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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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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數日,暴君仍沒有露面。

連清躺在美人榻上,手裏拿著一本很無趣的話本,跟宮女閑聊:“別的妃子……”能算妃子嗎,好似沒聽說那暴君封誰,她入宮之後也沒有名分,“她們都住何處?”

芳草回答:“因未冊封,就住在疊翠殿附近一帶,像望風閣,清輝殿,說起來,主子這扶玉殿算是寬敞的。”

該不會是特意優待她?連清心頭咯噔一聲:“那她們可曾侍寢?”

“不曾,”芳草停下手中繡活,宮中眾人也都很疑惑,既然選了十數人入宮,本以為要選後,選妃,可竟然毫無動靜,不過戚星樞性子本就古怪,根本不知他的心思,“聽說昨日有個小主子去獻媚,話都沒說上幾句,就被皇上給踹湖裏去了。”

連清:……

這莫不是個不近女色的主?那為何要選秀呢?遮人耳目?有什麽不可告人之目的?連清反覆揣測。

手邊突然有動靜,錦燈拿著抹布來擦美人榻。

這姑娘最近對她緊追不舍,她在窗邊賞花,錦燈就跑來澆花,她看書,錦燈就來點油燈,總之是無處不在。連清心想,那些官員還挺有眼光的,瞧瞧這人選,多有毅力啊!

錦燈又給她使眼色。

連清不理會,站起來跟芳林說:“總坐著不好,得多走動走動。”

芳林還沒動作,錦燈一個箭步上來扶住她胳膊:“主子,奴婢扶你去吧。”

“不……”

“不”字還未說出來,她突然感覺到了一陣疼痛,那姑娘的手指真有力,她低頭看去,發現那手指不止有力,手掌還挺大,手指也特別長,骨節分明。

“我今日要把話跟你說清楚,你最好給我一點時間。”

哇,威脅她啊!

連清想裝出一副高高在上的主子模樣,進行呵斥,但下一秒她就聽到錦燈說:“這裏到處都有耳目,你想被那逆賊發現嗎?”

這句話讓連清成功閉嘴了。

她現在的願望很卑微,就是養老罷了,可不能到最後連養老都不行,英年早逝,不,少年早逝。

連清低聲說:“你到底想幹什麽?”

錦燈扶著她慢慢走:“你心裏沒鬼的話,為何要聽從?”

連清:……

這人挺陰險!

“我膽子小。”她抽了抽胳膊,沒抽出來。

錦燈冷笑:“我去確認過了,你是連府唯一的姑娘,那麽你絕不會一無所知……藥在哪裏?”

藥被原主吃了啊,連清頭疼。

她一心要瞞過去,結果這錦燈不簡單,這個姑娘真不簡單,她知道不能再裝傻了,不然錦燈鬧起來,她們倆都要吃不了兜著走。沒看那個小主子只是去獻媚就被踢河裏了?要是暴君知道她們要毒死他,不定怎麽折磨。

“我入宮之前,在路上不慎將藥丟失。”連清勸錦燈,“此計已無法實施,錦燈,天意如此啊!”

丟失?

這雷勝甫什麽眼神,怎麽會選中她?連藥都拿不穩!

錦燈皺眉,又看一眼連清,心想白瞎了這張臉。

也罷,只要有這張臉,早晚能迷住那逆賊,她低聲道:“藥沒有了可以再送入宮,你記得,千萬莫再丟失。”

連清:別啊……我不要藥啊!

“再行送藥會否危險,萬一被發覺如何是好?”連清耍心機,“錦燈,你沒聽說嗎,那逆賊不近女色,我根本不能接近他,不如就此罷手。”

“你接近了嗎?”錦燈嘲諷,“你日日在殿內吃喝玩樂,並不曾付諸行動,如何知道不能接近他?”

她在養老啊!

懂不懂?連清撇嘴:“你怎知我去了不會被踢下河?”

“動動腦子,”錦燈挑眉,“你好歹是連府千金,連大人解決了多少棘手之事,你一點沒學到?”

那狗比義父,除了會送女兒還會做什麽?

提到這個,連清就不開心:“我就是什麽都沒學到!錦燈,我告訴你,我就是一草包,你指望我還不如指望一塊石頭!”她活著已經很累了,還讓她去弄死暴君,有天理嗎?

看她耍賴皮,錦燈板起臉:“你知道為了這個計劃犧牲了多少人,逆賊一日不除,朝綱不振,我們大燕鐵定滅亡。那逆賊攻下京都,本就是為了毀了它!”

神經病嗎?連清不語。

錦燈道:“你等著瞧吧,別以為你不管,天下就能太平,你就能保住命!”

她轉身而去。

連清被她一通斥責,什麽心情都沒了。

這錦燈到底什麽人?為何非得要殺暴君?連清回想起她的語氣,不說拿她當主子了,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裏。難道說,這也是什麽富貴人家送進來的千金?

那不是同病相憐?

哦,不不,錦燈跟她不是一類人,她才不會被洗腦,她不會讓任何人打攪她的養老計劃!

