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眉泫然欲泣可憐巴巴的看著洛輕年，而洛輕年卻分毫不讓的看著柳無眉。兩人一個想要對方說實話，另一個卻希望能平安混過去，一個步步緊逼，一個一步不退，短暫的形成了僵局。

直到楚留香開口，打破了這個僵局。

他悠悠然道：“我倒也想知道，神水宮人想要的，到底是我的命，還是阿洛的命。若是我的，好讓我也有個防備，免得將來再來一個宮南燕，我以為是要對阿洛下手，防備不足，著了道可怎麽辦？”

這話輕描淡寫，但卻立場明確。

柳無眉聽完臉色發白。這裏的人大多以楚留香為首，他既然這麽說，就代表他站到了洛輕年那邊，那自己豈不是沒希望了？

柳無眉暗道這絕對不能，然後可憐巴巴的看向李玉函——柳無眉已經習慣了有事李玉函背黑鍋的日子，出事就下意識想到他了。

李玉函也並沒有辜負柳無眉的期望，向前一步道：“你是我要殺的，不關她的事！”

洛輕年掃了一眼李玉函，深深覺得古代居然也有這種沒藥救的妻奴真是太不容易了。只可惜他盲從的太過，是非黑白善惡曲直完全不分，殺人放火忤逆犯上無惡不作……有這麽個人愛著，也不知道幸或不幸。

她嘴角一挑：“那你為什麽要殺我？錦上添花的多要一份解藥？”

李玉函一窒，來不及看柳無眉拼命拋給的眼色，一個沖動脫口而出：“還不是你總壞我們好事，不先將你除了，如何去殺楚留香？”

這話一處口，柳無眉看了一眼楚留香後絕望的捂著臉。她知道自己沒有希望了，她既殺不死楚留香，用他的人頭去換解藥，也沒辦法攛掇著楚留香他們去幫她得到解藥了。

而楚留香此時的臉色已經相當難看了。如果一開始就沖著他來他不會說什麽，但是對洛輕年動手已經很挑戰他的忍耐限度了，理由居然還是如此，這讓楚留香實在難以接受。

而蘇蓉蓉那邊臉色也不太好看。她和李□□宋甜兒都不是什麽笨蛋，三人本來已經從洛輕年的衣服上看出“他”和之前寄居在香榭的小丫頭一定有什麽關系——一樣的墨袍廣袖，一樣的寫意風流。等到楚留香方才說了那聲“阿洛”，兩人便覺得猜得□□不離十了。

說不定這人是洛輕年的哥哥！蘇蓉蓉她們堅定的想。對於洛輕年，在幾個月的相處中三人是真的把這個有時候顯得過於活潑了的小丫頭當親妹子看，對她的哥哥自然也是要多多關照的，此時柳無眉他們卻無緣無故，只因為“洛輕年的哥哥”阻礙了他們殺楚大哥，就連他也想殺了，這兩人到底是有多惡毒！

自己居然剛剛還想要原諒他們……實在是太無知也太天真了！

當然，蕭石和黃魯直的臉色同樣不會有多麽好看。之前害自己的爹還可以推脫是一時糊塗，可現在看來，這不是一時糊塗，這是一直糊塗啊！他們這麽就瞎了眼，還以為這兩人會痛改前非呢？

柳無眉眼睛一轉，立刻比剛才還要淒厲的樣子哭天搶地起來，說自己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是她讓李玉函去對付洛輕年的，因為她想活下去，想要解藥。

她很清楚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自己最大的依靠都是李玉函。現在楚留香這邊已經靠不上了，但李觀魚還有希望。如果蕭石和黃魯直能為李玉函說句好話，說不定李觀魚在恢覆後會去神水宮呢……

柳無眉別無他法，只能孤註一擲。好在她跟隨石觀音日久，臉皮面子尊嚴早就被她吞下了肚子，只要能活著，別說讓她聲淚俱下的討同情，哪怕是讓她脫光了身子打滾她都幹！

然後顯而易見的，蕭石和黃魯直又猶豫了。在他們看來，李玉函還是那個頗為優秀內斂的世家子弟，不過是被柳無眉這個妖女迷惑了罷了。但是李玉函卻是中毒太深，似乎真的愛上了這個女人……

柳無眉覺得自己貌似要走投無路了，但洛輕年卻沒有打算放過她。

坑在無花手上那麽多次，洛輕年已經用自己血淋淋的教訓學到了什麽叫“放虎歸山”，她不傻，不會來回的跳進一個坑裏兩次。

於是她又將那些被柳無眉“殺死”的人給提了出來。

“不知道那些死在李夫人手下的人，還有沒有機會，原諒李夫人的做法。”洛輕年說著拿出一張翠綠色的紙，柳無眉看到後立刻臉色刷白。

這些紙……為什麽他們還會留著？

洛輕年眼睛微微一瞇：“不知道李夫人還記不記得自己當時下手殺了多少人。方才你的話裏輕描淡寫一帶而過，想必幾位前輩也就以為不過是那麽小貓兩三只，人也不多，死了活該。這人說得如此可憐，隨便替亡者做決定，說不得還能被亡者稱幾句前輩大度，在陰間給你們跪個香，感謝前輩們給了她們一個‘寬容大度’的好名聲，是麽？”

蕭石和黃魯直覺得兩人的臉已經燒了起來。在武林正道的眼裏看來，石觀音固然不是什麽好人，但是她底下養的那些人卻很無辜，柳無眉卻將人全部殺死，即便是石觀音下的令，但也太過狠毒無情了些。

這樣的人，在之後還想要殺了洛輕年，因為她礙著了他們殺死楚留香的計劃，而自己居然還想為他們開脫……

怎麽想都是一件丟人的事啊……所以即便洛輕年的話實在是不客氣到了極點，他們也沒有發作的理由。因為他們本身就錯了。

而一旁因為情分在所以避重就輕略過了的蘇蓉蓉等人，更加覺得自己簡直有點無知。楚留香則有些癡迷的看著身邊英俊風流的‘男人’，莫名有一種自豪感。

他愛的人，實在是很優秀啊……

柳無眉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麽了：“我……我……”

洛輕年突然又笑了：“李夫人不必再冥思苦想如何洗白自己了，我不客氣的告訴你，在我這裏，你洗不白的。你最大的不幸就是從小養在石觀音手下，非但沒有自尊自強，反而成了這一幅是非不分三觀不明嗜血成性殺人如麻的樣子。我看從小和你一樣，後來甚至自毀容貌的曲無容比你強的不是一星半點。可見人成長環境固然重要，本性也同樣重要。還有你說你中毒的事……”

柳無眉心心念念想的就是解毒，即便之前洛輕年說的再難聽她也沒有反駁，只是想聽這裏，聞言立刻豎起了耳朵。

洛輕年殘酷的道：“你沒有中毒，你只不過是有癮，你用罌粟用上了癮，此後再也離不開罷了。”

柳無眉覺得自己眼前突然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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