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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浪子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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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完全沒註意到他所說的“傻瓜”。“所以,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就算只是說一說,也許就會好很多。我知道,有些話可能沒法和認識的人說,所以也許和陌生人講會更合適吧。放心,我不會再問你是誰,也不會告訴你我是誰。咱們就這樣保持著陌生人的身份交流,你也會更放松吧!”

“切……還真是個自話自說的家夥。哈……要說些什麽呢……”他坐了下來,背靠著圍欄。就這麽一直沈默著。那邊也一直沒有聲音。平子覺得好像得有五分鐘左右了,他以為那邊都已經掛掉電話或者沒有在聽了。所以對著手機嘆了口氣。果然想要說出自己心裏話不是那麽容易的,而且也沒有人會那麽耐心等他開口吧。

然而,事實再次說明他判斷錯了。聽筒那邊幾乎是在他嘆息之後馬上就傳出了聲音。“還是不想說麽?”

如果這個人站在他眼前,他一定要抱住她。自己心裏那最後的猶豫也被打散,他開始用幹澀的嗓子說起自己的故事。

可惡,偏偏是個這麽好的天氣,天藍得純凈,雲白得柔軟,風吹得和煦。他就像在回顧一生一樣,把自己的點點滴滴,透露給一個電波那頭的人。主題就是他的家庭,他怨恨他們,蔑視他們,最後當他親口說出父母自殺的事情之時,他才頭一次審視了自己的內心,讓真正的情緒控制自己的大腦,眼淚像是多年未卸閘的洪水,噴湧而出。這時候,他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孤獨在家時的恐懼和盼望再次浮現。

當他平靜下來之後,電話那頭輕輕說了一句話:“你的父母一定是很愛你的。”

平子卻突然生氣起來:“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他們怎麽可能愛我?整天除了事業就是事業,他們管過我什麽?臨死了都要去公司,連一句告別的話都沒有!!!”他的吼聲回蕩在天臺。

“如果他們能和你告別的話,你會怎麽做呢?”

這個簡單的問題,卻把他問楞住了。是啊,他會怎麽做?要和他們說活該嗎,還是哭著求他們不要死,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見他沒有回答,女孩繼續說:“也許他們並不是最合格的父母。可是他們從未讓你見到他們的艱難,即使是到了最困難的時候,即便是他們認為走投無路而選擇結束生命的時候,他們依舊在你面前表現得很安定,一定是怕你察覺到吧。他們應該也知道,對你虧欠了太多,而且也許認為你很恨他們,因為缺少溝通,所以他們也不了解你的想法,只是理所當然地把他們的做法再一次強加在你身上。但卻是出於最大限度的愛意。所以他們認為即便是選擇死亡,你可能也不會太傷心吧。而選擇在公司結束生命,是不是因為,那個家庭裏有你呢?以後你還要生活,家是你唯一的歸宿了,每次回到那裏都會想到父母就是在這裏死亡的,你還能好好住下嗎?事業上的事情我不太懂,但是壓力大真的會讓人失去正確的判斷,不知道他們經受了多久這種痛苦。而選擇這樣的路,是不是只是為了給你留下些什麽呢?起碼你今後的生活物質方面不會成問題吧。從你的說的來看,這應該就是他們做事的風格吧。就好像你只是為了引起他們關註而搗亂一樣,他們也是在用這種方式表達著對你的關心。甚至是怕你更加嫌惡他們,就連任何可以讓你留戀他們的話語都沒有留下……”

平子真子腦子就像是被轟炸了一樣,每一句話都重重敲擊著他的耳膜。一直以來的怨恨蒙蔽了他的心智,執念就像是種子一樣在心中生根發芽。他從沒有從這個角度思考過事情的可能性。他的手開始顫抖,像是犯下了極大的罪惡一般,無法擡起頭。

“所以呢,你千萬不可以有什麽不好的想法哦!”那女孩似乎猜到了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情。“你也很愛他們吧?從你的每一句話中都能聽出你的痛苦,可那正代表著你的期盼啊!天下間,哪有不愛父母的孩子呢?因為從我們降生的時刻起,父母就是我們的一切啊……我們無論是哭還是笑,都是為了得到他們的認可,即便是長大了,我們也在用他們培養出來的性格在生存著,不僅延續著他們的血脈,更延續著他們的生活。即使後面的路會越走越彎曲,但無論如何,都有愛在維系。”

