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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也不是大丫頭她們能比的。”老夫人態度堅決,不由分說的將一疊銀票塞到鄭氏手裏,“放心,我還沒老糊塗,你盡管拿著,四丫頭日後若能過得好,也不枉費老婆子這一番心意。”

說到這裏,老夫人又對鄭氏笑了笑,道:“若不是你來找我商議,過幾日我也要叫你來的。”她早準備好了給四丫頭添妝,貴是貴重了些,若不是四丫頭這陣子表現出乎她的意料,她也不會一下子這麽大手筆,說到底還是自家孫子重要些。

鄭氏捏著東西點頭,頗為感動的道:“母親放心,便是出嫁了,瑤兒也同樣會孝順您。”

老夫人卻道:“我老婆子這麽大年紀,也沒幾年好活了,孝不孝順都一樣,她要是真個有心,日後多照拂些自家兄弟,老婆子去底下見了列祖列宗,也有顏面不是?”

其實老夫人知道簡珞瑤與她的同母兄長感情甚好,隔了房的堂兄堂弟畢竟差一些,故此才有這番提醒。

鄭氏也明白老夫人的未言明之意,當下點頭道:“媳婦兒定耳提面命,讓瑤兒出嫁後不忘娘家父兄叔伯。”

“如此甚好。”老夫人又道,“待會兒你與劉嬤嬤去我庫房,選兩副貴重些的首飾,也好給四丫頭撐撐門面。”

老夫人與鄭氏這番細細商量,第二日宮裏又來人了,皇後娘娘親自指的教養嬤嬤,給簡珞瑤教導規矩禮儀。

皇家媳婦不容易做,簡珞瑤在宮裏學的那半個月禮儀遠遠不夠。

宮裏下來的教養嬤嬤名聲之甚,連老夫人和鄭氏她們都不敢掉以輕心,鄭重的迎接了,還備上了貴重的禮物。

卻不想嬤嬤們並不收禮,對著老夫人態度不卑不吭,聲音平直倒也未有苛刻之意,微微笑了下道:“奴婢是奉皇後娘娘之命,教導貴府姑娘規矩禮儀,不過娘娘也提點了,貴府姑娘規矩是沒得挑,性子也聰慧,想必不難學會,老夫人不必過於憂心。”

若是對方諂笑著說這話,老夫人只怕還不信了,畢竟教養嬤嬤在滿京城大名鼎鼎,性子不穩怎麽行?

但嬤嬤說話時只是輕輕扯了下嘴角,即便在笑也是冷淡的笑,老夫人忐忑不安的心反倒放下來了。

主要是教養嬤嬤堪稱溫和的態度,和她話裏話外的暗示,似乎皇後有意回護?

現在沒心思琢磨皇後為何出手相助,但只要她願意維護自家,老夫人和鄭氏便也放心了許多,熱情的將幾個教養嬤嬤送去湘蘭院,簡珞瑤的閉關修煉便正式開始了。

這日,簡珞瑤正安心在湘蘭院聽教養嬤嬤講課,鄭嬤嬤從外頭進來,臉上帶著一絲喜氣,腳步匆匆,分明是有事的樣子,卻沒有直接打斷教養嬤嬤說話,而是站在一旁等她說完一段,才笑著招呼道:“講了大半日的課,姐姐們想必也累著了,不如先坐下來歇一歇,用些點心熱茶罷?”

教養嬤嬤雖是認真教導簡珞瑤,眼角餘光卻也註意到了鄭嬤嬤的舉動,眼底不由閃過一絲滿意,雖然簡家底蘊不足,可起碼簡姑娘經得起雕琢,身旁的人也算衷心。

時間緊迫,簡府眾人到現在的表現尚可,待她調教完簡姑娘再回宮,應該是能夠覆命的。

思及此,又與同伴對視了一眼,領頭的林嬤嬤便道:“既然如此,姑娘也去歇會兒,過半個時辰再開課。”

鄭嬤嬤面上一喜,忙招呼了丫鬟端茶遞水伺候幾個嬤嬤,自個兒走到簡珞瑤跟前道:“姑娘,二少爺回府了,正在松榮堂,老夫人喊您過去一趟。”

簡珞瑤聞言也驚喜的擡頭:“大哥回來了?”

