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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止安徑直走到C&A展區，仔細看了掛出來的樣衣後，若有所思的對慕允說道：“C&A的設計更國際化。”
“但對於市場來說，我們要的是最合適，而不是最好。”慕允輕挑眉梢，篤定的說道。
“確實。”顧止安斂著眸子，轉身走到‘稀世’的貨架前，看見少有的男款產品，眸光不由得微微轉動了一下，似是無意的問道：“慕氏也做男款嗎？”
“這是‘稀世’首席設計師專為今年新品設計的，會是‘稀世’上市的重磅武器！”慕允的眸光微微閃了一下，自信而驕傲的說道。
“聽說C&A在去年也推出過男款，今年新的季度秀，也應該有男款，不知道為什麽，這批樣衣中卻沒有？”一直跟在顧止安身邊的Selina微微皺眉，擡眼看向慕城，尖銳的問道。
“確實有，但不符合內地消費者的審美習慣，所以取消了。從品牌的定位來看，我們會將男裝集中在‘稀世’來發布。”慕允沈聲說道。
“不錯，資源集中是最好的運作方式。”顧止安用眼神制止了Selina的繼續發問，將目光從衣架轉到慕允的臉上，沈靜而若有所指的說道：“Carlyle一慣做企業整案，獨立投資一個品牌，並不符合Carlyle的投資原則。”
“不過如慕總所說，既然在中國市場，我們會更多的按中國的規則來辦事。希望接下來能看到慕氏財報和資金方案裏，會有分品牌的陳述。”
“當然。”慕允點了點頭，示意融資部部長記下顧止安的意見。
顧止安又詳細了解了‘稀世’的設計師團隊，以及新一季發布會的策劃後，才與Selina一起離開。
“顧先生，慕氏放在‘稀世’裏的男款貨品，是C&A這一季的走秀單品。”離開慕氏後，Selina小聲提醒著顧止安——以顧止安對這個項目的重視程度，C&A的發布會視頻看了不止一次，他不可能不知道這個。
可是他……
☆、Chapter026 答應你的不會改變
“C&A是亞安在做。”顧止安點到為止的說了這句話，也不管Selina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便邁開步子快速往停車場走去：“與太古鄭總約的是什麽時間？”
“下午四點，還有一小時。”Selina一路小跑跟上他的速度，在他上車後，迅速的拉開車門，在副駕駛室坐下——與顧止安在一起工作，女人被當成男人來用、男人被當成鐵人來用，千萬別指望他有紳士風度，會對女同事多一些照顧。
Selina與他共事一個月後，已經不把自己當女人了——當然，自他來後，項目組的同事已經被中國區的同事同情了許久，包括那個被她猜測被潛規則的於助理也是如此。
這讓她有時候不禁惡趣味的想象，在工作上把那女人壓榨得如此歷害，她哪裏還有風情和精力應付他特殊的需求。
“通知於佳佳4點到太古門公司等我，你現在回公司研究慕氏提供的財報。”顧止安邊說邊發動了車子。
“好的。”Selina忙抱好了手中的資料，拉開車門快速下車：“我會通知佳佳與您聯系。”
“我大約7點回公司，要看你整理的資料。”顧止安說著便發動了車子，迅速的駛離了慕氏大樓的停車場。
“佳佳，顧先生現在去太古的路上，你馬上帶上和太古有關的所有資料，到太古公司等他。”Selina第一時間給於佳佳打了電話後，攔了計程車便迅速往公司趕回去——三份財務報告，要在七點前分析完畢，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她的老板又這麽挑剔。
慕氏公司。
在顧止安走後，慕允立即給慕稀打過去電話：“小稀，馬上回公司。”
“什麽事？”
“關於項目和融資的事，細節和方向必須要確定了，我們需要在一周內給對方公司做第二次財報和業務發展計劃。”
“……我現在過來。”
慕稀稍事沈默後，低低的應了下來。
“二哥。”慕稀推開門，慕允正坐在桌前看報告。
“回來了。”慕允從文件裏擡起頭來，看見燙短了發的慕稀，眸光不禁一亮，看著她欣慰的說道：“現在這樣很好，又漂亮又精神，事情都過去了，不要自己為難自己。”
“這麽急找我回公司，什麽事？”慕稀看著他沈眸問道。
慕允邊走到冰箱邊拿果汁邊對她說道：“你必須馬上接起‘稀世’設計規劃和產品上市的工作，C&A你若不願意放下，我同意你同時兼任。”
“C&A在國內專櫃的男裝全部下架、走秀款的男款全部調撥到‘稀世’，你在一周內，要協助融資部制作‘稀世’品牌的推介手冊。”
“可能要辛苦你加班完成，有沒有問題？”慕允倒了滿杯果汁遞給她。
“我不同意！”慕稀看著他理所當然的樣子，不禁一陣惱怒，伸手掀翻了他遞過來的杯子，橙色的果汁潑了滿地：“二哥，你讓我太失望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我是為公司發展著想。”慕允也不生氣，拿了紙巾慢慢擦拭手上的果汁，邊對慕稀沈聲說道：“你是我疼愛的小妹，你這樣任性發脾氣我不怪你。作為公司員工，你必須服從公司的工作安排。”
“作為公司員工，我也有拒絕接受不合理工作的權利。”慕稀怒聲的說道：“將主設計師撤離項目，違背了與亞安的合作條約；將C&A的產品挪至新項目，這種行為是盜竊！”
“慕大總裁，你可以說你是為了公司、為了生意，可我無法說服自己這樣做。很抱歉，這兩個項目，我都不再參與。”慕稀說完便轉身往外走去。
“小稀！”慕允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我不同意！”慕稀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沈沈的看著慕允。
“我給你兩天時間考慮，你若還不同意，就退出這兩個項目吧，公司的整體發展，不會因為你的任性和脾氣而改變。”慕允慢慢的松開拽著她的手，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知道了。”慕稀冷冷的應著，轉身離開他辦公室的時候，只覺得心裏一陣莫明的難受——曾經最愛是大哥慕城、最信任是二哥慕允、最擔心是小哥慕青。
而如今，所有的人都已改變，只有她——任性著、倔強著，不肯承認這個現實。
而如今，她從未懷疑他們對她的疼愛，只是，所有的感情，都回不到最初的單純。
一個人走在街頭，拿起電話的她，竟然無人可打——她不知道自己的堅持到底是對還是錯、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惱怒裏有幾分是道德底限的堅持、有幾分是因為對慕允變化的灰心、又有幾分是因為這項目裏，還有一個夏晚……
“夏晚，”不覺間按下夏晚的號碼，慕稀的聲音低弱得幾不可聞。
“恩，有事？”
“你在開會？那、那算了。”
“沒事，你說。”
“我沒事，就是想……想對你說聲對不起……”
