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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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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跑到主屋想撲到父親懷裏,撫慰父親想念之情,卻恰巧看到父親正斜臥在榻上給娘親溫柔地掏耳朵,被她撞見後,紅著臉尷尬地揉揉她腦袋,再無奈的嘆口氣。

梁熙道:“若是有代王跟你們同行,想來一路上也不會出什麽差錯,那便早點回去吧。這次沒騙你,你父親確實很想念你們。”

步行一笑著點了點頭:“哎,知道了。”

這邊的雲州府,狀況卻並不順利。

符安跟著賀數參觀了雲州府之後,十分震驚,頻頻問賀數一些傻問題。賀數看他的表情也越來越微妙,可符安卻沒註意到,依舊問東問西。

在參觀完內衙後,符安問到:“所以說,進來時看到前院裏的雞,都是雲州府的官員養的?”

賀數楞了一下,方才答道:“自然,內府住的官員,都靠這些每月改善夥食。”

樓和默默嘆了口氣。

賀數盯著符安看了好久,問道:“阿竹,你還記得小時候,是住在內衙的嗎?”

“啊?”符安驚楞,“啊?!”

難不成,官員們前院辦公,後院居住?這……涼州府只辦公,並沒有員工宿舍啊!

符安懵了。

樓和輕聲解釋:“賀大人,符安的病情,頗有點像失憶癥,大約是起了高熱,燒壞了內裏。”

賀數遺憾道:“這該怎麽辦?難道都忘幹凈了嗎?”

符安誠懇地搖頭,證明自己確實忘得一幹二凈。

賀數看向樓和:“他這樣……能否醫治?”

樓和微微動了動眉,淡定道:“並未有先例,所以有沒有效,要看他自身的造化了。”

這時,一直跟著他們默不作聲的田田郡主突然出聲道:“他是客人,魂魄跟我們不一樣,是要到稷山去的。”

賀數呆住了。

樓和無力扶額。

符安:……呃,什麽情況?這小姑娘為什麽突然來這麽一句?

賀數驚楞過後,斷斷續續問道:“所以……你,你還是符安吧……嗎?”

符安猶猶豫豫不敢回答。

樓和轉身就走。

他剛剛拽著符安提前交待過,一定要裝傻,不要被看出來是換過魂的。

符安這小子回的什麽來著:“我本來就沒用換魂術啊……你怎麽還懷疑我?”

這話一出,說的樓和直想打他。

雙方沈默了數秒,符安最終老老實實道:“是……吧,也不一定是……呃,其實我真的是什麽都不記得了。”

賀數深吸口氣,收了笑容,微微欠身,對著方潛說道:“抱歉,方侍衛,我身體有些不適想暫且休息一下,失禮了。”

方潛立刻回禮。

符安有些不明狀況的站在原地,跟田田郡主相互看著。

田田郡主對他燦爛一笑,道:“明遙說了,只有這樣,你才一定會跟著我們回稷山。”

符安:……哦,所以呢?現在什麽情況?樓和怎麽走了?

樓和走了幾步,又轉身回來,摸索到符安這裏,問道:“你在哪,給個方向。”

符安擡擡手,連忙應道:“就這裏,你伸手就能碰到我。”

樓和笑了一聲,擡手在他腦袋上拍了個響。

“你怎麽就這麽傻?”

符安一臉莫名,還有些委屈:“我又沒說什麽……都是郡主說的啊……”

樓和氣道:“她說的,你不承認不就是了!你堅定點不就行了?!現在倒好,還怪在一小姑娘身上,你怎麽就這麽傻呢?氣死我了。”

符安:“知道就知道了……他們早晚是要知道的。”

樓和面色陰沈道:“閉嘴!你懂個什麽!雲州多巫,你這姐夫就是月氏族的,本來想讓你兜著點,過了今天我就找個借口帶著你一起去稷山,這下好了,你等著他潑你一身藥汁念咒吧!”

“啊?”

