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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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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不覺得,到要離開的時候卻發現,這家裏到處都是慕稀的影子、到處都有她的氣息——

臥室裏,她說:再給我一點時間,可不可以;

工作間,她說:顧止安,出去走走吧,我真是給累壞了;

廚房裏,她說:我可以學做飯,我的天份還不錯;

拖著行李箱站在大門口,8月的時節,花園裏的花兒開過又謝了,新的一波又已經開了,被風吹動的秋千下,似乎又看到她笑語盈盈的看著他,對他說:顧止安,我好像看到,我想要的生活的樣子;

似乎又看到,她輕輕的惦起腳尖,回應著他溫柔的吻。

曾經那麽多的記憶、那麽多的美好,卻被他全部給弄丟了……

顧止安低低嘆了口氣,似乎又想起什麽似的,放下行李箱,匆匆跑到書房裏,將慕稀的放在工作臺上的相框收了起來——這段婚姻,除了一張離婚證,至少還該有些別的記憶吧。

顧止安低頭看著照片上,明黃色的衣服襯著她輕俏的笑臉,手拿軟尺的專業模樣,讓人舍不得移開眼去。

“慕稀,你笑起來真漂亮,可惜,我看到的你,笑得太少了——唯願從今以後,夏晚能讓你如從前般燦爛明亮。”

顧止安將相框小心的放進行李箱裏,反手鎖上門後,便快速離去——這間與慕稀共同住了近一年的家,就此一別,便成永遠……

【顧止安辦公室】

早上夏千語一到公司,便收到了Selina的工作交接報告,以及離職申請,並註明個人特殊原因,由顧止安特批離職,不到公司進行工作交接。

“特批離職?”夏千語不禁皺起了眉頭,略略看過她的交接文件後,大致完整,當下急急的去到顧止安辦公室——之前顧止安辦公室是由Selina早上來整理,並煮好咖啡等他過來。

現在Selina不在,她必須在顧止安來之前,將他辦公室給收拾利落了。

“這個……”當夏千語看他紫檀木的辦公桌上,那個擺放整齊的黑色Bra時,臉不由得刷的就紅了。

當下急急回頭,生怕有人看見。

見沒有人過來,才想自己實在是太緊張,顧止安的辦公室,除了她和Selina可以在他不在的時候進來外,其它人是不敢隨便過來的。

所以,這個Bra應該是Selina的,並且與她突然的辭職有關。

“難道……”夏千語的腦袋飛快的轉動著,很快便將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當真是大膽,竟敢勾引顧先生。”

夏千語迅速將那個Bra拿起扔進垃圾桶後,連垃圾袋一起清理了出去。隨後將顧止安的辦公室整理幹凈。

已經是9點的時間,顧止安還沒來。

難道…。竟被Selina得逞了?然後被慕家四小姐知道了?

夏千語微微皺了皺眉頭,拿起手機給顧止安發了信息過去:“顧先生,收到Selina的辭職報告與交接才料,正在整理中。”

“通知人力資源部,重新招聘秘書,男性。”顧止安的信息很快回過來。

“收到。”

夏千語看到‘男性’這兩個字,便知道自己所有的猜測全部坐實了——Selina,當真是下賤!

夏千語不禁惱怒,卻也為顧止安難過。以她對慕稀的了解,知道慕稀定然不會接受這樣的事情。

當天,顧止安一整天都沒有來公司,甚至連一個電話也沒打過來,這是以前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顧先生,希望你好好兒挺過這一關吧。”

夏千語嘆了口氣,回到辦公室後,便迅速給人力資源部發了Selina的離職說明與新的用人報告。

【醫院】

慕稀在醫院病了有整整一周的時間,給慕青打電話,只說去南方出差,卻只字不提離婚、也不說生病的事情。

“小稀呀,離婚可是大事,要和哥哥們說呢。”秦嬸兒嘆息著看著安靜得過份的她。

“現在我沒力氣和他們解釋,等我的病好了再告訴他們。”慕稀小聲說道。

“好吧,你總是有道理,我拗不過你。”秦嬸兒無奈的看著她,將從家裏取來的東西遞給她:“這是顧先生讓我取來給你的,他說讓我先收著,可這麽一大筆錢,我看著覺得心慌。”

慕稀伸手接過,翻開來一一看了後,輕聲說道:“我知道了,我會處理的。”

“小稀,你能告訴秦姨,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不是他嫌你……”秦嬸兒有些擔心的看了慕稀一眼,小心的問道。

