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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茗爐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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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晟婳被安置在了一處開滿了蘭花的庭院。

爬山虎的藤蔓攀巖著一根根橫亙在院子裏的樹幹上,把庭院都給遮了個遍。風從他出竄出來,吹進了晟婳所在的小苑,惹得蘭花東搖西擺,扭動著身姿,好似一幅醉美人起舞畫。花枝疏影,暗香浮動。

綠的蔥蘢的遒勁藤蔓攀附在苑裏,晟婳就懶懶散散地躺在苑裏的美人椅上,看著這簇擁著的綠葉,花的世界。好似一片綠色的海洋和兩邊天際線交接變成了一片綠色的天。

雖然已入了秋,但此時正值晌午,太陽好歹還是有些毒辣,但經過層層綠葉照在晟婳臉龐就變成了柔柔的觸摸,癢癢暖暖的。

晟婳在椅子旁支了個小架,泡來一盅花茶,正巧放著上面。

玉隼辛進來就看見的是這樣的畫面:晟婳慵懶地躺在椅上,曬著金秋的暖陽,陽光透過爬山虎的綠藤再斑斑駁駁地照在晟婳臉龐,風一吹過,苑裏的花影閃動,美麗極了。但也抵不上那椅上的美人的一分,在風吹之時,照在晟婳臉上的錯落光影臉上熠熠生輝,襯得晟婳就好似落入凡塵的仙子。參加過王母的蟠桃宴會這麽多次,玉隼辛也見過不少仙姝,還未見過九州有美得如此無可挑剔女子。

饒是沈穩如玉隼辛也怔了一怔。

晟婳看到玉隼辛站在苑門,眼裏閃過一絲喜悅,眉開額展。雙手搭在椅上,讓自己坐了起來。顰顰一笑道:“我以前還不知你是一個如此好色的男子”。

玉隼辛回過神來,發現晟婳是在用之前自己打趣晟婳的話來打趣自己。

玉隼辛倒是不在乎,噙著笑意的說道:“是啊,我也是今日才發現。”說完就目不轉睛的看著晟婳。

晟婳不由得尷尬,以前只知道玉隼辛嘮叨,不想今日玉隼辛竟是這般無賴。

晟婳之前的伶牙俐齒倒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玉隼辛還是滿臉笑意地看著晟婳,沈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

“住得可好?”

“你剛剛不是看見了嗎,碗茗爐煙,好不快活。”晟婳每每想到玉隼辛給自己尋得這樣一片安穩的時光,心裏就不由得感激。最後晟婳嚶嚶的小聲說了一句:“謝謝你。”

玉隼山並不是普通的地方,這裏有著玉隼辛的阿爹阿姆,還有著他的爺爺以及玉隼氏的長輩。

雖然玉隼山很大,但要尋得這樣一片不被人打擾的安寧之地實屬不易。

自從那日在現形鏡前發生的事後,晟婳便覺著玉隼辛對自己有些不同了,雖然晟婳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以前他對自己也很好,可是種隱隱約約,好似還帶著某種壓抑情感或者是個另外的東西。有著擔憂,不忍還有著痛心,好多次都欲言又止,晟婳是察覺到了,但一向不愛多事的她自然沒有理會,就讓流失的時光將那些不好的東西一起過濾然後帶走了。

但自從那天過後,玉隼辛便好像對自己發生了變化。

他好似不再顧慮,不再憂心,不再煩惱。他對自己的情感也袒露無遺,晟婳明白那是愛慕,是喜歡,是眷戀。玉隼辛那種炙熱的情感像火一般帶給了晟婳溫暖。

晟婳假裝自己不懂,玉隼辛雖每每表現直接,但也從未說出。

“不必謝我。”玉隼辛憋了好大一口氣好似要說許多話,最後卻只說出這四個字來。

晟婳只在心裏偷著笑,以前那麽會說那麽嘮叨的人不知道去哪兒了。

玉隼辛好似看明白了晟婳眼裏斂著的笑意是什麽意思,又急著說話,好似這樣可以打破尷尬似的:“我怕你不便,在玉隼山又不認識另外的人,這玉隼山有著大大小小的禁忌。我讓阿星來幫襯你。”