連清整理一下袖子,去看海棠花。

算算時間,已經有半個多月。

戚星樞翻著奏疏看,越看越沒勁。

這些朝廷官員十有六七都痛恨他,因為他囚禁了那個英明的皇帝,他們都恨不得自己死,然而奏疏裏一字不提,十分虛偽,他把奏疏往地上一扔:“擡去通政司,讓他們自己批,喜歡怎麽批怎麽批。”

“皇上,通政司哪裏敢做主?”董立勸誡,“皇上,有些緊急之事,還得皇上拿主意。”

戚星樞斜睨他一眼:“那人怎麽樣了?”

沒頭沒腦的,但董立知道他的意思。

前陣子他把那塊雞血石給戚星淵送去,他只問了一句,都燒光了嗎?

他說是。

戚星淵就再沒說話了,原本英俊神武的天子憔悴不堪,但身姿卻仍那麽挺拔,不願屈服。

先帝有六位皇子,戚星淵是三皇子,拔除所有障礙坐到龍椅,原就有世人欠缺的毅力,膽量還有手段。可惜在位不過四年,就被他一手帶大的五弟給廢黜了,還囚禁在冷宮。

冷宮原是關押妃子之處,如今用來囚他一個帝王,可見羞辱之意。

可董立連嘆息聲都不敢發出:“還是老樣子。”

戚星樞笑,笑得陰森。

片刻,他指指奏疏:“你來批。”把桌上禦筆直接投擲在董立的身上,“今天批完,不然要你腦袋。”

董立不敢違抗,蹲下來撿奏疏。

戚星樞往外走去。

陽光大好,卻不能驅散他心頭的陰霾。

“那個連清到底在做什麽?”他問小黃門硯田。

硯田在扶玉殿安插了人,如實回稟:“並未做什麽,跟別的小主子一樣,一日三餐,辰時起,亥時睡。”

“還有呢?”

“賞花,吃點心,看星星,餵魚……”

這是幹什麽來了?他讓她入宮可不是為讓她享樂,那一幹官員不是想要利用她殺了自己嗎?

戚星樞突然轉身,走向扶玉殿。

殿外的宮女看到他,無不震驚,他沈聲道:“都跪著,一個都不許出聲。”

宮女們應諾。

他走進去。

主殿的屋檐下不知何時掛了一副秋千,有個小姑娘坐在上面,愜意的蕩著。她穿著一件粉色繡梅花的褙子,裏面是雪白的中衣,寬大袖子隨風飄搖,好像天上的雲朵。

看著真逍遙啊。

戚星樞心頭的火氣越來越大,他快步走過去。

黑衣玉面,分外醒目。

苑中的宮女們馬上發現了,紛紛跪下拜見。

動靜傳到芳草耳朵裏,她驚呼:“主子,皇上來了。”

正在蕩秋千的連清差點沒摔下來,心想她不是耳朵出問題了吧?那個大boss來扶玉殿了?

“哪裏,在哪裏?”她穩住秋千。

芳草指著前方:“那邊。”

一眼看去仿佛是看到一團烏雲,漆黑漆黑,然後烏雲最上方有一張臉,因為陽光的關系,她看不清楚,但分明感覺有股濃濃的王八之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那步子邁得多大啊,那身姿多雄赳赳氣昂昂啊,再加上跪了一地的人——沒錯,是那暴君。

“快,扶我下來!”裙子太長了,不方便。

結果宮女們還沒來得及伸手,從遠處傳來一道聲音:“別下來,給朕繼續呆著。”

連清茫然:……是在說她嗎?

她看一眼芳草,芳林,她們都把手縮了回去。

真的在說她。

連清頓時有種坐在老虎凳上的感覺。

大boss慢慢走近了。

她心跳如鼓,根本不敢看這個人,垂著頭拜見:“我……”不對,“妾身見過皇上。”

看起來似乎很害怕,戚星樞盯著她:“繼續蕩啊。”

聲音仿佛天生帶著陰冷,如同臘月的風刺骨,連清感覺自己命不久矣。

不,她不要死。

她前世就沒活夠,這世還這麽早死,對得起自己嗎?

連清遵從皇命,開始蕩秋千。

還真蕩了?

戚星樞兩只手抱在胸口:“蕩高一點。”

連清就又高了一點。

“再高一點。”

我去!

這暴君有病吧?連清咬牙,蕩得更高。

可小姑娘力氣小,再怎麽用力又能有多高?戚星樞旁觀片刻,突然上去,扣住她肩膀猛地往高處一推。

感覺自己突然變成了一只小鳥,一飛沖天!

連清臉色蒼白,有點想吐,不等她反應過來,他又一推。

啊啊啊……

連清從來不知道蕩秋千特麽這麽嚇人,她緊緊抓住了繩子,在心裏把那暴君罵了幾百遍。

變態,神經病!

智障!

要是現在給她一顆藥,她分分鐘把他給毒死!

戚星樞玩弄了一會兒,揚長而去。

連清從秋千上下來,老眼昏花,腿腳發軟,一下撲倒在某個宮女懷裏。

“沒事了,別怕。”那宮女安慰她。

錦燈?

靠,再丟臉也不能在她面前丟臉!

連清掙紮著要起來,手一下沒註意拍在了錦燈的胸口,然後她發現,很平!

作者有話要說:  戚星樞:朕也很平,不信來摸。

錦燈:……

連清:醜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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