憐兮兮的說，喵嗚，親愛的，我愛你，我又回來了……
你能怎麽辦？難道揪起貓兒的尾巴，狠狠的打一頓嗎？你如果真的愛這只如同貓兒一樣美麗的生物，就要在出門前將她關在家中，多給她誘惑讓她無法離開。
至於說那種給自己美麗老婆無比自由，讓她獨自到全世界去旅游的男人，吳元才不會這樣做呢。豬都知道，讓美麗漂亮的女子一個人流落在外，旅游上幾年的結局是什麽，那不是愛她，而是故意讓她出軌！
“原來是畢玄大人。”
當吳元和尚秀芳走出了屋子之時，整個大廳裏已經騰出了廣闊的空間。
有人擺上了茶幾，茶水等物品，而畢玄和石之軒笑盈盈的坐在其中交談。這個崇武的世界裏，大宗師是最耀眼的明星，走到哪裏都會被萬眾矚目。
李秀寧等在雅間門口，當吳元和尚秀芳出來之後，她一把摟住了尚秀芳的手臂。
“尚姐姐，好久不見，風采依舊呀，要不要感謝我這個紅娘，要不是我，說不定尚姐姐那天晚上就不會遇到這位吳大才子。”
女人的臉，說變就變，不久前尚秀芳還說李秀寧冷血無情，但現在尚秀芳卻沒有和李秀寧進行撕逼大戰，相反更是笑意盈盈的點點頭，柔聲的說道，“真的要謝謝秀寧妹妹了，還沒有問，那天我走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尚秀芳這一席話，讓李秀寧楞了一下，她本以為吳元回到游船後，會如同展翅的孔雀一樣，向著尚秀芳展示自己的才藝，但沒有想到，吳元根本沒有說。
“吳先生，我們要吃喜糖。”
說話的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子，跟著她的，還有六名同樣美麗如火的女子，七個人身上都有著一種剽悍的味道，七個人融為一個整體。
她們是李秀寧身邊的侍衛，一個個出身於中小世家。從小就習練武學，長大後在沙場上廝殺，這十年來又在李秀寧源源不斷提供的藥物、秘籍、名師等的指點下，修為一日千裏，她們每一個人放到江湖中都足以揚名立萬，如果不是身為女子，大唐的那些名將有些人都不如她們。
女子們將吳元簇擁著，來到了石之軒和畢玄之旁，她們的目的是保護吳元，免得石之軒突然的發瘋。
讓女子們驚奇的是，吳元明知道要見的人石之軒和畢玄，卻一點都沒有害怕，相反顯得很是輕松。
這可是從未曾見到過的場面，旁人見到大宗師之時，不是尊敬、就是恐懼，或者是各種各樣的專心應對，就算是她們也無法如此的放松，沒有人像吳元這樣，就像是見到普通的客人一樣。
嗯，女子想起來了，吳元不但對兩名大宗師是這樣，對她們也是這樣，他看人的眼神，大家似乎都是平等的，沒有什麽區別。
之所以要在眾人之前談論此事，是畢玄和石之軒的要求，他們既然稱呼吳元為先生，就想看看吳元到底有沒有那種底氣，如果吳元的回答讓他們不滿意的話，也許……
陪坐的有王通、洛陽城的靜念禪宗的一位僧人，兩位官員，還有幾名本地的儒生，看看他們，除了王通和那名僧人以外，別的人都戰戰兢兢，就像是豺狼面前的兔子一樣。
“別擔心，吳先生，我們會保護你的。”
吳元身後的女子微微一笑，對吳元說道。
天下都已經平定下來，金戈鐵馬廝殺下來，她們才不怕石之軒呢，無非是死亡而已，大家會怕這種東西？大宗師並不是天下無敵的，不如李靖三千騎兵也不至於滅亡了突厥。
“吳先生，請用茶。”
畢玄看到吳元入座，點頭示意，他面前的茶壺，如同被無形的手托著，來到了吳元面前，三點頭之後，碧綠色的茶水，落入了吳元的杯中。
“請用茶，這是江南之茶，比起塞外的茶磚，別有一番風味。”
吳元點點頭，笑了笑，卻沒有拿起茶杯。
“怎麽，吳先生擔心茶中有毒嗎？”
畢玄很有興趣的看著吳元，從兩人交談開始，就等於交鋒了。
