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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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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看向何澤肅容問道,“還不拖下去?”

他半點都沒有給姜嬛做主的意思,姜嬛不敢置信地看著楚王,簡直不能相信這名震天下的楚王竟然對一個弱女子趕盡殺絕。

只是何澤已經不客氣地拖著她就走。

“不要,放開我!”姜嬛掙紮起來。

燕寧從楚王的身後探出頭,十分高興,十分雀躍地看著姜嬛在何澤的手中掙紮了兩下就被倒拖了出去。

現在她的樣子很不善良。

沈言卿目光落在姜嬛的身上片刻,慢慢地收回來,看向燕寧。

小姑娘的眼睛裏在放著光,顯然看到姜嬛被折辱很高興。

沈言卿沈默著垂了垂眼睛。

他明明應該最討厭這樣心狠手辣的女孩子的,可是看著燕寧興高采烈地對姜嬛幸災樂禍,他又覺得……那樣一雙漂亮的眼睛裏無論露出什麽情緒,都是可以原諒的。

“王叔,你不是說要回王府了麽?”長平長公主對姜嬛被拖出去無動於衷,畢竟她身為皇家公主,也算是見多識廣,對這種被拖出去的丫頭也不是看過一次兩次了,因此擡頭看著楚王問道,“不是還要整理行裝的麽?”楚王即將出征,今日能來春華園是皇帝借口要他看顧九皇子與十皇子。不過如今這兩個皇子影子都不見,楚王早就不耐煩了,因此就想離開。不過長平長公主是不準備離開的。

她慈愛地看著面前的阿蘭還有魏八。

她心儀的兒媳並不是阿蓉。

阿蓉已經被宮裏定下日後大概是要做皇子妃的,長平長公主不願意叫兒子與皇子搶人。

因此,她退而求其次,覺得理國公府二房的姜蘭還有魏國公府的魏八也很配自己的兒子。

魏八不必說,她是魏國公最小的女兒,自幼寵愛長大,因為家中出息的兄弟很多,她的親兄長日後是要繼承魏國公府的,如今魏國公在朝中也是風頭很盛,比端陽伯府是強出許多的。

至於姜蘭,她雖然不是理國公府長房出身,可姜侍郎如今年近不惑就已經是戶部侍郎,只要按著如今的權勢,日後等戶部尚書告老還鄉,姜侍郎只怕還能更進一步,成為六部的尚書之一,那就已經是頂級的顯宦,不比勳貴差什麽。

因此,長平長公主覺得阿蘭和魏八都是極好的,自然舍不得放開。

“你要回府?”楚王垂頭對燕寧冷淡問道。

燕寧楞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小聲兒說道,“我想……我不回去。”

她今日見到了楚王,把平安符給他,就已經很滿足了。在這之後,燕寧很想見見自己的大姐夫十皇子。她想到上一世十皇子笑嘻嘻地在長平長公主想要燕寧滾回端陽伯府受阻因此氣急敗壞罵他狗拿耗子的時候,嬉皮笑臉地對長平長公主提醒說“姑母,咱們一個祖宗”以後,長平長公主氣得差點兒真的去見了祖宗,拂袖而去的樣子,就覺得心裏難過。

她姐夫真的很好,不僅護著阿蓉,也護著她,叫她能躲在十皇子府裏不遭遇外頭的風吹雨打。

因此,當護著自己的十皇子與阿蓉再也不能庇護她,燕寧就發現,原來這個世界是這樣可怕。

甚至一個男人還會為了另一個女人毒死自己的妻子。

燕寧抓著楚王衣擺的手指慢慢地發白,露出幾分恐懼。

“我想去放風箏。”燕寧吧嗒吧嗒地掉眼淚。

“真是個小丫頭。為了放風箏還哭了不成?”長平長公主見燕寧小小一個嬌小的女孩兒竟然為了放風箏就哭了起來,軟乎乎的,過於軟弱,就在心裏默默地數著楚王什麽時候翻臉叫哭哭啼啼的丫頭滾遠點兒。

