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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了,萬一她在淑妃娘娘跟前多說些什麽,可不害苦了自家姑娘?

索性鄭氏也不是沒有肚量之人,當初兩家地位懸殊,她沒對瑞郡王府抱有怨氣,如今也不會有,瞧著瑞郡王妃矜持,反倒自個兒主動將話題帶出來。

瑞郡王妃眼底閃過一絲讚賞,難怪婆婆當初說與簡家定婚也不差,這家子多是明白人,不是拖後腿的姻親,他們家隨著三皇子漸漸成年,被越來越多人盯著,祥兒要是有能力還好,偏是個不思進取的,便只好替他找個穩妥的親家,找個穩得住的世子妃。

是她先沒想明白,許是仗著出身從未仔細琢磨過簡家人,不然也不會現在才發現這姑娘如此識大體。瑞郡王妃拉著簡珞瑤的手,笑容不變的道:“不是說好事多磨嗎,要我瞧著啊,瑤兒先前那些都是磨練,偏偏前面都陰差陽錯,可不是為了等長風嗎?改明兒入了宮,可要跟娘娘好好恭喜一遭,這麽優秀的兒媳婦竟被她得了便宜,真叫人嫉妒。”

瑞郡王妃確實急著進宮跟淑妃說簡珞瑤的事,卻不是為了表示羨慕,而是她昨兒本想說服兒子陪自個兒一起登門道歉,顯得誠意一些,卻不想聽到兒子震驚的說什麽“難怪表哥處處維護她,原來是早已心思”,她心下大驚,自然細細詢問,得到的答案雖不至於失態,卻也是足以令她驚訝的。

她與表姐來往勤,三皇子算是她親近了解的晚輩,這孩子性子清冷,組織她兒子的行為雖在情理之中,卻也在意料之外,且不提私相授受,都是慕少艾的年紀,簡珞瑤長得也不差,自家兒子嫌她悶得無趣,三皇子性喜靜,保不齊就欣賞這樣的姑娘,這一來二去有了印象,心生好感也不可能,日後成了親指不定就是琴瑟和鳴。

然而這事連自己都不知道,身居內宮的表姐更不知情了,以表姐的性子很難瞧得上簡珞瑤,自己得進去跟她將一將前因後果,即便改變不了表姐的成見,也讓她在三皇子面前稍微收斂些,別叫他日後陷於母妃和妻子中左右為難。

簡家眾人不知道瑞郡王妃的真實用意,但是聽得她這話,鄭氏也帶了一臉喜意,芥蒂消除大半,和樂融融的說了會兒話,瑞郡王妃終於放開簡珞瑤,起身告辭了。

瑞郡王妃前走剛走,後腳昌國公夫人又駕到了,昌國公夫人帶了她大兒媳和出嫁的女兒劉夫人——也就是跟她訂過婚的林子昂的母親,和險些跟她定婚的劉洋的母親。

簡珞瑤很想問問今天是什麽日子,怎麽偏偏撞一起了?但劉夫人可以不見,兩家是險些結過仇的,昌國公夫人的面子卻不能不給,一是對方是長輩,二來當初跟劉家若不是林子昂在中間幫忙說和,只怕兩家就真結仇了。

先還坐在松榮堂眉飛色舞將瑞郡王妃有多親切大方、把自家當正經親戚的金氏,聽到劉夫人的名字臉色都不自在起來,期期艾艾半響,還是跟老夫人和鄭氏表達要回避的意思。

鄭氏瞥她一眼,心想也不知瑤兒被指婚的那日,老夫人跟金氏說了什麽話,這些日子金氏表現委實讓她驚訝,往日是得了點勢就尾巴高翹的人,這幾回見客也不踩低捧高了,雖偶爾說話還是有些不靠譜,但到底也沒給瑤兒丟大臉。