正準備搭著鄭嬤嬤的手從椅子裏站起來,端著茶慢條斯理喝著的林嬤嬤忽然也放下了茶杯,對簡珞瑤躬身道:“姑娘既要出門,還請換過身衣裳才是。”

簡珞瑤點頭:“合該如此,只是換什麽衣裳,還請嬤嬤幫忙參詳。”

“姑娘折煞老奴了,不過是分內之事。”林嬤嬤也沒多客套,說完已經去屏風後幫簡珞瑤找衣裳了。

另一位姓曾的嬤嬤則朝簡珞瑤做了個姿勢:“姑娘還請老奴來梳妝臺,老奴替您換個匹配的發髻。”

幾個嬤嬤各司其職,給簡珞瑤穿衣打扮,將她圍得密不透風,別說幾個慣常伺候簡珞瑤的丫鬟了,連鄭嬤嬤都插不上手,只得站在外圍瞧著。

此時捧著妝盒的嬤嬤回頭瞥了她們一眼,面無表情的道:“伺候主子須得精心,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湊到主子身邊來的。”

包括鄭嬤嬤在內幾人俱是面色一肅,記在了心裏。

宮裏派來的教養嬤嬤很全面,不但教簡珞瑤,連簡珞瑤身旁伺候的人也要調教,用林嬤嬤的話來說,“你們都是要隨姑娘入宮拜見貴人們的,且不提規矩禮儀,萬不能沖撞了貴人們,也不能墮了主子的臉面。”

鄭嬤嬤還好些,本身就是簡珞瑤的奶嬤嬤,便是教養嬤嬤也會給她留一分顏面,且她自個性子也穩妥,對簡珞瑤更是忠心耿耿,標準放寬一些倒也未嘗不可。

而幾個丫鬟卻是被狠狠調教了一把,這個過程比簡珞瑤可難受多了,效果也是顯著,不過才數日,連簡珞瑤都發現了差別,幾個丫鬟現在進出都幾乎不會發出聲響。

姓沈教養嬤嬤提點完,便不再說話了,瞧著曾嬤嬤麻利的給簡珞瑤梳好頭,這才捧著妝盒上前,例行公事的問:“姑娘今兒想上什麽妝?”

簡珞瑤也對答如流:“不過是見自家兄長,便不必敷粉,簡單些罷。”

沈嬤嬤便道:“姑娘膚色白,氣色好,既然您不喜歡塗脂粉,那便省了,只畫個眉抹點口脂罷。”

簡珞瑤點頭,這個倒沒有意見,沈嬤嬤很快幫她化好妝,然後退下,林嬤嬤上前替她換了身衣裳,是蜜合色的薄棉衣,配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褂和蔥黃綾灑線裙,雖未施脂粉,亮色的衣裳仍讓簡珞瑤看起來容光煥發。

幾個嬤嬤打量了幾眼,這才滿意的道:“姑娘好了,還請早去早回,今日的課程並未結束。”

簡珞瑤點頭:“我會在半個時辰內趕回來的,嬤嬤們也請自行歇息。”

說罷帶著鄭嬤嬤和綠綺紅雲出去了,剩下兩個丫鬟留著伺候教養嬤嬤。

雖是伺候,卻是幾個教養嬤嬤在調教她們,白露和秋霜年紀小些,性子也有些跳躍,在幾個教養嬤嬤看來便很沒有規矩,是重點教育對象,畢竟簡家的規矩,姑娘每人身邊只配兩個一等丫鬟和兩個二等丫鬟,但日後簡姑娘成了皇子妃,四個陪嫁丫鬟都會自動升為一等丫鬟,憑白露和秋霜的資質,想要勝任還需多花費一番苦功。