沒等夏晚再問，慕稀便迅速掛斷了電話。
“慕稀、慕稀？”
夏晚握著盲音一片的電話，心裏不由得隱隱的擔心。
“夏行長？”太古的鄭總若有所思的看著夏晚——這個在談判桌上犀利而霸氣的年輕人，是什麽人的的電話，能讓他淩利的目光變得溫柔？
“喻助理先與鄭總分析一下剛才的幾份財報，我出去打個電話。”夏晚掩下眼底的擔心，交待了喻敏後，轉身匆匆往外走去。
“鄭總，從您提供的財報來看，太古……”
喻敏很快的掌控了談判節奏，鄭總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與融資部一起解釋財報的每一處細節。
電話再撥過去時，已是無人接聽。夏晚沈默的看著手中的電話，顧止安沈著從容的背影自前一閃而過。
夏晚此時大約明白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嘴角不禁輕扯出一絲冷笑，打開微信給慕稀寫了信息過去：“每件事情的解決方案都不止一種，我答應你的事情，不會改變。我現在正和客戶談事情，晚些給你電話。晚上一起坐坐，有話對你說。”
信息發出去後，夏晚沒有再等慕稀的回信，收起電話迅速回到了太古的會議室。
☆、Chapter027 我有點兒私事
“鄭總，關於財務報告還需要明確和補充的方面，以及亞安的合作方式，喻助理有解釋清楚嗎？”夏晚微笑著看著太古鄭總，只是這笑意卻不達眼底。
“當然，喻助理已經列了補充材料清單，我們可以在一周內補齊貴行所需資料。”太古總裁鄭麗儀笑得一臉的誠懇，看了一眼手中的清單後，似是想了想才對夏晚說道：“夏行長，貴行提出，以擁有太古52%的股份為合作比例，這一點，我們可能會很難答應。”
夏晚似是對她的反應早有預料，輕輕點了點頭後，看著鄭麗儀淡淡說道：
“52%的股份，也等於太古市值52%的資金投入。我們提出這個數據，並不是因為我們想在股權上占有優勢，因為條款上很清晰的註明：我們只參與利潤分紅、而不參與和幹涉太古的經營決策。”
“所以，這個數據的來源於：太古提供的財務報表所顯示：目前資金缺口所需。資金投入的比例決定股權占有的比例，這完全符合金融交易原則。”
“所以鄭總可以再仔細算算，太古需要的資金是否是這個數？亞安的要求是否過份？”
“鄭總也可以從金融角度分析，若從銀行貸款，一次能貸多少？能支持這個電子商務項目的啟動還是上線？”
“互聯網+的商業模式，若用分步實施的方式，會是什麽結果？”
夏晚微微笑著，聲音清晰而緩慢，卻將太古新的商業模式迫切性、在財務報表中沒有計算出的資金需求，全捋了個一清二楚。
這一點，讓太古的財務部與商務部，不禁暗自吃驚：僅憑眼前的三份財報與一份融資商業計劃書、僅僅三十分鐘時間，便將太古的裏子、面子捋了個清楚——這會是多麽專業、又是多麽可怕的投資人。
“夏行長，對於貴行的專業度，我們十分的佩服。只是這樣的合作，涉及到公司的股權變更，恕我不能一人作主。”鄭麗儀為難的搖了搖頭。
“當然，合作都不是一天談成的，我們還需要太古進一步的資料，以確認太古是我們能夠支持的一下個企業。而股權與發展問題，對於國內企業來說，也確實很難取舍。”夏晚只是曬然而笑，表情輕松而優雅：
“所以鄭總也可以更多維度的考慮，若亞安最後無法與太古合作，在金融方面，夏晚個人，仍願在鄭總與其它機構合作的風險與機會上，給予適當的意見。”
“若鄭總有意與國際化公司合作，最近才進駐J市的國際投資公司Carlyle當是首選。不過在此之前，鄭總最好能全面的了解，國際金融公司常用的投資方式，因為國際公司最歷害的是幫你做資金策劃，這點可用、也要慎用。”
“這個……”夏晚的大氣和從容、夏晚似無心的提示又似警告，讓已經約了Carlyle公司頂級投資顧問的鄭麗儀，心裏不禁打起鼓來。
“鄭總慢慢考慮，鄭總今天提供的財務分析及報告我這邊需要三天時間做最後確認，下次溝通時間，喻助理會提前與您預約。”夏晚並不理會鄭總的疑惑與隱隱不安，快速收好面前的文件夾後，便向鄭總告辭離去。
看著夏晚一行，利落的身影、幹練的腳步，完全一副國際精英團隊的專業派頭，讓鄭總只覺得一陣壓迫感——融資是自己求人，現在雖有多種渠道可選，但每一個投資方的錢都不會是白給的。
她知道，想拿到資金以助品牌快速發展，那麽在對企業的掌控力、或是利潤率方面，肯定要有所犧牲。
要犧牲哪一個、這樣的犧牲如何換來利益最大化，是她在做決定前，必須考慮清楚的事情。
她並不相信夏晚所說，就算不合作，也願意在金融上給一些建議；但她知道，利用金融機構間的爭奪，她能將這盤棋該如何下，看得更透徹；也能在這局棋裏多爭取一分主動。
“亞安、夏晚、Carlyle、顧止安，你們最終會給太古帶來什麽？”鄭麗儀看著手中的資料，潛意識裏已將目標鎖這在了亞安和Carlyle這兩家機構上。
“鄭總，Carlyle的於助理和顧先生已經到了。”秘書抱著資料夾快速的跑了進來。
“哦，已經四點了。”鄭麗儀幫收回思緒，快速的站了起來：
“請顧先生和於助理到我辦公室。”
“財務部和產品部，準備好新的報表後到我辦公室。”
鄭麗儀說完後，迅速收好桌上的資料交給秘書，從秘書手裏接過一套新的文件後，快速往辦公室走去。
“夏行長，為什麽提Carlyle？”喻敏看著夏晚不解的問道。
“我只需要Carlyle一個對手，太古也需要更專註的去研究一下Carlyle的打法。”夏晚頓下腳步，看了一眼停車場那輛一小時前才見過的天空灰的雷克薩斯，正如他所料的、安靜的停在那裏，不由得輕輕的笑了。
“沈部長，你回去做一份豆蔻的投資計劃書，然後你和喻敏親自去談——註意，豆蔻的談法是往失敗的方向去談。”夏晚從顧止安的車上收回目光，看著喻敏和沈部長沈聲說道。
“失敗？”喻敏的眸光微轉，最後定定的停留在夏晚的臉上，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他的策略：“用豆蔻轉移顧止安的視線，在太古上用拖字訣拖住鄭總做決定的速度，您全力去打慕氏？”
“不錯，總算是沒白跟我這幾年。”夏晚的眉梢微微揚起，看著她讚許的說道：“顧止安剛來中國，他再歷害，也需要業績給上頭交待，所以，他在慕氏放長線，必然在其它項目上，需要速戰速決，只要他看中的項目，都給我拖住。”
“那我們的目標？”
“我們的目標只有太古，其它的不用考慮。”
不等喻敏說完，夏晚便斷然打斷了她。
“我明白了。”喻敏點了點頭，迅速答道。
“回去準備吧，我還有點兒私事，大約會在8點回行裏，做好資料發到我郵箱就行了。”夏晚擡腕看了看時間後，便轉身大步離開。
“慕稀，現在哪裏？”
夏晚邊往停車場走，邊給慕稀打電話。
“夏晚，對不起。”
“對不起要當面說才有誠意。”
“夏晚……”
“我在開車，警察過來了。”
“‘風聲’酒吧。”
“恩，我大約20分鐘到。”
夏晚這才發動車子，快速往外駛去……
☆、Chapter028 我會記著你的話