樓和嘆了口氣:“我竟然忘了提前告訴你這些……不僅是你這姐夫,包括你姐,也是懂巫術的。你家本就是雲州大戶,你母親是陰族大巫,你父親是陰族士,雲州巫族共三十七,都無姓氏。後我大成統一十三州後,立功的大族有五個,以當時首領的名音為姓,符賀鄭楚吳。所以,你記不記得,當初我問你父母的事情,你說你不知道,那時,我就懷疑你是換魂了。畢竟你是雲州人,還是巫族後人。這次被你家人知道你魂魄被換後,恐怕你姐姐會用巫族的方法逼問你她弟弟的下落。”

符安已經魂飛天外了。

田田郡主笑嘻嘻的看著他,小聲道:“哎呀,明遙說,那個人已經告訴你姐姐了呢。”

一股寒意順著符安的脊背爬上了頭皮。

作者有話要說: 更完了……【改了下錯別字,網速慢的……讓我心塞。】

雲州卷的劇情進展可能會慢一點。

因為要慢慢交待前面的伏筆【雖說也沒幾個】,然後交待樓和的初戀,以及稷山神巫的解謎。

啊……好了,我要睡覺了~終於碼出來了。

五月之前,我會日更的~

☆、雲州府【下】

“那、那我要怎麽辦?”符安結結巴巴問。

他真的被嚇到了。雲州多巫這個事之前姚植說過,可最終,他和姚植這兩個從現代來的,受過自然科學教育的人,確實都沒仔細想過‘巫’這個詞,到底是指什麽。

現在經樓和一說,他心裏頓時發毛。

說不定,真的會把他燒掉。

因為,他確實沒有底氣面對原主親人的質疑,他的確是外來的,是個占用原主身體的異世魂。

樓和哼笑一聲,沈聲道:“怎麽辦?你問誰呢?難道我就知道怎麽辦了?我又不是巫族人。”

符安又慌了。

然而樓和緊接著道:“不知道怎麽辦你就跟緊我,等午時餞行宴結束,你就跟我們一起去稷山。態度堅決點,最主要的是,不要落單。”

臨近午時,買藥的幾個人回來了。

雲州府四周響起了鐘聲,這是雲州府午前辦公結束,可以休息的意思。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鄭寧就來了。

“請各位隨鄭某到內衙入席吧。”

符安擡頭看了她一眼,鄭寧轉過頭來,微微瞥了他一眼,並未說話。

符安忐忑不安的緊跟著樓和,夾在人群中間,低著頭挪到了宴席處。

這次他聰明了點,不等人開口,直接挨著樓和坐了下來,方潛楞了一下,搖搖頭,只好坐在了他旁邊。

方潛從樓和跟符安的對話中大概知道一些事情,比如,換魂術。他跟著樓和多年,知道樓和一直在研究稷山有關魂魄和靈的巫術。因此,聽到他二人談話中提及換魂術,方潛以為樓和拿符安試過了,而且成功換了魂。但現在似乎是被符安的家人知道了……

不得不說,方侍衛的想象力還是蠻豐富的。

當然,盡管不讚同自己的主子在別人身上試換魂術,可如今,明顯都已經換好了,事已至此,他只能站在樓和這一邊,盡心盡力護他以及這個換好的符大人安全離開。

於是方潛小心留意著旁邊的動靜。

雲州多巫,符安不了解情況,但身為朝中為官多年的方潛還是了解一些的。雖然近幾年朝中出了新規,為官者不得參巫,但連如今的帝君都會時不時的畫張符貼到皇上的背後,說是給她擋個小災之類的。所以,這個規定其實並沒有什麽實際的效用。因此,要是鄭寧跟賀數真在宴席上施個什麽術法,他就算能看出來,也沒辦法攔。

何況他也看不出來……

開席了。

鄭寧起身說了幾句符安聽不太懂的開場話,之後舉起酒杯,用雲州話唱起了歌。

歌應該沒幾句詞,很快就唱完了,鄭寧將酒杯舉高,轉向了樓和這裏,微微頷首。

方潛見狀,悄聲提醒道:“殿下。”

符安心揪了起來。

“這不會是什麽巫術吧?還是什麽儀式”他心想,“會不會明面上是對著樓和,其實目標是我?”