“我又不會出去惹事,自然不會犯著那些個禁忌。”

“我看你日日在這苑裏,有些無聊,有了阿星,你也可以出去玩玩。”

“真的啊!”晟婳有些不相信的問道玉隼辛。最後又低聲喃喃:“其實我早就想出去透透氣了,這苑裏光景雖好,但也不如外面的世界惹人心癢。”晟婳有些高興,自己心裏明白玉隼辛對自己是真心的好,所以自己也願意將心裏話說給玉隼辛聽。

晟婳覺著有一個人願意聽自己心裏話真好。

以前在楓林,雖說娭毑對自己無微不至,但自從十年前娭毑出過漠荒性情便大變後,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晟婳不願意讓自己的煩心事擾著娭毑,久而久之,那些開心的不開心的都不會和娭毑說了。

自己從那以後,也好似長大了。

但只有晟婳知道,自己是個只在九州生活了十八歲普通女子,自己也想有一個人聽自己的快樂不快樂。

“初見你時,本以為你是個大方矜持的女子,想不到你竟是這般小孩子氣。”玉隼辛坐在晟婳旁邊,用手輕輕刮了一下晟婳的鼻子,語氣有些寵溺的說道。

玉隼辛在心裏喃喃問道:你究竟有著怎樣的過去,才讓你有著這般冷淡的性子。不過還好……還好你終是讓我走進了你的心。

“看著這些蘭花,我就想起了娭毑。其實我並不很喜歡蘭花,只是覺著看著她們就像看見了娭毑一般……”晟婳自顧自的說道。

玉隼辛也不問娭毑是誰,他只靜靜地聽著,他覺著晟婳若想告訴他,自然會繼續說下去。

“娭毑啊,她是對我最好的人,從小我就在楓林裏長大。楓林是個很美麗的地方。朝陽的一面,葉子是金紅金紅的。背陽的一面,葉子是青綠青綠的。楓林真的好奇怪,好似一直都是那種暖暖的氣候。那裏不會下雨,不會下雪,每天太陽升起後,又會落下。每天我都很早便起床了,趴在最高的那棵楓樹頂上看著太陽就如金色的狐貍一般,一跳一閃的,就掛到了空中。我和娭毑住在一棵楓樹上,那可楓樹可大了。所以我和娭毑的房子也很大。

娭毑喜歡蘭花,她說蘭花有種清麗淡雅的高潔氣質。我每每看著她照料那些蘭花,身在蘭花群中的樣子,就覺著娭毑好似一個蘭花仙子一般。我羨慕娭毑那麽美麗,那麽寧靜,但是我卻並不是非常喜歡蘭花。我喜歡楓葉,我喜歡楓林。楓林裏很少有風,但只要一有風,便會美得不可說。每當陽光還洋洋灑灑的照在我的臉龐時候,只要風一吹,樹林裏便會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那是大自然的風鈴。我就靠在一棵樹上,看著所有的楓葉

跳舞,風向哪裏吹,楓葉便向哪邊倒。一來一往就好似一片紅色的海洋……哎,可惜你沒有看見……”晟婳說了好多,最後有些遺憾,為玉隼辛不能完全知曉自己的快樂而遺憾。

只有玉隼辛自己知道,自己能夠知曉那種美麗。

早在進苑門時,自己就已經看見了一片綠色的海洋中盛著一朵明媚的嬌花。現在自然能看見那片紅色海洋中那抹璀璨的笑臉。

晟婳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些話,她知道玉隼辛不會厭煩。

過了好一會兒,晟婳覺著有些口渴。

玉隼辛好似知道晟婳的心思一般,捧來一杯花茶。

晟婳臉上裝作理所當然,沒有什麽表情。

在迅速接過杯子後便低下了頭,將眼角的笑意斂在了深處。

輕輕抿一口花茶,用手搖了搖杯子,看著緩緩騰起來的熱氣,杯中蕩漾的水漪。

一種似有似無的情感也在這茗煙中緩緩升起,隨著杯中的花兒蕩得晟婳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喜悅。