夏晚找到慕稀的時候，她正坐在酒吧的角落裏，看著開著的電腦發著呆，桌面上放著幾杯類花花綠綠的調味酒。
她的安靜與酒吧的喧鬧，形成強烈的對比；而她臉上的沈靜，在這五光十色的霓虹裏，更顯出一股可貴的單純。
“頭發剪了？喝酒了？”夏晚快步走到她身邊，拿起一個空杯放在鼻前聞了聞——酒味兒很淡，夏晚略略放下心來。
“一點點。”喝過酒後的慕稀，聲音帶點綿綿的柔軟。
“說說看，遇著什麽事兒了，需要你一再的和我說對不起。”夏晚放下酒杯，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夏晚，你看，C&A這五年的業績趨勢、消費者認同度趨勢，是一道多麽漂亮的上揚線；這樣的品牌，應該加大投入、深挖潛力的，怎麽會要放棄？”
“你再看，我對‘稀世’做了業績預測，從消費者培養、市場預熱、到利潤產出，以及消費者定位來看，大約花三年時間，可以追上C&A的銷量，但因為產品單價的原因，相同的銷量，利潤卻只能是C&A的60%；”
“這個結果他應該比我清楚，這樣的品牌組合，在服裝企業來說是黃金搭檔，我們以C&A來帶動‘稀世’，在強勢運作‘C&A’的同時，加大對‘稀世’的投入，只用兩年的時間，便能達到單品牌運作三年的效果。”
“到時候‘稀世’100%的利潤，加上C&A40%的利潤，在品牌上，慕氏是有著絕對的話語權的。”
慕稀將電腦拖到夏晚的面前，她以慕家人獨有的商業思維，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做了這些分析——可是，她仍然想不出慕允放棄C&A只推‘稀世’的理由。
“夏晚，你幫我看看，這邏輯有沒有問題？”慕稀擡眼看向夏晚，眼睛裏是深深的困惑。
“你花了一下午時間做這個？”夏晚看著她。
“恩。”慕稀點頭，困惑的目光裏帶著倔強。
“還特意跑到酒吧來做？”夏晚也不看電腦，只是直直的看著她。
“我想換個思路，可我覺得我應該弄清楚這件事。”慕稀點頭。
“然後做完了，然後還是喝了酒？”夏晚不由得笑了，伸手拖過電腦，從她手中接過鼠標，拉開文件快速看過後，看著她淡淡說道：“分析做得很到位、邏輯也沒有問題。可你和我一樣清楚，這份報告再完美，也不可能改變慕允的決定。”
“夏晚，我決定離開慕氏、離開C&A和稀世的項目。夏晚，對不起，答應你要做完這個季度，也要食言了。”慕稀伸手合上電腦屏幕，沮喪的低下了頭。
“無論你是否離開，亞安對C&A在這一季度所有的投入都不會改變。”夏晚自然的伸手去揉她燙過的短發，看著她柔聲說道：“慕稀，放下你是慕家四小姐的身份，以慕氏首席設計師的角度來看，你會怎麽做？”
慕稀擡頭看著夏晚，看著他溫潤淳和的臉，目光裏不禁帶著些意外：“你不介意慕允這樣的背棄信約的作法？”
“我介意，但這和你有什麽關系？”夏晚看著她，目光裏溫潤如水，又清流如溪。
在他如水的沈靜裏，慕稀混沌的思緒逐漸明朗，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我明白，我應該以更職業的方式，去看待和處理這件事。”
“聰明。”夏晚這才微微的笑了：“你很努力，但你從未放下過自己的身份，這是責任、也是束縛。”
“可是人的身份並不是說丟就能丟掉的。我是慕家的四小姐，所以我會為慕允的失信而難堪；我是慕氏的首席設計，所以我會為自己無法兌現項目承諾而感到無法面對你；我是慕氏的員工，所以我又得假裝不知道這些，只服從工作安排就好。”
“所以，哪個才是我？我應該怎麽做？”慕稀伸手拉過一杯酒，低頭輕抿了一口後，看著喧鬧舞動的人群，不禁發起呆了。
“又鉆牛角尖了。”夏晚不禁搖了搖頭：“就算你無法把這些身份割裂開來，得到一個完整的、獨立的自己，最起碼，你也要學會以職業的態度來面對解決工作中的問題。”
“第一，慕允這樣決定，雖然有失商業誠信，但從他的角色出發，我能理解；”
“第二，慕氏的這個舉措，無論我的想法如何，我會通過談判來解決，無需任何一個人、包括慕城、安言、還有你，做非職業的幹預；”
“第三，我的投資團隊，會對合作夥伴做出新的評估，並給予新的政策，以確保項目的贏利目的——這新的政策，或許對慕氏有好處、或許對慕氏有壞處，但我的團隊只負責在不違背商業誠信的前提下，保障業務結果。”
“所以慕稀，慕氏的決定影響的不是我，影響的是與亞安的合作；與慕氏合作的不是我夏晚，而是亞安銀行和亞安的投資團隊。”
“我這樣說，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夏晚伸手將已經見底的酒杯從她手裏抽出來，職業而官方的分析，讓慕稀再次感受到這個男人在任何情況下，都有著可怕的理智。
“所以說，我的煩惱在你看來，都不值一提吧。”慕稀沮喪的看著他。
“當然不是，你是個女孩子，若變成我這樣是很可怕的。”夏晚笑著說道：“所以男女有別、所以你煩惱很正常。”
夏晚說著，重新拿了一杯酒遞給她：“但是，煩惱過了就過了，最後還是要回歸到職業的狀態來，恩？”
“說來說去，還是說我不夠職業。”慕稀皺了皺鼻頭，一臉愁苦的看著他。
“那你是想做一個職業人、還是做一個家族管理者？”夏晚見她不接，便收回來自己喝了一大口。
“職業人。”慕稀自己拿過一杯酒，舉杯與他輕輕碰了下，仰起下巴，倔強的說道。
“那你知道該怎麽處理這件事了？”夏晚慢慢引導著她。
慕稀瞇起眼睛看著他，想了想說道：“至少，我不該和你說公司的決定、不該和你說我的情緒、不該向你指責慕允的不對。”
“很好，總算有點職業的樣子了。”夏晚看她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得哈哈笑了起來：“酒後的話都不算，酒醒後記得做個職業人。”
“知道了，做個職業人、做個會理智解決問題的人。”慕稀輕輕嘆了口氣，輕啜一口酒後，對夏晚低低的說道：“夏晚，我會記著你的話的。”
“好啊。”夏晚淡然而笑，與她舉杯共飲，看著場外喧鬧的音樂與人群，都沈默著不再說話——
職業的態度，他們將會站在彼此的對立面。這一點，他們都明白——所以，她嘆息；所以，他不語……
☆、Chapter029 可不可以愛我
“慕稀，夠了。”在慕稀拿過第五杯酒的時候，夏晚伸手壓住了她的手。
“你先走吧，我還想再坐會兒。”被他覆住的手微微一抖，半晌之後，慕稀才慢慢的將手從他的大掌下面抽了回來，低低的聲音裏，有著艱難壓抑的情緒：“我覺得，酒能讓我放松、能讓我忘記一些事情。”
“職業人最重要的一條是克制，包括對放縱的克制、對*的克制、對情緒的克制。”夏晚的眸光微轉，將桌面上的酒杯全收了起來，伸手拽起她便往外走去。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成為一個成功的職業人、一個沒有感情的投資人的？”慕稀擡眼看著他，堵氣似的問道。