不過這都是幾個丫鬟的事,這廂簡珞瑤一直到出了湘蘭院,才覺得松了口氣。

教養嬤嬤雖對她態度十分溫和,連重話都不曾說一句,但尊師重道是本能,且她們都是有品級的嬤嬤,在宮裏頗有威嚴,一身氣勢令人不敢冒犯。

簡珞瑤雖嘴上不說,心裏卻也感覺有些壓抑,更有些對未來的慎重和忐忑,對那個深不可測的地方,她還真沒多少把握。

大概人都是不知足的,簡珞瑤也不免俗,過了十八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又是在這樣是時代,她恐怕再回不到上輩子的自力更生,想要安逸,也想富貴天成,如過去十八年一般不受一點操勞。

現在應該算是都能期待了,可她又開始想獨善其身了。

且不提簡珞瑤覆雜的心思,連素來穩重的綠綺和紅雲,在遠離了教養嬤嬤的“魔爪”,也對視一眼,俱是劫後餘生的表情,被鄭嬤嬤看在眼裏,不由笑罵了一聲:“你們這兩個狹促丫頭,教養嬤嬤又不會吃人,用得著這麽誇張?”

簡珞瑤回過神來,笑著插了一句問:“嬤嬤,現在什麽時辰了?”

“姑娘放心,教養嬤嬤手腳麻利,才過去不過半刻鐘。”

“那就好。”簡珞瑤點頭,心裏也是佩服這幾個教養嬤嬤,將她從頭到尾換了一遍,竟然才花了幾分鐘,這時速誰辦得到。

難怪她們有底氣要求她每日至少換三四套裝備——晨昏定省各換一身衣裳,回自家屋子換常服,若要見客又要換衣裳,陪父母長輩用飯還要換。

總之堅持一個原則,走出門就要換衣服。

簡珞瑤私以為若不是有人幫忙,她每天都不用幹別的,專跟換衣服作鬥爭了。

大概半刻鐘,一行人到了松榮堂,雖已經是急速,不過簡珞嵐她們用不著這麽麻煩的換妝,早就到了松榮堂,就等她一個人了。

是以簡珞瑤走進松榮堂時,很有些眾人註目的意味。

一屋子的人都轉頭看著她。

坐在老夫人旁邊被她拉著不放的簡千珝也跟著回頭,瞥了簡珞瑤一眼,瞧見她氣色極好,清俊的眉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心放下來,便收回了視線。

簡珞瑤跟老夫人見了禮,這才看向簡千珝,笑盈盈的道:“二哥不是放假啥的,怎麽忽然回來了?”

不等簡千珝回話,老夫人便笑罵道:“你個沒良心的,若不是收到家裏了信,為著你,你哥何至於火急火燎的請假回來?”

簡千珝笑道:“祖母快別埋汰孫兒了。”

“不埋汰你,可你這趟回得委實冤枉,再過兩個月不到又得回來一趟呢,豈不是浪費時間?”

簡千珝挑眉:“這麽快就定了日子?”

老夫人笑瞇瞇的答道:“欽天監推算的良辰吉日,聖人選了個最近的,日子趕是趕了點,不過早點也好,你今年可要準備秋闈,四丫頭的婚事早點辦完,也省得你掛心不是?”

簡珞瑤聞言也不羞澀,反倒道:“祖母果真偏心,前兒還摟著孫女心肝寶兒的喊,二哥這才回來呢,就恨不得把孫女兒打發出去了。”

“我什麽時候恨不得把你打發出去了?”老夫人氣得錘她,正好鄭氏和金氏也一腳踏進屋裏,還沒來得及請安,老夫人已經拉了鄭氏道,“快教訓你這只猴兒,居然吃起她哥的味來了!”

鄭氏和金氏湊趣兩句,便拉了簡千珝噓寒問暖,又道:“是我這些日子忙暈了頭,竟忘了給你去信婚期定了,不然你也不用急著回來這趟。”

簡千珝看了簡珞瑤一眼,比起往常的樸素,今日堪稱盛裝打扮的簡珞瑤沖他眨了眨眼睛,簡千珝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收回視線,溫聲回道:“也不全為著四妹,兒子離家兩月,也委實想念父母和祖母了,況且先生也常說勞逸結合,耽擱一兩日倒不礙事。”

老夫人便問:“請了幾日假?”