然而,下一秒,他卻看到樓和也舉起了酒杯,唱了起來。

亦是雲州話,十分婉轉繞口。

符安這才隱約明白,是餞行宴前要唱的祝酒歌。

唱完之後樓和喝了酒,說道:“時辰不多,祝酒歌我唱完就可以了,一切從簡就是。”

坐在對面的穆王世子拍著胸口松了口氣,他唱歌走調,若不是樓和這句話,他恐怕就要在施雪面前出醜了。

鄭寧點頭稱是,坐下來,吩咐上主菜。

趁上菜的間隙,樓和低聲對符安說:“你待會兒盡量不要離席。”

符安說道:“……雖然我這麽說你可能會覺得我事多……但是我現在……真的很想去茅廁。”

剛到雲州府時,符安口渴,所以待客茶就多喝了兩杯。

樓和深深吸了口氣,有氣無力道:“方潛,你陪他去一趟吧。”

方潛點頭。

符安立刻起身,小聲道:“麻煩了。”

樓和眼睛看不到,所以並不知道,在方潛和符安離開後,鄭寧沖旁邊的一個灰衣老頭比了個手勢。

動作很隨意,比完之後,她就轉過頭,繼續笑著給大家介紹雲州特色菜。

倒是步行一擡頭看了眼離開的灰衣老頭,滿臉好奇。

田田郡主出聲道:“哎呀,這裏還有蠱師。”

步行一比了個噓的手勢,道:“沒關系,有哥哥在呢,就算他真是蠱師,也不會在這種場合施蠱。你安心吃飯吧,吃完就能回家了,阿爹阿娘肯定特別想你。”

方潛等在外間,符安解決完提褲子系衣帶的時候,突然感覺脖子一痛,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樣,微微發熱,酸癢。

符安伸手撓了撓,凈了手,走出來。

方潛還在門口站著,背對著他,身形高大,但十分模糊。

奇怪,視線為什麽這麽模糊?

符安道:“方大哥,我好了,走吧,真是麻煩您了。”

自己的聲音……悶悶的,好像是自己在自己的耳朵裏說話一般。

站在他前面的那個人點了點頭,轉過身來,臉是模糊的。

之後,符安感覺自己就像走在夢中一樣,每一步都是軟綿綿的,雖然前方引路的人未開口說話,但符安潛意識裏知道,這個人在示意跟他走。

符安渾身無力,像被繩子牽住了鼻子,只能慢慢跟在那個人身後。

似乎轉眼間,他就穿過了雲州府的墻,跟著那個人,到了一個散發著朦朧微光的房間。

那人指了指中間黑漆漆的椅子。

他乖乖地坐了下去。

坐下的那一瞬間,好多嘈雜的聲音如潮水般湧進了他的耳朵,街上的叫賣聲,談話聲,吆喝聲,雲州府的鴿子咕咕叫的聲音。

眼前的畫面如同在水中往上看一般,只有模糊的影子,飄來飄去。

突然,他眼前的景象清晰起來,他看到一個很像自己的臉,原本在朝著一個方向微笑,說話。然後,像是感覺到了自己的視線,她慢慢轉過來,又一個身體分離了出來,睜開眼看著他,說道:“你果然不是符安!”

符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咦?是自己的手!是他未穿越前的那雙手!

符安擡起頭,面前的女人眼睛越睜越大,面目猙獰,一道道水紋順著她的臉,慢慢往上移動,到頭頂蒸發不見。

這時,突然出現了另外一道清晰的聲音:“阿寧,問他問題。時間不夠了,好像有人察覺到了。”

那個女人轉頭看了某個方向,意外道:“是山士!穆王世子竟然是山士!”

之後,她快速念了一串符安聽不懂的咒,喝道:“你是誰?!家住何方?何人招你來?”

符安腦中一片刺痛,他張開嘴,啊啊了幾聲。

那女人又問了他一遍。

就像有人逼迫他說話一樣,那些話一下子從心裏竄出來,又從他半張的嘴裏冒了出來。

“符安,北京,稷山……”

稷山?符安一陣怔忡。

那女人似乎楞了一下,一時間所有聲音都靜了下來。

突然,一道嫩綠色的光像刀一般,割斷了符安眼前的景象,所有的事物開始旋轉,融化。

那個剛剛說話的男聲焦急道:“阿寧回來!”

隨著這個聲音的出現,符安也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內衙前院,步行一手執剩下的一根竹筷,厲聲問道:“鄭大人為何要在宴席上使離魂雙術?有什麽事不能當面說,偏要在這裏偷偷摸摸用巫術?!”