明顯的感覺到夏晚的身體微微僵直了一下，以為他會發脾氣，他卻只是拽著她邊往外走，邊淡淡說道：“男人天生就是克制的動物，無需刻意。”
“你撒謊！你不敢……”慕稀伸手抓住門框，看著夏晚大聲喊道。
“慕稀，別任性。”夏晚低頭看她，眸子裏湧動著隱隱的情緒，只是這情緒，卻被他略帶不耐的語氣、被這流轉的霓虹，盡數掩飾。
“只有被人寵著、被人愛著的人，才有資格任性。”慕稀低下頭去，用手掰開了他拽在自己腰間的手，搖搖晃晃的往後退去，邊退邊低聲說道：“所以我不是任性，我只是太難受了，想暫時忘記一下。”
“你確定你自己可以？”夏晚看著她壓抑的表情，只覺一陣隱隱的心疼，卻仍狠心松開了手。
“可以，我有分寸。”慕稀笑著搖了搖頭，邊轉身往裏走去邊自語道：“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太有分寸了。”
看著她搖晃不穩的步子，夏晚的眸色一片沈暗，卻狠心的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對不起。”
一個黑色夾克的人低著頭匆匆往前走，卻與大步走來的夏晚撞了個滿懷。
“沒關……”
“陳佳南！”
夏晚伸手朝那黑夾克男子抓去，那男子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後，脫下被他抓住的夾克，立即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
夏晚扔下手中的衣服，快速轉身往酒吧裏跑去——還好，慕稀仍是一個人坐在那裏，面前多了兩個空酒杯，已有幾分醉意的她，孤單的身影，顯出幾分安靜的乖巧。
“走吧。”夏晚二話不說，直接拽著她往外走去。
“你不是走了？”慕稀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被他拖得步子有些踉蹌。
“恩。”夏晚也不解釋，略略放慢了腳步，伸臂圈住她的纖腰，半摟半拖著她往外走。
“夏晚，你是不是不放心我一個人在這裏？”慕稀突然輕松起來的語調，帶著幾分雀躍的期待。
“恩。”夏晚的眼皮不禁微微一跳。
“夏晚，你是不是怕自己會喜歡我？”不知道是否因為喝了酒的原因，慕稀突然間變得執著起來——兩人之間似有若無的感情、兩人間隱隱約約卻誰都沒有點破的情愫，她似要在今天弄個清楚。
“我什麽時候不‘喜歡’你了？”夏晚拖著她，邊拉開車門，邊說道，淡然而無謂的聲音，故意扭曲著她所謂‘喜歡’的意思。
“你……”面對他近乎耍賴的語氣，慕稀不禁無語。
“還有什麽要問的？”夏晚低頭看著她——散亂的發、明澈的眸、嫣紅的臉、微張的唇，沒有一處不在告訴她：這是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女、這是一個不斷試探著發出愛情信號的女孩。
原本就喜歡她、原本就疼惜她，面對這樣的她，夏晚幾乎是毫無抵抗力的。
“你只肯說喜歡嗎？你是準備一輩子都不再愛人，還是……還是你只是不願意愛我？”慕稀直直的看著他，當話問出口後，突然有種想咬斷自己舌頭的感覺，卻又不死心的想等到他的回答。
夏晚沈眸看著她，低軟的聲音、微張的雙唇，讓他心下不由得微微一蕩，情不自禁的俯下頭去——只是在唇輕觸著她溫軟的唇時，那麽清晰的看見她眸子裏的明澈與倔強，不由得大口吸了口氣，伸手將她塞進了後排坐，看著她粗聲粗氣的說道：“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我很清醒。”慕稀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手指卻微微顫抖：“夏晚，我愛你，可我不敢說，因為我是個殺人犯。”
“慕稀！”夏晚低吼著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夏晚，所以你才不願意愛我對不對？所以你是因為同情才會來管我，你心裏其實希望我能自覺的走開是不是？所以……”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夏晚不禁嘆息，低頭沈沈的吻住了她，將她那些自卑自嘆、自怨自艾的話全給堵了回去——他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愛，但他卻不忍心看著這樣一個明媚飛揚的少女，因著一段無奈的過往、因著他的冷漠，而變得無助和自卑。
他多希望，她仍是那個帶著滿身的陽光和傲嬌，站在兄長們的身邊，張揚中甚至帶著些跋扈的女孩；而他，還是她不太待見的、過於冷漠的金融男。
偶爾鬥鬥嘴、偶爾聊聊天的普通朋友——那樣的距離，讓他安心；那樣的相處，讓他沒有負擔。
“夏晚，可不可以愛我……”在他輾轉的唇舌裏，慕稀輕輕的低語著。
夏晚的身體不由得微微僵直，慢慢的松開吻著她的唇，用力的將她擁在自己的肩膀：“慕稀，我是喜歡你的。愛情的事情，原因在我，不在你。那件事情，我從來沒有在意過。”
“可是你不愛我……”慕稀軟軟的趴在他的肩頭，低軟的聲音裏，帶著茫然的無助、還有期待的嬌嗔。
“因為心疼，所以不敢，你懂嗎？”夏晚低低的嘆了口氣，知道他說的她並不會明白，只是，他卻不能不說——他不能讓她繼續這樣消沈下去，他是真的心疼。
“我不要你心疼，我……”
“好了，你今天喝得不少，我先送你回去。”夏晚沒有讓她將話說完，拍了拍她的後背扶她坐好後，起身關了車門。
轉身看著已沈的夜色，夏晚的情緒不禁有些煩燥起來，手機裏跳躍出喻敏提醒晚間會議的信息，當下沈沈吐了口氣，拉開車門上了車，發動車子快速往前開去。
黑色的奔馳在夜色裏劃過一道漂亮的流線，快速而平穩……
☆、Chapter030 是醒是夢
到酒店的時候，酒醉的慕稀正將頭歪在車門上已經睡著了。夏晚沈眸看著她半晌，低低嘆了口氣後，拿了支煙下車抽了起來。
手機訊息裏，喻敏已經催了好幾次，他只說讓把做好的資料放在他桌上，讓她和投資部的同事先下班。
“你不是媽咪……”
“爹地，不要死……”
“慕稀，到了，起來吧。”抽完兩支煙，回頭看見睡夢中的慕稀將整個身體都蜷縮在一起，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拉開車門，正聽見她說些聽不清楚的夢吟。
“不要死……”慕稀伸手用力的抓住夏晚的衣襟，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在看見眼前這張熟悉而讓人安心的臉後，哽咽著說道：“夏晚，為什麽她是我媽咪？為什麽我要看到？”
