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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植:“這是姚思大人給的。”

“我娘?”姚植暫時顧不上符安,畢恭畢敬有莫名其妙的接過荷包一,“給個荷包?她可有什麽交待?”

玄衣衛搖頭。

“奇怪了,這荷包裏也沒裝什麽……”姚植來回翻看著,卻看不出什麽名堂,只好把荷包收進口袋裏。

身後的樓和目光沈沈,若有所思的看著姚植。

姚植看到符安木呆呆的站在旁邊直楞楞盯著她也不說話,更是莫名:“符安,你站這裏幹嘛?”

符安輕咳一聲,招招手:“你出來。”

他進來後壓根就沒看到其他人!

受到忽視的世子和樓和對視一眼,一臉微笑。

世子望著這倆人掀簾而去的背影,問樓和道:“他倆要成家了?”

樓和微笑搖頭,又忽然瞇起眼,喃喃說道:“不對,這兩個人……有點意思。”

工部水部司郎中符安,雲州遠山城人,十一年前來京,平時與姚植並無來往。姚植自小長在昭陽京,平時大多數時間都是泡在昭陽宮陪阿斂和趙延,同僚也都是太醫院的人,與符安並無交集。

這倆突然天天膩在一起是什麽時候的事?

大約……是符安活過來後的事吧?

還有那個荷包,看姚植的樣子,似乎並不認識。可他卻再清楚不過,那荷包是襄陽帝君趙延入宮前給姚植的生辰禮物,荷包裏是亡山的桃花,這荷包阿斂和姚植一人一個,以前可是姚植一直不離身的,不過,三年前自姚植在葬禮中昏厥後,樓和幾乎就沒見她再戴過。

原先以為是因為趙延和阿斂的離世對她打擊過大,怕睹物思人心生難過,可現在看來……她似乎,更像是對此一無所知。

樓和敲著扇子,輕聲道:“有意思。”

姚植符安兩個人出來後有意走了好久尋到一個僻靜處,停下來左右看了沒人,符安才問:“你怎麽也去雲州?”

“我被世子聘為郡主的私人醫生了。”

符安驚道:“喲!運氣不錯啊!”

“低調……我現在正愁呢……這兩天事太多,我腦子有點亂。”

符安撓撓頭,說道:“行,我也差不多。這兩天事多的沒辦法捋清楚……這會兒太亂,上船說,我就是來跟你說一聲,我被安排到那艘桅桿上掛著紅布的那艘船,樂游說船到閑川城會停靠一下,然後下鴨川,到時候停船了來找我啊!”

姚植低頭思索了會兒,突然說道:“我突然想起來,運河開通是在玄宗時期……如果現在去雲州的話,似乎要先拐到涼州,然後從涼州下雲州去。”

符安:“聽不懂你說什麽,不過樂游上船後會跟我一份地圖,到時候我看看,要是地圖跟我學的地理知識沒啥差別的話,基本還是可以看懂的。”

姚植點頭“到時候再說吧,說不定一艘船呢。”

“哎,也是。”

於是,半個時辰後,姚植登船,看到站在甲板上正在幫忙拉行李的符安,感嘆道:“爹的,還真一條船。”

姚植突然心想,或許她娘把急救止血用的落杉塞給她是有可能用上的。

畢竟,符安這小子……氣場太詭異,有他在,事情必定不太順利。

嚶……

姚植突然想換船了。

這艘船集齊了王爺世子郡主,還有個運氣跟別人不一樣的符安,怎麽看都像是已經具備了觸發意外事件的條件。

姚植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恩……對,你們猜對了,姚植娘其實早就知道姚植不是原主了。親娘啊,怎麽可能不知道女兒是不是原來的……但,姚植娘是一個生活豁達大愛無聲的女人。

☆、詩酒與遠方的邵某人

符安登船後,被樂游安排在船尾整理行李。穿越來之後第一次有活兒幹的符安欣欣然拖著一筐活雞往船尾走去。

之後,看到了一個女人。

那女人正豪邁地坐在船尾,將手中的酒往口中傾倒,酒水順著她的下巴,一直淌到胸前。

符安原地不動,直楞楞盯著她看。

因為她……光著膀子。

那女人從側面看,英姿颯爽的,高鼻梁,眼睛狹長,眉鋒犀利,有股桀驁不馴傲視萬物的不羈之感。她把上衣搭在一邊的肩膀上,坦然地露著兩個挺立的乳房,小腹處隱隱凸顯著兩道腹肌。