不知有過了多久,太陽已經好似已經失去了光澤。有著藤蔓遮擋的小苑裏就顯得有些冷了。

晟婳穿的薄薄的,在苑裏曬太陽,不想竟曬出一個噴嚏來。晟婳以前可從未打過噴嚏,連病也沒有生過。神族只會受傷,中毒,哪會生病啊!

玉隼辛趕緊叫阿星過來。

“玉隼山上,修煉的靈力都無用。現在你可就像常人一般。須得仔細自己的身子……”又好叮囑了一會兒,玉隼辛才不舍地離開了。

晟婳看著玉隼辛的背影,在夕陽下泛黃的光影裏顯得那麽溫暖。

玉隼辛沒有回頭,也許是真的有要事,也許是害怕看見那一抹微笑,就舍不得再離開。

其實玉隼辛把阿星派在自己身邊真的很好。

自從晟婳被上寧烏宥拐走後,晟婳就沒有見過阿星了,晟婳知道也許阿星是受了罰。

娭毑告訴自己,九州內的世族不管是人還是神或者是妖魔都有著繁瑣的禮儀綱常。

晟婳也不想去問阿星受了什麽罰,自己一向不是那種追根究底的人。

活在這世上一次,就得遭多少罪。娭毑總是這樣哀嘆,所以晟婳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活,能快樂就絕不傷心。

過了大半年不見,阿星長高了。

晟婳日日待在這個院子裏,已經有半個月了,按說玉隼邑的病應該好了。

之前玉隼辛每日來還會給自己說一下玉隼邑的病情,後來玉隼辛就不再說了。

晟婳也沒問,因為每次玉隼辛來都會給自己帶來一個好玩的東西或者消息,有茶藝,有搖椅……像這一次,居然就是一個人——阿星。

晟婳知道自己還要去尋找緣人。

不過在玉隼邑病好之前,自己是出不了玉隼山了。

但晟婳不想讓著日子就因為等消息而就這樣過去了。所以晟婳每日看了許多書,天氣好時就曬曬太陽,看看藍天,逗逗阿軟。

反正自己目前還不知道有任何關於緣人的消息。娭毑也說的迷迷糊糊的。晟婳覺著一切的還是要靠緣分。順其自然。

不過因為擔心著娭毑的身子,所以晟婳每日都看了好多醫簡,希望對娭毑會有幫助。其實晟婳知道,娭毑是心病,也許找到緣人也並沒有什麽用。

天暗下來了。

晟婳弄了一點小菜,和阿星阿軟一起吃過後,便在房裏看書。

窗戶不知為何就這樣開了,晟婳看看周圍也並沒有什麽風。

走到窗前,正欲關窗。

突然一個黑影就擄著晟婳,幾個轉眼間就來到了片草地,草地面前是一個湖泊。

借著天上點點繁星的光亮,晟婳看清了那個黑影是玉隼邑。

看來玉隼邑病是大好了,所以晟婳就不用自責,也不用繼續待在玉隼山上了,想到這裏,晟婳便覺著好高興,所以連玉隼邑為何要綁自己也沒問了。

九州內的神族都喜歡綁人,而被綁的那個人的意願是一點用也沒有。只要綁自己的不是一個壞人,或者不會對自己有害,那晟婳也不想去問個究竟知曉明白了。

而且晟婳覺著玉隼邑會告訴自己,這不,剛想到這裏,玉隼邑就開口了,晟婳都有點佩服自己的料事如神了。

只是沒想到玉隼邑一開口嚇了晟婳一跳,就像是給晟婳平靜無波的心裏仍了一塊大石頭。

石頭濺起了大大的水花,一絲一點把晟婳的五臟六腑都給侵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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