她一向都知道楚王的性子,自然知道楚王厭惡什麽,因此等了一會兒想看好戲,然而卻沒有想到等了半天什麽都沒有等到。這叫長平長公主十分詫異,正想說點什麽,就見遠處一雙錦衣少年快步而來。

這雙少年都生得英俊,然而一個神采飛揚,臉上笑嘻嘻的,另一個更多幾分斯文溫煦,瞧著面容可親。

燕寧正躲在楚王的身邊抹眼淚,看見那雙少年,先是忍不住恐懼得發抖,之後又忍不住露出幾分怨恨。

如果要在怨恨誰上面有個排名,那毒死了她的沈言卿在燕寧的心裏排不上號。

她最怨恨的是害死了她大表姐和大姐夫的九皇子。

這雙少年自然就是九皇子與十皇子,此刻燕寧看見鮮活跳脫,神采飛揚還懷裏抱著一個大風箏的十皇子,心裏覺得親切極了。她從楚王的身後探出頭,眼巴巴地看著十皇子,這個上一世一直都在維護她和阿蓉姐妹的姐夫,努力不要露出傷心的樣子叫十皇子疑惑。只是她的樣子真的太盼望了,楚王垂頭,看見她一邊吧嗒吧嗒掉眼淚,一邊還仿佛舍不得漏看半分地去看著十皇子,便有些不悅,大手突然壓住燕寧的發頂問道,“你躲在我的身邊看別人?”

就算燕寧只是一個小丫頭,可是楚王也絕對不會高興有人這樣無視自己。

更何況,這哭包本來把他當做靠山,如今仿佛很想再去拿十皇子當靠山,楚王自然是不答應的。

“我沒有看別人。我就是覺得那風箏好看。”燕寧覺得自己一定叫人看出異樣,急忙轉圜。

楚王沒有再說什麽。

他不是瞎子。

哭包看的是風箏還是十皇子,他真是一清二楚。

不過這些和他沒有關系。

不過是個哭包……

她看誰,想要把誰當靠山和他有什麽相幹。

“王爺,你喜歡放風箏麽?”見九皇子與十皇子都來給楚王與長平長公主請安,燕寧見十皇子偷偷對自己眨了眨眼睛,把手裏的美人風箏比劃了一下給自己看,不由垂了垂頭,有些大大地嘆氣地覺得十皇子一定早就不記得,每次他帶著自己和阿蓉去放風箏,燕寧高高興興地追著風箏跑,可十皇子總是一不小心就湊到阿蓉的身邊顧不上什麽風箏了。

她想到因為十皇子因為據說喜歡美人風箏的傳聞,因此在京都的名聲不及九皇子那麽叫人信任,都覺得十皇子怕是個喜歡美色的人。

不然,怎麽可能連風箏都要畫美人圖呢?

可是……明明喜歡美人風箏的是阿蓉。

燕寧眨了眨濕潤了的眼睛,又躲到楚王的身後去偷笑起來。

她一會兒哭了,一會兒又笑了,楚王有些不悅,見十皇子還在做鬼臉,便微微沈了沈臉。

十皇子急忙肅容。

“叔祖,阿寧是哪裏沖撞了您麽?”就在這個時候,九皇子聲音溫和地對楚王說道,“阿寧年紀小,還沒有學會許多規矩,雖心中敬重您,卻不知如何表達。如果她不小心沖撞了您,我和十弟給您賠罪。”

他的聲音溫柔,眉目柔和,看起來仿佛一個對人很好的大哥哥一樣,也比十皇子穩重許多,如果沒有上一世發生的一切,沒有知道九皇子的野心,那在燕寧的心裏,九皇子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他甚至願意冒著被楚王遷怒的風險來為燕寧求情。

燕寧覺得這樣的九皇子可怕極了。

他用這樣溫柔真誠的樣子糊弄住了皇帝與貴妃娘娘,糊弄住了太子,糊弄住了朝臣,在所有人的眼裏他都是一個很好的,才能出眾的優秀的皇子。

可是真正的九皇子卻可以毒殺太子夫妻,逼死貴妃,嫁禍十皇子與阿蓉,對他們的死無動於衷。

燕寧只覺得心裏冰涼,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忍不住地往楚王的身後躲去。

她只覺得自己只要躲在楚王的身後,就什麽都不必害怕,也不必擔心自己受到傷害。

“叔祖,我跟九哥剛才在院子裏走了走。到處都是小丫頭,沒意思透了。您要不跟我們放風箏去?”十皇子說完這話就後悔了。

如果楚王當真了,真的跟他們去放風箏,那在楚王的目光註視之下他怎麽有機會跟阿蓉說話啊?