“不，畢玄前輩不會在杯中下毒，但在下也不會在危險的狀況之下，再冒更多的危險，如今邪王虎視眈眈，看他的樣子，心中念頭很不通達，說不定等一會就會一掌拍死我，而我又不能確定杯中是否會被別人動過手腳，所以還是謹慎一點為妙。”
這並不是茶不茶的問題，而是平等不平等的問題，長者賜，不敢避，但畢玄這次來的趾高氣揚，問話又是如此直接，吳元心中不喜。
一句話，憑什麽？
就算是你是大宗師，我看著不爽，也可以不招待。
“口舌之爭，這有什麽用。”
說話的是石之軒，他的手一伸，吳元身前的茶水，落入了他的手中，然後一飲而盡，仿佛茶杯本來就在他的手中，而他距離吳元還有七步的距離，卻沒有人能看清他的舉動。
如果他的目標不是茶杯，而是吳元的人頭的話。
這一下，就連吳元都暗自裏心驚，石之軒果然無愧是大唐第一刺客，果然沒有問題。
不遠處，尚秀芳被李秀寧拉著，不讓她去吳元的身側，同時給她講述那天畫舫上，吳元的論述。
尚秀芳越聽越心驚，她又怎麽能不心驚？大唐世界，因為信息的限制，就算是貴族高官，眼界往往也不高，能夠高瞻遠矚的人寥寥無幾，凡是出現這樣的人，無一不被珍視拉攏。
吳元的詩才再厲害，對於朝廷來說只是小技，他展現的目光，才是真正的難得。
而他居然告訴自己，沒有興趣為官，還要說要救綰綰母女，如果這樣，他的犧牲，簡直難以描述。
學得屠龍術，賣與帝王家，吳元如果無心當官，他當然不會鉆研這些東西——想要看得高，看的遠，必須要深刻了解、學習很多東西，這中間消耗的時間和精力，等同於一個人的生命。
“尚姐姐。”
身後傳來了女子的呼聲，回過頭，看到帶著假鼻子的石青璇走了過來，她有些擔心的看著尚秀芳，一切盡在不言中。
每個人都看到了尚秀芳身上的變化，石青璇有些擔心尚秀芳。
“一切都好，是我自願的。”
尚秀芳的輕聲的說道，拉著石青璇的手。
“那就好，那天我沒有能幫上忙，實在是對不起。”
“邪王怎麽了，他……”
“父親的情況有些不對，吳元說他有解決人口激增問題的解決方案，父親想了七天，怎麽都想不出究竟，所以今天他專門來找他，想問一個究竟。
秀芳，吳元有信心嗎？”
石青璇擔憂的看著吳元，當年石之軒得知雙龍死後，性格更是偏激，希望吳元能讓石之軒滿意，不然……
吳元沒有註意到石青璇的擔憂的目光，就算是註意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當兩位大宗師高手同時出現在吳元面前的時候，吳元發現自己還是托大了。他如今的真氣積累，和大宗師差不多，但是戰鬥手段和這些從生死關頭磨礪出來的，將人生、思想、哲學都融為一體的人比起來，還是差的遠。
這個世界的規則壓制著他，而面前的這兩個人如果聯手起來，不是一加一等於二，而是等於四，畢玄烈陽大法威力無比，進攻之強天下無雙，石之軒不死法印加上幻魔心法，飄渺無蹤，速度第一，這兩個人聯手起來，他無法抵抗。
但是，這又有什麽？
吳元見過比他們還要強大的高手，兩人出現帶來的壓力，反而更讓他平添了無比的雄心。
“解決人口激增的方法是什麽？”
石之軒冷冷的問道。
“你是這樣求人的嗎，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了嗎？”
吳元的目光一閃，似乎面前的人不是石之軒，而是一個不長眼的小毛賊。
“這個家夥瘋了嗎？？”
吳元的話，讓在場的人，吳元居然敢這樣和石之軒說話？
“哈哈哈……”
石之軒聽了吳元的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瘋狂的大笑了起來，許久之後，才停下了笑聲，用著玩味的聲音說道。
“這三十年，你是第一個敢這樣對我說話的人！”
“我不覺得欠了邪王什麽東西，也不覺得有什麽義務見到大宗師就低頭哈腰，邪王你來意不善，如果還是這樣子，那就請回吧，等你腦子清醒了，再來見我。”
