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數學課下課，塗嘉被老師叫到辦公室去了，俞澤旁邊的位置空空的，像是在召喚白纖纖。

易蓉在後座監工似地盯著白纖纖，看到白纖纖捧著數學冊一動不動，小腳噠噠噠地敲著白纖纖的椅子腿，像是在提醒她：去啊，快去啊，讓徐佳麗瘋狂，讓608狂歡。

白纖纖起身，才走到塗嘉的座位旁邊，徐佳麗突然出現，抱著一沓厚厚的古漢語辭典一屁股坐在塗嘉的位置上，

“俞澤，上次我看到你借給別人用的古漢語辭典很不錯，我就按照記憶的封皮都買了，你幫我看看，到底是哪本啊。”

易蓉一臉黑線，居然還是被徐佳麗截胡了。

俞澤回頭，看到站在座位邊上的白纖纖，主動問：“有事嗎？”

白纖纖遞出數學冊：“昨天的題目，我又不懂了，想問問你，可以嘛？”

徐佳麗鼻尖翹得老高，笑道：“先來後到，上次那本辭典，你先借的，我也沒說什麽啊，那這次，是我先問的。”

白纖纖回頭看著易蓉，易蓉抿抿嘴，示意她回來吧。

白纖纖看著易蓉咬牙切齒的模樣，心想：呀，蓉蓉這是要我加油呢！

白纖纖昂昂頭：“那我這問題還是昨天問的呢，比你還早。”

俞澤喉嚨滾了一下，忍不住嘴角揚了一下。

徐佳麗對著白纖纖翻了個白眼，又湊近了問：“俞澤，你幫我看看，到底是哪本嘛。”

白纖纖咬咬牙，看到易蓉朝著自己招手，嗯，自己一定不能給608丟人，白纖纖往塗嘉的課桌上一趴，把數學冊伸到了俞澤的桌面上：“俞澤同學，幫我看看這道數學題吧。”

徐佳麗也跟著往俞澤身邊靠：“你手指頭點一下是哪本就行。”

俞澤看著兩個人，心裏嘆了無數次氣，伸出手，在第一本綠色封皮的古漢語辭典輕輕碰了一下，說：“這本。”

徐佳麗又問：“那其他的怎麽樣？為什麽這本最好呀。”

俞澤：“這是第二個問題了，”說完，指了指白纖纖，“現在輪到白纖纖問了。”

YES!易蓉在後面笑到肚子都快爆了，徐佳麗怏怏地做回自己的座位。

白纖纖乖乖地攤開自己的作業本，有些意外：“俞澤同學，沒想到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呀。”

“我又不是傻子。”俞澤看著她，“班上總共就四十多個人，記一個名字有多難。”

教室後頭，靠近垃圾桶的地方，幾個高個子男生正混在一起玩鬥雞呢，單腳踩地，手抱著一只腳互相攻擊，看誰能被攻擊出游戲圈，或者是被迫放下另一只腳，就輸了。

以蔣霄為首，蔣霄是體育生，高二身高就183cm了，開學第一周，就被人送了個外號183，喊得全校人都知道了。

“嘛呢，玩游戲都不專心。”蔣霄一撞就把對手給撞出了游戲圈，還有些不爽。

被撞的男生指著教室前頭：“澤哥桃花還是很旺的嘛，班裏兩朵金花紛紛獻好，嘖嘖嘖，什麽時候能輪到我呢？”

蔣霄不耐煩，瞅了一眼就說：“徐佳麗也能算是金花？脾氣差架子大，頂著英語課代表的職，操著班主任的心。”

“喲，看來霄哥更喜歡新同學。”

“老子喜歡你好不好。”蔣霄輕輕推了那男生一把，餘光卻總是忍不往前面看，白纖纖正坐在塗嘉的位置上聽俞澤講題，認真的小腦袋微微斜著，鼻尖小小的，側臉輪廓分明，這小姑娘，有點過分好看了啊。

“塗嘉人呢？”蔣霄突然沒了耐心。

“班主任辦公室了，他好像，要離開實驗班了。”

***

快上課的時候，塗嘉回來了，低著頭，悶聲不吭的，一直到上課鈴響了，才掙紮著從書桌裏翻出教材。

俞澤：“這節課是語文課。”說完，指了指塗嘉桌上的數學書。

塗嘉魂不守舍的，就連語文老師李秋華喊他起來朗誦他都沒回過神來。

正要站起來的時候，李秋華瞧著他神色不對，轉手又指了塗嘉身後的白纖纖：“白纖纖同學來讀一下。”

英語單詞白纖纖不認得，漢字白纖纖還是認得的，易蓉和她說過，朗讀的時候，聲音要大，感情要足，要朗讀是一篇古文，大氣磅礴，白纖纖聲音比較細，鉚足了勁朗誦，讀出來總是缺點兒味道，不過態度很不錯，感情也很到位。