“性格不合,他太木訥了,我不喜歡。”慕稀淡淡的說道。

“哦,好,也是,他姐姐也不好相處,離就離了吧。”秦嬸兒點頭,知道她沒說實話,卻也沒有再問——若是性格不合要離婚,何至於生日當天那樣用心的準備。

唉,這個四小姐,總是這樣,做什麽事情都不問別人的意見,女孩子這個性,可真不好,到頭來吃虧的還不是自己。

秦嬸兒唉聲嘆氣許久,直到慕稀自己辦完了出院手續、收拾好行李,才急急的跟上她:“我的好小姐,怎麽就辦完了呢。”

“好了,秦姨,以後又是我們兩個了,你可別嫌我麻煩嘍。”慕稀伸手摟著秦嬸兒的肩膀,語氣輕松調皮,眼底卻是一片沈暗。

“丫頭胡說什麽呢,秦姨還要幫你帶孩子呢。”秦嬸瞪了她一眼,只是心疼著,牽著她的手慢慢往醫院外面走去——就如小時候牽著她一樣,曾經也是那樣的孤單,那麽大一家子,卻只有她這個下人陪著她。

【慕稀家裏】

回到家裏,慕稀與秦嬸對視一眼,心裏都覺頗多感慨——離開許久,再回來時,竟已是失婚身份。

世事變化,總是讓人有意想不到的結局。

在醫院躺了一星期後,她其實也理解了顧止安,也心疼顧止安——一個正常的壯年男子,天天睡在老婆的身邊,卻是只能看不能碰,該有多壓抑多難受,想來她並不能完全領會,卻多少有幾分明白。

而那三張照片,無論角度還是相素,都清晰得如同擺拍,可見Selina的挑釁是他本人的授意——在做出這樣的決定時,他應該也會難過吧。

曾經那樣一個驕傲的男人,被一段名不副實的婚姻弄得如此狼狽,想來,該是她對不起他的。

而到最後,他仍在為她著想——將所有的錯誤都攬在自己身上,讓她順利從這段辛苦的婚姻裏走開;將所有的資產都留給她,讓她知道他一直是在乎她的、讓她知道,在這段婚姻裏,她並非一個唱獨角戲的傻瓜。

所以,在這段婚姻裏,沒有誰對不起誰,只是他們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錯誤的彼此,成就了一樁婚姻,卻無法成就一段現世安穩的生活。

“秦姨,我去書房了。”慕稀輕聲說道。

“才出院呢,先回房間休息吧。”秦嬸兒皺眉說道。

“知道了,要去處理一點事情,很快的。”慕稀微微笑了笑,拖著行李往裏走去。

秦嬸兒只是搖頭嘆氣,卻又拿她沒有辦法。

慕稀上網後,打開網上銀行,找到顧止安曾給過她的一張銀行卡,將他留給她的幾千萬資產全部打了回去。

婚後住的別墅,她也在網上委托了中介公司,掛了出售。

在這段婚姻裏,他付出太多,不應該是這種結局;雖然知道他有能力賺更多的錢,但她更知道,身家幾千萬的男人與凈身出戶的男人,以後的境遇自然會完全不同。

“顧止安,我們的婚姻由金錢開始,就不要以金錢結束吧。這段婚姻我負你的更多。”

慕稀給顧止安發了信息後,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暖暖的夕陽,有種南柯一夢的感覺。

“小稀呀,工作完了沒有?去休息一下。”秦嬸兒在門外喊著。

“好了,這就去。”慕稀轉身應了一聲,出門給了秦嬸兒一個大大的擁抱——還是家人好,無論什麽時候,都陪在自己身邊。

“沒事了沒事了,現在離婚的女人多了去,小稀不傷心啊。”秦嬸兒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慈詳的安慰著。

“秦姨,你一定要一直陪著我,無論在什麽時候。”慕稀眼圈紅紅的說道。

“知道知道,說好了要給你帶孩子呢。到時候你可別嫌我人老不利落。”秦嬸兒的眼圈不由得也紅了。

“好。”慕稀努力的笑笑,松開抱著秦嬸兒的手,轉身回到臥室裏,拉起被子,將自己整個兒埋了進去——還有太陽的味道,一定是秦嬸兒回來曬過的。

【半個月後】

慕稀離婚的消息,依然只有包括秦嬸兒在內的三個人知道。

她婚後的作息時間原本也沒有改變,所以每天上班下班,偶爾出差、偶爾加班熬夜,也沒人懷疑她的生活有什麽變化。

掛在網上的房子,也很快就賣出去了,買家非常爽快,連價都沒談,直接委托中介辦了手續。

賣房子的錢,慕稀同樣打給了寄回給顧止安的那張卡。

“到現在為止,這段婚姻,算是真正結束吧。”慕稀從繪圖中擡起頭來,看著辦公室裏那一排排的樣衣,恍若回到當初——顧止安第一次來她辦公室的時候,一個大男人,看著這滿屋的內衣,竟然連耳朵都紅了。