吳元拿起了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這句話，不但是說給石之軒，也是說給畢玄，說給李秀寧，甚至是李世民。
古代社會是一個殘酷的黑暗森林，強者可以得到一切，皇帝、大宗師看上什麽東西，直接拿來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對，但這一套，在他面前行不通。
場中的氣氛，一下子陷入了寂靜之中，所有人都等著石之軒發火動手，但他只是搖了搖頭。
“很大膽的年輕人，很久沒有見過你這樣有膽色的人了，好吧，你想要什麽？”
“不死法印，如果邪王有天魔冊的話，我也想看看。”
吳元微笑著看著石之軒，聲音中沒有一絲的畏懼。
“如果我說不呢？”
“那就算了，不看便是，我煉氣多年，聽說天魔冊是天下四大奇書之一，有心一觀。
不過，既然邪王不同意，那也就此作罷，等我有空閑之時，去慈航靜齋，尋找梵清惠，借慈航劍典一觀，也就可以了。”
“好大的口氣，梵清惠會答應你的請求？”
石之軒似笑非笑的看著吳元，這個人怎麽這樣的大膽。
“作為她的崇拜者之一，我想她不會拒絕我這個後輩知己的請求，正所謂白發如新，傾蓋如故，你們這些人都不了解梵清惠的才華和能力，我卻能讓她引為知己。”
“胡說。”
在座的高僧再也忍不住了，吳元這種滿口亂說的行為，是對佛門的侮辱，他談起了梵清惠，就像是說起鄰家的大姐一樣，而不是佛門領袖。
“吳元，你說梵清惠能將你引為知己，那麽，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的回答能讓我滿意，我就將不死法印傳給你，如何？”
石之軒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名高僧，然後說道。
“不同意，因為你如果問我洛陽城總共有多少人，那是只有神仙才能答出的問題，邪王，你總要讓我知道，這個問題到底是什麽。”
“你這個小輩呀……”
凝視著吳元，石之軒似乎看到了昔日的自己，無比的狂妄和自信，他一點恐懼和緊張都沒有，有的只是平靜。
不遠處的畢玄，也只是微笑，看著石之軒的吳元的應對。
“我想問你，你既然知道天下大勢，能否為我講解，為何昔日，慈航靜齋選擇了李世民！”
這句話，讓曼清院的靜了在了那裏，大家看著石之軒，看著吳元，就連畢玄，目光中也有一道寒芒閃過。
因為這是一個到現在，連魔門第一奇才石之軒，大漠王者畢玄，甚至連李秀寧、尚秀芳包括李世民都想不透的問題。
當年天下群雄並起，太原李家並不占據優勢，而李世民還不是家族中的長子，太子為李建成，和李淵一起，掌控著李家。
佛門如果要選擇一方扶持，最次都應該是李淵，而不是李世民，而且天下間還有幾股勢力，實力底蘊還在李家之上，至於說掌握關中者得天下，那只是騙人而已，從漢亡到唐興，中間多少勢力掌控了關中，又有誰得到了天下？
爭奪天下裏面有著極大的偶然性，不然這五百年來，不至於如此亂紛紛了，別的不說，誰能猜想到虎牢之戰，竇建德三十萬大軍，一夜之間灰飛煙滅，誰能想到，雙龍居然自廢武功，幫助唐室得到天下？
很多人算過，當慈航靜齋決定支持李世民的時候，他還只是李家的一員，他能成功登基成為皇帝，成功的幾率不超過兩成，當時很多人都說梵清惠的腦子糊塗了，就連石之軒、畢玄等人都是這樣想的，但最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在大家面前發生了，李世民一統天下，成為了皇帝！