“很好，很多生僻字都讀對了，斷句也沒有錯。”李秋華滿意地點點頭，想到之前英語數學兩科老師和她反應的白纖纖的學習問題，微微偏頭，又說，“能把第一段翻譯一下嗎？”

白纖纖點點頭，徐佳麗在底下忍不住嘮叨了一句：“能翻譯個鬼啊。”

沒想到，白纖纖不僅逐字逐句地翻譯出來了，還講了很多相關的典故，李秋華頂了頂自己鼻梁上的眼鏡，這倒是驚艷了她一把。

“很好，坐下吧。”

易蓉開心地在後面輕輕踢了踢白纖纖的椅子，湊上前誇：“厲害啊。”

白纖纖低著頭笑，他們狐族的教材老套，漢典科目用的都是人類社會古時候的詩詞文賦，她都學了五十年了，總會碰到幾篇之前學過的，不過沒學過的，還是得重新學一遍。

徐佳麗聲音陰陰的：“撞大運撞的吧。”

白纖纖坐直了，小聲回：“實力是運氣的基礎，我要是什麽都不會，也撞不上啊。”

下課了，語文課就是白纖纖的避難所，學得得心應手，不過現在語文作文考的都是議論文，議論文有一定的套路，白纖纖還不熟悉，之前周末布置的周記，白纖纖就完成得不太理想，下了課，李秋華特意把白纖纖喊到了教室外面，讓她帶上了她的周記本，給她分析這個題目應該怎麽入手。

才講到一半，就看到塗嘉從教室裏出來了，站在李秋華的旁邊，團著手，低著頭，李秋華看見了，可白纖纖還站在旁邊聽她講解，也不好停。

白纖纖懂了個大概，一擡頭看到塗嘉，主動說：“老師，那個……我回去自己揣摩一下，如果還不懂，晚自習我再去辦公室找您吧。”

李秋華點頭。

離開的時候，白纖纖聽到塗嘉正義凜然地和李秋華說：“老師，我想了一節課，已經決定了，我的能力跟上實驗班，實在是有些問題，還是……把我調到平行班吧，反正開學也才一個星期，也不耽誤。”

李秋華肯定是不願意讓塗嘉走的，塗嘉成績又不是特別差，人也老實。

白纖纖回座位的時候，看到徐佳麗正坐在塗嘉的位置上和俞澤說話，白纖纖走過塗嘉的桌子，突然發現上面像是用鉛筆寫了什麽，只是被徐佳麗的袖子遮住了一半。

這種課桌，鉛筆很好塗畫，用橡皮擦一擦也可以擦掉。

白纖纖對著徐佳麗：“徐佳麗同學，你稍微移一下袖子。”

徐佳麗不僅裝作沒聽到，反倒是把手肘貼著桌子貼得更狠了。

俞澤原本是沒註意徐佳麗說話的，他只低頭看自己的書，根本沒把徐佳麗的碎碎念聽進耳朵裏，倒是白纖纖細細軟軟的一句，讓他忍不住扭頭。

白纖纖“嘖”了一下，用食指和拇指去勾徐佳麗的袖子：“就讓一下下。”

徐佳麗猛地回頭：“你煩不煩啊。”

“誒，我看到了，你別把手放下啊。”白纖纖湊在桌邊去看，那字跡不大，就是很密集，巴掌大的地方，怕是寫了幾十個“厭學”。

徐佳麗也看到了，才是驚呼了一個“塗”，就被白纖纖給捂住了嘴：“你別叫太大聲啊。”

徐佳麗點點頭，示意白纖纖把手給松開，才是小聲問：“塗嘉厭學啊。”瞧著白纖纖和俞澤都沒反應，徐佳麗忍不住又爆了個猛料，“我爸說，塗嘉好像申請轉到平行班，被李奶奶給拒了。”

李秋華年紀大了，孫子都上小學了，有幾次有同學在路上看到了李秋華帶著孫子出來逛街，看著小孫子喊“奶奶”覺得特別可愛，有時候私下也會喊李秋華李奶奶。

白纖纖搖頭：“肯定是重點班學習對手太猛烈，凡人扛不住了，想下凡去當平民。”

徐佳麗：“你這是什麽破比喻，”說完又點點頭，“不過還挺形象的。”

當然形象了，畢竟白纖纖覺得自己就是個破平民。

“噓。”徐佳麗突然起身，拽著白纖纖回座位，小聲提醒，“塗嘉回來了。”

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墻，塗嘉想調去平行班的事兒，半個班的人都知道了，剩下那一半不知道的，很快也被普及了這個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消息。

有人還說，好幾個平行班的班主任都和李奶奶在談，還都挺想讓塗嘉調去他們班的，塗嘉的成績，最好也曾經考入過年級前兩百名，雖然是貼在尾巴後面的剛好地兩百名，可這放在平行班，都是幾個尖子生才能闖進去的名額。

不過李秋華也說了，這高二第一次月考也快了，還有三周的時間，她還是想讓塗嘉最後拼一把，看看月考的成績，再最終決定去留。

這個消息提醒了白纖纖一個晴天霹靂的大事——要考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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