如今見金氏還知道羞恥不自在,鄭氏也沒說難聽的話,便讓金氏回避了。

簡珞瑤走不了,人家擺明了就是來見她的,但是昌國公夫人和劉夫人登門也是道歉而已,話說得不那麽明顯,意思到了就行,然後就送了厚禮,跟瑞郡王妃說的話一樣:“一點心意罷了,咱們幾家來往的時日不淺了,你們可別見外,等瑤兒大婚時另外添妝。”

沒錯,自從被指婚給三皇子,簡珞瑤在別人嘴裏的稱呼,已經從“簡姑娘”“四姑娘”進化成瑤兒了,一個比一個喊得更親熱了。

簡珞瑤可以預見自己收禮收到手抽筋的未來,跟以前無人問津不同,而且她也想得很清楚,只除了特定的幾戶人家,就沒有她不敢收的禮物。

老夫人見簡珞瑤落落大方的接過昌國公夫人的禮物時,眼裏就閃過了笑意,直到鄭氏出去送客,屋子裏除了丫鬟嬤嬤沒別人,老夫人才笑道:“四丫頭膽子比你娘還大,你娘收禮有時還要看我的臉色行事呢。”

“我娘那是關心則亂,生怕一有不好就連累了我,這才縮手縮腳,祖母見多識廣,聽您的總沒錯。”

“難得這種時候你還能保持心思清明。”老夫人讚賞的點頭,又問,“那你為何不怕呢?”

“因為孫女兒知道這些人送禮並不是因為有所求,孫女兒都還沒進門,能幫到他們什麽?有仇的想消仇,沒仇的想結個善緣,真想求人辦事,找我還不如直接找三皇子本人。”

老夫人又問:“你不怕收得這麽爽快,被人知道說你貪財嗎?”

“皇家風格便是如此,人人都收,我為何不能收?只怕在他們看來,孫女兒要是真統統拒收,那才是真正的小家子氣,反倒落了下乘。”

老夫人這回倒是真正的驚訝了,嘴角的笑意卻越來越大,壓都壓不住,鄭氏一進來便疑惑的問:“瑤兒跟母親說了什麽,逗得母親如此開懷?”

“你來了正好。”老夫人對鄭氏道,“從明日起,管家的事都交給四丫頭,誰也不許幫忙,鄭嬤嬤也不能插手,讓她自個兒歷練。”

鄭氏楞了一下:“母親為何忽然想到這個?管家一事以前就讓瑤兒練過手,沒有問……”

老夫人打斷她的話,只說了一句:“四丫頭日後可是要管偌大的王府的。”

鄭氏臉色肅然,正色道:“兒媳知道了。”

“也別拘著她了,四丫頭每日忙完了家務,就叫她來松榮堂招呼客人。”

簡珞瑤在旁邊聽得想嘆氣,自由生活就離她而去了,可以遇見未來累得團團轉的情形。

不過她也知道老夫人是想歷練她,只得乖乖應了,然後為自己爭取最後的福利:“既然祖母是明兒開始,孫女兒可以現在回院子了嗎?”

“你那個小小的院子,真不知道有什麽吸引你的。”老夫人笑罵她一聲,倒也應了,只是簡珞瑤還沒來得及出門,劉嬤嬤匆匆進來回稟:“老夫人,新安公主又來了?”

☆、第 41 章

? 劉嬤嬤這個又字用得很玩味。

簡珞瑤原本都站起了身,索性又坐了回去。毫無疑問,新安公主上門絕對是找她的。

這回新安公主過來,仍是一身錦繡華服、容光艷麗令人不敢直視,身著鏤金百蝶穿花大紅窄裙,頭戴八翅金鳳釵,遠遠走過來,頭頂的金翅跟著微微晃動。

端的是氣勢非凡。

簡珞瑤只瞧一眼便收回視線,不再多想,和老夫人鄭氏她們一起跪下請安,沒聽到叫起的聲音,她也不擔心,垂著頭靜靜等待。

廳內一片靜默,老夫人也鄭氏雖也心頭忐忑,卻不敢輕舉妄動。

忽然,簡珞瑤感覺一片陰影罩在頭頂,心知新安公主定正站在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神肯定也不會有有友善,索性簡珞瑤也不在意,只等著對方出招。