這件事，石之軒，畢玄，包括很多人，始終想不明白，有人甚至去問梵清惠，結果她的回答是，當今天子英明神武，自然能一統天下。
“這個問題呀，其實很簡單，這也是我為什麽佩服梵清惠的原因，她將天下人當猴耍了這麽長時間，你們卻連答案都想不到，實在是太讓人無話可說了。”
吳元笑了笑，對著石之軒說道。
“吳元！”
不遠處，尚秀芳再也忍不住了，吳元這個家夥越來越肆無忌憚，他現在居然將兩大宗師和天下人說成了猴子，這種情況下，他如果再不收斂一點的話。
這並不是責備吳元，而是提醒吳元！
“秀芳不用著急，我等著吳元吳先生給我好好講解，吳先生請放心，只要你的答案讓我滿意，邪王想要傷害吳先生，請先過我這一關。”
說話的畢玄，他一點沒有因為吳元的話而發怒，作為草原王者，心胸首先要如同天空一樣的廣闊，如果當年知道李世民有如此厲害，在他擊敗李建成之前，他隨時都有機會潛入中原，將李世民一擊必殺。
相信石之軒也是一樣，大宗師如果不惜手下的犧牲，拼著付出代價，雖然難以刺殺皇帝，但對付一名親王並不難。
但大家都不看好李世民，所以才坐看李世民一步步成長起來。
“邪王想聽真話，還是假話，這個答案，可能太沈重了，就算是邪王也無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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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玄到了長安之後，收斂起傲氣，專心為唐室服務，而他也得到了當今天子李世民的信賴。
歲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他看上去只是三十許人，體魄完美，古銅色的皮膚閃爍著眩目的光澤，雙腿特長，使他雄偉的軀更有撐往星空之勢，披在身上的野麻外袍隨風拂揚，手掌寬厚闊大，似是蘊藏著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最使人心動魄的是他就像充滿暗湧的大海汪洋，動中帶靜，靜中含動，教人完全無法捉摸其動靜。
烏黑的頭發直往後結成發髻，俊偉古俏的容顏有如青銅鑄出來無半點瑕疵的人像，只看—眼足可令人畢生難忘，心存驚悸。
高挺筆直的鼻粱上嵌著一對充滿妖異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飛揚的眼睛，卻不會透露心內情緒的變化和感受，使人感到他隨時可動手把任何人或物毀去，事後不會有絲毫內疚。
就算是昔日敗在了寇仲手中又能如何？有敗方能有勝，他活著就是最大的勝利！
當他走入曼清院之前，李秀寧已經從雅間中下來，迎接與他。
“見過晉陽公主，畢玄這次未曾找到綰綰母女。還有石兄許久不見，風采依舊。”
三言兩語將這些日子裏所做之事說完之後，畢玄揚起了雙眸，看著不遠處的那名文士，這時候，周圍的人，才知道，這個人是邪王石之軒。
人們紛紛的讓開，而石之軒來到了畢玄的面前。
“畢玄兄過獎了，你我敵對多年，何苦如此客氣，不知畢玄來此，所為何事？”
“三日之前，我聽聞畫舫之對後，心有所感，於是來到洛陽，想問吳元如何解決人口激增問題。”
相對於中原的循環，草原上人口激增更是讓所有的統治者頭痛，為此產生的小摩擦不斷，餓死凍死更是尋常之事，每隔上二十年，當新生之人長大之後，草原就會引發一場大規模的血腥廝殺，或者到中原燒殺搶掠。
但如今大唐立國，突厥及其草原諸國無力也不敢南下，唯一的辦法就是互相的攻伐，減丁滅口。
作為昔日突厥的國師，畢玄怎麽能不為此擔憂，而在他生命中，無時無刻不在考慮，該如何解決草原人口激增之事，如今聽聞有人能夠解決此事，加之暫時無法找到綰綰，自然回到洛陽，來見吳元。
