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考的這一天，下雪了。

女孩子們有很多保暖的東西，暖寶寶啦，熱水袋啦，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

男孩子呢就基本靠抖，站在走廊沒事兒就抖，坐在椅子上撒開腿抖，就連在食堂排隊等飯，也要渾身抖。

608寢室一起合夥買了很多暖寶寶，一大箱，每次出門每人就拿一個，不過白纖纖不怕冷，她們狐族的體溫比人類要高一些，易蓉很喜歡抱著白纖纖，暖呼呼的。

易蓉看著海城一中的學霸們順著樓梯間往上一層走，眼裏滿是羨慕。

“纖纖，總有一天，我也會到三樓黃金學霸樓層考試的。”

白纖纖瘋狂點頭：“蓉蓉已經很厲害了，你一直穩定在第二層的第一個考場，不像我，這次還是吊車尾呢，好擔心下一次咱倆不在一個樓層了。”

易蓉安慰白纖纖：“不會的，纖纖你已經從一樓青銅樓爬到二樓白銀樓了，早晚有一天，你也會到黃金樓層考試的。”

兩人正湊在一塊兒笑呢，就看到俞澤背著包往樓上走。

“俞澤同學。”白纖纖朝著俞澤揮了揮手。

易蓉的眼神立刻就變了，看著他倆慢慢走近，就和老母親看家裏豬拱白菜一樣開心。

白纖纖從自己羽絨服的大口袋裏掏出了一個暖寶寶，這是她早晨離開寢室的時候拿的，當時易蓉還奇怪呢，白纖纖不是說不冷嘛，怎麽今天這麽積極。

“給你的。”白纖纖把暖寶寶遞給俞澤，“謝謝你幫我整理筆記啊，考試加油。”

“咦，纖纖原來你今天這麽反常，是在等俞澤啊。”易蓉笑嘻嘻。

白纖纖偷摸摸蹭著易蓉的耳邊說：“我昨天發現，咱們買的暖寶寶之所以那麽便宜，是快過期了，三年保質期誒，咱們的下個月就要過期了，商家太坑了，以後再也不信這種拼爽爽了，快點用，不用就浪費了。”

白纖纖又擡頭看著俞澤，她看到俞澤在微微蹙眉，立刻又掏出了一個：“諾，還有，不夠用的話，我包包裏還有。”

俞澤還沒拿穩呢，白纖纖又朝著俞澤身後的班長揮手：“班長，你快過來，給你一個好東西。”

易蓉驚了，原來白纖纖是為了快點用光暖寶寶麽。

俞澤捏著暖寶寶在手裏，好像不用不大合適，可是白纖纖真的以為他是聾子嗎？她和易蓉說的話，他全都聽到了好不好。

俞澤還是說了聲“謝謝”，就把暖寶寶塞包裏了，然後又說：“對了，後天中午吃飯，你去不去？”

白纖纖正給班長掏暖寶寶了，問了句：“吃飯？吃什麽飯？”

“你不知道？”俞澤微微蹙眉，不過當時媽媽也是說，白纖纖可能回去。

俞澤笑了笑：“沒事，等你考完試再說吧，先好好考試哦。”

***

算起來，白纖纖在人類學校大大小小的考試也經歷了十幾次了，輕車熟路，不會那麽緊張了，加上她每次考試都在進步，雖然還是在班裏四十名左右的位置，但是通過高中的結業考試，她還是很有把握的，畢竟，她的目標又不是考上人類的好大學，而是拿到高中畢業證啊。

周五，考完最後一門，白纖纖回到寢室才拿出手機，為了認真學習，她利用了老方法把手機給鎖起來了，一過解鎖時間，舅舅胡擎的電話就來了。

胡擎在那頭很著急：“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你們李老師突然打電話過來，說明天要一起吃飯。”

“為啥啊？”白纖纖不明白，她最近表現都挺好的吧，和俞澤也算是和諧相處，徐佳麗倒是越來越看她不順眼了，不過易蓉也說，上次徐佳麗的爸爸擅自給家長打電話的事兒，讓徐老師和李秋華的關系都鬧得有點難看了，18班又不是沒班主任，就算徐老師是人家媽媽的大學同學，可這是至少也得和李秋華商量一下吧。

總之，因為這一層關系，徐佳麗在班裏也老實了一陣。

胡擎停頓了半晌，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時的談話，“額”了一聲：“纖纖，如果說，是你舅舅當時強行要求要一起吃飯的，你會恨我嗎？”

***

食尚是個三層樓的高檔餐廳，都是包廂。

俞媽媽是這裏的會員，每次單位就餐或者是請各位首都和海外的教授吃飯，都是定在這裏，這裏的服務員都認識俞媽媽了。

因為這次有校長，俞澤一家顯得很重視，俞爸爸還特意在羽絨服裏穿了一套灰色西裝，還讓俞澤也穿了一套，還想讓俞澤系個領帶的，不過俞媽媽說，穿個襯衫就行，畢竟，不知道人家白家是個什麽風格的，太正式，反倒是給人家壓力了。