符安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直面一對真實的胸膛。

還是如此健康飽滿又充滿著力量和美感的胸膛。

他被嚇懵了。

三秒之後,他後退幾步,搖了搖頭。

那女人終於從神游狀態回過神,察覺到身邊有人,瞇起眼看向他,輕嗤了一聲,慢吞吞將搭在肩膀上的上衣穿上。

“小哥搭船去雲州?”她咽了口酒,扭頭問符安。

符安這才發現,這女人的左臉處有道長疤,一直從眉骨蔓延到下巴。

犀利極了。

“我是……船工。”

“哦?”這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笑道:“船工?你?”

符安明白她是嫌他看起來太弱雞。

符安很瘦又白,而且散發著一種文人特有的溫吞氣質,的確不像是船工。

“我剛來……第一天。”

“我姓邵,涼州人。”那女人簡短的介紹完自己,問他:“船是要開了嗎?”

符安點頭:“差不多要起航了。”

那女人點頭,將空了的酒壇瀟灑地拋入河中,從船緣出跳下來,往艙裏去了。

符安暗暗感嘆:“女人也能光膀子……臉上還有疤……不過這裏的話,肯定也不會考慮嫁不嫁的出去,唔……這麽想想,平等了還真不錯。怪不得之前那麽多姑娘在微博上呼籲兩性平等呢。”

他彎下腰,繼續把面前的一筐活雞往儲物倉拖。安置完出來時,恰巧又在門口見到那個刀疤女人。

不同的是,她身邊多了個清清冷冷的男人。

那男人模樣十分端正,表情卻十分淡漠,遠遠地就散發著生人莫近的氣息,此時,他正跟那女人說著話,聲音也是清清冷冷的,“還沒開船就喝光了一壇上好的九月寒霜,借酒作詩?”

那女人回答:“非也,自從見到你,邵某人就只有在看到你時才有詩性,酒嘛,人生樂事之一,戒不了。”

那男人輕輕哼了一聲,望著遠處:“快要開船了。”

女人點頭道:“看你這樣子,還未近鄉便情怯,心中肯定百味雜陳。”

“不是。”那男人脊背挺直,隱隱透著幾分同那女人類似的傲氣,“我心裏平靜的很。”

“回鄉後,第一件事要做什麽?”

那男人沈默片刻,回答:“登門,報恩。”

符安輕輕從他們身邊走過,那女人耳朵微動,敏捷地側過臉看了他一眼,笑道:“又是這個小哥。”

那個男人轉過身來,沖符安點了點頭。

女人笑道:“小哥,船怎麽還不開。”

符安:“其實我是剛來的,也不太清楚具體什麽時候開。”

那男人淡淡道:“快了,已經開始上客了。”

“哦,這樣啊。”符安看了眼船頭,突然瞄到了姚植,楞了一下,微微勾了下嘴角。

符安瞬間心情大好,對二人說道:“我叫符安,第一次跟船,雖說沒經驗,但你們要是有什麽需要,找我就行。”

那女人笑了一聲,還了一禮,讚道:“符小哥人不錯。”

那男人仔細地打量著他,隨後微微欠身,道:“在下陸繁,先謝過符工了。”

符安微笑點頭,跑向船頭去找姚植。

陸繁看著他的背影,說道:“原來他就是符安。”

“恩?很有名嗎?”

陸繁點頭:“之前的工部水部司郎中,三月時聽樓裏的人說過,似乎是生了病,病好後好像忘了好多事,回京後就被免職了。沒想到……竟然來做船工了。”

“哦?”刀疤女人狹長的眼睛一亮,笑嘆,“倒是個寵辱不驚的人物,官品如何?”

陸繁沈默了會兒,說道:“還行吧,不經常提到,後來有了大病不死的經歷才被人經常提起。”

“我怎麽就不知道?”