“在下畢玄，求見吳元吳先生。”
畢玄的聲音，向著吳元的雅間中傳去。
作為天下三大宗師之一，他居然稱吳元為吳先生？
厚實的木門無法抵擋畢玄的傳音，他那邪魅的請求在吳元和尚秀芳耳邊響起。
“畢玄？”
聽到了外面的邀請，尚秀芳的臉色一變，她還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對於畢玄來找吳元，很是疑惑。
這句吳先生，出自畢玄之口，力度之大，沒有人能夠忽視，也許從今以後，天下間人，見到吳元，都會用另外一種看法來看他。
“吳弟弟告訴我，我走之後，畫舫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可說，不可說，秀芳姐姐，別擔心，我們出去吧。”
吳元扯了扯氣得咬牙切齒的尚秀芳，走出了雅間。
為什麽不告訴尚秀芳自己是大宗師，為什麽不告訴她實情？
原因很簡單，有些女人，你可以將一切告訴她們，但有些女人，你需要用一次次的驚喜、擔憂等感情波動，來進入她們的心，拴住她們。
這些藝術家們呀，就像是尚秀芳，喜歡的是羅曼蒂克，你出門前告訴她們今天晚上的飯是豬肉燉粉條，她們會鄙視的看著你，但你不說，將大部分豬肉自己吃了，給她們將粉條做成通心粉的樣子，然後蒙上她們的眼睛，將她們帶到飯桌前，驚喜的告訴她，今天晚上的晚餐是意大利通心粉加西紅柿沙拉，飯後的配菜是西班牙熏黑豬腿培根，還有一杯來自長白山的冰泉水，她就很高興。
尚秀芳就是這樣的人，吳元現在得到了她的人，卻沒有得到她的心，這樣很不好，既然這樣，那就讓她跟著自己，一點點的愛上自己吧——而對於這樣的美女，一定要有一定的技巧，如果他現在告訴她，自己是大宗師修為，和寧道奇可以相提並論，擁有土豆紅薯大殺器，後手無數，能救出綰綰等人，然後呢？
身邊這個小娘皮對他會非常感激，求他幫忙，等一切了解之後，然後她會悄然遠去，說她還是忘不了寇仲，她只希望寄情於天地之間，希望他忘了她等等。
這樣好嗎？
當然不好，尚秀芳這種如同貓兒一樣的女人，總喜歡朝外跑，你必須要將魚罐頭藏起來，不能全部給她，不然她吃飽喝足之後，就會到外面流浪，等到實在是累了，才會回家，到時候還可憐兮兮的說，喵嗚，親愛的，我愛你，我又回來了……
你能怎麽辦？難道揪起貓兒的尾巴，狠狠的打一頓嗎？你如果真的愛這只如同貓兒一樣美麗的生物，就要在出門前將她關在家中，多給她誘惑讓她無法離開。
至於說那種給自己美麗老婆無比自由，讓她獨自到全世界去旅游的男人，吳元才不會這樣做呢。豬都知道，讓美麗漂亮的女子一個人流落在外，旅游上幾年的結局是什麽，那不是愛她，而是故意讓她出軌！
“原來是畢玄大人。”
當吳元和尚秀芳走出了屋子之時，整個大廳裏已經騰出了廣闊的空間。
有人擺上了茶幾，茶水等物品，而畢玄和石之軒笑盈盈的坐在其中交談。這個崇武的世界裏，大宗師是最耀眼的明星，走到哪裏都會被萬眾矚目。
李秀寧等在雅間門口，當吳元和尚秀芳出來之後，她一把摟住了尚秀芳的手臂。
“尚姐姐，好久不見，風采依舊呀，要不要感謝我這個紅娘，要不是我，說不定尚姐姐那天晚上就不會遇到這位吳大才子。”
女人的臉，說變就變，不久前尚秀芳還說李秀寧冷血無情，但現在尚秀芳卻沒有和李秀寧進行撕逼大戰，相反更是笑意盈盈的點點頭，柔聲的說道，“真的要謝謝秀寧妹妹了，還沒有問，那天我走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尚秀芳這一席話，讓李秀寧楞了一下，她本以為吳元回到游船後，會如同展翅的孔雀一樣，向著尚秀芳展示自己的才藝，但沒有想到，吳元根本沒有說。
