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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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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平日裏活潑調皮的小女兒此時小貓兒一樣蹭著他的手,若是平日裏,柳元宵一定會溫柔地摸摸對方的腦袋,可現在,他心裏除了難受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感覺。

收回手,就看見小桃花不滿地皺了皺眉,接著舔了舔幹澀的嘴唇,他有一瞬間茫然地看著屋內如此癥狀的三個親人,其實,他現在所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吧,他或許是在做夢,醒來後他後什麽事情都沒有,面前的三人依舊是活蹦亂跳的。

用力地剁了一下左腳,柳元宵臉上扯開一抹難看的笑容,看看,果然是做夢,不然地怎麽可能是軟的。

楊氏娘三個最先醒過來的是一向柔弱的柳玉蘭,睜眼就看見她爹傻楞楞站在床邊,迷蒙時還有些疑惑,爹怎麽在這裏?

不過,在看到她爹臉上一片通紅,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一下子就清醒過來,“爹,你怎麽了?”問著這話的時候都帶著哭意,完全沒有註意到自己沙啞的嗓子,想要撐起身子做起來,結果渾身發軟,想到昨天的事情,大眼睛裏全是恐懼。

“玉蘭,別怕,沒事的。”柳元宵看著大女兒,低聲說道,“好好休息,爹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這一次,柳玉蘭的眼淚是真的止不住地往外流,她還這麽年輕,平日裏的心眼再多,遇上這樣的事情,想到她很有可能睡著之後就再也醒不過來,怎麽能夠不害怕。

“爹,”柳玉蘭哭著叫道,用力地咬著嘴唇,疼痛感傳來,她就知道,這不是做夢,終於受不了大叫一聲,“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姐,你別吵,我難受著呢。”柳桃花被吵得很不舒服,閉著眼睛不想睜開。

“桃花,”柳玉蘭猛地側頭,看著躺在她旁邊的妹妹,和爹的情況一樣,而她自己,不用想也是如此,“爹,娘呢?”

看著大女兒眼裏的亮光,搖頭,伸手摸著柳玉蘭的腦袋,“放心吧,爹在這裏陪著你們,一定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嗚嗚,”柳玉蘭將臉埋到被子裏,哭聲從最初的嗚咽很快就變成了帶著恐懼的嚎嚎大哭。

雖然天色尚早,可發生了昨天那樣的事情,柳家人只要有心的,誰能夠睡得踏實,一聽到玉蘭房間裏的動靜,所有人都渾身打了個冷顫,忙套了衣服沖了出來。

離得最近的柳全貴老兩口,還有三房的三人是最快的,幾人臉色都不好,這玉蘭的哭聲還沒結束,醒過來看著她的男人和兩個女兒的楊氏,也跟著哭了起來。

“老大,快開門。”柳全貴推門,發現裏面上了鎖,連忙拍門吼道,聽到大伯娘和柳玉蘭絕望的哭聲,柳青青也有想跟著哭的沖動,眼角看著他身邊的人一個個泛白臉,心裏更是難受得不行,她不明白,為什麽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他們家裏。

“爹,你千萬不要進來,”柳元宵低吼道,“我們,我們恐怕都染病了,你們離我們遠點。”

即使在聽到哭聲的時候,心裏就已經有這樣的預感,可在親耳聽到之後,包括柳青青在內的柳家人都有些接受不了。

“我的兒啊!”柳葉氏才說出這麽幾個字,整個人就向後倒了過去,柳元吉眼疾手快的接住,“娘,”得了疫病的是他的親大哥,現在暈倒的是他的親娘,饒是平日裏再精明的柳元吉都亂了分寸。

“老三,快扶你娘去床上躺著,”三大爺面色凝重地挎著藥箱走進來,對著柳元吉說道。

“三哥,老大他,”柳全貴也有些接受不了,不過,他是在硬挺著,當然,這個時候,他也不會去想為什麽三哥會在這裏的問題,看見大夫,他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紅著眼眶說道。

“沒事的,這裏交給我就可以了。”三大爺說完,從袖口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張紙,看著圍上來的柳家人,遞給了柳青柏,“我先進去,家裏的一切,你們要嚴格按照這上面所說的做,不能有半點馬虎,知道嗎?”