陸繁看了她一眼,似乎微微笑了下,“你?京中有誰不知,邵颯兩耳不聞窗外事,神思全在十三樓。”

“哈哈哈哈。”女人暢快地笑著,說道:“世人不懂,美色與酒乃人生之樂也。十三樓兩樣皆有,不過逛遍了十三樓,還是有你的思歸樓最令邵某留戀。”

陸繁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邵颯笑道:“陸繁啊陸繁,你啊,就算臉上是八方不動半點不起波瀾,然而只要不閉眼,邵某還是能從你那雙眼睛裏觀出你的心思來。”

陸繁停在艙內隔開的客房前,推開門,冷冷道:“那還不進來。”

邵颯輕笑一聲,應道:“好的繁哥哥,我這就來。”

符安跑向船頭,拍了下姚植的肩膀。

姚植揮揮爪子,嘆道:“這是緣分啊符安,恰巧同船。”

符安突然起了玩笑之意,搖頭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這話直酸的姚植眼歪嘴斜,擺手道:“同船渡就可以了,共枕眠我還是找雲鶴帝君吧……”

符安搓著下巴讚道:“好理想,可惜現實殘酷。你加把勁,萬一哪天走運了,說不定真有機會共枕眠。”

“比如?”

“比如,他身中奇毒,必須跟你共枕眠了才能解毒。”

姚植樂得直不起腰,沖他豎起兩個拇指,笑道:“我真是……佩服你的想象力!”

倆人正樂著,突然聽到身後遠遠傳來一聲:“小阿植樂什麽呢?”

姚植連忙直起身,收住笑。

樓和慢悠悠走來,挑眉道:“符安,又見面了。”

符安楞了一下,認了好久,驚道:“臥槽,你是樓和啊?!”話音剛落,就被姚植掐了一下。

符安連忙捂嘴。

樓和輕輕一笑,似乎早就習慣了這種情況,慢悠悠說道:“符安是要回雲州去?”

“呃,我跟船,也不一定呢。看情況吧……”

樓和點頭:“也挺好。”

他輕飄飄的三個字,卻讓符安無端的有種壓抑害怕感。

他可沒忘,樓和一直默認他是換過魂後的符安。

“姚大人!”步行一從艙內走出,朝姚植招手。“田田要我來叫你分點心吃。”

姚植連忙跑去。

符安趁機向樓和告辭,去找王樂游。

樓和靜立在甲板上,默不作聲的看著身著常服的玄衣衛跟在最後一個客人後面上了船。

玄衣衛在船上看了一圈,走過來低聲道:“船上總共二十一人,船工六名,掌舵三名,廚娘一位,船客十一位,背景清楚,並無可疑人上船。除我們之外,客人中餘下的四人都到涼州下船。”

“嗯,這就好。”

玄衣衛又道:“去向涼州的人中,有陸繁和宣首郡郡尉邵星之女邵颯。”

樓和揚眉笑道:“那個年初因為醉臥十三樓誤了春闈後笑嘆功名皆浮雲潑了思歸樓的十裏香,拿來蘸筆一口氣寫了十七首詠繁詩而出名的邵颯?”

“正是。”

樓和感嘆:“倒是有些像當年的阿淑……陸繁那人,運氣不錯。”

船慢慢開始移動,符安站在樂游身邊,看著越來越遠的昭川,望著越來越廣闊的河面,心中有些激動。

“這還是……第一次坐古代的船……”

也不知道這趟雲州之行會如何。

符安感受著越來越清涼的風,閉上眼睛。

雖然,自己對前路依然很迷茫,但不管怎樣,他已經在路上了,不管將來能在何處安身,起碼現在有了事做,他就不會感覺自己一無所用。

希望,自己能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找到適合自己的歸處吧。

與此同時,姚植受世子所托,正在船上找一只只有她能看到的狐貍精。田田郡主目光灼灼的跟在她後面,一會兒指著那邊,一會兒掩嘴而笑,似乎是在指揮那只不肯現身的狐貍玩捉迷藏游戲。

樓和坐在艙內,神色茫然地看著蒼茫的水面。

邵颯正在艙內拿筆蘸著酒在陸繁身上寫詩。

而船艙中的另外兩個客人,心中正想著他們的大好前程,幻想著飛黃騰達的那天。

這艘船,慢慢駛離昭陽京,向遠方行駛。

作者有話要說: 嗯,因為周二周三都有課,所以要做課前預習,所以周二周三一般不會更新。剩下的,基本保證日更~【祝我明天一切順利,不要再出什麽幺蛾子了】【今天小更一章,明天就進入第二卷了!好激動!】

☆、主角必將死於話多

船慢慢駛出了昭陽京,行了兩個時辰。樂游換了下來,去艙內取了幾張大餅一壇腌菜跑到船頭的甲板上,遞給符安。

符安正跟著一個滿臉胡渣的大漢學習如何看地圖。

王樂游坐下來,也卷了張餅,時不時的也指點幾句。符安看著他光著腳,問道:“不冷嗎?”