“吳先生，我們要吃喜糖。”
說話的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子，跟著她的，還有六名同樣美麗如火的女子，七個人身上都有著一種剽悍的味道，七個人融為一個整體。
她們是李秀寧身邊的侍衛，一個個出身於中小世家。從小就習練武學，長大後在沙場上廝殺，這十年來又在李秀寧源源不斷提供的藥物、秘籍、名師等的指點下，修為一日千裏，她們每一個人放到江湖中都足以揚名立萬，如果不是身為女子，大唐的那些名將有些人都不如她們。
女子們將吳元簇擁著，來到了石之軒和畢玄之旁，她們的目的是保護吳元，免得石之軒突然的發瘋。
讓女子們驚奇的是，吳元明知道要見的人石之軒和畢玄，卻一點都沒有害怕，相反顯得很是輕松。
這可是從未曾見到過的場面，旁人見到大宗師之時，不是尊敬、就是恐懼，或者是各種各樣的專心應對，就算是她們也無法如此的放松，沒有人像吳元這樣，就像是見到普通的客人一樣。
嗯，女子想起來了，吳元不但對兩名大宗師是這樣，對她們也是這樣，他看人的眼神，大家似乎都是平等的，沒有什麽區別。
之所以要在眾人之前談論此事，是畢玄和石之軒的要求，他們既然稱呼吳元為先生，就想看看吳元到底有沒有那種底氣，如果吳元的回答讓他們不滿意的話，也許……
陪坐的有王通、洛陽城的靜念禪宗的一位僧人，兩位官員，還有幾名本地的儒生，看看他們，除了王通和那名僧人以外，別的人都戰戰兢兢，就像是豺狼面前的兔子一樣。
“別擔心，吳先生，我們會保護你的。”
吳元身後的女子微微一笑，對吳元說道。
天下都已經平定下來，金戈鐵馬廝殺下來，她們才不怕石之軒呢，無非是死亡而已，大家會怕這種東西？大宗師並不是天下無敵的，不如李靖三千騎兵也不至於滅亡了突厥。
“吳先生，請用茶。”
畢玄看到吳元入座，點頭示意，他面前的茶壺，如同被無形的手托著，來到了吳元面前，三點頭之後，碧綠色的茶水，落入了吳元的杯中。
“請用茶，這是江南之茶，比起塞外的茶磚，別有一番風味。”
吳元點點頭，笑了笑，卻沒有拿起茶杯。
“怎麽，吳先生擔心茶中有毒嗎？”
畢玄很有興趣的看著吳元，從兩人交談開始，就等於交鋒了。
“不，畢玄前輩不會在杯中下毒，但在下也不會在危險的狀況之下，再冒更多的危險，如今邪王虎視眈眈，看他的樣子，心中念頭很不通達，說不定等一會就會一掌拍死我，而我又不能確定杯中是否會被別人動過手腳，所以還是謹慎一點為妙。”
這並不是茶不茶的問題，而是平等不平等的問題，長者賜，不敢避，但畢玄這次來的趾高氣揚，問話又是如此直接，吳元心中不喜。
一句話，憑什麽？
就算是你是大宗師，我看著不爽，也可以不招待。
“口舌之爭，這有什麽用。”
說話的是石之軒，他的手一伸，吳元身前的茶水，落入了他的手中，然後一飲而盡，仿佛茶杯本來就在他的手中，而他距離吳元還有七步的距離，卻沒有人能看清他的舉動。
如果他的目標不是茶杯，而是吳元的人頭的話。
這一下，就連吳元都暗自裏心驚，石之軒果然無愧是大唐第一刺客，果然沒有問題。
不遠處，尚秀芳被李秀寧拉著，不讓她去吳元的身側，同時給她講述那天畫舫上，吳元的論述。
尚秀芳越聽越心驚，她又怎麽能不心驚？大唐世界，因為信息的限制，就算是貴族高官，眼界往往也不高，能夠高瞻遠矚的人寥寥無幾，凡是出現這樣的人，無一不被珍視拉攏。
吳元的詩才再厲害，對於朝廷來說只是小技，他展現的目光，才是真正的難得。
而他居然告訴自己，沒有興趣為官，還要說要救綰綰母女，如果這樣，他的犧牲，簡直難以描述。
學得屠龍術，賣與帝王家，吳元如果無心當官，他當然不會鉆研這些東西——想要看得高，看的遠，必須要深刻了解、學習很多東西，這中間消耗的時間和精力，等同於一個人的生命。