柳青柏很是慎重地點頭。

說完這話,三大爺沖著裏面的柳元宵吼道,“老大,我是你三大爺,快些開門,讓我給你們看看。”

屋內的三個哭泣的女人停止了哭叫,紛紛看向柳元宵,眼裏帶著祈求。

柳元宵不忍直視,一抹臉,對著外面吼道:“三大爺,你不要進來,要怎麽做你告訴我就行了,藥什麽的從窗戶地進來就可以。”

“別他媽的廢話,你要再不開,我就踢門了,”三大爺生氣地吼道,“到時候就有一大家子陪著你們了,快點!”

柳元宵是知道三大爺的性格的,既然這個時候出現在柳家,恐怕就沒有想過在事情完結之前離開,站起身來,想到什麽,“讓我爹他們離遠些。”

他這話讓柳全貴更是難受,他真想跟著三大爺一起進去陪著大兒子的,可柳全貴知道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他就是進去了,也一點忙都幫不上。

“老大,你放心好了,爹不進去,也不會讓家裏的其他人進去的,你們要聽三大爺的話,好好養著身體,一定不會有事的,知道嗎?”柳全貴深吸一口氣,才開口說道。

“恩,”柳元宵點頭,“我知道。”

只是,楊氏卻突然問道:“家裏還有其他人染病嗎?”

外面一陣沈默,楊氏就知道答案,“爹,這不公平,這事是苗氏惹出來的,我要她進來伺候我的兩個女兒,要是玉蘭和桃花有什麽事情,我要她陪葬!陪葬!”

說到最後,楊氏面色很是兇惡,一副要撲過去幹架的模樣,柳元宵只得從後面抱著她,卻也沒有阻止她的吼叫,看著躺在床上的兩個女兒,他如何不明白楊氏的心情。

“別叫了,你們要是有事,我就陪著你們。”柳元宵的聲音裏有著哭意,眼淚在也忍不住,在楊氏的背上蹭了蹭,感覺到對方安靜下來後,猜對者外面的柳全貴說道:“爹,若我有個好歹,青松和青榆就麻煩爹了。”

外面的人被楊氏淒厲的吼叫弄得越發的難受,蘇氏和雲氏是直接紅了眼眶,這事若是落到她們身上,恐怕也不能平靜面對的。

至於苗氏,這個時候倒是沒有哭,只是瞪大眼睛看著柳玉蘭的房間門,驚恐地不斷往後退,怎麽會這樣?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老大,你自己的兒子自己照顧,我們都退開了,你快些開門。”柳全貴開口說道,“老大媳婦,你也要撐住,想想青松和青榆以後可是秀才,難道你不想當秀才娘嗎?”

這是楊氏第一次聽到柳全貴這麽溫和地跟她說話,好一會都沒反應過來,而門外,三大爺帶上口罩,敲門,柳元宵只開了一個很小的門縫,等到三大爺進去後,就立刻關上。

“老二,你坐著吧,青柏,按照三大爺的吩咐去做。”柳大山上前,拍著柳全貴的肩膀說道,他太明白柳全貴的心情了,那可是大兒子,即使他不是兒子中最聰明的,但在一個父親心裏是一定占據很重要地位的。

柳青柏將三大爺紙上所寫的認真地念了一遍,柳元吉看了一眼他二哥,心中嘆了一口氣之後,便有條不紊地安排起來。

燒開水的燒開水,打掃衛生打掃衛生,“家裏的醋恐怕不夠噴灑的,就只能麻元冬大哥來了之後去縣城裏買,柴火也要多準備一些。”

看著忙起來的家裏人,柳青青沈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那本醫書,將瘟疫的那部分再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發現三大爺列出來的已經很詳細了。

堂屋內,柳元和看著他爹,好幾次欲言又止,“二哥,還是做事吧,只要大哥一家子平安無事,什麽事情都好說。”柳元吉對著他小聲說道。

就是柳元和再笨,也明白三弟話裏的意思,點頭走了出去,實際上若是可以的話,他恨不得能代替大哥,有些話不用三弟說,若大哥真有個什麽的話,不用別人說,他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在一天之前,誰也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的發展,二房的四個兄弟姐妹此時只得悶聲做事,柳元和的難受他們能體會,至於只知道哭的苗氏,說實在的,他們現在根本就沒有那個心力去管他們。