“不過想必您一定不感興趣。”十皇子硬著頭皮看著楚王,見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頓時縮了縮脖子。

說起來也怪,十皇子不怕皇帝,也不怕自己的那寬厚的好哥哥太子殿下,唯獨怕極了號稱軍中殺神的楚王,被楚王的眼睛看著都覺得脖子涼颼颼的。此刻見楚王目光森嚴地看著自己,十皇子急忙把美人風箏端正地放在一旁,在楚王的面前和九皇子十分規矩地站在一塊兒,一動不敢動。

“我去看看。”楚王淡淡地說道。

他看起來沒有什麽興趣,不過也沒有什麽感情波動。

“是。”十皇子頓時有氣無力地請楚王一同去放風箏。他有些郁悶,實在想不通,自己和九皇子刻意拖了這麽久才來見楚王,楚王本應該不耐煩地早就離開了春華園,誰知道一向對這些踏青之類的活動不感興趣的楚王竟然等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離開。

此刻和笑著掃過楚王與燕寧那樣親近卻沒有開口的九皇子一同邀請阿蓉幾個女孩兒去玩兒,因他邀請,長平長公主雖然微微皺眉,卻還是放了如蒙大赦的阿蘭與魏八一塊兒去。

魏八松了一口氣,拖上打從楚王過來就用崇拜與敬畏的眼神一直看著楚王的魏九郎一同跟著兩位皇子去放風箏。

燕寧身子弱,又冬天生了一場大病,因此就算是十皇子熱熱鬧鬧地把美人風箏給放上了天,也只能坐在一旁仰頭看著。

她看著風箏覺得心裏很開心,覺得迎風而上青雲的風箏快活自在,可是想到九皇子,她忍不住往楚王的身邊湊了湊。

“王爺,我有點害怕。”她對楚王小小聲說道。

楚王沒有理她,也對美人風箏沒有興趣,冷淡地站在一旁。

“王爺,我知道有一個人,他看起來很善良,可是卻又最可怕狠辣的心。他似乎愛慕一個女子,可是卻可以毫不在意地送她去死去。”這說的並不是沈言卿,燕寧說得其實是九皇子。九皇子當年想要迎娶阿蓉,那麽他的心裏,總是應該多少會對阿蓉有些好感,而不全都是利用的吧?可是就算是這樣,當嫁禍阿蓉的時候,九皇子也沒有什麽遲疑,甚至因此還逼死了阿蓉。

燕寧覺得九皇子是個叫人敬而遠之的人。

她也很恨他。

如果不是他,她大表姐與大姐夫該生活得多麽幸福啊。

“嗯。”這樣的人楚王在京都見得多了,並不覺得稀罕,倒是燕寧心事重重的樣子,叫楚王心中生出幾分揣度。

莫非在這群人裏,有一個被燕寧看出了真面目的人?

如果是這樣,那大概是九皇子。

楚王不動聲色地想。

雖然九皇子溫和真誠,不過在楚王的眼裏,他還是有些稚嫩。

當然,楚王是旁觀者清,對於皇帝來說,他所有的皇子都是最好的,因此大概覺得九皇子是一個很孝順乖巧的皇子。

不過楚王並不在意九皇子有什麽偽裝。

太子早立,而且根基穩固,更何況皇帝膝下的成年皇子好幾個,九皇子想要生出事端也不大可能。

更何況在宮中用假面具生活的又不是九皇子這麽一個,十皇子也在用玩世不恭作為面具,世人都有假面,楚王並不會因此厭煩九皇子與十皇子。

不過他見燕寧十分害怕的樣子,便淡淡地說道,“有我在,沒有人敢傷害你。”他如今站在哭包的身邊,無論是九皇子還是十皇子,甚至長平長公主,這些宮中的人精都應該已經看明白他的態度。