“在家住兩晚,後日一早便回書院。”

“那敢情好。”老夫人眼神慈愛的看著他,“好容易過年時養胖了些,又瘦了這麽多,這兩日讓廚房多做些湯水,好好給你補一補。”

簡千珝沒有拒絕,道了謝,又仿佛想起了什麽,問鄭氏道:“母親可給大伯、千珩和外祖那邊去了信?”

鄭氏恍然大悟的道:“都還沒來得及重新寫信通知婚期,真真是忙暈了!”鄭氏這些日子是真的忙得團團轉,一刻都停不下來。

宮裏來了教養嬤嬤,簡珞瑤每日學規矩禮儀,管家的事又交給了鄭氏。這幾日越發絡繹不絕的客人,不少世家太太登門拜訪,都需要鄭氏親自接待,還有簡珞瑤的嫁妝,想找些撐得住門面的嫁妝,單有錢還不夠,也要費心尋找。

這一樁樁事堆在鄭氏身上,幾乎占據了她全幅心神,稍有些丟三落四倒也不算什麽,再說定婚期也不過數日,現在通知也來得及。

老夫人也道:“最近事這麽多,你能忙得完才怪,也不打緊,還有一個多月,慢慢通知罷。”

簡千珝這才放心了,目光又轉到簡珞瑤身上,看了幾眼,不由道:“瑤兒才兩月不見,氣色倒好了許多。”

簡千珝這話說得委婉,不過老夫人和鄭氏也知道他的性子,若不是變化大,他不會開口,便將簡珞瑤拉到身旁細細打量,老夫人嘴角含了一絲笑,十分滿意的道:“還是珝兒厲害,若不是你說,咱們都險些沒發現,瑤兒這幾日養得一日比一日水靈了。”

鄭氏也在心裏點頭,瞧著自家女兒白裏透紅,本就白皙細膩的皮膚,如今更是光滑得似乎能掐出水來,鮮嫩得如一只水蜜桃,心裏就止不住的高興。

自上回三皇子來訪,鄭氏這些日子就沒停下心頭的暗喜過,本以為像這樣尊貴的天之驕子,性子怕是不好相處,還擔心女兒嫁過去受委屈,這見了真人才猛然察覺,受委屈的誰還不一定呢!

三皇子氣質超絕,滿身貴氣又不乏清雋,聽他談吐也是言之有物的,性子穩重,半點沒有想象中的飛揚跋扈。

唯一不好的就是話不多,沈默的時候氣質清冷,倒也不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清冷,反倒隱隱透著一絲溫潤。

鄭氏立刻對這個尊貴未來女婿多了十分的好感,心裏還有些惴惴不安,雖然瑤兒是她的掌上明珠,可自家人看著都是好的,不知道未來女婿會不會瞧得上?

此時瞧見簡珞瑤嬌嫩欲滴,鄭氏哪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十八歲的姑娘正是最美的年紀,飽滿的臉蛋,已經顯出一分風流的身段,不知吃了什麽,黑得發亮的眸子,一瞥一眼都似乎含著情。

介乎於成熟與青澀之間,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鄭氏不但打量簡珞瑤,還把旁邊的三個姑娘也拿來對比了一遍,心下更是滿意非常,簡家的孩子都長得好,杏眼秀眉,白皙的臉似敷粉,從小又跟著兄弟們一塊認字,讀詩作畫,帶著一絲書卷氣,更顯得知書達理,觀之可親。不過不是她自誇,這幾個丫頭,全部加起來也比不上她家瑤兒出色。

簡珞瑤還不知道她娘已經自信心爆棚了,正在回答老夫人的話:“祖母您是沒瞧見,沈嬤嬤最是精心不過了,每日看著孫女兒喝下的湯湯水水比飯還多,早晨要敷臉,夜間要用藥浴,總之麻煩著呢,看來要做美人兒也不容易。”

一開始還是正經回答問題,到了最後就變成自賣自誇了,老夫人料想不到,險些將嘴裏的茶都噴出來,但仍是被嗆住了,咳嗽幾聲。

簡珞瑤忙過去幫她拍背順氣,一面還道:“便是孫女兒優秀,祖母也不必激動成這樣兒,整得好像您先前並不知情一樣。”

老夫人被她說得又是一陣大笑,緩過氣來便將人一把抱住,捶了幾下:“真真兒是長見識了,這麽自誇你也不害臊!”