卻不想新安公主還沒作聲,她旁邊的宮嬤嬤倒是顧不上逾越,忙替主子招呼了簡府女眷起身,又看似攙扶實則順勢湊到新安公主耳邊,不著痕跡的提醒道:“殿下,咱們今兒過來可是致歉的,您可千萬別搞砸了。”

新安公主一踏進簡家就覺得氣血翻湧,一瞧見簡珞瑤的臉更是怒氣橫生,恨不得將她整個人都手撕了,冷不丁聽到宮嬤嬤提到那兩個刺耳的字眼,眼底頓時折射出怨毒的光芒,狠狠地瞪著宮嬤嬤。

宮嬤嬤知道她眼底的怨毒不是沖自己而來,撫著她的手安慰道:“殿下也別生氣,忍一時之怨,這筆賬咱們日後再慢慢算回來。”

以後能不能算的了賬暫且不提,當務之急是將主子勸回來。

如果可以,宮嬤嬤也不想見到這一幕,主子出身尊貴,因著皇後的照拂,在宮裏素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在元貴妃的七公主沒出生之前,主子是公主裏頭最風光的一個,這才養出一身驕傲,目下無塵,偏偏及笄後在簡珞瑤這裏處處碰壁。

可如今也是沒法子,雖叫這簡珞瑤有造化,被指婚給了三皇子,連皇後娘娘都不敢碰淑妃和三皇子的黴頭,主子犯了大錯若是不好好補救,被淑妃報覆可如何是好?

那恐怕就不是被皇後娘娘訓斥回杭州、無事不得入京的後果了。

對於新安公主臉上不加掩飾的怒意,和宮嬤嬤眼底的覆雜,簡家人都當沒看到,今非昔比,一個無權無勢空有身份的公主,除了語言上的刁難貶低,再對他們產生不了實質性的傷害。

鄭氏打起精神來,一絲不茍的招呼道:“公主殿下駕臨寒舍,招待不周還請見諒,劉嬤嬤,讓人上茶——”

話還沒說完,瞥見新安公主臉色不耐煩的宮嬤嬤笑著打斷了:“殿下還有事,今日登府是想對簡姑娘說幾句話罷了,夫人不必張羅。”

簡珞瑤親自扶了老夫人在椅子裏坐下,這才轉身看向新安公主,“公主殿下不坐下來歇會兒?何事這麽急著要您親自回去辦?”

新安公主立時像被踩到了痛腳一般,冷冽的瞪著簡珞瑤:“你是什麽東西,也敢嘲笑本宮?”

宮嬤嬤緊張的拉了下新安公主的袖子:“殿下?”又忙張嘴跟簡珞瑤解釋道,“簡姑娘別介意,殿下今兒心情不好,這才口不擇言,並不是針對於你。殿下,您說是不是?”

新安公主一出口,老夫人和鄭氏也都收起了笑容,他們家確實低微,可也容不得這般被人輕賤。

聽了宮嬤嬤的解釋,老夫人她們也沒開口接話,一起盯著新安公主。

新安公主先前脫口而出後,也是有一絲後悔的,可是這會兒見簡家人誰都不說話,一副看她好戲的模樣,再如何後悔也忍不了這般的羞辱,不由對簡珞瑤冷笑道:“別以為嫁入了皇家,你就能看本宮笑話了,麻雀就是麻雀,飛上枝頭也變不了鳳凰,淑妃眼高於頂,你這樣的兒媳婦只會是她的恥辱,本宮倒要瞧瞧你如何在三哥後院立足!”

“這就不勞公主殿下關心了,真要說起來,這事公主殿下也出了很大的力,不知道淑妃娘娘有沒有感謝你?”