只要他沒有把哭包從身邊趕走,那這小丫頭在京都就不會有人敢於傷害她欺負她。這倒是叫楚王覺得還不錯,畢竟見識了理國公寵妾滅妻,為了外室女就薄待燕寧,楚王信不過理國公。

無論是理國公會不會善待燕寧,還是理國公本人的人品,楚王都信不過。

燕寧本覺得心裏怕得很,可是聽到楚王這句話,卻一下子覺得冰冷得在春光之下都寒氣逼人的身體一下子就暖和了起來。

她仰頭看著楚王,眼底露出無比的信任。

“王爺,我相信您。”她認認真真地說道。

楚王淡淡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對燕寧這所謂的信任露出什麽感動,只是駐足看了十皇子咋咋呼呼片刻,轉身帶著何澤就走了。

“表姑娘,要記得寫信啊。”何澤親手把姜嬛給拖出了春華園,直接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丟在大門口了,此刻匆匆趕回沒想到自家王爺在有心情地看放風箏。不過顯然看風箏是假的,護著這位臉不知怎麽都蒼白了的表姑娘才是真的,因此何澤覺得自家王爺似乎越發慈愛了起來,一邊對燕寧眨了眨眼睛,一邊叫她記得給楚王寫信,這才快步跟著楚王走了。

他們走了之後,燕寧頓時覺得怕極了。她左顧右盼,依舊感覺在九皇子的面前自己又怕又恨得喘不過氣,因此靠在一旁沒吭聲。

長平長公主坐在一旁,因沈言卿並沒有跟著一同過來也有幾分孤單,見了燕寧在一旁便笑著叫她坐在自己身邊。

她帶著幾分示好,用十分溫和慈愛的聲音對燕寧問道,“怎麽不去放風箏。”

這種慈愛與溫柔真的很叫燕寧覺得新奇。

在她的記憶裏,長平長公主對她從來都沒有這樣溫柔過。

早年,她只不過是理國公府無依無靠的表姑娘的時候,長平長公主對她的態度是無視。

等她不顧一切地嫁給沈言卿之後,長平長公主對她的態度是厭惡鄙夷還有敵視甚至怨恨。

直到她上一世死去,長平長公主都是冰冷的,倨傲的,高高在上的。

可是這一世,她對她這樣和顏悅色,對她這樣笑容慈愛。

“沒什麽,只是身體弱,而且我不喜歡熱鬧。”燕寧小聲說道。

上一世的時候,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長平長公主是鄙夷與嫌棄,覺得她膽小懦弱上不得臺面兒。可是現在,尊貴的長公主卻用理解與關切的語氣看著她笑著說道,“你瞧著的確是有些病弱。剛才我聽說你冬天的時候病了?真是可憐見的。好好兒歇著吧。不喜歡熱鬧,你倒是個嫻靜的姑娘。”瞧瞧,上一世她不喜歡熱鬧是上不得臺面,可是這一世卻成了嫻靜,同是一個人嘴裏說出的話,怎麽會有這麽大大不同呢?

燕寧眼神有些恍惚。

唯一的不同,大概不過是因為她遇到了楚王,被楚王維護。

如果沒有楚王,這輩子她在長平長公主的面前也不過是勉強會比姜嬛強一點罷了。

想到長平長公主對自己的態度大變都是因為楚王,燕寧覺得心裏酸酸澀澀,又覺得怪過意不去的。

楚王真的是個很大的好人。

因為她送給他平安符,因此,楚王就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了她。

“嗯。”她垂了垂頭,並沒有十分熱絡地回應長平長公主。長平長公主覺得燕寧對自己似乎不大喜歡搭理,不過這或許是錯覺,因先入為主,知道燕寧是個羞澀膽小的性子,因此長平長公主不以為意,反而對燕寧問道,“今日的那個被拖出去的丫頭是怎麽回事?”