“乖，都過去了。”夏晚將她輕擁進懷裏，低聲安慰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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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止安徑直走到C&A展區，仔細看了掛出來的樣衣後，若有所思的對慕允說道：“C&A的設計更國際化。”
“但對於市場來說，我們要的是最合適，而不是最好。”慕允輕挑眉梢，篤定的說道。
“確實。”顧止安斂著眸子，轉身走到‘稀世’的貨架前，看見少有的男款產品，眸光不由得微微轉動了一下，似是無意的問道：“慕氏也做男款嗎？”
“這是‘稀世’首席設計師專為今年新品設計的，會是‘稀世’上市的重磅武器！”慕允的眸光微微閃了一下，自信而驕傲的說道。
“聽說C&A在去年也推出過男款，今年新的季度秀，也應該有男款，不知道為什麽，這批樣衣中卻沒有？”一直跟在顧止安身邊的Selina微微皺眉，擡眼看向慕城，尖銳的問道。
“確實有，但不符合內地消費者的審美習慣，所以取消了。從品牌的定位來看，我們會將男裝集中在‘稀世’來發布。”慕允沈聲說道。
“不錯，資源集中是最好的運作方式。”顧止安用眼神制止了Selina的繼續發問，將目光從衣架轉到慕允的臉上，沈靜而若有所指的說道：“Carlyle一慣做企業整案，獨立投資一個品牌，並不符合Carlyle的投資原則。”
“不過如慕總所說，既然在中國市場，我們會更多的按中國的規則來辦事。希望接下來能看到慕氏財報和資金方案裏，會有分品牌的陳述。”
“當然。”慕允點了點頭，示意融資部部長記下顧止安的意見。
顧止安又詳細了解了‘稀世’的設計師團隊，以及新一季發布會的策劃後，才與Selina一起離開。
“顧先生，慕氏放在‘稀世’裏的男款貨品，是C&A這一季的走秀單品。”離開慕氏後，Selina小聲提醒著顧止安——以顧止安對這個項目的重視程度，C&A的發布會視頻看了不止一次，他不可能不知道這個。
可是他……
☆、Chapter026 答應你的不會改變
“C&A是亞安在做。”顧止安點到為止的說了這句話，也不管Selina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便邁開步子快速往停車場走去：“與太古鄭總約的是什麽時間？”
“下午四點，還有一小時。”Selina一路小跑跟上他的速度，在他上車後，迅速的拉開車門，在副駕駛室坐下——與顧止安在一起工作，女人被當成男人來用、男人被當成鐵人來用，千萬別指望他有紳士風度，會對女同事多一些照顧。
Selina與他共事一個月後，已經不把自己當女人了——當然，自他來後，項目組的同事已經被中國區的同事同情了許久，包括那個被她猜測被潛規則的於助理也是如此。
這讓她有時候不禁惡趣味的想象，在工作上把那女人壓榨得如此歷害，她哪裏還有風情和精力應付他特殊的需求。
“通知於佳佳4點到太古門公司等我，你現在回公司研究慕氏提供的財報。”顧止安邊說邊發動了車子。
“好的。”Selina忙抱好了手中的資料，拉開車門快速下車：“我會通知佳佳與您聯系。”
“我大約7點回公司，要看你整理的資料。”顧止安說著便發動了車子，迅速的駛離了慕氏大樓的停車場。
“佳佳，顧先生現在去太古的路上，你馬上帶上和太古有關的所有資料，到太古公司等他。”Selina第一時間給於佳佳打了電話後，攔了計程車便迅速往公司趕回去——三份財務報告，要在七點前分析完畢，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她的老板又這麽挑剔。
慕氏公司。
在顧止安走後，慕允立即給慕稀打過去電話：“小稀，馬上回公司。”
“什麽事？”
“關於項目和融資的事，細節和方向必須要確定了，我們需要在一周內給對方公司做第二次財報和業務發展計劃。”
“……我現在過來。”
慕稀稍事沈默後，低低的應了下來。
“二哥。”慕稀推開門，慕允正坐在桌前看報告。
“回來了。”慕允從文件裏擡起頭來，看見燙短了發的慕稀，眸光不禁一亮，看著她欣慰的說道：“現在這樣很好，又漂亮又精神，事情都過去了，不要自己為難自己。”
“這麽急找我回公司，什麽事？”慕稀看著他沈眸問道。
慕允邊走到冰箱邊拿果汁邊對她說道：“你必須馬上接起‘稀世’設計規劃和產品上市的工作，C&A你若不願意放下，我同意你同時兼任。”
“C&A在國內專櫃的男裝全部下架、走秀款的男款全部調撥到‘稀世’，你在一周內，要協助融資部制作‘稀世’品牌的推介手冊。”
“可能要辛苦你加班完成，有沒有問題？”慕允倒了滿杯果汁遞給她。
“我不同意！”慕稀看著他理所當然的樣子，不禁一陣惱怒，伸手掀翻了他遞過來的杯子，橙色的果汁潑了滿地：“二哥，你讓我太失望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我是為公司發展著想。”慕允也不生氣，拿了紙巾慢慢擦拭手上的果汁，邊對慕稀沈聲說道：“你是我疼愛的小妹，你這樣任性發脾氣我不怪你。作為公司員工，你必須服從公司的工作安排。”
“作為公司員工，我也有拒絕接受不合理工作的權利。”慕稀怒聲的說道：“將主設計師撤離項目，違背了與亞安的合作條約；將C&A的產品挪至新項目，這種行為是盜竊！”
“慕大總裁，你可以說你是為了公司、為了生意，可我無法說服自己這樣做。很抱歉，這兩個項目，我都不再參與。”慕稀說完便轉身往外走去。
“小稀！”慕允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我不同意！”慕稀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沈沈的看著慕允。
“我給你兩天時間考慮，你若還不同意，就退出這兩個項目吧，公司的整體發展，不會因為你的任性和脾氣而改變。”慕允慢慢的松開拽著她的手，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知道了。”慕稀冷冷的應著，轉身離開他辦公室的時候，只覺得心裏一陣莫明的難受——曾經最愛是大哥慕城、最信任是二哥慕允、最擔心是小哥慕青。
而如今，所有的人都已改變，只有她——任性著、倔強著，不肯承認這個現實。
而如今，她從未懷疑他們對她的疼愛，只是，所有的感情，都回不到最初的單純。
一個人走在街頭，拿起電話的她，竟然無人可打——她不知道自己的堅持到底是對還是錯、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惱怒裏有幾分是道德底限的堅持、有幾分是因為對慕允變化的灰心、又有幾分是因為這項目裏，還有一個夏晚……
“夏晚，”不覺間按下夏晚的號碼，慕稀的聲音低弱得幾不可聞。
“恩，有事？”
“你在開會？那、那算了。”
“沒事，你說。”
“我沒事，就是想……想對你說聲對不起……”
沒等夏晚再問，慕稀便迅速掛斷了電話。