柳全貴家裏的事情,整個柳家村很快就知道了,他們倒是沒有避之不及,在知道柳家人需要什麽的時候,紛紛送了過去。

縣衙內,“恩公,你這是?”柳青松六兄弟看著一大早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木陽。

“知道嗎?這位可是教出不少狀元郎,桃李滿天下的付先生,之前他可只教我一個人的,”木陽指著一邊笑得如沐春風的中年男人,十分得瑟地說道:“我可是看你們住在我家裏,才好心讓他們也教你們一段日子,好好珍惜吧,認真學習,可能會讓你們終身受用的。”

柳青松等人趕緊心裏,只是柳青樺三兄弟卻沒有那麽好忽悠,“恩公,多謝你的好意,我們肯定會用心學的,但你也知道,我們連換洗衣裳都沒有,待我們回家換了衣服,再來跟付先生學習也不急的。”

“小樣,還知道跟我耍花招了,”木陽笑瞇瞇地說道,“不過,你小子還嫩了點,我可以告訴你們,你們便確實是出了那麽一點小事,”看著眾人臉色一白,“但有我爹在處理,你覺得你們回去出了添亂,還能做什麽?難不成你們比我爹還厲害?”

“恩公,是什麽事情?”柳青楊接著說道。

“天機不可洩露,”木陽笑得是一臉的神秘,“若我是你們,就靜下心來好好地跟付先生學習,我想你們家裏人既然將你們交給了我爹,那自然是希望你們能珍惜這次機會,想再多也於事無補。”

“可是,”柳青槿還想說什麽,被他二哥攔住了。

“恩公,你也知道,我們和青青的感情,這一晚上沒見別說我們會想她,就是她估計也是想我們的,”柳青楊開口說道:“從小到大,我們就沒分開過這麽久,恩公能不能幫我們帶封信給她,當然,有她的回信就更好了。”

木陽一楞,“老實待著,這樣的小事我怎麽會不允許。”

另外一邊,木縣令臉上是一絲笑意都沒有,“死得好,那是她們活該。”昨日在楊家鬧事的苗家人,今日就死了兩個女人,原本還能動的苗家人,此時大部分都躺在了床上。

“沒想到啊,原以為都是村民,差別再大也跳不過我的眼睛,”管家的笑容此時帶著陰冷,“誰能想到,他們竟然有本事將我們都蒙蔽過去。”

“現在好多疑問倒是能說得通了,雖然之前的瘟疫已經過去快十年了,可去柳家鬧事的那些人那時候大部分都是成人,那樣的事情哪裏能說忘就忘,”木縣令如今恨不得將苗家村人的腦袋全部砍掉,“這事發生了一個來月,他們怎麽可能一點懷疑都沒有。”

“原本是害怕整個村子被毀,這也能理解,畢竟朝廷都是這麽處理瘟疫的,”木縣令接著說道:“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在村子裏有了死人之後還不上報,更不應該算計到柳家人頭上。”

“他們恐怕以為,只要將青青姑娘牽連在內,那麽屬於柳家村的福氣也會眷顧他們苗家村,殊不知,福氣這事哪裏是他們想得就能得得。”管家查到這個的時候,心裏是有些震驚的,那些人到底是怎麽想的,明知道對方是有福氣的人,還去算計,真是不知所謂。

“也罷,既然他們都不是什麽良民,我也就不會再那麽仁慈,用他們來實驗新的治瘟疫法子,不是很好嗎?”木縣令開口說道:“死了的人,記得全部都燒了。”

管家點頭,“大人,這事要告訴柳家人嗎?”

木縣令點頭,“告訴他們,”想了想臉上帶著自嘲的笑容,“原以為有我看著,怎麽也能讓他們繼續保持老實善良的性子,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可現在想來,倒是我自大了。”

“大人,這事跟你沒關系。”管家知道大人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他也有些內疚,誰能想到,這些為了活命的村民會想出這麽惡毒的法子。

“希望這一次,柳家人能夠平安度過吧。”木縣令開口說道,“你派人去他們家外面守著,若是有什麽需要,全都配合。”

“是,大人。”管家點頭。

而木縣令帶來的消息,不僅僅是柳家村人震驚了,整個柳家村的人都是一臉的愕然,不過,回神過來,就被怒火所取代。

柳家院子屋裏屋外的人都氣得渾身發抖,“官爺,這,這是真的?那苗家村的人明明知道他們染了瘟疫,還往我們村子裏跑?就是為了將瘟疫傳染給我們?”