她這個問題倒是叫燕寧眼睛一亮,畢竟沈言卿和姜嬛是感情驚天動地的真心相愛,那燕寧自然不吝嗇在長平長公主面前說說姜嬛的壞話,因此便急忙說道,“她是外室女,母族出身泰安侯府。不過身為外室女也就算了,她還心狠手辣,冬天那會兒想要害死我,把我推進了湖裏去,連阿蘭表姐為了救我都一塊兒掉進了湖裏,我們姐妹大病一場,她卻說自己不是故意的。”

她閉上嘴不說別的了。

然而長平長公主頓時覺得自己什麽都聽懂了。

“竟然是這麽個貨色。”她低聲說道,眼底藏著幾分對姜嬛的厭惡。

這種厭惡,燕寧上一世的時候經常從她看向自己的目光裏看到。

因此見她很不喜歡姜嬛,燕寧覺得沈言卿這一輩子的情路沒準兒要十分坎坷,甚至大有可能因為長平長公主,叫姜嬛再嫁給九皇子一回,三個人來一場曠世奇戀什麽的。

到時候燕寧都想好了,幫他們三個把戀情曝光一下,到時候九皇子頭上戴了綠帽子,看他還怎麽有臉謀取皇位。

做皇帝的,總不能是個眾所周知的綠帽子的人對不對?

還有沈言卿和姜嬛,到時候一定也要繼續相愛啊。

燕寧想到今日沈言卿看向一臉堅強還有大方的姜嬛時那欣賞的目光,覺得他大有可能再愛上姜嬛一次。

想到這裏,燕寧捂著嘴有些高興地笑了,甚至因為想到了九皇子的綠帽子,她再看向九皇子都覺得自己不害怕了。

不過她和長平長公主大概屬於話不投機半句多的關系,除了說了一些姜嬛的壞話之外,燕寧就對長平長公主沒有了其他的興趣,托著腮看了很久的風箏,等九皇子與十皇子笑吟吟地跟長平長公主告辭,九皇子送了魏家姐弟回魏國公府,十皇子送了理國公府的三個女孩兒回家,等到了理國公府上,阿蓉看著燕寧跟阿蘭高高興興地進了府裏頭,微笑了一會兒,這才轉身對要回宮的十皇子突然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覺得你應該能明白。”

她十分幹脆,在十皇子一臉茫然之後突然一頭從馬上滾下來的雀躍裏,利落地進了國公府,順便把大門給關上。

可就算是關上了大門,卻擋不住十皇子的歡呼。

簡直瘋癲。

阿蓉露出幾分笑意,又覺得心裏一片柔軟,擡腳去了老太太的院子,就見燕寧果然與阿蘭都簇擁在老太太的身邊,繪聲繪色地講今日在春華園裏頭遇見了誰家的小貴女,和誰打了招呼,又見了誰誰誰的,十分快活活潑。

等阿蓉也坐在了老太太的身邊,老太太臉上已經帶著笑意對阿蓉問道,“這麽有趣也是難得。這些年春華園年年春天都開,卻沒有哪一年有今年的熱鬧。”

“我還聽說今日長平長公主也過去了。都說長公主是去相看媳婦兒的。”一旁一個穿戴得十分鮮艷,面容嬌美卻隱隱帶著幾分嫉妒神色的三旬女子便笑著對老太太說道,“說起來,也只有阿蓉阿蘭與阿寧有福氣能去春華園踏青。我家阿靜就是那沒福氣的,長到了十四歲,連春華園的大門往哪兒開都不知道。只是誰在乎呢?”她一邊說笑一邊推了推一旁一個漲紅了臉的秀美的女孩兒,見老太太沒有開口,便笑著對阿寧問道,“阿寧,你在春華園一定都跟著你兩個表姐。她們很護著你吧?”

阿寧沒有吭聲,並沒有回答這句話,倒是此刻從外頭匆匆地進來了一個大丫鬟,上氣不接下氣地上前對老太太說道,“老太太不好了。二老爺叫人傳話兒回來,說咱們國公爺和泰安侯今日在朝中被禦史給參了!禦史們罵得好厲害,說國公爺與泰安侯寡廉鮮恥,以品德淪喪為榮,喪德下賤……”

她不敢說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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