姚植跟施雪都楞了。

尤其是姚植,她剛剛一直在埋頭吃飯,突然聽到主位那邊傳來一聲驚呼,她擡頭看時,只見主位的椅子裂成了兩半,而剛剛還在笑著給大家說話布菜的鄭寧,現下正捂著脖子,扶著桌子勉強站著,她身旁的賀數亦臉色慘白,一頭汗珠。

她還不知道什麽情況,就聽到步行一的話。

她下意識看了眼樓和旁邊的空位,心道:“不會是……符傻子……被人家親姐給發現了吧?”

樓和站起來,對步行一說道:“去找符安!”

步行一有些猶豫。

這時,鄭寧道:“殿下,我弟弟,是不是被你蠱惑,換了魂?”

姚植筷子掉了下來,還真的被發現了!

樓和哼笑一聲:“既然知道,我也就不隱瞞了,現在的這個符安,我是要帶到稷山去的。”

鄭寧臉色一變,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捏緊了。

步行一見狀,將竹筷豎起來,隨時待發。

鄭寧狠狠忍了片刻,還是將手松開,苦笑道:“殿下總該告訴我,我弟弟被你換到哪裏去了?”

姚植連忙看向樓和,想聽聽他怎麽說。

樓和手指了指姚植的方向,說道:“你弟弟的魂在三月時就散了。三月初時,姚大人看到他命數將盡,告訴了我,於是我同你弟弟商量了,他也同意了,之後我就在他身上種下捕魂蠱,這樣他魂魄散時,身上的蠱就會招來新魂續命。”

姚植啊了一聲,之後迅速點點頭,機智地配合道:“對,我能看到符安的命軌,王爺一直在尋找能用的身體,符安的身體是最契合的,所以三月初時,我們就同符大人商量了,我當時還提議讓他同家人商量一下,可符大人並不想讓家人擔心,並且他怕說出來後你們會反對,他生前的最後一個願望是,能用自己這雙眼睛,再回來見見家人……可是,這個蠱出了問題,換來的新魂腦子有點不靈光,所以這也就是為何我們會帶著現在的符安一起去稷山的原因,我們想問問神巫,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

不說鄭寧了,就是樓和也有些吃驚。

說得跟真的一樣……這姑娘,真是……他差點以為自己真的在三月初夥同姚植和符安做了場換魂。

鄭寧張了張口,半晌,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田田郡主突然道:“啊呀,明遙說,符安在廁屋躺著呢!”

她話音剛落,就見方潛背著符安走了過來,半跪下來,向樓和行了個禮,愧疚道:“有負殿下囑托,屬下在外間等符大人,後來聽到聲音才察覺不對,進去便見符大人昏倒在地,人事不省,額頭大約是撞傷了……”

聞言,姚植和步行一立刻圍上去。姚植看了眼符安額頭上的傷,松了口氣。

只是擦傷,並不嚴重。

步行一轉頭看向鄭寧,問道:“引魂蠱呢?取出來!”

鄭寧低聲道:“有時效的,已經融了,無礙。”

樓和慢慢道:“看來鄭大人已經問到答案了……”

鄭寧紅了眼圈。

樓和接著道:“鄭大人放心……我以性命起誓,符大人真的是自願的,我並未逼迫他。”

姚植咬了咬嘴唇,下定決心,轉身跪下,手放額上,伏地一禮,起身對鄭寧道:“不管怎樣,話是我跟符安說的。所以,現在的後果,由我承擔。鄭大人,待我們去了稷山問過神巫,必會給鄭大人一個滿意的答覆。”

鄭寧呆呆地看著昏睡不醒的符安,表情難過。

樓和道:“走吧。”

姚植又向鄭寧賀數行了禮,低聲道:“我們走了……對不起。”

鄭寧呆立在原地,淚眼模糊地看著他們走出雲州府。

出了雲州府,姚植狠狠揉了下眼,深吸口氣。

樓和聽到了,問她:“難受?”

姚植嗯了一聲。

“想哭……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對不起符安的家人,也對不起姚植的家人……”

樓和沈默不語,良久,探了探方位,摸到了她的頭頂,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去稷山,真能問到答案嗎?”

樓和沈聲道:“你要問什麽?”