這樣的事情,對於柳家村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天荒夜談。

“他們是瘋子嗎?”有人如此說道。

“大人已經確定了,因為他們以為你們村之前能夠度過瘟疫是因為青青姑娘,於是,想出這個法子,只是想要重現上次瘟疫的事情。”衙役說著也覺得不可思議,他是衛縣本地人,之前的瘟疫他也是經歷過的,無論是不是與青青姑娘有關,他們都是心存感激的,可哪裏想苗家村的人竟然會有如此喪心病狂的想法,他們難道不著,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的嗎?

比起苗家村那麽點人,柳家村可是大村,稍有不慎,就會導致這近千人為他們陪葬,甚至可能讓瘟疫在整個衛縣蔓延。

“荒唐,可笑,感情我們青青有福氣還惹到他們了,”柳全平氣得話都快說不清楚了,“他們就不怕遭報應嗎?”

“不對,我看他們村子之所以會出現瘟疫,本來就是報應。”有人提出這樣的想法,其他人連忙符合,“不能就這麽算了,苗家村的人實在是欺人太甚。”

“對,一定要找他們算賬去。”實在是對方的用心太惡毒了,“這口氣,決不能就這麽咽下去了。”

“胡鬧,那苗家村現在是什麽地方,”柳全平連忙說道,如果之前對苗家村都染了瘟疫還有些同情和感嘆,那麽現在,他認為那是他們活該,“若苗家村有人能活過這場瘟疫,我們再去找他們算賬也不遲。”

好吧,眾人這才清醒過來,明白進了苗家村,很有可能就沒命出來。

想著大人的吩咐,衙役接著說道:“他們昨日來打的是讓青青姑娘也感染上瘟疫,誰能想到,事情並沒有如他們所願。”

“呸,”有村民直接朝地上吐了口水,“他們是什麽人,也不看看我們青青是什麽人,哪裏是他們能夠謀害到的。”

外面的村民說得是義憤填膺,院子裏的柳全貴一家子人卻是一片沈默,比起之前他們以為只是禍從天降,無辜受牽連,這明顯是人為帶來的災難更讓他們難以接受。

“不會的,我爹娘不會是那樣的人。”苗氏哭著說道。

但這既然是縣令大人打來的消息,就沒人會懷疑,畢竟,縣令大人沒有必要欺騙他們,再說,現在回想起昨天的事情,苗家那些人明顯是在他們家裏拖延時間,恐怕就是為將瘟疫傳染給他們家的人。

再聯想到和苗家兩個女人打架的楊氏,那兩個女人不斷地說話哭嚎,楊氏估計就是那個時候被傳染上的。

“老二,將她關到房間裏去,在這事情沒有結束之前,我不想看到她。”想著自個兒在受苦的大兒子,無論苗氏是否無辜,她是苗家那些人的女兒,只要這麽一想,柳全貴就忍不住打心眼裏厭惡,有那樣黑心肝的家人,這苗氏也不太可能是個好的。

“爹,”苗氏看著柳全貴,見他一臉漆黑,再看著其他的人,沒一個理會她的,四個兒女加自己的相公,都沒人為她說話,只能夠弱弱地說道:“這其中可能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柳全貴冷眼看著苗氏,“要真是誤會,你現在就去玉蘭的房間,看看他們染病是不是裝出來的,是不是誤會?你去啊!”

柳梅花的心卻是一亮,這次的事情無論大伯四人能不能黯然度過,到最後,她親娘留在柳家,留在柳家村的可能性都是沒有的,不過,爺爺這話卻也不得不說是一條路,只要她娘親能狠得下心去伺候大伯他們,讓他們看到娘和苗家人是不一樣的,說不定還能夠留在家裏。