新安公主聞言臉色一變,指著簡珞瑤大怒道:“你這個賤……”

宮嬤嬤顧不上逾矩,忙捂了新安公主的嘴不讓她說出口,心裏委實後悔,自己真是弄巧成拙,萬不該勸殿下去跟三皇子道歉,不然直接離了京,哪還有這麽多事,也不知道這一遭被三皇子知道後,會不會又記公主一筆。

現在宮嬤嬤也不奢望自家公主能老實跟簡珞瑤道歉了,只要不把仇越結越深,她就心滿意足了,因此放開新安公主後,她立馬道:“明日殿下就要與駙馬回杭州了,看在一家的人份上,殿下這才來向夫人和簡小姐道別,日後還不知何時才能相聚,望爾等一切安好!”

說完這話,也不顧簡家人的反應,讓丫鬟將準備好的禮物留下,一行人便匆匆離去。

簡家眾人被宮嬤嬤的話驚呆了,一時間面面相覷,將人送走後,鄭氏才將信將疑的道:“新安公主回杭州?這才回京多久就要回去了,二姐上回寫信來也沒提到這事啊?”

老夫人想的更深遠一些,她沈吟道:“新安公主對咱們仇怨頗深,就算四丫頭如今被指給了三皇子,言語間也不見絲毫尊重,此番上門恐非自願。”

鄭氏一楞:“她是堂堂公主,若不是自願來,還有誰逼得到她不成?”

金氏心大,偏心思又淺,聞言想也不想的道:“那肯定是三皇子在給咱們瑤兒找場子呢。”她方才縮在老夫人和鄭氏身後,也曾豎起耳朵來聽過,好歹記得新安公主說淑妃娘娘看不上自家的門第。

聽到這話,連簡珞瑤都忍不住錯愕的看了金氏一眼,心想她三嬸還真敢說。

新安公主都驕傲成這樣,堂堂皇子,還是成年皇子中出身最高的皇子,只怕內心的驕傲不會比新安公主少。正如新安公主所說,淑妃把這門婚事當恥辱,三皇子又怎會瞧得上?

老夫人和鄭氏也都如簡珞瑤所想,一時只顧上擔心,沈默下來,金氏還以為自己說得很正確,且不放過任何一個吹捧未來皇子妃的機會,笑瞇瞇的道:“畢竟日後是要成為夫妻的呢,這三皇子雖沒露面,想是也礙於禮數,畢竟聖人只是指了婚,還沒定婚期,但我們瑤兒這般出挑,三皇子想必也是惦記在心裏的。”

且不提簡家如何揣測新安公主的來意,新安公主上了馬車,終是壓抑不住自己的憤怒,一把甩開宮嬤嬤的手,怒道:“你說非說要本宮去向三哥低頭認錯,讓本宮白白送上門被人羞辱,你居心何在!”

宮嬤嬤跪在馬車上,也不辯解,道:“是老奴連累了殿下。”

新安公主卻像洩了氣的皮球,滿身怒氣忽然就沒了,只剩下無力,嘆氣道:“算了,你起來罷。”

她雖氣急敗壞,卻也知道這事怪不到宮嬤嬤身上去,她雖做錯了,卻也是被人算計,三哥不會不知道,她去找三哥道歉,也沒奢望能被原諒,但不管如何,樣子總要做出來。

只是誰能料想到,眾人皆以為對婚事最不滿的三哥,提到簡家竟然全無不屑和怒意,甚至聽聞她的來意,還輕描淡寫叫她去向該道歉的人道歉。

她三哥嘴裏該道歉的人,除了簡珞瑤還能有誰?

宮嬤嬤見新安公主滿臉倦意,不由繞到她身後幫她按肩,一面低聲勸道:“索性三皇子要殿下做的,殿下已經做了,明日離開京城,這些事就跟咱們再無牽扯了。”

新安公主卻咬牙道:“本宮不服!一個五品官之女,占了三哥正妃的位置,三哥非但不怪她,還隱隱維護她,卻將責任都推到本宮身上!”