“尚姐姐。”
身後傳來了女子的呼聲，回過頭，看到帶著假鼻子的石青璇走了過來，她有些擔心的看著尚秀芳，一切盡在不言中。
每個人都看到了尚秀芳身上的變化，石青璇有些擔心尚秀芳。
“一切都好，是我自願的。”
尚秀芳的輕聲的說道，拉著石青璇的手。
“那就好，那天我沒有能幫上忙，實在是對不起。”
“邪王怎麽了，他……”
“父親的情況有些不對，吳元說他有解決人口激增問題的解決方案，父親想了七天，怎麽都想不出究竟，所以今天他專門來找他，想問一個究竟。
秀芳，吳元有信心嗎？”
石青璇擔憂的看著吳元，當年石之軒得知雙龍死後，性格更是偏激，希望吳元能讓石之軒滿意，不然……
吳元沒有註意到石青璇的擔憂的目光，就算是註意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當兩位大宗師高手同時出現在吳元面前的時候，吳元發現自己還是托大了。他如今的真氣積累，和大宗師差不多，但是戰鬥手段和這些從生死關頭磨礪出來的，將人生、思想、哲學都融為一體的人比起來，還是差的遠。
這個世界的規則壓制著他，而面前的這兩個人如果聯手起來，不是一加一等於二，而是等於四，畢玄烈陽大法威力無比，進攻之強天下無雙，石之軒不死法印加上幻魔心法，飄渺無蹤，速度第一，這兩個人聯手起來，他無法抵抗。
但是，這又有什麽？
吳元見過比他們還要強大的高手，兩人出現帶來的壓力，反而更讓他平添了無比的雄心。
“解決人口激增的方法是什麽？”
石之軒冷冷的問道。
“你是這樣求人的嗎，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了嗎？”
吳元的目光一閃，似乎面前的人不是石之軒，而是一個不長眼的小毛賊。
“這個家夥瘋了嗎？？”
吳元的話，讓在場的人，吳元居然敢這樣和石之軒說話？
“哈哈哈……”
石之軒聽了吳元的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瘋狂的大笑了起來，許久之後，才停下了笑聲，用著玩味的聲音說道。
“這三十年，你是第一個敢這樣對我說話的人！”
“我不覺得欠了邪王什麽東西，也不覺得有什麽義務見到大宗師就低頭哈腰，邪王你來意不善，如果還是這樣子，那就請回吧，等你腦子清醒了，再來見我。”
吳元拿起了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這句話，不但是說給石之軒，也是說給畢玄，說給李秀寧，甚至是李世民。
古代社會是一個殘酷的黑暗森林，強者可以得到一切，皇帝、大宗師看上什麽東西，直接拿來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對，但這一套，在他面前行不通。
場中的氣氛，一下子陷入了寂靜之中，所有人都等著石之軒發火動手，但他只是搖了搖頭。
“很大膽的年輕人，很久沒有見過你這樣有膽色的人了，好吧，你想要什麽？”
“不死法印，如果邪王有天魔冊的話，我也想看看。”
吳元微笑著看著石之軒，聲音中沒有一絲的畏懼。
“如果我說不呢？”
“那就算了，不看便是，我煉氣多年，聽說天魔冊是天下四大奇書之一，有心一觀。
不過，既然邪王不同意，那也就此作罷，等我有空閑之時，去慈航靜齋，尋找梵清惠，借慈航劍典一觀，也就可以了。”
“好大的口氣，梵清惠會答應你的請求？”
石之軒似笑非笑的看著吳元，這個人怎麽這樣的大膽。
“作為她的崇拜者之一，我想她不會拒絕我這個後輩知己的請求，正所謂白發如新，傾蓋如故，你們這些人都不了解梵清惠的才華和能力，我卻能讓她引為知己。”
