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你跟你爸在廚房裏。我去跟婧瑩說說話。”康慧敏也樂得看到兒子跟丈夫多溝通溝通。這兩父子向來話不多。

康慧敏洗幹凈手，然後將身上的圍裙脫了下來，給華生圍上：“別把衣服弄臟了。”

“行了，你出去吧。跟未來兒媳好好聊聊。”華生說道。

“你會做什麽菜？”華洪峰也不會說什麽話，跟華生說話的時候，竟然還有些緊張，似乎生怕華生會介意。對於這個兒子，華洪峰總有愧疚。

“那得看廚房裏有什麽。”華生四處翻找起來。

廚房裏還有冬至的時候做四物湯剩下的四種中藥：當歸、川芎、白芍和熟地。做菜雖然不是華生擅長的，但是炮制中藥確實華生精通的。正好廚房準備的菜肴也非常豐盛。

“我來做個四物湯吧。”華生說道。

華生做四物湯自然跟別人不一樣，別人是將中藥一股腦與雞肉燉了，四物湯雖然融入了中藥成分，卻也一定程度破壞了雞肉的鮮味。中藥到了華生手裏，先用中藥的炮制方法進行炮制，然後將炮制好的藥湯，與雞肉放在一起燉。藥湯凝聚了中藥的精華，卻去除了一些不愉快的氣味。雞肉的鮮味與中藥的香味很完美的融合，味道發生了化學反應，產生更為豐富的味道分子。

菜的味道其實對於一家人來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道菜中融合的家庭的溫情。華生做這一道四物湯做得十分的認真，每一步都十分仔細。分量的多少華生隨手添加。一個合格的中醫，都能夠造就出一身用手掂量分量的本領，很多老中醫抓藥時，根本就無需用秤，直接用手抓。如果用秤去稱量，會發現，誤差不會超過一錢。