“慕稀、慕稀？”
夏晚握著盲音一片的電話，心裏不由得隱隱的擔心。
“夏行長？”太古的鄭總若有所思的看著夏晚——這個在談判桌上犀利而霸氣的年輕人，是什麽人的的電話，能讓他淩利的目光變得溫柔？
“喻助理先與鄭總分析一下剛才的幾份財報，我出去打個電話。”夏晚掩下眼底的擔心，交待了喻敏後，轉身匆匆往外走去。
“鄭總，從您提供的財報來看，太古……”
喻敏很快的掌控了談判節奏，鄭總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與融資部一起解釋財報的每一處細節。
電話再撥過去時，已是無人接聽。夏晚沈默的看著手中的電話，顧止安沈著從容的背影自前一閃而過。
夏晚此時大約明白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嘴角不禁輕扯出一絲冷笑，打開微信給慕稀寫了信息過去：“每件事情的解決方案都不止一種，我答應你的事情，不會改變。我現在正和客戶談事情，晚些給你電話。晚上一起坐坐，有話對你說。”
信息發出去後，夏晚沒有再等慕稀的回信，收起電話迅速回到了太古的會議室。
☆、Chapter027 我有點兒私事
“鄭總，關於財務報告還需要明確和補充的方面，以及亞安的合作方式，喻助理有解釋清楚嗎？”夏晚微笑著看著太古鄭總，只是這笑意卻不達眼底。
“當然，喻助理已經列了補充材料清單，我們可以在一周內補齊貴行所需資料。”太古總裁鄭麗儀笑得一臉的誠懇，看了一眼手中的清單後，似是想了想才對夏晚說道：“夏行長，貴行提出，以擁有太古52%的股份為合作比例，這一點，我們可能會很難答應。”
夏晚似是對她的反應早有預料，輕輕點了點頭後，看著鄭麗儀淡淡說道：
“52%的股份，也等於太古市值52%的資金投入。我們提出這個數據，並不是因為我們想在股權上占有優勢，因為條款上很清晰的註明：我們只參與利潤分紅、而不參與和幹涉太古的經營決策。”
“所以，這個數據的來源於：太古提供的財務報表所顯示：目前資金缺口所需。資金投入的比例決定股權占有的比例，這完全符合金融交易原則。”
“所以鄭總可以再仔細算算，太古需要的資金是否是這個數？亞安的要求是否過份？”
“鄭總也可以從金融角度分析，若從銀行貸款，一次能貸多少？能支持這個電子商務項目的啟動還是上線？”
“互聯網+的商業模式，若用分步實施的方式，會是什麽結果？”
夏晚微微笑著，聲音清晰而緩慢，卻將太古新的商業模式迫切性、在財務報表中沒有計算出的資金需求，全捋了個一清二楚。
這一點，讓太古的財務部與商務部，不禁暗自吃驚：僅憑眼前的三份財報與一份融資商業計劃書、僅僅三十分鐘時間，便將太古的裏子、面子捋了個清楚——這會是多麽專業、又是多麽可怕的投資人。
“夏行長，對於貴行的專業度，我們十分的佩服。只是這樣的合作，涉及到公司的股權變更，恕我不能一人作主。”鄭麗儀為難的搖了搖頭。
“當然，合作都不是一天談成的，我們還需要太古進一步的資料，以確認太古是我們能夠支持的一下個企業。而股權與發展問題，對於國內企業來說，也確實很難取舍。”夏晚只是曬然而笑，表情輕松而優雅：
“所以鄭總也可以更多維度的考慮，若亞安最後無法與太古合作，在金融方面，夏晚個人，仍願在鄭總與其它機構合作的風險與機會上，給予適當的意見。”
“若鄭總有意與國際化公司合作，最近才進駐J市的國際投資公司Carlyle當是首選。不過在此之前，鄭總最好能全面的了解，國際金融公司常用的投資方式，因為國際公司最歷害的是幫你做資金策劃，這點可用、也要慎用。”
“這個……”夏晚的大氣和從容、夏晚似無心的提示又似警告，讓已經約了Carlyle公司頂級投資顧問的鄭麗儀，心裏不禁打起鼓來。
“鄭總慢慢考慮，鄭總今天提供的財務分析及報告我這邊需要三天時間做最後確認，下次溝通時間，喻助理會提前與您預約。”夏晚並不理會鄭總的疑惑與隱隱不安，快速收好面前的文件夾後，便向鄭總告辭離去。
看著夏晚一行，利落的身影、幹練的腳步，完全一副國際精英團隊的專業派頭，讓鄭總只覺得一陣壓迫感——融資是自己求人，現在雖有多種渠道可選，但每一個投資方的錢都不會是白給的。
她知道，想拿到資金以助品牌快速發展，那麽在對企業的掌控力、或是利潤率方面，肯定要有所犧牲。
要犧牲哪一個、這樣的犧牲如何換來利益最大化，是她在做決定前，必須考慮清楚的事情。
她並不相信夏晚所說，就算不合作，也願意在金融上給一些建議；但她知道，利用金融機構間的爭奪，她能將這盤棋該如何下，看得更透徹；也能在這局棋裏多爭取一分主動。
“亞安、夏晚、Carlyle、顧止安，你們最終會給太古帶來什麽？”鄭麗儀看著手中的資料，潛意識裏已將目標鎖這在了亞安和Carlyle這兩家機構上。
“鄭總，Carlyle的於助理和顧先生已經到了。”秘書抱著資料夾快速的跑了進來。
“哦，已經四點了。”鄭麗儀幫收回思緒，快速的站了起來：
“請顧先生和於助理到我辦公室。”
“財務部和產品部，準備好新的報表後到我辦公室。”
鄭麗儀說完後，迅速收好桌上的資料交給秘書，從秘書手裏接過一套新的文件後，快速往辦公室走去。
“夏行長，為什麽提Carlyle？”喻敏看著夏晚不解的問道。
“我只需要Carlyle一個對手，太古也需要更專註的去研究一下Carlyle的打法。”夏晚頓下腳步，看了一眼停車場那輛一小時前才見過的天空灰的雷克薩斯，正如他所料的、安靜的停在那裏，不由得輕輕的笑了。
“沈部長，你回去做一份豆蔻的投資計劃書，然後你和喻敏親自去談——註意，豆蔻的談法是往失敗的方向去談。”夏晚從顧止安的車上收回目光，看著喻敏和沈部長沈聲說道。
“失敗？”喻敏的眸光微轉，最後定定的停留在夏晚的臉上，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他的策略：“用豆蔻轉移顧止安的視線，在太古上用拖字訣拖住鄭總做決定的速度，您全力去打慕氏？”
“不錯，總算是沒白跟我這幾年。”夏晚的眉梢微微揚起，看著她讚許的說道：“顧止安剛來中國，他再歷害，也需要業績給上頭交待，所以，他在慕氏放長線，必然在其它項目上，需要速戰速決，只要他看中的項目，都給我拖住。”
“那我們的目標？”
“我們的目標只有太古，其它的不用考慮。”
不等喻敏說完，夏晚便斷然打斷了她。
“我明白了。”喻敏點了點頭，迅速答道。
“回去準備吧，我還有點兒私事，大約會在8點回行裏，做好資料發到我郵箱就行了。”夏晚擡腕看了看時間後，便轉身大步離開。
“慕稀，現在哪裏？”
夏晚邊往停車場走，邊給慕稀打電話。
“夏晚，對不起。”
“對不起要當面說才有誠意。”
“夏晚……”
“我在開車，警察過來了。”
“‘風聲’酒吧。”
“恩，我大約20分鐘到。”
夏晚這才發動車子，快速往外駛去……
☆、Chapter028 我會記著你的話
夏晚找到慕稀的時候，她正坐在酒吧的角落裏，看著開著的電腦發著呆，桌面上放著幾杯類花花綠綠的調味酒。