姚植眼神飄遠,好久才道:“我也不知道……問……問為什麽吧,為什麽,憑什麽,以及,以後該去哪,該做什麽……”

稷山啊,可是稷山真的有他們一直想要的答案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網速有點慢……

唔……以及,好想沒什麽話說了

關於雲州巫術這個,其實是為下一個坑理設定。因為下一個坑大背景是在雲州,男主……在上上章提過,就是傳聞中一根線在手就能削無數敵人腦袋的那個……但真實情況沒這麽神。

然後就是……其實上上章提過的那些人……都是以後的文中會出現的人物。嗯,就醬~

大綱已經捋到結局了,大約還有一半吧,或者一多半,就能完結了【好漫長……】不管怎麽說,它肯定會在六月底之前完結。

☆、【短番外】有關樓和的往事

還政神宗的第五年冬天。

蕭晏淑最近總是做夢,夢到樓和對她說:“對不起,沒能回來。兩個小孩兒又要鬧了吧?”

每次夢到他後,醒來總要先去擦眼淚。

明珠是去年立的儲,要讀的書,要懂的事,要走的路,跟美玉不同。

因而,他們商量過後,把這兩個小姑娘分開帶了,明珠她帶的多一些,美玉則由步雲鶴帶。

然而不管是誰,都沒有告訴明珠美玉,樓和已經去世了。

有時候,明珠會拽著她的袖子問:“舅爺爺哪去了?怎麽還不回來?”

每到這時,蕭晏淑都會看著明珠,迷茫道:“對啊,去哪了……怎麽還不回來。”

心中已經感受不到疼了。

有些回憶,待到人去後,才慢慢想起。

每每想起,就覺得人生,真的像是場夢,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牽掛的那個人到底還在不在。

年少時跪在父皇寢殿外大聲說自己不要皇位只想學醫的樓和,她生下知斂後,緊緊抱著她哭的樓和,雲逸死後一身喪服呆呆坐在殿內不吃不喝一直流淚的樓和,沒能救回知斂時,痛哭失聲譴責自己醫術不精發誓從此再不行醫的樓和……

她突然意識到,哥哥這輩子,竟然真沒過幾天順心的日子。

可是最後的最後,他是開心的吧。

終於能為自己喜歡的東西,做出一點點貢獻了。

蕭晏淑有時很後悔。

後悔樓和活著時,都是他來關心她,而她從來沒有註意到,他過得如何,心裏到底苦不苦,累不累。

涼州動亂那一年,步雲逸死了。

步雲鶴回來後,她曾替樓和道過歉,若當時不是樓和同意帶著雲清雲逸一起去涼州,雲逸也不會死。

步雲鶴卻說:“這件事,沒有誰對不起誰。感情這事,一時理不清,一輩子也理不清。”

又過了好久,蕭晏淑才知道,樓和他們當年在涼州,到底經歷了什麽事。

步雲逸到涼州後,就染了病。

臨死前,她爬到門口,隔著門對外間不停配方試藥的樓和說:“蕭宴清,我好像要死了……你歇歇吧……沒用了……”

樓和澀聲道:“沒有的事……你會好起來的,再撐一下,我會治好你的……再等我一下……”

“蕭宴清,我有句話想對你說……好喜歡你……我好喜歡你啊蕭宴清……可是你……你喜不喜歡我?”

“是真的……蕭宴清……步雲逸好喜歡你啊……竟然要死了我才發覺自己的心意……蕭宴清,你喜不喜歡我,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啊……”

這是步雲逸最後的話,那之後,她就再沒發出過聲音。

步雲鶴和雲清到的時候,裏間的門已經被樓和砸開。誰也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事。他們只看見樓和滿手是血,抱著已經斷氣的步雲逸聲嘶力竭地哭著,哭啞了嗓子,滿臉都是淚。

他像失了魂一般的重覆著:“我喜歡你啊,我是喜歡你的,求求你睜開眼,雲逸,求你睜開眼啊……”

燒掉步雲逸的那天,樓和尚在隔離期,高燒燒的他迷迷糊糊的。恍惚中,仍然喃喃著步雲逸的名字。

好在那之後,他自己配的藥起了作用,救活了自己,也救活了半個城的百姓。

他清醒後,才知雲逸已經被燒了,骨灰讓雲清帶回了稷山。

當時,他楞了好久,張了張嘴,可說不出一句話。

已經……沒有話說,也沒有聽的人了……

啟程回昭陽京時,樓和才輕聲對步雲鶴說了句對不起。

步雲鶴說:“雲清說了,婚事作罷,就當她之前沒來過昭陽,也從未見過你。就這樣吧。”

好久,樓和才道:“這樣也好……對不起……對不起。”

蕭晏淑把樓和的骨灰親自送到稷山時,那個叫姚植的小姑娘紅著眼圈遠遠看著。

稷山頂上白雪皚皚,正值嚴冬,開了半山的梅花。

蕭晏淑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哥哥啊……你這一輩子……真讓人心疼。”

作者有話要說: 寫的我我心裏好疼……

先小小的寫個番外微虐一下。

因為昨晚夢到明珠和美玉扯著神宗的袖子問:舅爺爺哪去了?