華生是傳統培養出來的，所以在任何一個細節上，都經過了千錘百煉。用到廚房裏來，簡直有些殺雞用牛刀的感覺。但是無論廚藝、醫術，都是為了讓人體獲得健康與愉悅的藝術。

“你爺爺要是知道你把這個用刀做雞湯上來，會狠狠罵你的。”華洪峰從頭至尾認真看著華生做這一道菜。

“不會。他喜歡這味道。”華生遠比父親更了解爺爺。

華生的話讓華洪峰有些愧疚。

“我以前欠你跟你爺爺的太多。”華洪峰說道。

“都過去的事情了。”華生說道。

“有些事情，永遠都過不去。”華洪峰無法原諒自己上沒有盡孝道，下沒盡養育。

“你的腰痛得厲害麽？”華生問道。

“其實也沒什麽。稍微有些痛。”華洪峰想竭力表現得若無其事。

“腰痛就勞累一些。錢夠花就行了。以後曉光也要靠他自己。”華生說道。

“你弟弟小，不懂事，你做哥哥的多管著他。”華洪峰說道。

“我要是讓他學華家醫術，你肯定舍不得。”華生笑道。

“誰說我舍不得？”華洪峰嘴還挺硬。

華生也沒跟父親爭辯，他這麽說並沒有怪父親偏愛弟弟，這個弟弟比自己小了一大截，還有什麽還吃醋的。再說，這家夥也太懶，不是學中醫的料子。

“他不是學中醫的料子。”華生說道。

“我知道。”華洪峰說道。

砂鍋裏四物湯的香味洋溢了出來，在廚房狹小的空間裏彌漫。

“嗯，很香。味道聞起來挺不錯。”華洪峰說道。

“吃起來更香。”華生一點都不謙虛。

兩父子相視一笑，以往的芥蒂再無一丁點。

“吃晚飯，我給你看一下腰。”華生說道。

“沒事，不用這麽急。”華洪峰只感覺心裏暖暖地，哪裏還感覺得到腰痛？

“怎麽這麽香？煮了什麽好東西？”華曉光將廚房門扒開一點點，伸了個腦袋進來。

“就你鼻子靈，屬狗的。”華生說道。

“這道菜不會是你弄的吧？”少年問道。

“嗯，就是我弄的。”華生說道。

“我擔心你往裏面加瀉藥。你是學中醫的，往裏面加點什麽，我們也搞不明白。”少年說道。

“等下你最好不吃。”華生說道。

“我等你吃了我再吃。”少年很狡猾。

“你不擔心我先吃了解藥麽？”華生笑道。

“臭小子，搗什麽亂？”華洪峰趕緊將那個過來搗蛋的少年趕走。

“誰稀罕。”少年扔下話走了。

鄭婧瑩與康慧敏談得很歡，鄭婧瑩原本冷峻的性格也改變了許多，能夠跟康慧敏談這麽久，對鄭婧瑩已經極為難得。

“小生從小被爺爺逼著學中醫，經常是一個人玩。性格不是很好。我擔心他不會討女孩子喜歡。你可要包容他一點。”康慧敏說道。

“還好。小生對我很照顧的。很體貼。”鄭婧瑩說道。

“這倒是跟他爸爸一樣的性格。對人好從來都是真心實意的，從不做假。我去廚房看看飯，這兩父子這麽久都不見把飯菜弄出來。”康慧敏說道。

“沒關系，我也不餓。”鄭婧瑩說道。不餓肚子會咕咕叫麽？

華生與父母將飯菜端到了桌上。

“華生，去把你弟弟叫出來，你也是的。買什麽不好，給他買個平板，以後他成績退步了，我再找你的事。”康慧敏說道。

“那個是婧瑩要給他買的，要是我給他買一打爽歪歪就不錯了。”華生說道。

一聽到爽歪歪，少年便從房間裏沖出來了。

“你是我親哥麽？別提爽歪歪，一提爽歪歪我就跟你急。那年你回來，把我的爽歪歪裏面全部灌了鹽，害的我以後都不敢喝爽歪歪了，我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多麽大的傷害你知道麽？”少年重提舊事。

華生忍不住也笑了起來：“你活該，我一看你這個樣子，就想暴揍你一頓。真該讓你跟爺爺一起學中醫的。”

“是爺爺說我不是那個料子的，好不好？人家想學，但是沒機會。你有機會，都不知道珍惜。真是的。還怨念很重。算了，看在嫂子的份上，你那些糗事我都不說了。”少年說道。

“咦，這是四味湯？”康慧敏一揭開砂鍋的蓋子，立即感覺到了四味湯有些不一樣。

“嗯，小生做的。”華洪峰說道。

“是麽？我可要嘗嘗我兒子弄的四味湯。”康慧敏說道。

“你怎麽不在前面加兩個字呢？”少年的醋勁不小。

“加什麽兩個字？”康慧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親生。你親生兒子弄的四味湯。”少年醋意濃濃地說道。

一家人都笑噴了。

“這個醋壇子是怎麽養成的啊？對了，媽，曉光不是真的是你們從花城醫院垃圾箱裏撿回來的吧？”華生笑道。

“你才是撿回來的。我這麽俊的孩子，誰舍得扔垃圾箱？華南人想兒子想得哭。”少年說道。

“親愛的弟弟，別傷心了。我以後會把你當成親弟弟的。來，先吃個雞腿。”華生夾了一塊肉放到少年碗中。

少年看都沒看直接咬了一口，“嗯，味道真不錯。”

三下五去二，兩下把“雞腿”吃了個幹凈。

吃完了，少年又準備往砂鍋裏夾。

“不對啊！這只雞怎麽有三條腿？”少年一看砂鍋裏，兩只雞腿分明還在。

“小生，你真是的。別總欺負曉光。”鄭婧瑩說道。

少年終於感覺不對了，“你剛才夾了什麽給我吃了？”

“味道好吃麽？”華生問道。

“好像還行。”少年說道。

“那不就結了。最好吃的都給你吃了，你還這麽多廢話。”華生說道。

另外幾個人都忍不住笑。

“華生！你是不是把雞屁股夾給我吃了？”少年雖然有些郁悶，但是剛才那味道真的很香啊。但是想到自己吃的是雞屁股，心裏又難受得不行。

“早知道你喜歡雞屁股，我就不把雞屁股切了扔了。”華生說道。

“真的扔了？”少年問道。

“要不我去廚房垃圾筒裏給你翻出來？”華生問道。

“那就算了。你沒騙我？”少年說道。

“我還是去翻出來吧。”華生說道。

“算了。你就是騙我，也千萬別讓我知道。”少年算是服氣了。

“對了。小生，你大表哥明天結婚，你過去麽？”康慧敏問道。

“既然碰上了就過去吧。大表哥那個愛顯擺的家夥，不知道娶了個什麽樣的婆娘。以前他不是說非明星不娶的麽？”華生對大表哥的印象不佳。

“他那個人你還不知道麽？袋子裏有了幾個錢，一點都不著調。你大姨不但不管，還到處誇他兒子能幹。她要不是我親姐，這婚禮我也懶得去。”康慧敏跟大姐康月燕的性格一點都合不來。所以成了家之後，來往不是很密切。但是兩個人都是在花城，又是親姐妹，平時還是有聯系，家裏有什麽事情，也相互走動。

不過這個姐姐財運不錯，這些年在花城搞東搞西，竟然也發了財。這真是運氣來了，門板都擋不住。發了財之後的康月燕更是財大氣粗，一點也不將這個長得比自己漂亮，生得比自己聰明的妹妹當妹妹了，而是當做自己炫富的一個對象。用來滿足自己的榮譽感。

康月燕大兒子羅觀波這些年在花城混得不錯，自稱大小明星玩過不少。將來結婚也是非女明星不娶。聽說華生要回來過年，自然要好好在這個大學生面前好好地炫耀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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