“殿下您又鉆牛角尖了不是?”宮嬤嬤好聲勸道,“三皇子即便心裏不喜簡家,可畢竟是聖人指的婚,太後娘娘喜歡簡姑娘的傳言也不是空穴來風,看在聖人和太後的面上,三皇子也不能表現出對簡姑娘的不滿啊。”

宮嬤嬤雖說得信誓旦旦,其實心裏卻也有些打鼓,畢竟三皇子的態度太令人捉摸不透,可讓她真相信三皇子對簡珞瑤並無不喜,也絕無可能,且不提簡家身份低微,簡姑娘還被退過那麽多婚,三皇子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還會滿意這門婚事?

主仆倆對蕭長風的態度和用意揣測了一路,誰也沒說話,沈默的回了公主府,新安公主被宮嬤嬤扶著下了馬車,正好一道清雋的身影從大門裏走出來,新安公主疲憊的眼底驀然閃過一絲亮意。

柳攸面無表情的停下腳步,遠遠的行禮:“臣拜見公主。”

新安公主眼底的亮意漸漸淡去,淡淡的問:“駙馬這是準備去哪兒?”

“回公主,出去赴約。”柳攸言簡意賅,似乎並不在意新安公主冷淡的神色。

新安公主卻是呼吸一頓,似有些怒意,又強壓住了,問:“赴誰的約?”

“明日就要離京,在京裏任職的昔日同窗一起給臣舉辦了踐行會。”

宮嬤嬤聽得眉心一跳,忙擡頭看了新安公主一眼,駙馬當年也是江南有名的才子,少年英才,心懷大志,卻不想被自家公主看上,絕了仕途,如今提到的昔年同窗都成了朝廷命官,只他還在江南吟詩作畫,風雅是風雅了,可真正有能力的男人,誰會只安心於風花雪月?

恐怕駙馬對公主不是不怨的,而自家主子又何嘗不清楚這一點?因而每每提到這個話題,她總是擔心夫妻倆同時爆發出來。

幸好新安公主並未發怒,而柳攸也沒打算過多糾纏,抱拳道:“若公主無事,臣就告退了。”

見其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新安公主腦中一根弦徹底斷了,冷冷道:“站住!”

柳攸回身,如墨的眸子深不見底,看著新安公主緩緩道:“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宮嬤嬤見新安公主臉色不對,忍不住勸道:“殿下,您今日也累了,不如先回去歇……”

話還沒說完,被新安公主一把甩開,她冷笑看著柳攸:“你的好表妹被指婚了,這回是本宮父皇親自下的旨,金口玉言,誰也改變不了,你從此再也等不到你的好表妹了,是不是失望?”

柳攸臉色微變,眸子裏閃過一絲厭惡,冷聲的道:“公主還請自重,有些話出自您口中,未免有失身份。”

“怎麽,被本宮說中了心事?終於保持不了你柳家公子的風範了?杭州城都在傳你柳攸無欲無求似謫仙,真該讓他們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新安公主慢慢湊近柳攸,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柳攸側頭,不去看越來越靠近自己的嬌顏。

新安公主似是被他眼底那一抹嫌惡激怒了,越發口不擇言起來:“怎麽,先本宮說話難聽?可這等不知羞恥的事,不還是你與你的好表妹做出來的?!”

柳攸臉色已經十分難看,提高音調道:“縱然您是公主殿下,天之驕女,也斷不能如此信口雌黃!”

“本宮信口雌黃?”新安公主冷笑,“你與本宮成親了還對你那好表妹念念不忘,日日緬懷,不是真的?在杭州時聽聞你表妹不曾嫁人,一反常態同意陪同本宮回京,難道不是想見一見你那心心念念的表妹?簡珞瑤屢次被退親,難道你不曾竊喜?她被父皇指為三皇子妃那日,你在書房獨飲到天亮,如此種種,你真當本宮什麽都不知道?”

風度翩然的風流才子終於徹底卸下溫文爾雅的面具,瞥了新安公主一眼,語氣又尖銳又冷漠,“即便如此,你又有何立場置喙?”