太陽漸漸落到了水平線以下,現在吹來的風已有幾分寒意。

樂游雙腳合在一起拍了一下,樂道:“習慣了,船上穿鞋站不穩。”

符安:“晚上需要換著開嗎?”

樂游搖搖頭:“等會兒就到閑川城了,我們在那裏停一下,拉點貨。之後就沒什麽事了,夜裏沒有我的值,夜間都是交給上個月新招來的夥計掌舵。他之前是崖州漕運的,都有上萬裏行船經驗了,所以我們晚上可以睡個好覺,放心。”

符安咬著筆頭,指著地圖上的水路分岔:“也就是說,等下是到閑川城,上貨之後,我們往北繞到鴨川上游,再往西到涼州走內線航行,之後從涼州西南的灃河再入鴨川,往雲州去?”

“符小叔不愧是水部司任職的!”樂游一邊吞著餅一邊誇道:“地圖一看就知。”

符安內心稍微有點小激動。

雖然字不認得幾個,但在大漢的指點下,地圖他還是能看懂的。

可喜可賀。

“符安,符安!”姚植拿著盒點心跑過來,“給大家分點吃吧,我師叔給的,累了這麽久了,都辛苦了。”

樓和化名何清,以行醫為名上的船,是姚植的師叔。

而步行一和田田郡主步岫用他們叔父——雲州布商梁熙的名義上的船,身邊跟隨著樓和的玄衣衛以及穆王府的護衛總共三人。

符安接過點心,指了指船尾的方向。

姚植嘆一聲:“來,小哥,咱去船尾吃。”

王樂游嘻嘻笑著,給姚植眨了眨眼。

大漢問王樂游道:“符工之前跟姚醫師認識?”

“嗯,都是昭陽京的嘛。大約關系還不錯。”

兩人行至船尾,姚植撩衣坐下來,問道:“怎麽,地圖能看懂?”

“能。”

姚植笑他:“離十米遠我就看到你臉上寫著快誇我三個大字,還是加粗的那種,你也太容易滿足了。”

符安咬了口點心,滿口清香,愉悅地說:“終於有我能學會的東西了,還不允許我高興一下?”

符安吃完點心,看到姚植呆呆的盯著他看。

“怎麽了?”

姚植微微嘆了口氣,擡頭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空,嘆道:“符安,你想家嗎?”

符安微微頓了下,點頭:“怎麽能不想呢?每天太陽一落山,我就想。想我爸想我媽。我不是那種特別熊的孩子,我上輩子挺規矩的,老老實實讀書,老老實實上大學,畢業了本本分分工作,領導讓加班就加班。但有時候就覺得自己傻,為了一份糊口的工作把命都丟了……不明不白的就死了。有時候躺在床上我就想,我爸媽會不會一夜白頭?他倆過得怎麽樣?你……你們那裏有獨生子女政策嗎?我們家就我一個,所以,我這麽突然就死了,我爸媽……我爸媽他倆……”

符安說不下去了,雖然沒哭,但嗓子發緊,心中泛起一片苦澀。

姚植伸手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我懂。其實我吧,跟你也差不多。我是婚生子,爸媽感情好,結婚協議一連簽了三次,最後一次期限是三十年。我爸之前自己代孕了個孩子,是我法定兄長。但比我年長六歲,我能記事時,他就到延詹集團接受軍事教育去了,我這一輩子到頭見他的次數一只手就能數過來。八年基礎課結束後我就離開福郡到昭陽讀書來了,其實,若是沒有爆炸這事,我第二天就能去接受孕前檢查了。本來精子都挑好了,我自己特別滿意。誰知道……說炸就炸了。有時候想想,覺得挺不公的,可有時候想想,意外又不挑人。意外來的時候,不管你活的好不好長得美不美事業成不成功,說死你就得死,你自己也料不到。”

符安聽的瞠目結舌。

“你們那兒……結婚是簽合同的?”