他的眼淚又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他一直在逃避的,就是自己這最軟弱的一面。他想變成一個不需要依靠父母的男人,以此告訴自己,沒有父母的愛,他也可以活下去。可現在他在幹什麽?因為沒有了家人,他就要舍棄自己的生命嗎?他為自己這種想法感到羞恥。而且,說到底,他還是個膽小鬼,如果真的不畏懼死亡,他為什麽還要在這裏磨蹭了這麽久,明明理智告訴自己已經沒有什麽好留戀的。

“對不起,我是不是說的太多了……只是忍不住就想告訴你我的想法,萬一,你真的誤會了他們,豈不是餘生都要怨恨他們呢?可那明明就是活在對自己的懲罰中啊。我只是個局外人,最終還是要靠你自己的。但是,如果你願意,在你需要的時候,我都可以做你的朋友。這樣,你就不會寂寞了吧?而且,不見面你也不會有負擔了。”

“謝……謝謝……”平子能說出的話只有這個。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幫到你……只是,希望……”

那邊背景中傳出短暫的嘈雜。平子隱約聽到“上課”、“遲到”幾個單詞。對方也只是個學生嗎?平子此刻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差勁了,平時還以為自己很聰明,可是還不如這個女孩明白的多。

“啊,對不起,我現在有點急事,現在能先掛斷嗎?”她征求他的意見。

“沒關系的,謝謝你。我已經好很多了,不用再占用你的時間了。再見。”他率先掛斷了電話。但是沒有註意到,自己的語氣已經十分緩和了。現在的他,頭腦十分冷靜。他再次站在天臺的柵欄處,對著遠方的虛無大喊:“再見!”

然後,緩步走回家裏。

回到家,他開始大掃除,把家裏清掃了一遍。開始打算今後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他收到一條信息。打開一看,竟然是昨天的女孩的號碼發來的。“今天感覺怎麽樣?我看天氣預報說靜靈市天氣很好呢,有空的話出去散散步吧!多謝你讓我成為你的朋友,多謝你沒有嫌棄我多管閑事~”

她竟然還在惦記著這件事,而且也不是隨便說說的。從這一天開始,每天平子真子都會收到她發來的信息。一開始,他以為她堅持不了幾天,可是她再一次突破他的預想。信息的內容很簡單,很日常,告訴他今天她做了什麽,問問他今天做了什麽。這漸漸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開始期盼著她的信息,期待知道她做了什麽,也努力讓自己的生活豐富起來,好給她講述。但是他們都很默契地沒有洩露任何可能透露身份的信息,這種陌生人式的交友關系一直持續了幾個月。

在這期間,平子從原來的高中退了學,原本其實他也沒去過幾天,整個高一的時間他都是空缺的。找律師好好談了一次之後,他開始專心於學習經營企業。他把自己寫的那張字條撕得粉碎,讓律師想辦法把他得到的遺產重新註入公司中去,父母的那些心血,他是不會放棄的。原來公司的人看到新的領導者還只是個孩子,紛紛表示不屑,也不怎麽積極配合。平子真是吃了不少苦。但是在那個人的陪伴之下,他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終於,有幾個父母老友的幫助,還有在他發揮了自己的聰明才智和異常執著的努力下,公司的經營狀況起死回生了。終於,他沒有讓這些父母的遺產付諸東流。接下來,把公司托付給信任的人,他考慮要重新恢覆正常人的生活了。因為那個人希望他能這樣。

他向真央附中提出申請,要直接就讀高二。順利經過了考核和審查,他如願在開學後恢覆了高中生的身份。就在這一天,他思考再三,給她發了一條信息,告訴她自己現在終於能安心做回學生了。而也是從這之後的第二天開始,他再也沒有收到過她的聯系了。她的最後一條信息是這樣的:“恭喜你~終於走出了陰霾!現在開始去結交新的朋友吧~你已經不需要我了~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

為神馬章節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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