只是柳梅花的腦筋轉得快,但苗氏卻沒有那樣的智慧,甚至臉上還擺出一副你們這樣是逼死我的模樣,別說柳全貴厭惡得很,就是柳元和都受不了,他大哥還沒死了。

想到這裏,柳元和上前想要扯苗氏去房間,“爹,我送娘去就行了。”柳梅花趕緊說道,無論如何,她都不想有後娘。

在所有人的冷眼下,苗氏終於受不了地跟著柳梅花離開,而一直沒有說話的柳青青卻是臉色慘白,雖然這是苗家人是罪魁禍首,可她卻是無論如何也撇不清關系的。

如果不是她想什麽辦養雞場就不會有這事,當然,這一條柳青青知道錯不在她,這一天昨晚她就想通了。

只是,今天得到的消息,讓她覺得必須要做些什麽才行,大伯他們明顯就是替她受罪的,若不是她,苗家人又怎麽會將註意打到她的家人身上。

福氣嗎?想到之前太爺爺的病,看著自己的雙手,她的金手指應該是有用的,只是,她只管大伯他們,至於苗家的那些人,她卻是不會關的,是死是活都是他們自己找的。

柳青青之前對於瘟疫的恐懼,以及對死亡的懼怕,讓她對於要不要去陪著大伯他們心有猶豫的話,現在下定了決心之後,倒是整個人都輕松起來,本來就是偷來的一生,回想著這些年快樂的日子,能度過她自然是高興的,就算是過不去,她覺得也沒什麽好難過的,就是有些舍不得這些親人。

再次回到她的房間裏,為了不讓在縣衙的兄弟們擔心,先是用輕快的語氣回了信,讓他們安心地跟著付先生學習,過些日子就能回家的。

讓常笑交給壓抑後,用最快的速度縫制了兩個簡易的口罩,“小姐,你要去?”

“恩,”柳青青點頭,“笑笑,你要乖乖的知道嗎?”

“恩,”常笑笑著點頭,他知道小姐這麽說,就是不會帶著他去的,不過,沒關系,反正都只隔著一堵墻,再說,師傅說過,小姐是長命百歲福大命大之人,這點事情肯定難不倒她的。

柳玉蘭的房間門從裏面被拴住的,三大爺需要的東西都是從一邊的窗戶中送進去的,送東西的活被柳元和搶去了,家裏人誰也沒意見,他們知道,若不讓柳元和做些什麽的話,他有可能活活地將自己難受死的。

當然送東西的時候,柳元和臉上帶著三大爺給的口罩。

而柳青青因為有常笑在,在柳家人不註意的時候穿過院子,很輕松地從窗戶被推了進去,“我說元和,不要有事沒事就?”三大爺不耐煩地開口,只是話還沒說完,回頭看見柳青青。

從地上爬起來的柳青青露出的大眼睛帶著笑容,在三大爺的註視下,揮了揮手,表示她已經進來了。

“你怎麽進來了!”三大爺怒吼道,那聲音大的,似乎房屋都在顫抖,隨後上前就想將柳青青往外扔,只可惜柳青青早就有防備,仗著人小,機靈地從桌子底下鉆了過去,兩手死死地抱著柳元宵,大眼睛瞪著三大爺,表示她的決心。

而頭腦昏昏沈沈地正在讓三大爺診脈的柳元宵,再看到柳青青的時候,那是驚出一聲冷汗,正要開口,“柳元宵!不要說話!會傳染的!”

三大爺此時帶著口罩的吼聲此時絲毫不亞於村子裏大嗓門的嬸子,讓張開嘴的柳元宵立刻將嘴巴閉上。

“柳青青!你給我過來!快點!”三大爺再一次吼道,看到對方搖頭,雙手雙腳扒著柳元宵就是不放,他覺得他都快要被這寶貝閨女給氣死了。

柳元宵低頭看著青青,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這個傻子,會沒命的好不好?

就是楊氏母女三個看著青青這樣,忍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他們都很害怕的,如今看見親人,哪裏還能忍得住。

三大爺可沒有他們那麽多的悲傷,指著柳青青,“你,你,你,很好,”說完,直接對著窗戶吼道:“柳全貴,柳元吉,你們是死人啊!”

在三大爺吼出第一聲的時候,眾人心裏就有些發慌,等到扔下手裏清潔衛生的活趕過來的時候,就聽到三大爺這麽說道,“三哥,是不是老大?”