“差不多吧,沒多少人結婚,大家都跟我差不多,等工作找到後,自己想生孩子了去生個孩子。戀愛就戀愛,沒多少利益交換。我們那兒沒政府,法律不管婚姻,要是有誰想結束戀愛關系試圖接受婚姻關系的話,就協議結婚。公證處只看協議,你簽多久,什麽條件,生不生孩子,財產怎麽分,全都自己簽協議。公證的時候,只審核你有沒有被逼迫,協議是不是自願簽的,其他的都不管。跟你講啊,我來之前,鋒兆財團的駱寅簽的協議是把整個鋒兆都給清紹財團的時蔭,我覺得啊,我要還活著沒被炸死的話,有可能就見證六合的歷史了,我哥說時蔭是想把整個六合都統一了……嘖,不知道到底怎麽樣了。她到底是怎麽說服駱寅簽這份協議的……蠻厲害的。”

符安聽的一楞一楞的。

姚植揉了揉在風中凍得發麻的鼻子,問他:“算了,知道你聽不懂,忘了我說的吧。來聊聊你以前唄,你是做什麽的?”

符安擡頭看著夜空,慢慢說道:“是個小程序員,大學學計算機編程的。其實一輩子到頭過得也不精彩,現在想想,好像沒有什麽能說的。概括下來就是上學、工作、然後沒成家呢,就死了。”

姚植哈哈笑了兩聲,道:“你之前長什麽樣子?”

符安實話實說道:“還沒現在能看呢……有點黑,身高只有一米七,其實五官還湊合,我臉長得像我媽,個子也像她,哈哈哈哈哈。對了,你呢?”

姚植回憶道:“我也不白,遺傳我媽的,但我比你高,我之前178厘米。”

符安爪子上捧的點心驚掉了。

臥槽,這麽高……

姚植渾然不覺符安的震驚,繼續回憶道:“長相的話,唔,其實挺像我這邊的娘,哎,我跟你講啊,我第一眼看到這邊的娘就哭了,抱著她一直哭,心裏一直喊我爸我媽。就覺得委屈啊,尤其是心裏清楚自己已經死了,再也回不去了之後,哭得我娘也流著淚,天天灌我湯湯水水的,安眠用的。不然我一醒來就哭。”

符安苦笑:“我醒來,第一眼看見的是被我嚇哭的人……後來我搞明白怎麽回事之後,一個人找了個荒郊野地,蹲下來大聲嚎了好久,起初哭我爸我媽,後來哭開了,就大聲叫著自己的名字哭,覺得自己死了,特別傷心。而且最傷心的是,我什麽都不知道,感覺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了,特別害怕,心裏沒著落,空蕩蕩的那種害怕。”

姚植樂的上氣不接下氣。

“姚植,講真的,我們穿來是為了什麽?”

姚植收了笑,深吸口氣,目光無奈:“我不知道。我就知道,現在只要有地方讓我去,有能用上我的地方,我就心滿意足了,其他的,不敢想,也想不到,想多了看不見出路看不懂原因,會更無助的。”

“我懂……我也是。”

兩人皆撇了下嘴角,擡頭望著天。

沈默了好久,姚植剛想開口說話,符安伸出細長的手,做了個禁言的手勢:“別說話,別問我以後怎麽辦,我不知道。”

姚植苦笑點頭。

船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之後,船慢慢掉頭,靠岸。

姚植和符安坐在船尾,看著燈火浮動的閑川城碼頭,突然想起了萬家燈火這個詞。

轉眼間,離家萬裏,再無歸期。

姚植輕笑一聲,澀聲道:“原來……還是想家啊,真是傷心,明明再也回不去了。”

符安把下巴倚在膝蓋上,微微嘆了口氣。

夜風中,眼眶有些發緊。

船停了,岸邊傳來號子聲。

王樂游在船頭大聲叫符安。

符安拍拍手站起來,說道:“行了……不感傷了。我去拉貨了,你回艙裏去吧,夜裏風大,別著涼。”

姚植嘁了一聲,指著自己說道:“我是做什麽的?你忘了我上船時帶的最多的是什麽了?倒是你,從沒幹過體力活,今天來回跑了這麽久,還都是出力活兒,晚上要是腰疼腿疼了,找我給你貼張藥。”

“行。”符安擺擺手,“回吧,我去幹活了。”

“悠著點啊。”

等符安跟在船工後面下了船,姚植慢悠悠回了艙內。

船尾一側的雜物堆放處,樓和盤腿坐在上面,將手中的酒壺拋進了河中。

夜色下,他的表情早已從震□□成了淡漠,只有一雙眼,還翻動著濃濃的震驚。

又靜默了良久,他才輕飄飄的從雜物堆上躍下來,落地無聲。

他轉身,往岸邊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瞇起了眼,目光銳利。

作者有話要說: 3000字的論文在向我招手,祝我打開文檔,一切順利……

感謝看文的讀者們!!!我真的好喜歡你們!!!!謝謝!!!