起來後,我整個人就有點恍惚……唉,身為作者,我對不起樓和。但是,說實話,樓和這人,從三年前構思神宗開始,他就作為男二一直走個人情感悲劇路線。客從何處來這篇文中,主角是今年二月份才有的腦洞,而樓和,神宗,步雲鶴,以及明珠美玉,雲清雲逸這些配角卻是三年前就開始構思的。神宗這部我寫了六萬字……然後因為寫不來涼州動亂的情節,所以就坑在文件夾裏了……唉,其實挺遺憾的。

☆、坐在馬車裏講故事

符安醒來後,看到身旁的姚植,剛恢覆意識時驚慌失措的心,瞬間放進肚子。

看來他沒有被鄭寧扣下來,也沒有被燒死。

心安了之後,他瞬間興奮起來:“姚植!真的能靈魂出竅!!看來封建迷信之類的,也不是古人瞎傳,當真有巫術!”

他旁邊的樓和嗤嗤輕笑了兩聲。

符安這才看清自己坐在一輛寬敞的馬車裏,除了對面坐著的姚植,他身邊還坐著樓和與方潛。

聞聲,姚植一個白眼給符安,並未說話,只垂頭在面前的小方桌上分揀藥草。

方潛則坐在一旁,表情覆雜又帶著幾分揣測看著符安,手裏拿著一本書。

符安想起,快要醒來時,他是聽到有人在念書的。

符安起身轉頭,看向樓和。樓和臉上蒙著一條新繃帶,被藥汁浸泡後泛著褐色,散發著微微苦澀的味道。

他道:“先這樣吧,他醒了,我先問問情況,馬車裏光線不好,你也歇歇。”

方潛應了一聲,把手中的書放下。

樓和道:“符安,她是怎麽認出你的?引靈招問嗎?”

符安努力回憶道:“我不知道……我就記得從廁所出來後就暈暈乎乎的,然後跟著一個人走……走了好久,後來看到眼前有個女的,模模糊糊的,說我不是她弟弟,我就低頭看了眼,發現手是自己的!就是,就是真的我!然後她還問了我什麽問題,但我忘了自己回答的什麽了,真的特別神,當時就是她問什麽我答什麽,就跟灌了迷魂湯一樣。”

姚植:“不想吐槽你這個破記性了……”

樓和思索片刻,道:“小條說是引靈蠱,聽你描述,大概也差不多了。鄭寧到底也是不忍傷了她弟弟的身體,所以,應該沒有大礙。”

姚植好奇道:“難道稷山步氏真的同傳聞那般,屬於雲州大巫?”

樓和搖頭:“我了解的也不多。不過,看樣子,穆王一脈多多少少會些巫術的。我知道步雲鶴會占蔔之術還會畫符,跟個神棍一樣,不過除此之外並沒見他用過什麽巫術。倒是今天的小條……”

符安不解,小條?步行一怎麽了?

姚植忽略了他把步雲鶴稱為神棍的說法,問道:“對哦,什麽是山士?”

從雲州府出來分配馬車時,樓和問過世子是不是會些巫術。

步行一道:“我是天生的山士,只要會點功夫,手裏有山中之物,就能破魂術蠱術。”

當時姚植在場,聽完後十分疑惑,但見樓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點了點頭,還嘆了一句:“挺好。”

樓和道:“我母後和離那年,阿淑曾到雲州來見神巫解惑,然而神巫並未見到,倒是探稷山時遇到了穆王。就是上代穆王,步雲鶴的父親。當年的穆王就是山士,他對阿淑說過,山士即天生的解巫者。滿山的靈怪,只有他能感受到,但卻看不到。大約是魂魄跟正常人不同,因而,念,靈,游魂,亦或是怪,在他面前皆無法顯形。他能感受到那些東西有時會同他擦肩而過,或者停下來看他,但他卻看不到它們。不過,身為山士,他能破魂術蠱術。我了解的,雲州大大小小散落的巫族,都只會些皮毛,也就只在魂術和蠱術上耍些花樣。而稷山山士恰恰就是破術者,因此山士也被雲州巫族成為稷山大巫。”