她的安靜與酒吧的喧鬧，形成強烈的對比；而她臉上的沈靜，在這五光十色的霓虹裏，更顯出一股可貴的單純。
“頭發剪了？喝酒了？”夏晚快步走到她身邊，拿起一個空杯放在鼻前聞了聞——酒味兒很淡，夏晚略略放下心來。
“一點點。”喝過酒後的慕稀，聲音帶點綿綿的柔軟。
“說說看，遇著什麽事兒了，需要你一再的和我說對不起。”夏晚放下酒杯，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夏晚，你看，C&A這五年的業績趨勢、消費者認同度趨勢，是一道多麽漂亮的上揚線；這樣的品牌，應該加大投入、深挖潛力的，怎麽會要放棄？”
“你再看，我對‘稀世’做了業績預測，從消費者培養、市場預熱、到利潤產出，以及消費者定位來看，大約花三年時間，可以追上C&A的銷量，但因為產品單價的原因，相同的銷量，利潤卻只能是C&A的60%；”
“這個結果他應該比我清楚，這樣的品牌組合，在服裝企業來說是黃金搭檔，我們以C&A來帶動‘稀世’，在強勢運作‘C&A’的同時，加大對‘稀世’的投入，只用兩年的時間，便能達到單品牌運作三年的效果。”
“到時候‘稀世’100%的利潤，加上C&A40%的利潤，在品牌上，慕氏是有著絕對的話語權的。”
慕稀將電腦拖到夏晚的面前，她以慕家人獨有的商業思維，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做了這些分析——可是，她仍然想不出慕允放棄C&A只推‘稀世’的理由。
“夏晚，你幫我看看，這邏輯有沒有問題？”慕稀擡眼看向夏晚，眼睛裏是深深的困惑。
“你花了一下午時間做這個？”夏晚看著她。
“恩。”慕稀點頭，困惑的目光裏帶著倔強。
“還特意跑到酒吧來做？”夏晚也不看電腦，只是直直的看著她。
“我想換個思路，可我覺得我應該弄清楚這件事。”慕稀點頭。
“然後做完了，然後還是喝了酒？”夏晚不由得笑了，伸手拖過電腦，從她手中接過鼠標，拉開文件快速看過後，看著她淡淡說道：“分析做得很到位、邏輯也沒有問題。可你和我一樣清楚，這份報告再完美，也不可能改變慕允的決定。”
“夏晚，我決定離開慕氏、離開C&A和稀世的項目。夏晚，對不起，答應你要做完這個季度，也要食言了。”慕稀伸手合上電腦屏幕，沮喪的低下了頭。
“無論你是否離開，亞安對C&A在這一季度所有的投入都不會改變。”夏晚自然的伸手去揉她燙過的短發，看著她柔聲說道：“慕稀，放下你是慕家四小姐的身份，以慕氏首席設計師的角度來看，你會怎麽做？”
慕稀擡頭看著夏晚，看著他溫潤淳和的臉，目光裏不禁帶著些意外：“你不介意慕允這樣的背棄信約的作法？”
“我介意，但這和你有什麽關系？”夏晚看著她，目光裏溫潤如水，又清流如溪。
在他如水的沈靜裏，慕稀混沌的思緒逐漸明朗，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我明白，我應該以更職業的方式，去看待和處理這件事。”
“聰明。”夏晚這才微微的笑了：“你很努力，但你從未放下過自己的身份，這是責任、也是束縛。”
“可是人的身份並不是說丟就能丟掉的。我是慕家的四小姐，所以我會為慕允的失信而難堪；我是慕氏的首席設計，所以我會為自己無法兌現項目承諾而感到無法面對你；我是慕氏的員工，所以我又得假裝不知道這些，只服從工作安排就好。”
“所以，哪個才是我？我應該怎麽做？”慕稀伸手拉過一杯酒，低頭輕抿了一口後，看著喧鬧舞動的人群，不禁發起呆了。
“又鉆牛角尖了。”夏晚不禁搖了搖頭：“就算你無法把這些身份割裂開來，得到一個完整的、獨立的自己，最起碼，你也要學會以職業的態度來面對解決工作中的問題。”
“第一，慕允這樣決定，雖然有失商業誠信，但從他的角色出發，我能理解；”
“第二，慕氏的這個舉措，無論我的想法如何，我會通過談判來解決，無需任何一個人、包括慕城、安言、還有你，做非職業的幹預；”
“第三，我的投資團隊，會對合作夥伴做出新的評估，並給予新的政策，以確保項目的贏利目的——這新的政策，或許對慕氏有好處、或許對慕氏有壞處，但我的團隊只負責在不違背商業誠信的前提下，保障業務結果。”
“所以慕稀，慕氏的決定影響的不是我，影響的是與亞安的合作；與慕氏合作的不是我夏晚，而是亞安銀行和亞安的投資團隊。”
“我這樣說，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夏晚伸手將已經見底的酒杯從她手裏抽出來，職業而官方的分析，讓慕稀再次感受到這個男人在任何情況下，都有著可怕的理智。
“所以說，我的煩惱在你看來，都不值一提吧。”慕稀沮喪的看著他。
“當然不是，你是個女孩子，若變成我這樣是很可怕的。”夏晚笑著說道：“所以男女有別、所以你煩惱很正常。”
夏晚說著，重新拿了一杯酒遞給她：“但是，煩惱過了就過了，最後還是要回歸到職業的狀態來，恩？”
“說來說去，還是說我不夠職業。”慕稀皺了皺鼻頭，一臉愁苦的看著他。
“那你是想做一個職業人、還是做一個家族管理者？”夏晚見她不接，便收回來自己喝了一大口。
“職業人。”慕稀自己拿過一杯酒，舉杯與他輕輕碰了下，仰起下巴，倔強的說道。
“那你知道該怎麽處理這件事了？”夏晚慢慢引導著她。
慕稀瞇起眼睛看著他，想了想說道：“至少，我不該和你說公司的決定、不該和你說我的情緒、不該向你指責慕允的不對。”
“很好，總算有點職業的樣子了。”夏晚看她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得哈哈笑了起來：“酒後的話都不算，酒醒後記得做個職業人。”
“知道了，做個職業人、做個會理智解決問題的人。”慕稀輕輕嘆了口氣，輕啜一口酒後，對夏晚低低的說道：“夏晚，我會記著你的話的。”
“好啊。”夏晚淡然而笑，與她舉杯共飲，看著場外喧鬧的音樂與人群，都沈默著不再說話——
職業的態度，他們將會站在彼此的對立面。這一點，他們都明白——所以，她嘆息；所以，他不語……
☆、Chapter029 可不可以愛我
“慕稀，夠了。”在慕稀拿過第五杯酒的時候，夏晚伸手壓住了她的手。
“你先走吧，我還想再坐會兒。”被他覆住的手微微一抖，半晌之後，慕稀才慢慢的將手從他的大掌下面抽了回來，低低的聲音裏，有著艱難壓抑的情緒：“我覺得，酒能讓我放松、能讓我忘記一些事情。”
“職業人最重要的一條是克制，包括對放縱的克制、對*的克制、對情緒的克制。”夏晚的眸光微轉，將桌面上的酒杯全收了起來，伸手拽起她便往外走去。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成為一個成功的職業人、一個沒有感情的投資人的？”慕稀擡眼看著他，堵氣似的問道。
明顯的感覺到夏晚的身體微微僵直了一下，以為他會發脾氣，他卻只是拽著她邊往外走，邊淡淡說道：“男人天生就是克制的動物，無需刻意。”