☆、半面桃花趙襄陽

啟航後的第一夜,平安無憂。

次日晌午,姚植在艙內給田田郡主講常見的幾味藥材,符安捧著一小堆昨晚在岸邊買的漿果,探頭進來:“姚醫師,我能進來嗎?”

姚植看了田田郡主一眼,田田郡主呆了好久,之後恢覆正常表情,愉快地說道:“進吧進吧,明遙說你也要去見老師父呢。”

符安楞了一下,姚植沖他眨眨眼示意無事,符安選擇性的忽略田田郡主沒頭沒尾的話,輕輕挪了進來。

他有些拘謹的站在姚植旁邊,輕聲問道:“小姚,有什麽藥能治頭暈嗎?”

“你暈船?”

符安無精打采道:“今早起來暈,看啥啥轉,聞到飯味兒就惡心,只能喝點水吃點水果。”

姚植嘿嘿笑了兩聲:“這癥狀仿佛……要不我給你開副安胎藥?”

符安有氣無力的白了她一眼,把漿果放在矮幾上,委委屈屈地站在旁邊,可憐巴巴的垂手靜立,跟船上放蔫兒了的菜一樣。

“唉……”姚植嘆氣,“也不逗你了。我早就說了,就知你今天要遭罪。你這身板,三月剛生一場重病,估計都沒好全乎,底子太差。再加上原本就不是幹力氣活的,昨天看你跑來跑去瞧著挺歡快的忍著沒說,你看,今天起來就不行了吧?是不是感覺自己渾身上下被身重兩百斤的大漢碾壓了一遍?”

符安默默背過身,無言以對。垂下的視線恰巧跟蹲在地上托腮看他的田田郡主對上了。

田田郡主似乎很待見他的樣子,揮了揮手,瞇眼笑道:“謝謝。”

符安也顧不上什麽兩百斤大漢了,受寵若驚地問她:“你謝我什麽?”

田田郡主指著矮幾上他放上去的漿果,又對他甜甜一笑。

符安看著這個小姑娘又甜又幹凈的笑容,心瞬間柔軟,舒展開眉,說道:“本來是給小姚的,不過你要是喜歡,拿去吃吧。”

身後的姚植幹脆利落地丟給他一包藥,輕飄飄的。

“這什麽?”符安沒接到,彎腰把掉在地上的藥包撿起來,“藥應該怎麽熬?”

姚植笑了一下,慢悠悠答:“泡水喝,安神,睡得快。”

符安無奈道:“就沒治頭暈的?”

“暈就睡,特靈,保證你睡成死人,感受不到一丁點晃動。”

這描述打動了符安,他小心翼翼揣好藥,舒口氣:“也是,今晚好好睡一覺大概就不會難受了。”

等符安出去後,姚植看了一眼田田郡主,對上她盯在漿果上的灼熱視線,認命道:“算了……我出去一下,你不能亂跑。”

田田郡主歡快點頭。

姚植慢悠悠來到甲板上,坐下來擡頭望天。

甲板上只有一個洗甲板的船工,還是啞巴,跟她比了比手勢後,繼續埋頭幹活。

姚植一邊望天一邊心想,那只狐貍精肯定在船上,在她回去之前,那堆漿果絕對會被那只紅狐貍吃幹凈的。

可惜,也不知道他使了什麽法子,她一直沒能在船上找到他。

又坐了好久,她剛站起來,就見樓和的那個護衛走過來,彎腰說道:“姚醫師,你師叔找你,托我來知會你一聲。”

姚植默默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那護衛果然直起了身子。

姚植內心先是吐槽了一下現有的身高,然後哦了一聲,“我這就去。那什麽,田田郡……梁姑娘還在艙裏,請大哥多多照顧。”

“在下明白,多謝姚醫師。”

姚植一步一拖地走進樓和的艙室。

樓和鋪平一張紙,看到她進來,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低頭讓筆頭吸滿墨汁,說道:“你來,看我畫幅畫。”

姚植想了一下,突然有點小激動,“其他人都暈的不行,師叔還有精神畫畫,當真了不得!”