新安公主面上的高高在上終於徹底崩潰,又恨又怒的大吼:“你——”

柳攸卻已經拂袖,面無表情的大踏步離去,新安公主還在身後怒吼:“柳攸,你竟敢如此蔑視本宮,本宮要讓父皇下旨抄你柳家——”

“你給本宮站住!”

回應新安公主的,卻是柳攸漸行漸遠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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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公主離京的前一日與駙馬在公主府門前大吵一架,不歡而散,最後連回江南都是各走各的,這個消息從新安公主一離京,滿京城都在討論了,簡珞瑤當然也知道。

簡家倒是沒有特意去打聽,只是架不住來簡家做客的夫人,紛紛熱心的將這個“好消息”帶過來,話裏話外未嘗沒有奚落的意思,雖然新安公主回京時她們都上趕著奉承,可真要跟未來三皇子妃比起來,一個遠嫁的公主算什麽?

況且新安公主這回灰溜溜的離京,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因為什麽,世人皆愛捧高踩低,眾人提起新安公主時的語氣,也不乏看笑話的成分在內。

簡珞瑤因著老夫人突如其來的吩咐,日日跟著鄭氏她們接待客人,這些事只是聽聽而過,並不發表意見。

鄭氏當然也不會多話,只是心裏未嘗沒有感慨,兩小無猜的表兄妹,本以為長大了會成就一樁金玉良緣,卻不想侄子被公主看重,尚了公主,自家女兒兜兜轉轉這麽多年,最後卻被聖人看重,選了當皇子妃。

好還是不好,誰也說不準,只是這兩個孩子上輩子欠了他門皇家的,這輩子都來還債了不成?

夫人們的話題還在繼續,簡珞瑤嘴角含了一抹笑,看似認真傾聽,實則已經神游太虛了。

正晃神間,一個丫鬟來報:“四姑娘,王二姑娘來做客了。”

簡珞瑤忙起身跟屋裏的客人們告辭,她們自然不敢挽留,紛紛笑著應了,目送著簡珞瑤出了門,便拉著鄭氏問:“你家丫鬟說的王二姑娘,可是安寧侯府的王二姑娘?”

得到鄭氏肯定的答案,紛紛打趣道:“這王二姑娘可是三皇子的表妹,瑤兒還沒嫁過去,表姑嫂感情就這般好了。”

簡珞瑤出了側廳,卻沒瞧見人,問丫鬟,對方回道:“王二姑娘說不耐煩在廳裏等人,便直接去姑娘的湘蘭院了,索性也不是來第一回。”

簡珞瑤忍不住笑道:“她還真半點不見外。”

王瑞芳可不是不見外,一到了湘蘭院,正在屋裏帶著幾個丫鬟幫簡珞瑤繡嫁妝的鄭嬤嬤一臉意外的迎出來,王瑞芳毫不客氣的道:“鄭嬤嬤,我來找珞瑤說說話,上回做的那些吃食還有嗎?”

“有,有。”鄭嬤嬤驚訝之餘,立刻欣喜的笑了,以前她覺得王姑娘雖然身份貴重,可畢竟只是自家姑娘的手帕交,除了解悶也沒別的用處,現在可不一樣了,姑娘要嫁給三皇子,王姑娘就是表妹,這個表妹還在淑妃娘娘跟前特別受寵,日後能讓王姑娘在淑妃娘娘跟前多說些好話,說不準淑妃娘娘對姑娘的偏見就要少些呢?因而喜出望外的道,“老奴這就去給王姑娘做了端上來,王姑娘稍等片刻。”

王瑞芳笑瞇瞇的點頭:“正好等珞瑤回來了一塊吃。”

不過簡珞瑤的速度比鄭嬤嬤速度快一些,畢竟簡家就這麽大,大房跟二房相鄰,腳程快不過片刻的事情,王瑞芳也不客套,拉了簡珞瑤坐下就問:“昨日新安公主跟駙馬吵架的事,你可聽說了?”