“你撒謊！你不敢……”慕稀伸手抓住門框，看著夏晚大聲喊道。
“慕稀，別任性。”夏晚低頭看她，眸子裏湧動著隱隱的情緒，只是這情緒，卻被他略帶不耐的語氣、被這流轉的霓虹，盡數掩飾。
“只有被人寵著、被人愛著的人，才有資格任性。”慕稀低下頭去，用手掰開了他拽在自己腰間的手，搖搖晃晃的往後退去，邊退邊低聲說道：“所以我不是任性，我只是太難受了，想暫時忘記一下。”
“你確定你自己可以？”夏晚看著她壓抑的表情，只覺一陣隱隱的心疼，卻仍狠心松開了手。
“可以，我有分寸。”慕稀笑著搖了搖頭，邊轉身往裏走去邊自語道：“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太有分寸了。”
看著她搖晃不穩的步子，夏晚的眸色一片沈暗，卻狠心的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對不起。”
一個黑色夾克的人低著頭匆匆往前走，卻與大步走來的夏晚撞了個滿懷。
“沒關……”
“陳佳南！”
夏晚伸手朝那黑夾克男子抓去，那男子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後，脫下被他抓住的夾克，立即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
夏晚扔下手中的衣服，快速轉身往酒吧裏跑去——還好，慕稀仍是一個人坐在那裏，面前多了兩個空酒杯，已有幾分醉意的她，孤單的身影，顯出幾分安靜的乖巧。
“走吧。”夏晚二話不說，直接拽著她往外走去。
“你不是走了？”慕稀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被他拖得步子有些踉蹌。
“恩。”夏晚也不解釋，略略放慢了腳步，伸臂圈住她的纖腰，半摟半拖著她往外走。
“夏晚，你是不是不放心我一個人在這裏？”慕稀突然輕松起來的語調，帶著幾分雀躍的期待。
“恩。”夏晚的眼皮不禁微微一跳。
“夏晚，你是不是怕自己會喜歡我？”不知道是否因為喝了酒的原因，慕稀突然間變得執著起來——兩人之間似有若無的感情、兩人間隱隱約約卻誰都沒有點破的情愫，她似要在今天弄個清楚。
“我什麽時候不‘喜歡’你了？”夏晚拖著她，邊拉開車門，邊說道，淡然而無謂的聲音，故意扭曲著她所謂‘喜歡’的意思。
“你……”面對他近乎耍賴的語氣，慕稀不禁無語。
“還有什麽要問的？”夏晚低頭看著她——散亂的發、明澈的眸、嫣紅的臉、微張的唇，沒有一處不在告訴她：這是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女、這是一個不斷試探著發出愛情信號的女孩。
原本就喜歡她、原本就疼惜她，面對這樣的她，夏晚幾乎是毫無抵抗力的。
“你只肯說喜歡嗎？你是準備一輩子都不再愛人，還是……還是你只是不願意愛我？”慕稀直直的看著他，當話問出口後，突然有種想咬斷自己舌頭的感覺，卻又不死心的想等到他的回答。
夏晚沈眸看著她，低軟的聲音、微張的雙唇，讓他心下不由得微微一蕩，情不自禁的俯下頭去——只是在唇輕觸著她溫軟的唇時，那麽清晰的看見她眸子裏的明澈與倔強，不由得大口吸了口氣，伸手將她塞進了後排坐，看著她粗聲粗氣的說道：“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我很清醒。”慕稀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手指卻微微顫抖：“夏晚，我愛你，可我不敢說，因為我是個殺人犯。”
“慕稀！”夏晚低吼著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夏晚，所以你才不願意愛我對不對？所以你是因為同情才會來管我，你心裏其實希望我能自覺的走開是不是？所以……”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夏晚不禁嘆息，低頭沈沈的吻住了她，將她那些自卑自嘆、自怨自艾的話全給堵了回去——他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愛，但他卻不忍心看著這樣一個明媚飛揚的少女，因著一段無奈的過往、因著他的冷漠，而變得無助和自卑。
他多希望，她仍是那個帶著滿身的陽光和傲嬌，站在兄長們的身邊，張揚中甚至帶著些跋扈的女孩；而他，還是她不太待見的、過於冷漠的金融男。
偶爾鬥鬥嘴、偶爾聊聊天的普通朋友——那樣的距離，讓他安心；那樣的相處，讓他沒有負擔。
“夏晚，可不可以愛我……”在他輾轉的唇舌裏，慕稀輕輕的低語著。
夏晚的身體不由得微微僵直，慢慢的松開吻著她的唇，用力的將她擁在自己的肩膀：“慕稀，我是喜歡你的。愛情的事情，原因在我，不在你。那件事情，我從來沒有在意過。”
“可是你不愛我……”慕稀軟軟的趴在他的肩頭，低軟的聲音裏，帶著茫然的無助、還有期待的嬌嗔。
“因為心疼，所以不敢，你懂嗎？”夏晚低低的嘆了口氣，知道他說的她並不會明白，只是，他卻不能不說——他不能讓她繼續這樣消沈下去，他是真的心疼。
“我不要你心疼，我……”
“好了，你今天喝得不少，我先送你回去。”夏晚沒有讓她將話說完，拍了拍她的後背扶她坐好後，起身關了車門。
轉身看著已沈的夜色，夏晚的情緒不禁有些煩燥起來，手機裏跳躍出喻敏提醒晚間會議的信息，當下沈沈吐了口氣，拉開車門上了車，發動車子快速往前開去。
黑色的奔馳在夜色裏劃過一道漂亮的流線，快速而平穩……
☆、Chapter030 是醒是夢
到酒店的時候，酒醉的慕稀正將頭歪在車門上已經睡著了。夏晚沈眸看著她半晌，低低嘆了口氣後，拿了支煙下車抽了起來。
手機訊息裏，喻敏已經催了好幾次，他只說讓把做好的資料放在他桌上，讓她和投資部的同事先下班。
“你不是媽咪……”
“爹地，不要死……”
“慕稀，到了，起來吧。”抽完兩支煙，回頭看見睡夢中的慕稀將整個身體都蜷縮在一起，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拉開車門，正聽見她說些聽不清楚的夢吟。
“不要死……”慕稀伸手用力的抓住夏晚的衣襟，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在看見眼前這張熟悉而讓人安心的臉後，哽咽著說道：“夏晚，為什麽她是我媽咪？為什麽我要看到？”
“乖，都過去了。”夏晚將她輕擁進懷裏，低聲安慰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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