樓和的丹青啊……自己上輩子還從沒見過真品呢。聽說流傳下來的很少,好不容易有幾個傳世的,還都在愛好收藏的財閥手裏。

她連忙湊近,雙眼閃亮。

樓和原本覆雜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有些柔軟。

他微吸口氣,提筆在紙上勾勒出一個人形。

姚植低著頭認真地看著他在紙上慢慢畫出一個淺眉深目,帶著幾分和煦笑意的人。

男人。

起初看到他勾勒出大致人形,姚植以為他畫的是自己的初戀,然而待畫成,姚植揉揉眼認定樓和畫的這人,百分之百是個男人。

“額……這是?”

樓和微微瞥了她一眼,默不作聲的換了支筆,蘸了鮮紅的顏料在畫中人的左眼處染了下去,頃刻間,一塊大面積的紅斑出現在畫中人的左臉。

姚植隱約覺得有些熟悉,但撓了撓頭,依舊一臉迷茫。

樓和道:“不認得?這人挺有名的,你小時候見過。”

姚植心裏有些發慌,但盯著看了好久,搖搖頭,辯解道:“倒是有幾分熟悉。可最近幾年我忘性大,似乎記不太清了。”

樓和盯著她呆楞了好久,放下筆,冷聲道:“你出去吧。”

說罷,他閉上眼,收起畫,臉色難看。

姚植楞了一下,頂著一腦袋問號,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她慢吞吞移回田田郡主那裏,站在門口出神了好久,心中疑惑道:“難道樓和除了雲逸,還有個無法言說的藍顏知己?”

不可能啊,要是有藍顏知己的話,史書上肯定多少都會有記載的,畢竟他們就愛八卦這些……

想起史書,姚植突然楞了。

紅斑!

畫中人左臉有紅斑!

下一秒,她就噗通一聲癱軟在地,汗濕了一背。

“呵呵呵呵……”姚植臉煞白,閉眼苦笑。

沒想到啊……沒想到啊!

她怎麽能忘了,她身體原主的哥哥,史書上稱半面桃花的襄陽帝君,左臉上有塊紅斑啊!

她怎麽能忘了這麽重要的事!

襄陽帝君官職不高,相貌平平,再加上左臉處長了塊紅斑,原本並沒有能成為帝君的可能。然,睿宗在位初期,因無力處理朝政事物,在一次大朝上當著滿殿文武大臣的面崩潰痛哭,哭訴自己無能愧對神宗托付時,只有襄陽帝君趙延站出來,言說自己對睿宗的信心和信任,借機深情表白。

這才有了《蕭成帝君傳》中那個被評論家稱為最上窮碧落下黃泉,生生世世永相隨的半面桃花趙襄陽。

半面桃花趙襄陽……

姚植苦笑一聲,揪住頭發哀嚎。

半面桃花趙襄陽,半面桃花,那是胎記的美稱啊!

她狠狠拍了一下腦袋,恨聲道:“讓你不好好學習!讓你不考的重點你就不仔細看!讓你挑三揀四只記得皇後帝君榜前十!讓你不好好把課外延伸給讀了!關鍵時候掉鏈子!”

樓和畫的人,正是襄陽帝君啊!

姚植顫巍巍站起來,心中一陣寒。

真正的姚植怎麽會不認得自己的哥哥。

樓和這是……懷疑她了啊!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的?上船前的交談?還是說,更早?聚賢樓?

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

姚植正在發愁,田田郡主突然推開門,歪腦袋問她:“你怎麽了?”

姚植擺擺手。

還有,史書也不能全信,什麽第一例疑似自閉癥,這田田郡主絕對沒病,之前不說話就是因為不想搭理你而已。想搭理你了,分分鐘恢覆正常。

田田郡主面癱了片刻似乎在聽什麽,之後回過神,捂嘴笑道:“呀,被樓和發現了?”

姚植擡起頭,驚楞地看向她。

“進來吧進來吧。”

姚植嘆口氣,肯定是那只狐貍告訴她的,也不知道這兩個小東西是怎麽交流的。

田田郡主熱情非凡,鋪了張紙,遞給她一支炭筆:“你會畫明遙嗎?”

姚植搖頭。

田田郡主唔了一聲,又問:“那紅毛的明遙會畫嗎?”

姚植沈默片刻,知道這是讓她畫狐貍的意思,接過炭筆:“這個會,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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