簡珞瑤笑盈盈的,眉眼彎彎,漂亮的杏眼裏波光粼粼,“都說孫女像祖母,也是祖母生得好,才能讓孫女兒這般優秀。”

鄭氏也忍不住道:“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一旁的金氏卻從話題開始時便眼睛一亮,一直在打量著簡珞瑤,越看越驚訝,越看越興奮,見氣氛正好,終於忍不住道:“可是這沈嬤嬤手裏捏著什麽美容方子?瑤兒能不能給你妹妹也尋一點來,她也快了……”

鄭氏聞言,笑意收了收,還沒來得及說話,簡珞瑤已經回答了:“方子是宮廷秘方,沈嬤嬤連東西都是親手準備的,只怕不能洩露,不過妹妹們喜歡的話,我可以請她吃食上多做幾份,也給妹妹送過去,沈嬤嬤說了,氣色都是靠湯水養出來的。”

老夫人臉上一直掛著笑,直到簡珞瑤回答了,才發了話:“先問問沈嬤嬤,若是用的材料太過貴重,那便罷了,該是什麽身份用什麽東西。”

金氏見簡珞瑤才調養短短幾日,氣色就這麽好了,已知沈嬤嬤的能力,哪還能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忍不住咬牙道:“母親,這湯水不用公中,媳婦兒願意從私房裏出!”

四丫頭身份尊貴,她女兒嫁得也不差,侯府嫡孫,好好養著,籠絡住了侯府公子,日後怎麽不能偏幫自家?

“應該不至於,若是材料真不尋常,倒不如請沈嬤嬤寫幾個尋常些的方子,畢竟食補不能斷,日日吃才有效果。”

金氏忙點頭,堆滿了笑容:“就麻煩瑤兒你了。”

簡珞瑤笑道:“一家人何至於這般客氣,先也是我疏忽,妹妹都大了,也是該打扮起來。”

雖然從小到大關系也不全然和諧,私下小摩擦不斷,可畢竟是姐妹,又朝夕相處了十幾年,簡珞瑤也盼著大家都好,已經打定主意回去好好想想上輩子看過的美容食材,無論沈嬤嬤給不給方子,她都會抄出幾份來。

想到這裏,簡珞瑤又看了鄭氏一眼,抿唇笑道:“娘和三嬸也可以跟著補一補,年輕個十來歲不成問題。”

鄭氏一楞,看到她眼底的戲謔,不由笑罵道:“你個狹促鬼,連你娘都敢編排,再年輕個十來歲豈不成老妖婆了!”

插科打諢了一陣,鄭嬤嬤過來提醒道:“姑娘,快半個時辰了,教養嬤嬤們等您回去上課呢。”

老夫人和鄭氏一聽,比簡珞瑤自己都更上心,忙催著她回去,不能耽擱時間。

簡千珝也站起身,溫聲道:“我送瑤兒回去,正好去爹書房找本書。”

老夫人揮揮手:“去罷。”

然而兄妹倆剛走出院子,便瞧見管家迎面走來,腳步匆匆卻面帶喜色。

瞧見他們在跟前,停下腳步,抱拳見禮:“二少爺,四姑娘。”

簡千珝問:“林叔行色匆匆,可是有急事在身?”

管家回道:“內務府來下聘禮了,在正廳歇著,二少爺若無事,可否陪老奴走一趟?”