簡珞瑤點頭:“難得你傳消息的速度竟然沒比過別人。”

“這自然比不過,都已經滿城皆知了,聽聞今日一早,新安公主和駙馬都是分開上路的呢。”王瑞芳以前就對新安公主有些不喜,因著簡珞瑤的關系,更是對她的作態怒在心裏,如今見驕傲絕頂的新安公主淪為京城的笑柄,如何能不高興,當下暢笑道,“偷雞不成蝕把米,當真是喜聞樂見呢。”

簡珞瑤也跟著笑了,她當然不是聖母,新安公主三番兩次的挑釁、侮辱,更重要的是給她的長輩難看,要說她不生氣是不可能的,可是生氣又能如何,對方身份尊貴,只能忍了。

如今好不容易看一次新安公主的笑話,簡珞瑤心裏自然也是大快人心的,反正這裏沒有外人,不用擔心被那些夫人太太傳出去說她心胸狹隘。

簡珞瑤和王瑞芳笑了一會兒,王瑞芳忽然對簡珞瑤眨眼睛道:“不過這事你知道,有件事你卻不知。”

正巧鄭嬤嬤將準備好的點心端了過來:“姑娘,王姑娘,請慢用。”

王瑞芳便大大方方的擺手,對自己的丫鬟說:“你們出去玩兒罷,讓我跟珞瑤說會子私房話。”

鄭嬤嬤見狀,也將在屋裏伺候的白露秋霜喚了出去,對簡珞瑤和王瑞芳笑道:“老奴就在屋外,若姑娘有事,直接喚老奴進來便是。”

人都走了,鄭嬤嬤還貼心的將門給關上,王瑞芳笑嘻嘻的看著簡珞瑤,半響後不爽的道:“你為何都不好奇?”

簡珞瑤一本正經:“因為我知道你比我更心急。”

“好啊,你敢戲弄我,好大膽子!”王瑞芳將點心一扔,傾過身去撓簡珞瑤,簡珞瑤怕癢,一面躲一面笑:“姑娘饒命……”

這番一鬧,兩人便鬧到一塊去了,王瑞芳也不起身,在簡珞瑤耳邊道:“你可知新安公主為何昨日來簡府?”

簡珞瑤挑眉:“為何?”

“她去找我表哥道歉啊,表哥就說她若真誠心,就知道該道歉的人不是他。”王瑞芳聳了聳肩,“然後她就來簡府了。”

“你表哥?”簡珞瑤先還帶著笑意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凝重,秀氣的雙眉蹙起來,“我又不曾見過他,他應該不至於此……還是說新安公主會錯意了?”

“新安公主又不是傻子,怎麽會連這都會錯意。”

簡珞瑤還是皺眉不解:“可是不應該啊……”

“怎麽不應該?”王瑞芳打斷她的話,“你可是聖人親自選的兒媳婦,遲早要嫁給表哥,夫妻一體,新安公主對你不尊,就是對表哥不敬,表哥敲打她一下也很正常啊。”

說到這個話題,王瑞芳笑瞇瞇的道:“要我說這都是命中註定,你看你之前定過那麽多次婚,偏總有這樣那樣的意外,選秀本沒有你的事,皇後娘娘又為你破例了,聖人都能看中你,選為表哥的正妃,怕是正好應驗了簽文上的字呢!”

王瑞芳說話一向直接,簡珞瑤也沒在意,不是王瑞芳提起,她還沒把簽文想起來,不由問:“說實話,若不是上次見我抽到了那樣的簽,你可還會滿意我被指給三皇子?”

“自然不會。”簡珞瑤問得直接,王瑞芳回得也坦然,“雖然我把你當姐妹,可我表哥的正妃也不是誰都可以當的,茲事體大,最差也要是像我表妹那樣的家世的,不過我知道你不一般,這就是命中註定。”

“說不定只是湊巧呢?”

“哪有那麽巧的事。”王瑞芳擺擺手,湊到簡珞瑤跟前問,“那根簽你可還留著?”