“胡說。”
在座的高僧再也忍不住了，吳元這種滿口亂說的行為，是對佛門的侮辱，他談起了梵清惠，就像是說起鄰家的大姐一樣，而不是佛門領袖。
“吳元，你說梵清惠能將你引為知己，那麽，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的回答能讓我滿意，我就將不死法印傳給你，如何？”
石之軒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名高僧，然後說道。
“不同意，因為你如果問我洛陽城總共有多少人，那是只有神仙才能答出的問題，邪王，你總要讓我知道，這個問題到底是什麽。”
“你這個小輩呀……”
凝視著吳元，石之軒似乎看到了昔日的自己，無比的狂妄和自信，他一點恐懼和緊張都沒有，有的只是平靜。
不遠處的畢玄，也只是微笑，看著石之軒的吳元的應對。
“我想問你，你既然知道天下大勢，能否為我講解，為何昔日，慈航靜齋選擇了李世民！”
這句話，讓曼清院的靜了在了那裏，大家看著石之軒，看著吳元，就連畢玄，目光中也有一道寒芒閃過。
因為這是一個到現在，連魔門第一奇才石之軒，大漠王者畢玄，甚至連李秀寧、尚秀芳包括李世民都想不透的問題。
當年天下群雄並起，太原李家並不占據優勢，而李世民還不是家族中的長子，太子為李建成，和李淵一起，掌控著李家。
佛門如果要選擇一方扶持，最次都應該是李淵，而不是李世民，而且天下間還有幾股勢力，實力底蘊還在李家之上，至於說掌握關中者得天下，那只是騙人而已，從漢亡到唐興，中間多少勢力掌控了關中，又有誰得到了天下？
爭奪天下裏面有著極大的偶然性，不然這五百年來，不至於如此亂紛紛了，別的不說，誰能猜想到虎牢之戰，竇建德三十萬大軍，一夜之間灰飛煙滅，誰能想到，雙龍居然自廢武功，幫助唐室得到天下？
很多人算過，當慈航靜齋決定支持李世民的時候，他還只是李家的一員，他能成功登基成為皇帝，成功的幾率不超過兩成，當時很多人都說梵清惠的腦子糊塗了，就連石之軒、畢玄等人都是這樣想的，但最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在大家面前發生了，李世民一統天下，成為了皇帝！
這件事，石之軒，畢玄，包括很多人，始終想不明白，有人甚至去問梵清惠，結果她的回答是，當今天子英明神武，自然能一統天下。
“這個問題呀，其實很簡單，這也是我為什麽佩服梵清惠的原因，她將天下人當猴耍了這麽長時間，你們卻連答案都想不到，實在是太讓人無話可說了。”
吳元笑了笑，對著石之軒說道。
“吳元！”
不遠處，尚秀芳再也忍不住了，吳元這個家夥越來越肆無忌憚，他現在居然將兩大宗師和天下人說成了猴子，這種情況下，他如果再不收斂一點的話。
這並不是責備吳元，而是提醒吳元！
“秀芳不用著急，我等著吳元吳先生給我好好講解，吳先生請放心，只要你的答案讓我滿意，邪王想要傷害吳先生，請先過我這一關。”
說話的畢玄，他一點沒有因為吳元的話而發怒，作為草原王者，心胸首先要如同天空一樣的廣闊，如果當年知道李世民有如此厲害，在他擊敗李建成之前，他隨時都有機會潛入中原，將李世民一擊必殺。
相信石之軒也是一樣，大宗師如果不惜手下的犧牲，拼著付出代價，雖然難以刺殺皇帝，但對付一名親王並不難。
但大家都不看好李世民，所以才坐看李世民一步步成長起來。
“邪王想聽真話，還是假話，這個答案，可能太沈重了，就算是邪王也無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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