簡千珝看了簡珞瑤一眼,立馬道:“我先送了瑤兒回院子,稍後再去正廳,林叔你去祖母她們過去。”

管家本意也是如此,聞言便跟簡珞瑤告了別,匆匆進了院子。

鄭嬤嬤在身後面帶喜意的道:“二少爺回來得真巧呢,正好下聘您也在家。”

簡千珝見她面上是全然的喜意,想了想道:“嬤嬤手頭若無事,待會便隨我去正廳一趟罷。”

“無事無事。”鄭嬤嬤眉開眼笑的應下了,“謝二少爺。”

她雖是下人,可跟簡珞瑤相處的時間比鄭氏這個親媽還多,早就處出了感情,今日是皇家來給自假姑娘下聘的日子,她如何能坐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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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務府是怎麽下聘的,簡珞瑤不知道,但是看著家丁將聘禮一擡擡的擡進她院子,數數竟有六十多臺,下人一邊擡鄭嬤嬤一邊給她念禮單,簡珞瑤聽在耳裏,不免生出些被土豪包養的微妙感。

有些東西單件放到上輩子都是價值連城,就是這輩子她都大部分只有耳聞未曾見過,能保持面上的淡定已經很不錯了。

不是現實主義,但是先前沒東西刺激,如今活生生擺在面前,簡珞瑤這才真正感受到,嫁入皇家到底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簡珞瑤思維漸漸發散開來,雖是神游,但是上輩子為了對付老師她早已養成一個習慣,面色沈著淡定,似乎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

這個樣子落在幾個教養嬤嬤的眼裏,又成了處變不驚,對這位未來三皇子妃的評價更高了一分。

嫁妝擡完,家丁清空了兩個屋子才把東西放下,鄭嬤嬤鄭重的將禮單收起來,簡珞瑤也清醒過來,飄忽的感覺一掃而空,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想太多也沒用,不過這些東西倒是能保證她下半輩子生活無憂。

簡珞瑤心情大好,神清氣爽,主動對教養嬤嬤們道:“耽擱了許久,現在開始上課罷,今日要麻煩嬤嬤們晚一些休息了。”

幾個嬤嬤未曾想到她竟清醒至此,頓了頓才點頭,最嚴厲的林嬤嬤露出了第一個讚賞性的笑容:“既然姑娘準備好了,那便開始罷。”

而後宮,內務府下聘的事,眾人也反應各一。

長春宮的元貴妃得知消息,冷笑一聲道:“六十四擡聘禮,從頭到尾都是派得上用場,又稱得起場面的物件,看似跟老大老二的不差什麽,實則貴重厚實多了,短短幾日,能讓內務府將事情辦得這麽漂亮,可見咱們的中宮之主也是費了些心力的呢。”

“皇後上回得罪了淑妃,想著法子補救呢。”姑姑湊上去道,“不過啊,淑妃驕傲之極,眼裏容不得沙子,對皇後的示好可是半點不見她接盤的,只怕皇後也是白費了心思。”

“哼,叫她多管閑事!”元貴妃不知想起了什麽,氣得一捶桌子,金屬制的指甲套在檀木桌子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劃痕,她恨聲道,“本宮好不容易算計了淑妃一回,那賤人正生著悶氣,並不太理這檔婚事,原是想從教養嬤嬤那兒下手,下些好東西,甭管萬歲爺的嫡長孫出自哪位皇子,只要不是那賤人的孫子,本宮都有法子對付……皇後湊的是什麽熱鬧,把本宮的計劃都打亂了!”

“娘娘息怒,來日方長啊,畢竟簡家底蘊不高,這等門第出來的姑娘能有多聰明?日後下手的機會還多著呢。”姑姑一面說,一面湊到元貴妃耳邊,意味深長的道,“且說了,最怕三皇子妃搶先生下嫡長孫的,只怕是陳嬪和蔣嬪呢!”

☆、第 44 章

? 昭陽宮,淑妃慵懶的靠在美人榻上,宮女低頭在身後替她捶肩,旁的宮女各司其職,進進出出、來來回回的忙碌,卻俱是踮著腳尖,發不出任何聲響。

整個宮殿陷入一片靜默。

淑妃半瞇著眼睛,半睡半醒,冷不丁開口,輕淡又透著一絲慵懶的聲音仿佛在空蕩的宮殿回蕩。

“聘禮下下去了?”