簡珞瑤點頭:“一直想銷毀,但是嬤嬤和綠綺她們都跟著,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她光哄一個王瑞芳都費了老大力氣,旁的人能不知道還是不知道的好,倒不是信任,只是就怕她們關心則亂。

“那敢情好,以後成了親,你就把這個簽拿給我姑母看,那樣她就不會對你有偏見了。”

簡珞瑤知道王瑞芳是為自己好,但是她還自己的考量,說自私也好,她是不信簽文的,然而信這個的大有人在,一個她素未謀面的未婚夫,還不知性格如何,是不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若他到時只顧一味增強他的聲望,而不管不顧的暴露這根簽文,她還有什麽安心日子可過?

考慮再三,簡珞瑤拒絕了王瑞芳的提議,王瑞芳詫異道:“為何?”

“淑妃娘娘的性子,宮裏上下誰不清楚?你都知道她不會喜歡我,別人也知道,若娘娘日後忽然對我關懷備至,旁人自然懷疑,派人一調查,那萬一簽文之事不小心暴露,再被有心人加以利用,不就成了三皇子意圖篡位?”

王瑞芳聽得一楞一楞的:“不止於此罷,只要稍微註意些,姑母在人前也裝一裝,哪有這麽容易被發現。”

“但還是小心為妙,萬一被暴露了,就怕對三皇子和淑妃不利。”簡珞瑤握了王瑞芳的手,繼續忽悠,“我也不是說一直保密,但總要到合適的時機,或者過個幾年,讓眾人知道淑妃娘娘對我轉變了態度,不再起疑的時候,到時再說豈不更好?”

王瑞芳大為感動,反握住簡珞瑤的手道:“可那就委屈你了,我姑母素來眼睛裏容不得沙子。”

“你難道對我這般沒信心?”簡珞瑤笑道,“連性子最像淑妃娘娘的你都被我拿下了,何況淑妃娘娘?再說不還有你幫襯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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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王瑞芳,簡珞瑤又去了松榮堂,老夫人見她進來,忙招手道:“四丫頭來了?過來祖母這兒坐。”

金氏也坐在一旁,笑瞇瞇的問了一聲:“安寧侯家二姑娘回去了?”

“剛回去呢。”

“真不知道你們小姑娘哪來這麽多話,都聊了大半日,也不嫌膩味。”

簡珞瑤正笑著,老夫人下首兩個貴太太對視一眼,眼底各閃過一絲忐忑,安寧侯是三皇子的外家,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淑妃和三皇子的態度,安寧侯府的二姑娘對簡珞瑤如此親熱,是否也說明三皇子一派對簡家這門親事並無不滿?

那她們是不是對簡家的態度還需要再親熱一些?

正在兩人遲疑間,老夫人已經拉了簡珞瑤給她介紹:“這是興遠侯大太太和二太太,快打聲招呼。”

簡珞瑤從善如流的喊了人,興遠侯大太太捂嘴笑道:“都是自家人,何至於如此客氣,喊伯母就是了。”說罷又親熱的拉過簡珞瑤,將自己手上的翡翠鐲子退下來戴到簡珞瑤手上,“伯母前陣子忙,沒來得及上門恭喜,這是見面禮,可不興拒絕。”

“伯母一出手就如此大方,還望日後多多上門才好。”

大太太又是一陣大笑,愛不釋手的拉著簡珞瑤:“伯母就喜歡你這性子,往後日日上門,你可別嫌伯母煩才是。”

簡珞瑤笑而不語,一旁的金氏終於耐不住寂寞,看向簡珞瑤的手腕,笑道:“大太太真是大手筆呢,品相這麽好的手鐲子,可襯我們家瑤兒的膚色了。”

一面說,眼睛還一面往一旁的二太太身上瞟,埋汰之意顯而易見。

興遠侯府二太太面色變了變,心下難堪,她往常就瞧不上金氏這人,其實整個簡家她都瞧不上,不過是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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