後來被她戲弄,又被娃娃調侃。那時候的顧止安,高高在上,卻又羞澀可愛。

一切好似就在昨天,一切,卻又似流年劃過指尖——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

回到別墅的顧止安同樣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本想在人的世界裏,留下一點我的痕跡,你卻驕傲得不肯要一點我的東西。那就這樣吧,我們的這段婚姻雖然無果,於我來說,卻仍是一個曾經發生過的、美麗的夢。”

顧止安站在花園的秋千旁,顧止安伸手推著空蕩蕩的秋千,看著陽光深處的樹影婆娑,溫潤的笑了。

實在已經太久

腦中沒有片刻安寧

我已做好準備,迎接新的生活

要知道我一直都在苦思冥想

只想為自己找到出路

我受夠了這連綿不絕的陰雨

毫無疑問,是時候改變了

你要的恰恰是我無法給予的

寂寞總是如影隨形

我一直都夢想自己可以

可以忘掉這一些

(readyforthetimestogetbetter)

……

【美國加利弗利亞州的某醫院。】

“慕稀與顧止安,已經分居快一個多月了。”喻敏在工作郵件後面,附了這樣一句話,卻如一顆驚雷般,將夏晚的平靜炸得面目全非。

“是分居還是其它?”夏晚迅速給喻敏打過電話去。

“顧止安住婚前的城市公寓;慕稀也住婚前的老公寓;婚後的別墅被賣掉了,都是中介公司處理的。”喻敏輕聲說道。

“一個月?也就是慕稀生日以後?”夏晚沈聲說道。

“算來,好象是這樣。”喻敏的聲音更輕了。

“我知道了。”夏晚匆匆將電話掛掉後,拿著電話卻不知道是該打給慕稀、還是打給顧止安。

“嗨,Sam,怎麽Miss溫這周還沒有來?”醫生走過來,看了看他左腿的恢覆情況後,伸手在他右腳的石膏上輕輕敲打了一下:“裏面有感覺?”

“癢。”夏晚說道。

“那是細胞在生長。”醫生點了點頭,將昨天拍的片子拿給他看:“碎裂骨頭的粘合度很好,比起上次的片子,緊致度也有增加,說明骨頭沒有壞死,還在繼續生長。”

“OK,恭喜你,恢覆的希望很大。”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謝謝。”夏晚對比著兩張片子看了一下,點了點頭。

“照這個進度,兩個月後,可以開始康覆訓練。”醫生將片子收回來,對他說道。

“我有事需要回國一趟,有沒有問題?”夏晚看著醫生認真的問道。

☆、Chapter174 我們離婚了

“噢,只要你能保證不將我的石膏碰碎,你想去哪裏都可以。”醫生幽默的說道。

“好的,謝謝。”夏晚點了點頭。

在醫生離開後,夏晚卻又猶豫了——他回去又能怎麽樣?

即便是真的分居,他有立場去找顧止安嗎?那不是加劇他們夫妻的矛盾嗎。

即便是真的分居,他能現在這個樣子去找慕稀嗎?那不是讓她為難嗎。

夏晚低下頭,無奈的笑了。

既然決定放手,便不能再過問她生活諸事。

只是,不放心,怎麽辦?

夏晚看著電話猶豫著,終於還是給喻敏打了過去:“喻敏,安排我回國一趟。”