柳全貴問話的聲音都帶著哽咽和顫抖。

“老大個屁,還好好的呢,你們家裏這麽多的人,一個小娃娃都看不住嗎?”三大爺依舊瞪著柳青青,將心裏的火氣全都沖柳全貴發去了,因為他知道,青青既然進來了,現在就不能出去,除非老大幾個他們好了或者確認青青沒被感染。

“青青!”蘇氏一聽這話,就覺得不好,左看右看都沒有看到自家寶貝女兒,想到一種可能,頓時覺得頭暈眼花。

隨著蘇氏這一聲喊,眾人都大驚失色,將目光看向常笑。

“在裏面呢,現在知道著急了吧,剛剛幹什麽去了。”三大爺幸災樂禍地說道,他這麽舍己為人地跑過來為老大他們診病,想到剛才自個兒的怒火,再看著眼裏帶著討好意味的柳青青,不厚道地想著,只有他一個人著急上火怎麽行。

果然如此,柳家人除了著急上火之外,竟然對於青青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一點也不意外,因為這才是他們認識的青青。

“青青啊,既然你進去了,就好好照顧你大伯他們,爹等著你們平安出來啊。”柳元吉扯著難看的笑容對著房間門說道。

柳青青點頭,因為常笑不在,所以她也不能回答。

蘇氏整個人哭得跟淚人一樣,心想著事情已經這樣了,大不了就是女兒若有個好歹,她跟著去也就是了,倒也不說讓青青快出來的話,女兒要做的事情無論如何她這個做娘的人怎麽可能不支持。

柳家人的想法倒是沒有柳青青進來之前想得那麽多,他們只以為青青想像上次試著救柳大山一樣,眾人也是這麽希望的,既然已經在青青身上發生了那麽多的奇跡,他們只得在心裏祈求老天爺,讓奇跡再一次發生。

不過,即使是蘇氏想通了,但並不代表她心裏不怨不恨的,一抹眼淚,說了一會話後,轉身出了堂屋,只能苗氏的房間而去。

雲氏有些不放心地跟上,“你還有什麽臉面哭,我告訴你,我的想法跟大嫂一樣,要是青青有個好歹,你就等著陪葬吧。”

原本柳梅花帶著苗氏進房間之後,就在勸她,去柳玉蘭的房間伺候病人,只可惜無論她怎麽分析,苗氏都認為她是在逼她去死,目的只是為了緩解她們姐妹在柳家的尷尬地位。

柳梅花不懂苗氏是真的不明白還是怕死裝糊塗,總之,她的口水都說幹了,對方除了哭就是滿嘴的指責,說她不小,說她落井下石。

等知道柳青青進去之後,柳梅花就知道這條路走不通了,一個字也不多說,為了這個家,她真的是盡力了,只可惜還是沒能挽回什麽。

“三弟妹,青青不是自己要進去的嗎?”自從事情發生之後,苗氏就面對這家裏人的責難和冷眼,如今,三弟妹都敢指著她鼻子如此囂張的說話,她是經常哭,可不代表她真的好欺負,青青自己要去送死,這也要算到她身上,明明這些事情從頭到尾她都是無辜的好不好,為什麽她要承受這麽多的責難。

聽了這話,柳荷花和柳梅花兩人都不由的齒冷。

蘇氏忍不住狠狠地一巴掌打了過去,在苗氏想撲過來的時候,被雲氏一腳踹開,“苗氏,我可真是姓苗的,如今都這樣了,你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你們,你們。”苗氏一直就知道蘇氏和雲氏交好,但從來沒有想過她們有一天會聯手揍她。

“你最好祈求我們家一點事情都沒有,否則,你死定了。”蘇氏可不管苗氏是不是真無辜,在她眼裏,她是苗家人的姑娘就是罪。

“三嫂,我們走吧,她自有爹娘處理,我們還是趕緊做事去吧,大哥他們的衣服還沒有燙呢。”雲氏嫌棄地看了一眼苗氏,妯娌兩人冷哼一聲離開。

苗氏坐下地上,傻眼地看著囂張離開的兩人,“你四嬸的話是什麽意思?”