李秋華先到，俞澤一家隨後，沒多久，杜校長也來了。

李秋華看了看表，還差五分鐘，很不好意思地解釋：“徐老師，得留校改卷子，可能來不了了。”

杜校長年紀不小了，兩鬢斑白，他握著手裏的保溫杯小小地抿了一口：“應該是不好意思來吧。”

這話說得是輕飄飄的，可是“不好意思”幾個字，充分暴露了徐老師內心的小想法。

要知道，期末了，學校也得組織教師點評，徐老師這次的學生評價，可不太好啊。

俞爸爸打著圓場：“嗨，沒事，就是大家一起聚聚，您看，杜老師，時光荏苒，一轉眼，我們家俞澤都進海城一中上學了，真快啊。”

“是啊。”杜校長慢悠悠地繼續說，“幸好當時，我發現你倆早戀沒打擊你倆，不然，你們怎麽生得出這麽好的兒子呢？”

俞媽媽的臉一下就紅了，她拉了拉俞爸爸衣角，示意他別再說了，俞澤倒是很感興趣：“我爸媽原本就是海城一中的學生我知道，不過他倆早戀，我可真不知道，他們一直說的是，下鄉那會才談戀愛的。”

杜校長眼角皺紋像是一把小折扇，他笑瞇瞇的，看了看俞爸爸，又看了看臉都紅了的俞媽媽，最後對著俞澤：“你信他們個鬼話，大人的話，你也敢信，我那抽屜裏，還放著你爸高二的時候寫給你.媽的情書呢，十三頁紙，夾雜著中外名家的詩詞和歌詞，東拼西湊，不過字兒……還是寫得不錯的。”

包廂門開了。

胡擎穿著厚厚的黑色羽絨服，外頭堵，他的車也走不動，臨時找富二代同事借了一輛摩托車來的，有個富二代同事就是好，有跑車還有哈雷，不知道下次借火箭有沒有。

胡擎來得匆忙，頭盔還沒取呢。

白纖纖跟在後頭，外頭太冷了，坐摩托車上那風和刀子似的，直往人臉上紮啊。

舅舅胡擎怕她冷，就把自己黑色圍巾給她蒙臉上了，不放心，怕掉，還給白纖纖纏了兩圈，在脖子後頭裏打了個結，只露出兩只亮閃閃的眼睛眨啊眨的。

兩人才剛進包廂，裏頭的人的註意力就都被這對舅侄吸引了。

白纖纖看著李秋華老師穿的黑色呢子大衣，杜校長文質彬彬的眼睛，還有宛如出席盛宴的俞家一家三口，楞了。

她輕輕拽了拽舅舅胡擎的袖子：“舅舅，頭盔，快取下來。”

胡擎正取著呢，可這頭盔是專業的，他找不到卸扣子的地方，戴上去容易取下來難啊。

白纖纖有點緊張了：“那要不，你先幫我把我的圍巾給拆了，你綁我脖子後頭了，我解不開。”

胡擎抱著頭盔正用力呢，回應了一聲：“你別慌，等舅舅搞定這破玩意，這玩意咋跟長我大腦袋上似的，真難整啊。”

李秋華覺得有點尷尬，笑著看著杜校長：“這位家長，口音聽著是北方的哈。”

俞澤嘆了口氣，推開椅子起身。

他抱著胡擎的頭盔，手往裏頭探了一下：“這兒，有個扣。”

說完，又看著白纖纖，白纖纖穿著厚厚的白色羽絨服，像是一個蓬松的飯團子，俞澤想去幫白纖纖解開圍巾，一探手，卻發現自己這樣面對面給白纖纖解，姿勢似乎有點暧.昧。

俞澤覺得背後火.辣辣的，媽媽的眼睛在盯著他呢。

俞澤沈住氣，突然朝著白纖纖很兇地喊了一聲：“不知道轉身嗎？那死結不是在你的脖子後面嗎？”

白纖纖聽了，慢慢轉了一個九十度，很小聲地說了一聲：“你今天好兇哦。”然後才慢慢地繼續轉。

俞澤的口氣，的確不大好，是他有點用力過猛了，就連俞媽媽都微微皺眉，笑著和杜校長解釋了一句：“孩子可能是看同學憋久了，著急，平時他們關系還是很融洽的，俞澤，經常幫助白纖纖同學的。”

胡擎打的這結，真的挺結實的，俞澤扒拉了好久沒扒拉開，白纖纖也不敢說，就靜靜地站著，讓他去拆。

胡擎總算是把頭盔取下來了，他甩了甩頭發，一頭的汗，正準備和大家打招呼，一眼卻瞧見了坐在最外面的俞媽媽，腳步就頓住了。

幾乎是同時，俞媽媽噌地一下站起身來，目不轉睛地看著胡擎，聲音很小：“胡……胡亂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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