“‘金地’下周一公開竟拍。”喻敏利落的說道。

“我私下回來,只處理私事。”夏晚沈聲說道。

“……好,我明白了。”喻敏的聲音微頓,仍是應下來。

三天後,夏晚在喻敏的安排下回到國內。

從登機到落地,全程坐著輪椅,右腿被固定在特制輪椅的支架上,左右跟著兩名喻敏安排的公司高級安保人員,以確保他的腿安全無虞。

到機場停車場後,來接他的車子也是經過改裝的大型SUV,安保人員直接將他和輪椅一起抱上去後,再將輪椅固定便可,倒是省了他上下輪椅的麻煩。

夏晚低頭翻看著喻敏留在車上的文件,嘴角輕噙起淡淡的笑意——喻敏,確實是個好下屬。

若有一天,她再升職離開,自己恐怕會不習慣呢。

到銀行大廈的時候,喻敏與伊念早已等在大廳門口。

“行長!”伊念輕呼一聲,越過喻敏沖了上去。

“恩?”夏晚微微皺眉,臉色似有不悅,兩個安保立即上前,將伊念攔在了距離輪椅一步之遙的地方。

“就是看到行長坐輪椅,覺得好不習慣。”伊念吐了吐舌頭,安靜的站在旁邊。

“走吧。”喻敏向安保人員點了點頭,一行人快速往行長專用電梯走去。

而在大堂的工作人員,顯然不少人看到了他們,微微的騷動不可必免,卻懾於夏晚與喻敏素日的威嚴與狠厲,都不敢大聲議論。

“慕稀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夏晚看著喻敏問道。

“就是我和你說的情況,夫妻兩人要麽分居、要麽離婚,關系不可能好。”喻敏輕聲說道。

“明天‘金地’的競拍,慕氏可有收到邀請函?”夏晚問道。

“有,本市各行業都請了些代表公司,前段時間的負面新聞太多,擔心價格拍不起來,所以請這些公司來狀些聲勢;二來也是為這個項目做宣傳,大樓大約在3年後落成,保不準這些企業都要換辦公室呢。”喻敏分析說道。

“做法還算聰明。”夏晚點了點頭:“我們這邊,你是怎麽安排的?”

“單獨要了個包間。”喻敏沈聲說道。

“Carlyle那邊,最近有什麽新項目?”夏晚問道。

“沒有,主要關註力都放在‘聖天’的項目上。”喻敏答道。

“好,這半個月的報表拿給我看一下。”夏晚點了點頭,熟練的轉動輪椅,雙手搖著輪椅,轉進了辦公桌後面。

“行長……”看著夏晚熟練自若的樣子,喻敏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雖然早看過他受傷當時的模樣,可再看到那樣高大挺拔的他、那樣氣質出眾的他,現在卻只能坐在輪椅上,仍然難受得不行。

以後,他也只能這樣了嗎?

“讓伊念進來。”夏晚轉過身後,對喻敏說道。

“好的。”喻敏見他轉過身來,忙收起眼底異樣的情緒,轉身快步往外走去。

夏晚輕挑了下眉梢,眸底卻是一片平靜——喻敏看到過他躺在床上的樣子,卻沒看到過他坐輪椅的樣子。從大堂到辦公室,她都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他當然知道。

只是,所有人都在為他難過、惋惜的時候,他卻不能有任何的表示——他可以一個人承受一切的痛、一切的壓抑,卻不能忍受別人憐憫的目光。

“行長,咖啡。”小伊念進來的時候,手裏捧了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映著她小小的、可愛的笑臉,讓人只覺如沐春風。

“工作怎麽樣?有沒有給喻敏添麻煩?”夏晚接過咖啡,低頭喝了一口,不禁點了點頭:“咖啡越煮越好了。”

“謝謝行長。”伊念瞇著眼睛笑了,看著夏晚說道:“沒有,喻助理說我進步挺大的。”

“那就好。”夏晚點了點頭,看著伊念說道:“‘金地’拍賣的案子,有沒有接觸?”

“之前的新聞資料是我準備的,不過明天的競拍,喻助理沒有通知我過去。”伊念皺了皺鼻子,有些郁悶的說道。

“明天我和喻敏在包間,你去現場,任務有兩個:第一,恰當的時候,代表亞安投行競價;第二,找機會和慕稀聊聊,但不許透露我回來的消息。”夏晚看著她淡淡說道。

“我們競價的目的是什麽?畢竟我們之前的立場,是告訴大家,這塊地沒有行情的。”伊念忙從他桌上扯了一張便便箋紙,拿過筆快速的將他的意見記下來。

“開拍的時候,你壓低價格報價,每次只加競拍規則最低加價,三次後就不用再加。”夏晚交待說道。

“好的。”伊念快速記下後,想了想,便沒有繼續問原因——自己不明白,喻助理是肯定明白的,一會兒問她好了。

“好了,出去吧。”夏晚邊翻閱著文件,邊喝著咖啡,沒有再理會她。

“行長,你的腿還疼不疼啊?”伊念看了一眼他的腿,終是忍不住問道。

“不疼。”夏晚擡了擡眼皮,輕瞥了她一眼,淡淡答道。

“哦,那就好,我最怕疼了。”伊念笑笑說道,輕快的轉身離開——於她來說,站著的行長和坐著的行長可沒什麽區別,疼不疼才是最重要的。

“真是天真。”夏晚搖了搖頭,低頭繼續處理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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