姚植忽然想起明瑤。

那只狐貍說自己是靈,這麽說來,就不難理解,為什麽身為稷山大巫的步行一偏偏看不到那只狐貍,還要專程跑來問她明瑤的原型。

符安呆呆的聽著樓和講這些神秘的東西,感覺自己就像在聽什麽民間怪談。

姚植又問:“我突然想起,世子說過,田田郡主也是天生魂魄有異,能看到靈或者念之類的,這麽說,兄妹倆其實是能力互補?”

樓和嘴角微微彎起一個弧度,說道:“想來應該是。兄妹倆從小就心意相通……步雲鶴說過,小條會說話後,一日,突然跑到雲清身邊,遞給她一枝梅花,說是送給妹妹的……”

他輕輕笑了起來,“之後,小卷就出生了。”

而後,他輕輕嘆了口氣,道:“倒是也像一胎雙生的孩子……”

符安回想著姚植給他講的歷史,自言自語道:“這年代雙胞胎還真挺多的……”

樓和呼吸微微一窒,道:“你見過多少?“

符安懵道:“啊?不是不是……姚植跟我講了……那個,那倆小公主是吧,還有你那初戀跟世子他媽,貌似也是?”

姚植扶額哀嘆。

爹的,幸虧遇見的是樓和這樣的王爺,性格又和善還不小心眼兒也不記仇,不然符安一定活不到現在,一定的。

並且也會把她帶到坑裏,坑死。

槽多無口。

姚植默默抹了把臉,一臉憂愁地幽幽瞪著符安。

符安小聲道:“啊?我說錯什麽了?”

樓和笑:“我能聽見,不用小聲說。”

符安一抖:“哦。”

方潛用看傻子的表情看著符安,深深覺得,自家主子的換魂術一定是換壞了,不然換回來的魂也不會是這個傻樣子。

樓和道:“雲逸雲清確實和明珠美玉一樣……”他沈默片刻,問道:“姚植,史書上關於雲逸雲清,都記載的什麽?”

姚植臉紅道:“這一部分……沒看史書。”

之後她鼓起勇氣承認道:“不過我們那裏拍戲……哦,排戲,說雲逸是你初戀,但不幸逝於涼州動亂,你很傷心,所以終身不婚……”

她還沒膽大到把後面樓和同雲清不清不楚搞暧昧這橋段說出來……

樓和沈默了。

方潛將看傻子一樣的目光,從符安臉上挪到了姚植臉上,欲言又止。

良久,樓和道:“挺好的……挺好的。”

姚植適時安慰道:“其實……你不必太傷心,人的壽命都是有限的,有生就有死。說到底,感情這東西也是身外物,生,帶不來,死,也帶不走。活著時候愛過就好,不必太過傷心……”

樓和微微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淡淡道:“換個講吧,說說歷史上怎麽評價阿淑和步雲鶴的。”

符安不機智地打圓場道:“啊!這個她擅長!她雖然沒看過關於你的歷史記載,但是步雲鶴她肯定都懂!講起來你攔都攔不住……”

姚植:“符安,咱倆能下去打一架麽?”

他怎麽能這樣!

他怎麽就這麽傻!

他是怎麽活到三十才死的!

這家夥沒在學會說話之後被人掐死簡直就是天大的運氣!

符安:“啊?”

樓和哈哈哈的仰頭大笑起來。

“原來如此!”他道,“小姚植,原來你喜歡步雲鶴,嗯?你倒是說說看,喜歡他哪一點?”

姚植道:“說就說,聊起自家男神還要掖著藏著,那還叫迷妹?!”

她喝了口茶,問道:“反正說出來的話也都是來讚美雲鶴帝君的,肯定不會因言獲罪。”

樓和點頭道:“嗯,我又不是他,你盡管說,我也想聽聽後人怎麽評價他的。”

車中就方潛一個人震驚不已。

驚點太多,他現在很懵。

敢情這個姚植是個開天眼的?!不僅能看命軌還能觀千年歷史?!

神!

真神!

姚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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