走到一半的王姑姑腳步一收,朝淑妃福了福身,道:“回娘娘,是。”

王姑姑說著,又邁著輕快的步子,來到淑妃跟前,輕聲道:“這次的聘禮是皇後娘娘親自過了眼的,六十四擡聘禮,俱是用得上的物件,比前邊兩個要貴重多了。”

淑妃從鼻腔中發出一聲輕“嗯”,不緊不慢的道:“簡家門第低,不過聽說很疼這個姑娘,這六十四擡聘禮,想必也不敢昧下,日後還得一臺不落的擡到我兒府邸去。”

“可不是,像這等自詡書香清貴的人家,最要臉面的,哪肯落人口舌?奴婢先還擔心他們眼皮子淺,給娘娘和三皇子惹事,如今看卻是奴婢以己度人了,聖人指婚都過去這般久,聽說簡家比往常還低調些,有那趨炎附勢的上門,也只是客氣的接待的,沒見跟誰家關系多好,比奴婢想象的還要拎得清呢。”王姑姑說到這裏,又笑了笑,道,“還是三皇子看人準一些,不幸中的萬幸,起碼不會給咱們拖後腿。”

“唔。”淑妃聽得出王姑姑話裏話外,都是小心翼翼的幫簡家說話,實則是勸她不要與兒子鬧太僵。淑妃扯了扯嘴角,第一回對簡家給予了肯定的評價,“還算是省心罷。”

王姑姑聽得卻是楞了一下,滿含驚喜的問:“娘娘您可算想通了?”

“想不通又能如何,聖人指婚,誰也改變不了。”淑妃擺擺手,“罷了,簡家能讓我兒刮目相看,想必也有可取之處。”

“既然娘娘氣消了,今兒這麽大的日子,不如請三皇子過來用飯?”王姑姑說著話鋒一轉,憂心的道,“雖說三皇子的婚禮,皇後娘娘那邊已經說了張羅,可娘娘您才是正經母妃,萬事不管的話,豈不是讓別人看笑話?”

淑妃輕笑一聲,意味不明的道:“本宮就是要讓她們睜大眼睛瞧瞧。”

“娘娘?”

淑妃緩緩道:“本宮若不這樣,皇後如何會這般幫本宮費心費力?”

王姑姑忽然想到什麽,眼前一亮:“娘娘英明,這樣一來,宮裏宮外都知道皇後最喜歡的是咱們三皇子了。”

“除此之外,教養嬤嬤一事,本宮日後還要好好謝謝皇後替我兒張羅。”淑妃勾起唇,似笑非笑,“長春宮那賤人自視甚高,誰都不放在眼裏,最忌憚的無非就是我兒。以前是拖著聖人不讓我兒成親,實在拖不住了就從我兒的正妃上下手,指婚還是第一步呢,給我兒指這麽個門第差眼界小的正妃,方便她拿捏,想趁本宮撒手不管的時候控制住我兒的後院,不如願她定不會消停。”

“娘娘說的是,長春宮那位出身那般差,再得聖寵又如何,朝臣最推崇的可是咱們三皇子,再不濟也有大皇子在那兒頂著,哪輪得到她的六皇子?”王姑姑笑著道,“如今這樣倒也好,長春宮那位一計不成定生他計,您在暗處,明面上的釘子讓皇後替咱們擋回去,暗的自有娘娘化解,任她手段再高明狠毒,也甭想討到好處!”

主仆兩正在這商議著,宮女忽然來報:“娘娘,三皇子來向您請安了。”

淑妃還沒說話,王姑姑已經喜氣洋洋的道:“娘娘既然氣都消了,不如留三皇子在這兒用個晚膳?”

淑妃微微支起了身子,王姑姑立馬有眼色的伸出雙手將其扶起來,一邊對宮女道:“還不快去將三皇子請進來?”