“娘,你就是眼睛哭瞎了也沒用,仔細想想等這件事情過後,你還有沒有什麽好去處吧?”柳梅花看著到現在還沒認清現實的苗氏,忍不住開口刺道。

“娘家你應該也不用想了,如今大舅媽和二舅媽都不在了,你說,他們有多少人能活過這次瘟疫。”

“好了,梅花,你不要再說了,”柳荷花看著聽了這話要暈過去的苗氏,阻止道:“她畢竟是我們的親娘。”

“親娘?是啊,”柳梅花看著苗氏,“只是這親娘能當多久,你看看她的樣子。”

“你們這話是什麽意思?”苗氏的心在不斷地顫抖,都忘記了哭,眼裏透露著恐懼。

“姐,你看看吧,她不是沒想到,只是不願意去想,這次這麽大的事情跟之前不一樣的,不是逃避,爺爺奶奶就不會追究的,那屋子裏可住著的是他們的親兒子。”柳梅花心裏憋著這口氣,不出實在是難受得不行。

“不會的,你爹不會那樣做的。”苗氏搖頭說道。

“那你就等著吧。”柳梅花說完,轉身離開,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還在逃避。

“娘,你好自為之。”柳荷花留下這話,看著苗氏的目光比之柳梅花更加的覆雜,離開的時候甚至帶著不符合她年紀的嘆息。

柳玉蘭的房間內,三大爺找了個凳子坐下,對著站在他身邊的柳青青說道:“既然你已經進來了,做什麽都要聽我的吩咐,明白嗎?”

柳青青點頭。

“要仔細,瘟疫不是小事情,不能有半點馬虎,否則,你這小命就沒了,知道嗎?”三大爺認真地叫道。

柳青青接著點頭。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柳青青當著三大爺的小夥計,對方叫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認真而仔細,日子就這麽一天天地熬著,柳家人和柳家村的人都揪著心等著,苗家村今天又死了多少人,他們倒不是關心對方,而是聽到這樣的事情,就害怕噩耗發生在他們的村子裏。

特別是柳家,及時沒有青青,他們也是親戚鄰裏,自小就相處著的,感情很是深厚,再加上青青,村民們時常將阿彌陀佛掛在嘴上。

“爹,這都半個月了,青青應該不會有事吧?”自從知道青青也參合進去後,柳青雲就沒怎麽睡好過,雖然一直在心裏安慰自己,青青是有福氣的人,一定不會有事情的,可還是忍不住會擔心。

“半個月都平安熬過去了,”柳元時笑著說道:“我想著他們離痊愈也不遠了。”

這事不止是柳元時一個人這麽認為,縣衙裏的木縣令和管家也是這麽想的,“那方子是有用的,除去嚴重的實在來不及醫治的,剩下的都有好轉。”

管家高興倒不是因為苗家村裏那些活過來的人,而是因為這個方子,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情就不用害怕了。

“那些死了的人完全是他們自己活該,誰讓他們藏著掖著。”木縣令如此說道。

“那倒也是。”

而柳青松兄弟六人雖然收到了柳青青的心,努力安心下來學習,可在每頓大魚大肉精致飯菜的餵食下,他們非但沒有漲一點肉,還瘦了許多。

只是在學習的時候拼命靜心之外,其他的時候都焦心得很,好幾個晚上,柳青槿都是哭著從噩夢中醒來的,這讓柳家幾個兄弟愈發的覺得家裏的事情很嚴重。

只可惜,他們六人和木陽無論是鬥志還是鬥勇上,都完全不在一個檔次,即使他們有六個人,每次偷溜都被對方逮了個正著。

有時候他們都覺得納悶,明明好些計劃都是臨時興起的,為什麽木陽就能一抓一個準,知道後來,這六兄弟中有人當官以後,真正見識到木陽的本事,那是他們才恍然,什麽才叫做心機手段,之前對付他們的完全就是逗小孩子的。

柳家人也是一天天地往下瘦,好在家裏除了柳元宵四人,其他人均沒有被感染,而隨著三大爺的一句疫病已經被控制住了,如今正在好轉的話說出口後,壓在他們心裏的沈重終於被搬開,精神頭也好了起來。

聽到這個消息,村民們也笑了,“我就說嗎?我們柳家村是什麽地方,哪裏是那麽容易被害到的。”

“果然老天爺是長眼睛的,好人總是有好報的。”

“壞人也逃不過的,想想苗家那些人,想將瘟疫傳染給別人,結果怎麽著,我們這邊的人很快就能好了,他們卻全都死了,淒慘吶!一個苗子都沒留下。”

“好了,做事去了,人都死了,這事就不要提了。”有年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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