蕭長風進殿,一絲不茍的朝淑妃請了安,方直起身子,淑妃便擺擺手:“自己坐罷,晃得我頭暈。”

王姑姑一面親自給蕭長風上茶,一面笑道:“娘娘這是心疼殿下呢,殿下近日在衙門辛苦了。”

“替父皇分憂本是分內之事,談不上辛苦。”

淑妃將茶杯擱下,青瓷杯與杯托相撞,發出清脆的“叮”聲,在偌大的宮殿回響,淑妃語氣輕淡的道:“聽說你前幾日去簡家了?”

“兒臣經過國子監時恰巧遇到簡大人,眾目睽睽之下,盛情難卻。”

淑妃嗤笑一聲:“把本宮當外人忽悠呢,旁人不清楚,本宮難道還不知道你什麽德行,以前都不走那條道,偏一走就能巧遇上簡承康?”

蕭長風面色不改的道:“想必是湊巧罷。”

淑妃瞥了他一眼,道:“罷了,反正是你自己的正妃,如了你的願,本宮也管不著,隨你們折騰去。”

“娘娘。”王姑姑有些發急,方才主子還好生生的,也消了氣,怎麽還沒說上兩句又這般上火氣了?怕母子吵起來,王姑姑忙插話道,“您這幾日不是胃口不好嗎,正好殿下在呢,讓殿下陪您用晚膳?”

淑妃面無表情的道:“本宮有些累了。”

蕭長風便起身告別:“還請母妃保重身體。”

“你少氣我幾回,本宮自然就保重了。”淑妃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的道,“皇後一直在操持你的事,若得了空記得去請安,道個謝。”

蕭長風點頭道:“兒臣這就去坤寧宮。”

淑妃也站起身,漫不經心道:“湘竹湘葉扶本宮回寢宮,姑姑替本宮送送三皇子。”

王姑姑一怔,忽然想到什麽,回道:“是。”於是一路送蕭長風出了昭陽宮,在昭陽宮門外,王姑姑一臉擔憂的對蕭長風道:“殿下您也放心上,娘娘只是一時沒想開罷了,待奴婢回去好好勸她。”

蕭長風也回道:“那就有勞姑姑了。”

王姑姑眸子裏閃過一絲深意,卻並未說話,只是面色憂愁的看著蕭長風大步離去的背影。

禦書房。

聖人批了會兒折子,忽然擱筆,一旁的大太監見狀,忙端了熱茶上前,又用眼神示意宮女上來給聖人捏肩捶背。

聖人抿了口茶,放下茶杯,緩緩道:“李成,今兒宮裏可有大事?”

叫李成的大太監一面收拾案桌,一面陪笑道:“萬歲爺您忘了?今兒內務府總管去簡家下聘了。”

聖人怔了一下,道:“朕倒真忘了,聽聞這回都是皇後在張羅?”

“回萬歲,禮單這些正是皇後娘娘親自過目了的。”

“淑妃真的萬事不理?”

李成面色微微變了變,回道:“應該是罷,奴才並未聽說昭陽宮有什麽動靜。”

聖人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的罵道:“有事就直說,吞吞吐吐的像個甚麽樣?”

“萬歲息怒,奴才只是不想給您添擾。”李成腆著臉對聖人笑了笑,見他並未動怒,這才大著膽子道,“旁的奴才不清楚,不過方才倒是聽了一個傳聞,三皇子今日去給淑妃娘娘請安,似乎很有些不歡而散,三皇子在昭陽宮待了不到一刻鐘便出來,直往坤寧宮去了呢!”

“不歡而散?這淑妃是在給朕擺臉色呢!”聖人面有怒色,拍了一下桌子,“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老三都比她聰明!”

“萬歲息怒!”李成帶著一幹宮人跪在地上勸道,“淑妃娘娘只是一時想不開,想來很快便能明白您的苦心。”

“都起來罷。”聖人瞥了他們一眼,面上的怒意卻是收了起來,喃喃道,“正五品,確實是差了點……”

其實答應簡家姑娘指給老三當正妃,他後面也不是不後悔,也想過要麽改成側妃,一舉兩得,只是元貴妃一哭二鬧,他又金口玉言,既然說出了口,便沒有反悔的道理,最後還是下了這道旨意。

不過在私心裏,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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